老大夫聞言看了一眼張氏,手上也沒停下寫方子的動作。
“診費兩錢,抓藥的錢等會兒藥童再算。”
劉意看了一眼張氏,見她臉色泛白,知道銀錢怕是不夠,猶豫了一下,便走到對方身邊低聲道:“娘,你彆急,你先去抓藥,讓藥童把錢一並算了,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大女——”
說完,她也沒等對方同意,轉身就往外面而去。
一出了醫館,劉意就攔住一個過路的人,詢問了當鋪的方位後,就急匆匆的往那邊而去。
將近兩米高的櫃台後面坐著一個大爺,胡須長長的。
對方見到劉意一個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是嫌棄她一身的麻衣和營養不良的樣子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便當做是小孩子走錯了地方,說道:
“這裡不是你小姑娘玩耍的地方,快些離開。”
她站在櫃台前面,還沒有一半高,隻能稍稍往後退了一些,踮著腳說:“我來當東西,不曉得先生可是有空。”
“當東西?”那朝奉老先生瞅了一眼她,也沒有出言轟出去,而是慢悠悠的看著低頭看向下面的女娃:“你若有,就拿出來。”
“那就麻煩老先生了。”
見對方沒有把她當做不懂事的孩子,劉意也十分興奮。立刻借著從袖口掏東西的動作,把遊戲裡的珍珠取了一枚出來,墊腳遞了上去。
一顆櫻桃大小還帶著點淡粉色的珍珠就舉到了朝奉的眼前,最妙的還是整顆珠子都是渾圓的,也沒有變形或者磕碰的痕跡。
“這是—-”
那朝奉眼神一亮,立刻伸手接了過去,又放在手上打量了片刻後,才遺憾的收回眼神,看向劉意,無不可惜的說:“這珠子雖好,可是隻有一顆,也賣不出好價錢。若能湊出一整串,那才是最好不過的。”
聽到對方的話,劉意也沒有立刻把其餘的珠子拿出來,而是繼續問道:“那老先生看看能得多少?”
“五錢!”
“這麼少?”她有些吃驚的看向老頭,懷疑她這是被壓價了,就是明白當鋪肯定壓得厲害,也沒想到能這麼低。
那朝奉見她不相信,也沒有生氣,而是耐心的解釋道:“隻有一顆,做什麼都不好。若是兩個,倒還可以勉強湊成一對耳環,三顆四顆也能做支簪子,再多些又能做步搖,若要最好那得有幾十顆做成手串項鏈那是最好的。”
“你如今隻有一顆,也就是這珠子品色不錯,要不然五錢都給不了。”
有了這一番解釋,劉意心裡也明白了許多,猶豫了片刻後,她詢問到:“實不相瞞,我有六顆這樣的珠子,不曉得老先生出價多少。”
“六顆?”
聽聞這話,那朝奉吃了一驚,隨即高興的說:“若都這樣成色,老夫可以給到十兩銀子。”
“二十兩。”
“二十兩太多了。”朝奉搖了頭,不肯加價,隻說:“你另外的幾顆老夫還沒看過,若是成色不足,十兩都是不行的。”
見狀,劉意也沒在說什麼,隻把珍珠又取了五顆出來,攤在手掌之上讓上面的老先生看清楚,見他面露驚喜,又趕緊握拳收了回去。
“這下二十兩,老先生沒有異議了吧。”
“太多了。”
朝奉看了看劉意,忽而笑著說:“老夫不問小女娃哪裡得來的,也可以讓你拿到銀兩之後從側門出去後沒人找你的麻煩,就光憑這兩點,二十兩就太多了。”
心裡一驚,剛剛她還在想怎麼出去不被人察覺,這老頭就說出了她的疑惑。
不過對方說得確實有理,龍門鎮就這麼大個地方,若是叫人看見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再者現在家裡就她和張氏母女,都是婦孺,若是被人找上門確實不好。
這次她也隻不過是救急才拿了幾顆珍珠來當鋪,以後在龍門鎮她是決不會行這樣冒險的舉動,光明正大賺錢的法子多了去。
何況,她早有了賺錢的法子,現下不過救急,思考片刻後,她抬頭看向對方:
“十六兩,死當,不能再少了。”
朝奉先生笑了笑,輕輕的搖了頭:“十五兩。”
“行吧,您寫票據給我。”
劉意知道對方不讓讓步了,也不在和他扯皮,利索的把手裡的珍珠遞了上去。朝奉先生接過後仔細的看了,臉上的驚喜之色不必多加敘述,片刻後,每一顆珠子都過手瞧了,才對後面唱到:
“下等珍珠六顆,死當,一十六兩,記。”
隨即後面的人也接著往後面唱:“下等珍珠,死當,一十六兩。”
她在前面聽著,一時有些忍不住嘴角抽動,說好的成色不錯,怎麼轉眼就是下等珍珠了。
“你是拿銀票還是現銀子?”
“現銀子。”
劉意聽到朝奉先生的問話,趕緊的交代了說:“麻煩先生都用戥子把銀塊剪成兩個五兩的銀子,剩下的五兩換成細碎散銀。”
“可以。”
朝奉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著笑,一邊理著胡須,一邊點頭:“你倒是機靈。”
劉意故作含蓄了笑了一下,又不時的仰頭往櫃台後面看去。很快的,後面的人就把票據和用布袋裝著的銀塊放在了櫃台上。
“給你。”
老先生見她人小,夠不到上面,便伸手遞了一下,又對劉意指了大門旁邊的一扇小門,說道:“你從那邊出去。”
“多謝先生。”
劉意清點了布袋裡的東西,背過身子假裝往胸口放,實則轉移進了遊戲儲物箱子裡,然後才回過身對老先生拘了一長躬,請求道:
“從那裡出去我也找不到路,隻能麻煩先生找個活計,把我打出去了。”
“你…”朝奉一時沒能明白,還是劉意接著說道:“最好能邊打出去,便說一身破布衣服,誰稀罕要。”
“你——哈哈哈哈哈……”
老先生愣了一瞬,隨即便理解到她的意思,不由得忍不住笑,指著劉意道:“好你個機靈鬼!”
“好好好,活計,聽到這女娃的要求了沒有,你快去把人轟出去。”
老先生笑著對裡面的一個小夥計吩咐了,又仔細的看了著人小鬼大的女娃,無不可惜的說:
“可惜是個女娃。”
*
“當鋪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一個擼著袖子的活計,上下打量了被轟出來的女娃,眼皮不也抬,不屑的說到:“就你那補丁衣裳,哪家當鋪能收,快回去找你家大人去。”
說完,那夥計就對著地上呸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癱坐在地上的劉意,確認散著得頭發遮住了面容,這才低著頭輕輕的揉著屁股,心裡不住的為這小哥點讚:不錯,很有當影帝的天賦。
片刻後,才故作失落的起了身。
這時候,幾個賊眉鼠眼的二流子見夥計進去了,徑直走到劉意的身邊,語氣十分囂張的說到:“喂,小女子,你進去當了什麼。”
“我,我…”她低著頭趕緊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帶著哭音說道:“我想當了衣服給弟弟買點吃的,可是裡頭的大哥嫌我衣服都餿了,就把我趕出來了。”
“真的?”
那為首的男人還有幾分不相信,不過聽到衣服都餿了又有些嫌棄,退後了兩步,又上下打量了她。隨即捏住鼻子,好像她身上多臭似的,一邊扇著風,一邊罵道:
“還以為今天運氣不錯,哪曉得來了個窮鬼。”
“……走走走,大哥,也太晦氣了。”
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走了,劉意見人走遠了,這才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過了前面的拐彎,進了一條小巷,她正想把頭發紮起來,就感覺後面好像有腳步聲。
她皺了一下眉頭,轉身回去,隻見一個瘦小的男人,不遠不近的跟在自己後面。
也許是見劉意發現了他,也許是見這條巷子裡沒人,那男人也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眼神惡狠狠的看著她:
“哥哥最近沒錢喝酒,你老實點把錢給我,你也方便。”
“我沒錢。”
“沒錢?”
那男人不屑的笑了一下,隨即嘲諷似的說道:“你把我當成那幾個傻子了,我老早就瞧見你進去了,那麼長時間,要趕出來早趕出來,恐怕是你讓當鋪的人這樣做的。你識相點,我也懶得動手。”
見他知道,劉意也不裝了,隻是警告道:“我勸你識相點,我也不想大白天的就打人。”
“喲,小女孩還有點脾氣。”
男人打量了一下她,似乎沒想到一個姑娘也敢和他說著話,隨即笑到:“我到想看看你怎麼不可欺。”
說完,男人就往劉意身邊走來,伸手就要在她身上去摸索。
“哢擦!”
一聲脆響,劉意把他伸過來的手用力一掰,就從腕部斷了。
見男人痛叫了一聲,立即咬牙又抬起腳踢過來,她也不客氣,直接跳起來對著男人的下三路就是一腳。
“嗷!”
看著弓著身子在地上翻滾的男人,劉意歎了一口氣:“我這樣子,一看就是主角,你一個路人甲湊什麼熱鬨。”
說完,劉意拍了拍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就離開了巷子。
一離開巷子,她正要往路儘頭的醫館而去,就看見之前早就下車和她們分開的謝柳兒她爹,頭上那頂綠油油的標誌性方巾帽子隻能說太顯眼了。
他人從一家成衣鋪子出來,臉上喜氣洋洋的,隔了十來米,她也聽到,這謝相公臨出門前還和店裡的老板娘囑咐:
“…那我過兩日過來取,就麻煩老板娘多上點心了。”
“謝相公放心,這喜服保管給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老板娘也不含糊,相當熱情的應了聲,末了還喊到:“您慢走。”
喜服?
她想到之前謝柳兒和她說這謝相公要續娶的事,看來這是八九不離十。
出於好奇,劉意走進了鋪子,她見那老板娘喜滋滋的裁著一塊而細棉的紅布,猜想那應該就是做喜服的。
“老板娘,我要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