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真氣不但霸道的緊, 還邪門的要命!
內勁這種東西,不是等級越高就越好,還要講究一個跟自己的身體適配的程度。
有的內功心法就是純粹的大路貨, 隨便一個人都能練,練不好也練不壞, 隻是一個強身健體;有的內功心法比這種大路貨強一點兒,練了之後明顯能夠增加實力, 屬於這種大路貨的升級版,勉強稱得上是進入了高手的門檻;有的內功心法有所偏向,在練成之後實力大增,可為獨門秘籍;有的內功心法則是隻要時間熬得住,實力就會水到渠成。
除此之外,還有挑人挑體質,隻要對了門路就能一路坦途大道, 一躍成為頂級高手;另外,就是最頂級的, 不挑人也不挑體質, 甚至連天賦都不挑,隻要是入了門,就進入了頂級高手的預備役,連時間都不會成為你的敵人——除非身體素質太垃圾, 練出來的內功有一部分用到了蘊養身體上面。
這具身體中有兩道氣勁, 一道霸道如斯,便是挑人挑體質的那種, 如果不是被強行壓製住的話,此時大概已經將她身體裡面的經脈破壞殆儘;另外一道,則是微弱的幾不可查, 顯然是被那道霸道的真氣給化的差不多了。
更要命的是,這真氣不但霸道的很,還跟這具身體本身就不太合!
本來就是先天不足的體質,再加上這麼一道極為陰寒的真氣,米亞甚至都覺得這殼子的前身天賦真的算是絕頂了才沒有把自己給練成一具被凍僵了的冰塊!隻是她終究還是欠缺了一點兒運道,死在了走火入魔當中。
至於那位兩個侍女口中的夫人.......米亞眉頭擰起,她隻知道這位夫人姓白,瞎了一隻眼睛,斷了一隻手,就連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至於面容,她從腦子裡面翻出來了一段曾經偷看到的那張面具下面疤痕斑駁的可怖面孔的記憶,空蕩蕩的眼窩,消失掉了隻剩下兩個孔洞的鼻子,沒有嘴唇的嘴巴.......
白夫人以前到底是長得什麼樣子她不知道,但是從她日日不斷的給兩個女兒灌輸的仇恨思想中卻能得知她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樣子全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害的。那個殘忍惡毒的男人為了一份武功秘籍先是誘騙白夫人失貞,之後又在白夫人不肯交出秘籍的時候對她百般折磨,若不是後來他有事不得不離開的話,恐怕這位白夫人就不僅僅是身體殘疾,而是連命都要丟掉了!
這樣的人想要複仇本是理所應當,便是她把那個叫做柴玉關的男人給千刀萬剮成為了人彘也沒有人會說什麼,隻因她受過的苦難著實讓人不忍。甚至就連她怨恨兩個女兒米亞也能理解,這是她曾經屈辱的證據,隻要看著她們,她就會想起來自己當初受到過的苦難。
米亞沒有經曆過她的痛苦,也不想要說什麼風涼話讓她不要苛責自己的女兒,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因為她而死確實是事實。
而且......她微微苦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身體長到七歲,竟然從來沒有出過家門!
縱然是身處荒原之地,也未免有點兒過分了。這畢竟是一個小小年紀就能舞刀弄槍的江湖女兒,又不是中原繁華地帶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大可不必像是豢養小獸一般的養著孩子。
隻是還是那句話,她終究不是白夫人,也管不到人家頭上去。
況且就算是想要管,她也找不到人。
沒有離開過家門隻是稍微令人驚奇而已,但是白夫人跟兩個女兒還有一群婢女所居住之地並不在地上,而是在一處地宮當中就令人煩惱了。
地面上的建築都不好找了,深埋於底下的宮殿更難找,就算是她想要幫幫那位替前身挨了鞭子的姐姐都找不到方法!
“還是先管好自己吧!”米亞把腦子裡面紛紛擾擾的事情都甩到了一邊,精力專注在了修煉上面。
為今之計,隻有儘快的把這道霸道的氣勁給化掉,重新修煉一門功法才能有足夠的自保之力。否則的話,她現下這般弱小,萬一遇到什麼力有不逮的時候,連逃跑都逃跑不掉。
她不再去管旁的,隻是專心練功,除了每日卯時末辰時初的用水之外,便不再出門,隻在三餐時間離開房門去樓下的大廳裡面坐一會兒,獲取一些信息,看看自己是否用得上。
“......金刀門被滅,也不知道劉家在外拜師學藝的小兒子什麼時候能回來.......”她坐在椅子上,一邊剝著雞蛋殼,一邊聽著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此處雖有城市,也有良田,可終究不是中原那等繁華之地,江湖人士行走十分便利,爭搶殺奪更是屢見不鮮。
金刀門便是這裡一處十分有勢力的人家,隻是卻因為一幅不知從何而來的藏寶圖被人滅了門。這等血案本應該有衙門處理,可偏偏這裡的衙門簡直就像是死了一般,對此毫無反應,隻是在幾天之後那金刀門中的屍體都腐爛發臭才派出了公差將死者們收屍,除此之外便什麼都不管了。
米亞對衙門這般作態嘖嘖稱奇,這要是被龍椅上的那位知道了,大概是要暴跳如雷的吧?
隻是衙門這般作風,倒也是給了她方便。
現在這個時候又不像是後世,人隻要沒病沒災的,活到老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今時所處,一場暴雨冰雹都能讓一戶人家沒有了收成,隻能靠著借債度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賣兒賣女。遇到大災之年就更是無數百姓紛紛奔去中原地區,寧肯做個流民也不要在這裡困死。
她瞄準的就是這樣的身份,那些已經離開了本地,但是卻並沒有銷戶的戶籍。
此時跟後世不同,天南地北,誰又能真的去一地查詢你是不是戶籍上的人呢?隻要官府的印鑒是真的,那就是真的,沒有人會無聊的去想著一個人是不是假冒的另外一個人,隻因這概率實在是太小!
米亞的目標是那些跟自己年齡相近的幼童。
特彆是年幼的女子,在逃難的路途中便是運氣好沒有被易子而食或者是夭折,想要平平安安的進入到中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多是在逃難中被賣掉。或是給大戶人家做丫鬟,或是那等有吃的農戶家的童養媳,或是成了樓子裡的姑娘預備役,從此之後沒了消息。
於是衙門裡面就迎來了一位每日半夜偷偷潛進來調查戶籍的人。
她白日裡在客棧裡面休息,晚上去衙門裡面尋找災年離開這裡,或者是遷出了此處的人家中的女兒,倒也是生活充實的很。
隻那客棧的掌櫃詫異的很,這位他本來以為不會在這裡居住太久的客人竟然在昨日又給他拍了幾塊銀子,續了房間的日期。
“管他呢,又不是不給錢,作甚多管閒事!”暗自唾罵了自己一口,掌櫃的收起了米亞丟給他的銀錢,壓下了好奇心。
江湖人士的事情莫要多管,免得惹火燒身是他爹留給他的金言,多年來靠著這句話他才沒有惹上什麼麻煩,今時自也不會例外。
如此這般,米亞在衙門裡面翻看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總算是挑出來了幾份合適的身份——男女老少,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其中不乏幾年前就離開了這裡的幼女。連同在一起,找了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潛進了衙門放置官印的地方,給自己來了個全套的身份證明。
既然知道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那自然就要多做準備,齊全一點兒總不會有什麼壞處。畢竟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遇到這種根本就不管事的衙門,但凡是有點兒上進心的官員也不至於像是這裡的縣太爺一樣天天在家裡面跟小妾玩躲貓貓捉迷藏的遊戲,給她這樣的人打開方便之門!
把弄好的戶籍資料揣進了懷裡,米亞就像是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衙門。
隻是今日不同往昔,夜半三更的時候街道上除了打更人之外就安安靜靜,而是出現了幾個穿著夜行衣的身影。
“嶽先生,我奉勸你還是早點兒交出你手上的琴。”為首的中年人陰惻惻的說,“天公子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你若是乖乖的交出琴還能留下一條性命,活著回去見你的家人,若是不交,那我們就隻能送你的屍體回去讓你那老娘給你哭墳了。”
他相貌英俊,可氣質卻偏偏陰鷙的很,眉宇間全是滿滿的戾氣。
米亞屏住了呼吸,站住不動了。
她來到這裡已經一月有餘,見過不少一言不合就打鬥起來的事情,也聽過滅門慘案,但是這樣在半夜裡截殺的事情還是頭一回見,特彆是還為了一把琴。
這天公子是多麼囂張的一個人,竟然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
“哼,天魔琴是我嶽家的傳家之寶,怎麼可能交給你等?”那嶽先生滿臉怒意,“你們這些卑鄙無恥之徒,難道就隻知道強取豪奪嗎?”
他說著說著,胸口劇烈震動,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此前他遭遇這些人的圍殺受了重傷,無暇療傷,這時卻是又複發了。
“天公子自然是願意花錢買下這琴的,誰讓嶽先生你不識好歹不賣呢?”黑衣中年人陰惻惻一笑,“是嶽先生你自己不珍惜機會,又怎麼能怨得了我等?”
他看著嶽先生,欣賞著他臉上憤怒痛苦的表情,心情竟然無比愉悅。為此,他決定再給嶽先生一點兒時間,“不過我跟嶽先生投緣,就給你個機會,讓你先跑一刻鐘,若是到了寅時你還沒有被我們抓住,我自會去跟天公子解釋此事。”
中年男人臉上浮現了一個奇異的表情,似是期待,又似是渴望,隱隱間竟有些扭曲了。
“我——”嶽先生見他這般將人當玩物一樣耍弄,大怒的就要動手,沒想到卻提不起力氣了。
“你——”他抬頭看向中年男人,一臉的你卑鄙你無恥的樣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對面的男人眉頭一皺,先是覺得此事有詐,剛要邁步向前,就感覺身上的力氣竟然逐漸消失不見,然後就聽到身後一陣噗噗倒地的聲音,剛想要回頭,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也跟著一起倒了下去,想要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
“怎麼回事?”他厲聲大喝,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喊出來之後變得軟綿綿的,就跟已經提不起力氣的身體一樣。
“自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月光之下,一個瘦削的身影從黑暗中慢慢飄出,用一種奇特的口音說。
那人有著一張跟聲音同樣奇特的面孔,一張慘白的臉上有著一雙烏黑的眼睛,嘴角仿佛是被什麼利器割開過,不管是說話還是平靜,臉上都像是在笑。詭異的就跟今夜那籠罩在城池上空的霧氣一樣,既輕又薄,可是卻牢牢的黏在身上,擺脫不去。
此時他飄近了中年男人,低頭看著他,滲然一笑,“我最討厭的就是強買強賣,你們不但強買強賣,還想要強搶又殺人滅口,未免也太過不厚道。”
米亞最近也探聽到了不少現下江湖上的消息,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天公子的人,也不知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神神鬼鬼?
隻是這並不妨礙她給這位天公子的屬下製造出來點兒障礙。
買賣自由,人家不賣你非要買,買不到還想要下手殺人強搶,這種事情,即使她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也看不下去。
她盯著中年男人那張又驚又怒的臉,粲然一笑,“我爹總說我性子乖戾,遲早要闖出大禍,可是我卻偏偏不信邪,人生在世,若是不能自由自在的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中年男人被她說的雲山霧罩,隻覺莫名其妙,這人怎麼突然之間又這般模樣?
誰知他這邊正在揣度對方心中所想的時候,米亞已經晃晃蕩蕩的飄到了嶽先生的身邊。
從中年男人的方向看過去,她那瘦瘦的身形簡直就像是地上的影子一般的陰森可怖,隻因她行走起來就像是沒有腳一樣,左搖右晃,像是隨時都能跌到,可身形卻偏偏又輕盈的很。
細細看去,才發現此人的一雙腿竟然僵硬無比,走起路的時候似乎是邁不開步子一樣,仿若是皮影戲中的皮影人,跟那靈巧的身形矛盾之間竟然形成了一種極為詭異的驚悚感!
“嶽先生。”米亞低頭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嶽先生,嘴角緩緩咧開,像是噬人的野獸,驚得嶽先生心裡面生生的打了個突。
雖說此人號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誰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口是心非的強盜又不是沒有,這夜半追殺他的天公子的屬下不就是?
“多謝閣下出手相助,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可否解開嶽某身上的毒?”他看著那張陰慘慘的臉,強自鎮定的說。
自己的命竟然隻能寄托在彆人給予的縹緲希望上面,嶽先生隻覺得人生又諷刺又悲哀,一時之間居然有了一種不如當初把這把琴賣給天公子手下的想法。若是當日他那樣做了,今日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好啊~”米亞笑著說,居然真的如他所求的從袖口裡掏出一隻小小的瓶子,蹲下去拔開了蓋子放到了嶽先生的鼻子下面。
一陣衝的人腦殼疼的花香讓嶽先生的頭都暈眩了一下,隨即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能動了!
“這個給你,我走了。”米亞把那隻小瓶子塞進了嶽先生的手裡,又露出了她那可怖的笑容,站起來後退一步,竟然真的慢慢的消失在了夜晚的濃霧之中。
隻留下了捏著解藥瓶子發呆的嶽先生跟滿地躺著的黑衣人愣愣的發呆。
這人好生奇怪,來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難道真的是路見不平?
嶽先生站在那裡好半天,皺著眉頭,怎麼也不能理解今夜發生的詭異之事,仿佛是做了一個奇特的夢一般。
可是夢中他不會死,現實中卻會死!
將那隻解藥的小瓶子重新塞緊收好,嶽先生調整了一下身後的琴箱,彎腰撿起了一把天公子手下掉落的劍,慢慢的走近了幾個人倒在地上的人。
“你想要做什麼?”之前還一臉威風的中年人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你彆忘了你是在跟誰做對,若是天公子知道了你做了什麼,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便是我不做什麼,天公子就會放過我嗎?”嶽先生看著中年男人那一臉色厲內荏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本來好好的在山中隱居斫琴,可你們偏偏找上門來要強買我家的古物,這難道放過我了嗎?”
嶽先生語氣悲憤,隻覺得一口血憋在胸口堵得慌,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哇——”
一灘發烏的淤血吐出之後,他竟然感覺舒服了不少,連握著劍的手都有力氣了。
當下不再跟中年男人廢話,一劍捅入了他的心臟。然後便是那些跟在中年男人身後的手下,也是一劍一個。
等到他把劍從最後一個人胸口拔出來的時候,嶽先生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儘快趕回家中,將母親跟妹妹送到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
隻是匆匆離開的他並沒有發現一件事,躺在地上的一群人中有一個人的心臟是長在右邊的,他刺入的卻是左邊。
“所以說殺人要直接割喉才算是保險啊.......”黑暗中的米亞歎了一口氣,卻並沒有去幫助這位嶽先生掃去手尾,隻是靜悄悄的離開了。
她隻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過路人而已,沒興趣摻和進彆人的恩怨當中。
至於那位嶽先生以後會不會繼續被追殺?
米亞覺得這是必然的。
在截殺搶奪嶽先生的傳家之寶的過程中死去,傻子也知道是誰動的手,那中年男人的主子既然敢稱自己是天公子這種狂妄的稱號,必然是有兩把刷子的,不可能就這樣任人掃了自己的面子,之後定然會有所行動。
“江湖險惡啊!”把腿上的兩根高蹺拆了下來,米亞跳進了客棧中自己的房間。
她在這座小城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過幾日就會離開這裡。
雖然並沒有把那位白夫人放在心上,可這裡距離那座不知道在何處的地宮太近了,若是她想要用本來面目生活,終究還是有所不便,離的遠一點兒才是上策。
況且這裡的環境也不好,江湖人太多就意味著麻煩也很多,對於一個年紀太小又沒有多少防身能力的孩子來說真的不是一個好的居住地點。那種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人流量豐沛的地方才是最好的選擇,隻要找個僻靜的房子住進去,按時繳納各種費用,日子會好過的多。
隻是她一個人做這種事情還是有點兒麻煩,說不得又要給自己按上一個假的身份才能成行。
這次她就不用偽裝成為醜陋的侏儒了,換一張相貌平平的普通臉孔就好,也免得鄰居們總是以為這家人是做什麼不好的營生,怕的天天盯著!
就是踩著高蹺走路還是要多練一練,不然的話,扮成大人也有種詭異感。
這麼想著的米亞卻不知道那沒有死去的天公子的手下被抬回到了天宗之後,一五一十的將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報給了天公子。
“.......那人看起來瘦削的很,似是久病在身,可是面目卻極為英俊,隻是嘴角兩側像是被用什麼利器割開過,看起來即便是面無表情也像是在笑著一樣。”那被抬著進來的男人躺在擔架上說一句話喘一口氣,臉色極為痛苦,“他不知使用了什麼法子,竟然無聲無息的給我們下了毒,我本以為他也是為了嶽無極的天魔琴而來,誰知道他看都沒有看那琴一眼,給嶽無極解了毒之後就徑自離開了,再沒返回過。”
年輕人慶幸自己的心臟長在了右邊,竟然逃過了這場死劫,卻沒有想到他說完了話之後就被抬下去拗斷了脖子。
天公子吩咐下去的事情,自然是要好好完成的,既然任務沒有完成,就說明這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而一個沒有用的人是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笑面人.......”是夜,哥舒天站在自己的書房中,放下了狼毫筆,書案擺著的宣紙上面竟赫然畫著一張年輕男人的臉,嘴角詭異的傷口似乎是在嘲笑著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