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引薦老師？”米亞愣了一下,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提出這種條件，“我需要詢問一下老師的意見。”

如果是公事也就算了，她自己的私事要去打攪這位老人，還是先詢問一下比較好。

說做就做。看了一下時間, 十點多鐘, 不早不晚,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米亞撥通了餘威霖的電話。

“小米？”等了一會兒, 電話被接通了，餘威霖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過來, “有事快說，我這邊在釣魚呢！”

自從上次去雪山拍紀錄片出事之後，他的生活就徹底的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從原來的四海為家變成了隻能待在家裡面當釣魚佬了。

但是釣魚佬也是有尊嚴的，他的字典裡面沒有輸這個字, 今天是跟彆的釣魚佬比賽，誰輸了是要大喊我是‘空軍佬’的！沒時間跟小徒弟話家常。

“......老師。”米亞聽到釣魚就無語, 真不知道這群空軍佬是怎麼有那麼大的臉說出來自己在釣魚的，不知道他親愛的夫人每天都在朋友圈吐槽他嗎？

還去市場裡面買魚冒充自己釣的，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這不是重點問題, “我這邊看中了一套房產，不過房東說是要讓我幫他引薦您才願意把房子賣給我.......”她三言兩語的把事情給說了一遍。

“多大點兒事兒，你找個時間帶他過來就行。”電話那邊的餘威霖匆匆的說, “好了，我這邊魚咬鉤了！”

說完直接掛掉電話用力一扯魚竿，“咻——”空蕩蕩的魚鉤在陽光下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魚餌消失的乾乾淨淨。

“老餘啊, 我覺得你就彆白費力氣了，你那點兒水平是對付不了這裡的精明魚的。”旁邊的老頭晃晃腦袋，對餘威霖的技術表示鄙視。

想他們這些老頭子哪個不是有著數十年的釣魚經驗？就老餘，最近一年多才加入了戰場，技術水平跟經驗都不行！

“嗬嗬。”餘威霖根本就不想要跟這群老頭子們一般見識，釣魚了幾十年都這個水平也好意思笑話彆人？

不過.......“你這老家夥，最近精力怎麼這麼足？”老魯狐疑的看著餘威霖，前幾個月的時候這老家夥的體力還差的很呢，怎麼這幾個月身體越來越好了？難道還真是有老來俏這種事兒？

“嘿嘿，我有徒弟的孝敬！”餘威霖得意一笑。

他小徒弟可是東北人，為了他特地回老家去找關係買的真·野生的人參回來泡酒喝！

看著小的可憐，但實際上的效用可比那些拍出來天價的人參效果好多了！餘威霖咂了咂嘴，感慨現在的人做生意真是沒底線，上拍的人參都敢作假，這是真的仗著人參這玩意兒不是古董沒辦法打假是吧？

遠在京城的米亞並不知道自己送給老師的人參讓餘威霖對人家的拍品產生了懷疑，隻是很淡定的收起了電話，“行了，問問那位什麼時候有時間，飛一趟魔都。”

說完又開始細細的觀察起來了這棟房子的細節問題，並且一邊觀察一邊記錄在筆記本上，避免到時候遺漏了什麼項目以後是個麻煩事。

程岩：“......”

行吧，這速度也是夠快的，真不愧是老米家的人，全都是行動派！

搖搖頭，他也掏出來電話跟那邊的房東溝通了起來。

大師的名頭就是好用，這房子本來人家是要賣全款付現的，但是抬出來了餘威霖的名頭，不但直接被排到了最前面，還同意了可以走貸款.......

房主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京城到魔都，一天都能打個來回了，交易很快就完成了。為了感謝米亞幫忙引薦大師，房主還幫忙解決了一些比較麻煩的手續，讓米亞可以在這個院子裡面大肆作為。

“隻要不破壞主建築結構跟外觀，裡面你都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風格來。定好了樣子，老哥給你介紹個建築隊，保證價格便宜活也乾的好，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張大勇喜氣洋洋的說。

雖然隻是米亞隻是為他引薦了一下，並沒有做彆的，但是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令人激動的了。不僅僅是見到了自己崇拜了許久的偶像，這次的魔都之行還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

有些圈子不是有錢就能進去的，需要人把你領進去才算是踏進了半個門檻。當然你要是有錢到了首富的地位肯定能進去，但他這不是沒奮鬥到首富的層次嗎？

這次的魔都之行就是給了他一張門票，讓他有機會踏入到這個圈子裡面，心情能不高興嗎？

張大勇都恨不得抱著米亞親兩口了！

嗯，後面這個很難說到底有多少是感謝又有多少是私心了。反正米亞對這件事是挺淡定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激動的情緒，感謝了對方的幫忙之後就把人送走了，根本就沒有想著要去吃對方請客的感謝晚餐。

有時候跟一個人能不能繼續交往下去往往看看能不能說到一起去就知道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就是指的她跟張大勇。雖然說交談上沒有出現什麼冷場，但確實不是一路人，就保持一個君子之交就行了，剩下的沒有什麼必要。

送走了張大勇跟程岩他們，米亞繼續做自己的設計圖。

這座院子好就好在面積夠大，除了靠近胡同的那一側是牆壁之外，剩下的三面除了正房可以搞出來一個小三室了，其餘的兩邊廂房也各自有不小的面積，設置成一室一廳一衛完全不成問題。再加上耳房，空間就更加寬裕，完全可以弄個豪華的大套間了。

不過米亞有彆的打算。

老式的四合院總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說衛生間跟廚房之類的東西，早年間都是跟正房分開的。早些年的人講究，各個房子做什麼用途都分的清清楚楚，但凡是家裡面有點兒規矩的，都不會混淆房屋的用途。

但冬天的時候吃點兒東西或者是入浴就麻煩的很了，人家講究的家庭裡面有回廊，天氣冷了按上罩子倒也是能夠避風避雨，她的這間並不標準的一進四合院可就沒有那麼方便了，想要安裝這玩意也沒地方啊！

總共就那麼大的面積，將將接近三百平，可利用的面積已經夠少的了，要是再搞個回廊那就真是擠壓空間的厲害，整個院子根本就沒了活動的空間，光是看起來都令人窒息了，這方案根本就不可行。

好在之前這房子已經經曆過一次改造，各個房子都是聯通的，倒是不用大動，就是需要變一變格局。

右側的耳房剛好可以用來當做廚房，連著正房；往邊上延伸過去的廂房可以當工作室跟放置一些健身器材用；左邊的耳房做洗衣間，廂房裝修一下用來當客房。然後靠著胡同的那面牆壁下面原本用來養魚的砌著青磚的長方形槽子則是可以拆掉了，在原本的地方搭個小棚子，養點兒爬藤植物，下面放個椅子，夏天可以用來乘涼或者是睡午覺。

至於樓上的露台，她之前有看過，上面的圍欄已經鏽跡斑斑，地板也完蛋了，需要進行更換。倒是布局不用動，沿用原來的就行了，上面放張桌子跟幾張椅子，再配上一個大遮陽傘，天氣適合的時候坐在這裡品個茶或者是搞個燒烤什麼的都挺好的。

還有個地下室，米亞下去看了一下，還挺驚喜的。

面積挺大，而且也不是那種光禿禿的什麼處理都沒做，防水之類的東西都是做好了的。隻不過因為這裡長時間沒有人住，裡面沒有存儲什麼東西，而顯得空曠又灰撲撲的。

她打算之後把這裡給重新搞一下，基礎的不用動，四壁加上保溫層，再搞個地板，做個酒窖跟倉庫用。

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慮進去，花費了幾天時間做設計圖，米亞開始了行動的第一步，清房子。

原本臟汙了的牆皮全部都鏟掉，各種各樣的沒有用的擺設也全都搬出去——其中包括了廚房裡面的櫥櫃還又衛生間裡面的各種用具，統統都被她給清理掉了！

然後是重新鋪設管道跟電線。

這個活兒她自己是乾不了的，沒那麼多的時間來仔細的一點點兒的弄，她又不是專業人士，根本對這些東西的位置不了解，彆到時候挖錯了位置或者再搞出來什麼麻煩，反倒是糟心。所以乾脆的請了張大勇介紹的施工隊來搞這個工作，直接按照她給出的圖紙弄。

當全屋的管道跟電線，從臥室到客廳到廚房到衛生間再到院子都弄好了，整個房屋的管道跟電線的鋪設就讓她這個月的工資進去了四分之一，再還了本月的貸款，就沒剩下多少乾彆的事情了——雖然就算是她一個月的工資都沒有花也不夠乾彆的事情。

一個四合院，雖然並非是標準型的四合院，但是該有的東西也有，本來是倒座的位置靠近大門的那邊有影壁，靠近廂房的一邊也有個小小的工具房。這麼一個院子，想要裝修，那耗費的金錢絕對不會少，真要算起來，米亞一年的工資不用還貸款了，都得搭在這上面！

好在她能作弊。

米亞歎了一口氣，果然人生的捷徑就是作弊，要是不作弊的話，她這房子買完了之後大概要好幾年才能買齊了裝修材料住進來吧？

呃，雖然說不用裝修的那麼精致，隻要把她原來房子裡面的那些東西搬過來也能住，但誰叫她是個矯情精，根本就不願意湊合呢？

那就隻能作弊了。

找了一天工作日，米亞租了一輛車拉著一堆東西卸到了院子裡面，其中包括並且不限於一堆的木料跟各種輔助材料，眼神好的人還能看到那大卷的壁布上面印著中式祥雲暗紋！

各種零零碎碎的東西是被運送都了這棟房子裡面，剩下的事情就是慢慢的裝修了。

不過考慮到人工費用問題，米亞覺得還是自己來吧，反正她周末也沒有什麼事，完全可以過來搞裝修。

“所以你現在要自己裝修自己的房子？”郭小魚這段時間寂寞的很，因為米亞周末的時候都沒有時間跟她一起去逛街了，誰知道對方竟然不聲不響的買了房子還順便的搞完了一部分的裝修？

“對啊，人工太貴了。”米亞歎氣。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刷牆加上刮個大白，這個支出就要五位數，再加上貼壁布的人工費，打家具的人工費，接管道的人工費.....反正是挺麻的。至少按照她現在的這個收入，是不能隨意揮霍的水平，那還是她自己來吧，彆到時候揮霍過頭了連貸款都還不上就慘了，總不能厚著臉皮去跟米冠借錢吧？

“......應該說你太狠！”郭小魚衝著米亞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我在京城這麼多年了也沒你膽子大！”

該說藝高人膽大嗎？米亞一個人就敢買那種獨門獨戶的房子居住，她就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隻敢買安全性更高的公寓。

“自己住嘛，還是要舒心，我就喜歡這種寬敞的院子，可以隨便折騰。”米亞托著下巴說。

住公寓有住公寓的好，住獨棟有住獨棟的好。

難得回到老家，還是在京城生活工作，這種環境要是不住獨棟才是浪費了國家良好的治安條件吧！

啊，對了，雖然治安條件良好，但她有時候會出差，還是要安裝監控設備跟警報係統的，這樣就又要支出一筆錢了。不過這筆錢可以到最後才支出，倒是可以慢慢的攢。

現在她需要的是把房子的基礎工作給做好。

可是一個人做這些工作真的好累啊......大夏天的，米亞穿著大T恤跟運動短褲坐在新買的房子的屋簷下，咬著旺旺棒冰滿臉煩惱。

一點兒都不想要乾活怎麼辦？

拖人下水？

她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劃了半天也沒有劃拉出來合適的人選。

大周末的，天氣又這麼熱，大家都想要在屋子裡面待著吹空調，誰想要出門啊？還是出門乾活？

倒是有一個人選挺適合的，可是老實說，米亞不是很確定對方的周末是不是真的周末，畢竟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們卷起來也是挺要命的。特彆是剛畢業的小年輕，即使是研究生畢業，在這種工作地點也沒辦法翹尾巴——人家研究所裡面是有院士的，博士更是一堆，研究生算什麼啊？

把上個月已經進入了京城某個專門研究快遞的工作單位的韓掣給從備用勞工中踢出去，米亞繼續啃自己的棒棒冰，徹底的擺爛不想要乾活了。

人嘛，一旦進入了一個安逸的環境裡面就會很容易讓自己被同化，米亞安慰著自己，純粹是因為現在的環境太悠閒了所以她才會不想要動，是環境的錯不是她的錯。

嗯，說穿了就是懶！

“嘀嘀嘀——”米亞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眯著眼睛一看，這不是善於薅羊毛的溫導嗎？

“我說溫大導演，你都薅了我一年多的羊毛了，難道現在網絡溝通已經滿足不了你薅羊毛的手速，要通過電話來扮演貞子小姐了嗎？”米亞都服了這位了。

就過去一年多的工作量跟工作範圍，她是真的沒有藝術總監之名卻有藝術總監之實！

那利用率高的，簡直都讓她懷疑這位溫導演是不是把她當機器人用，這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用呀！

本來是想要看看這位的極限在哪裡，到底能夠忽悠多少人來給自己工作，但是沒想到看著看著她自己倒是當了一年的白工，也是無語。

“嗐，看您說的，我這不是電影都拍完了嗎，哪還能繼續折騰您大駕？”溫澤境乾笑一聲說。

真的，所有被他給忽悠來乾活的人裡面他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米亞。

人家妹紙隻是因為跟他見了一面認識了，就被坑的做了一年的白工，這事真是說出去都是要遭天譴的！反正電影項目裡面的幾個負責人都挺譴責他。

“我說導兒，你是真的手黑心更黑，連人家剛進入行當的小姑娘都坑，良心都不會痛的嗎？”製片人老劉就曾經譴責過溫澤境。

不是他同情心泛濫，覺得人家姑娘可憐——他自己還不是更可憐，被導演一頓理想夢想跟前景一通說就腦袋一熱一頭紮進了這個項目？

還有一堆的工作人員們，大家哪個不是為了一腔熱血在奮鬥？

可米亞是真的可憐到讓他這種真·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製片人都看不過去了。

他們這幫子在項目裡面工作的人至少每天還管飯，每個月還開工資呢。雖然不多，但好歹也算是一份正經工作，人家米亞妹紙呢？就開始的五百塊錢的乾果就把人打發了，從此之後隻見薅羊毛不見喂青草，周扒皮都沒導演狠啊！

那妹紙也是單純，就這麼傻傻的被人給忽悠了，每天在自己的工作時間外繼續加班給項目組做設計，而且還是素養賊高的專業設計。看的老劉後來都默認了溫澤境這種薅羊毛的行為，因為米亞這這水平性價比真的是冠絕整個項目，沒了她的話，他們想要找到這樣水準的一個藝術總監的花費至少要從七位數字起跳！他們這個劇組是絕對沒有那麼多錢來請彆人來代替的。

所以他也隻能看著導演喪心病狂的薅羊毛，把愧疚深藏心底了。

不過今天溫澤境打電話不是來薅羊毛的，“電影春節上映，我跟你說一聲，問問你要不要參加首映式。然後就是跟你補簽一份藝術總監的合同，到時候電影賺錢了好給你發工資。”

這片子，從立項到籌備再到拍攝上映，都過去了好幾年的時間了。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要上映了，米亞這個大功臣功不可沒，要是不來首映的話，他自己都覺得心裡過不去。

另外就是他說的那個藝術總監的事情。

雖然平時大家總是吐槽他忽悠人，但是該有的還是要有的，特彆是米亞這妹紙。人家給他幫忙一分錢都沒收，他總不能就真的當沒看見裝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行啊，你帶著合同來我這邊吧。”米亞衝著電話報了個地址，對所謂的藝術總監根本無所謂。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權當是為了祖國的電影工業做貢獻了，看著一群熱血沸騰的人充滿乾勁兒的紮在一個項目裡也挺有意思的。至於會不會賺錢？

隨緣吧，賺了當然好，沒賺也不能否定大家都努力。

“那行，我這就往你那邊走。”溫澤境答應一聲，掛了電話，把東西往包裡面一塞拎起來就走。

“......感覺導演像是變了一個人。”某個工作人員偷偷吐槽。

雖然溫澤境不是那種不苟言笑的人，但也不是那種天天都把笑容掛在臉上的笑面虎，性格還是蠻正經嚴肅的，今天怎麼突然笑的像是一朵向陽花？

“導演變成什麼樣子取決於他面對的是什麼人，這種情況隻限定咱們那位從來沒有出現過在現場的藝術總監！”他旁邊的兄弟翻了個白眼兒說。

作為一個全程跟下來了項目的人，他是再清楚不過那妹紙有多倒黴，一年多的時間啊，就用五百塊錢的乾果就打發了，導演是真的不做人！

要是這樣的人都得不到導演那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那未免也太對不起她的付出了。

他對面的妹紙看這位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一句話都沒說。

活該你們這群人當單身狗，就導演那笑容明顯是春心蕩漾，跟免費勞工有個毛線的關係？

但她懶得說，關她屁事？

溫澤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員工們是怎麼在背地裡面吐槽他的，直接出了門打了一輛車直奔米亞報出來的地址。

結果萬萬沒想到中途又出了事，等到他終於到了米亞說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喲，溫導，您這是遭遇了搶劫？”米亞聽到門口有動靜，就見到溫澤境渾身亂糟糟的樣子走了進來，還兩眼無神。

這明顯是沒戴眼鏡的樣子啊！她不覺得正常情況下一個有著高度近視跟散光的人出門會不戴眼鏡，那這是出了什麼事？

溫澤境：“......”

他看著正站在梯子上給房簷下面掛燈籠的米亞，隻覺得這位藝術總監大人身上仿佛有光芒在閃耀，畫面構圖十分神似某位畫家筆下的聖父耶穌，腦袋上帶光圈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