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克萊爾的招室友行動不是很順利。

倒不是找不到, 反而就是因為太多了她才煩惱，因為正如米亞所說，一個糟心的室友有時候帶來的麻煩根本就不是省下的那五塊錢能夠抵消的。

就比如說, 她尋找室友的時候沒有什麼太多的要求, 隻是不能帶異性回家，可偏偏不少人都不能接受這一點。甚至還有人就是專門準備用這個隻有十塊錢房租的地方作為一個接客的地點, 簡直讓她鬱悶的要死。

“我能理解她們, 但是一旦我接受了這樣的室友，難保不被人當做是她的同伴......”克萊爾皺巴著臉, 十分煩惱。

這樣的一個環境, 一旦那些男人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她想逃都沒有地方逃好嗎？而且這樣的室友也會給她的房東帶來不好的名聲。又不是獨棟的彆墅, 奧利維亞跟米亞本來就生活的不容易，還幫了她的忙, 要是因為她而引來彆人的議論紛紛，那真是太對不起她們了！

“唉.....”克萊爾長長的歎了口氣, 想省點兒錢真是不容易。

米亞對此無話可說。

貧富差距從來都存在，即使是戰後富得流油的美國也不例外，照樣有因為各種各樣原因而生活艱難的人。而女性, 又因為一直以來的教育方式很少有人能夠找到工作養活自己，加上社會的擠兌, 出賣自己的身體相對來說倒是一個比較容易獲得生存資本的方式。雖然也不排除有一些隻是為了輕鬆一點兒生活的人, 但總歸這部分是少數，大部分從事這種行業的女性都有著生活的無奈，或者是被那些猖獗的黑色產業給控製住不得不在威懾下出賣自己的身體。

生活的富裕優渥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譴責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呢？

“慢慢來吧，總會找到合適的室友的。”米亞安慰了一下有些失落的克萊爾，對她現在的情況也沒有什麼辦法。

克萊爾雖然沒有直說, 但是從房租是從一個男人的賬號直接進入到雷克家的賬號這件事情就能看出來她現在什麼處境。而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了兩年多，她突然之間提出找人合租的事情肯定是兩個人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沒準兒就是處在‘分手’邊緣，所以她才會這麼著急。

隻能說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有各自的不幸，這個世界總是那麼的不公平。

米亞搖了搖頭，把克萊爾的事情放到一邊，拎著手提袋，打了一輛車去接奧利維亞。

樓下的公寓已經通風換氣了一段時間，現在可以住進去了，就不用讓奧利維亞繼續待在她的朋友家裡了——雖然瑪拉其實很樂意招待奧利維亞這個給她帶來了緩解痛苦良方的朋友。

“親愛的，下次你的孫女去唐人街購買藥材的時候請一定要告訴我！”瑪拉握著奧利維亞的手叮囑著她說。

雖然花了一點兒錢從奧利維亞那裡購買了骨灰散跟養肥糕的配方，但是瑪拉覺得這筆錢花的還是挺值得的。因為有了這兩樣東西之後，她最近晚上咳嗽的情況減輕了很多，這可比總是去醫院裡面住院要感覺好多了。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這些藥材到時候還要去唐人街購買回來自己進行熬製。當了一輩子富太太被保姆伺候，老了也是有錢的寡婦一枚的瑪拉都沒有看到米亞帶來的配方，光是聽奧利維亞說這兩種藥物需要幾十種藥材來進行熬製，之後還要經過好多道手續才能變成手上的成品就覺得手都快要僵硬掉了！

現在看到米亞帶來的配方上面那滿篇的外國字，腦子也跟著一起僵硬，感覺家裡的保姆根本就沒辦法勝任這項工作。最起碼的，她確定安娜是絕對不會中文這種語言的，那她能夠按照上面的順序來一樣藥品一樣藥品的進行處理並熬製嗎？

再想到還要去唐人街購買這些藥材，瑪拉就心裡面一片冰涼，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委托給奧利維亞的孫女。那個據說能夠說一口流利的中文，以前經常陪著母親去唐人街購物的女孩兒。

“我會出費用的！”在錢這件事情上面，瑪拉痛快的很，半點兒都沒有吝嗇。

人生最悲哀的是什麼？

人死了，錢還沒花完！

身為一個沒有子女的富有寡婦，瑪拉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對自己好一點兒的，花點兒小錢不算是什麼。

“她丈夫生前是報業公司的股東，現在她繼承了那份產業，每個月有大筆的分紅，完全不愁錢花。”上車之後，奧利維亞跟米亞解釋了一下有關配方的事情。

那兩份藥品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它們並不屬於美國醫藥體係。這就意味著它們不能進行公開售賣。

不過這種東西要是私底下當成是食物售賣也沒人去管你，像是唐人街，裡面不就經常有各種唐人街之外禁止銷售的產品在內流通嗎？

隻不過經曆過社會最黑暗時期的奧利維亞性格謹慎，並不想要給自己和孫女招惹麻煩，乾脆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方法，把配方賣給瑪拉，讓她自己去折騰。

但是沒想到的是，惜命的瑪拉在這件事情上面比她還謹慎，堅定的要求米亞在給自己的老祖母熬製這些東西的時候帶上她的那一份！

而且還付出了不菲的手工費用。

對此奧利維亞也無可奈何。大家都是在醫院被折騰的辛辛苦苦才能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的病友，拒絕這件事感覺就像是在拒絕瑪拉活的長一點兒的希望一樣，隻能同意她的請求。

“每次的手工費你就自己留著當零花錢吧，連同這次售賣配方的錢，我去銀行給你開一個加掛賬戶，以後你的零花錢就存進這裡。”熬一次藥給五十塊的手工費用，比她租房子還賺錢，奧利維亞覺得這筆買賣還是可以做的。

都不需要太長時間，一年米亞就能賺到幾百塊了，如果瑪拉能夠活的時間長一點兒，靠著這個工作，沒準兒她能直接買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了！

呃，想的是挺遠的，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按照兩個月熬製一次的頻率，一年就是三百塊，加上售賣配方的三百塊，隻要兩年時間，就能賺到首付的價格，之後可以慢慢的還貸了。這還不算可以從她們存起來的儲備金裡面抽調的資金，那樣會更快！

總感覺自己活不了多久的奧利維亞在心裡面仔細的考慮了很久，為孫女的未來做出了最好的計劃。擁有自己的公寓，還有兩套能夠出租的房子，即使將來遇到什麼事情，她也能生活的不錯了。

米亞聽著奧利維亞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跟她說著未來的計劃，眼神奇異。

根據她對這位老祖母做出的診斷，奧利維亞就是那種身體病病歪歪，各種小毛病不斷，但是大問題卻沒有多少的典型。通常來說，這樣的人往往比那些身體健康，一直不怎麼生病的老人活的時間更久。加上現在她各種補品往裡砸，要是奧利維亞不活到七老八十還能健步如飛都對不起她耗費的那些精力！

所以一個距離六十歲還有兩年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總覺得自己沒多少時間活頭了？

她想不通這個問題也就乾脆的不去想了，繼續自己的生活。

上學讀書，照顧樓頂上的花草，下課的時候去證券交易所進行觀測，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股票可以長時間持有，給自己增加點兒收入。

剩下的就是等著巴德那邊的消息，關注那個所謂的‘金色獵殺者’是否落網。

可惜，巴德那邊並沒有什麼好消息，即使是翻遍了所有米亞提供的物品，也沒有找到跟‘金色獵殺者’有關的消息，反倒是第三次滅門慘案又一次發生了。

“Fuck！”布蘭奇特踩滅煙頭，低聲咒罵著，心裡面煩躁不已。

又是一樁滅門慘案！

連環殺手三次作案了，可是他們卻毫無頭緒，民眾們的抗議信像是雪花一樣飛進了警察局，把所有的警察都罵的狗血淋頭。局裡面在這件案子上面更是傾注了大量的資源跟警力，可是卻依然沒有讓凶手停止犯案，反而更加加快了他的犯案頻率。連同來自於政治上面的壓力，讓警察局裡的警察們，不管是不是負責這件案子的都陷入了糟糕的情緒當中。

“情況怎麼樣？”還有兩天就能拿到退休金的科霍斯板著臉走進了案發現場，低沉的聲音中也帶上了一絲焦躁不安。

“你問的是哪一種？”巴德沉著臉回答，“如果是死者的話，這次是父母跟兒子，唯一不變的依然隻有金發。如果是另外的，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是這棟房子跟雷克家之前的住處無關。”

他說了一句有用的話跟一句廢話。

即使隻是兩棟雷克家都住過的房子這種線索十分潦草也過於偶然性，但局裡面還是對此進行了調查。因為在這個毫無頭緒的案件裡面，這已經是除去死者都是金發跟一家三口這種抽象性概念之外唯一能夠在實物上面進行調查的線索了。

但可惜調查之後依然沒有進展，而且這些房子在雷克家之後換的主人也不是金發，就更沒有什麼價值了——鑒於此時美利堅司法機關的黑暗，曾經就有人提出如果那些房屋中居住的人是金發的話，倒是可以用來當做誘餌。

這麼折騰下來，幾乎整個洛杉磯的警察係統都被拖到了一種緊張的氣氛當中，民眾們也是除了寫抗議信給警察局之外還會打電話給政府辦事部門對此進行投訴，搞得大家苦不堪言。

“我原本以為我的警察生涯會是圓滿的，但現在的情況看上去，它簡直糟糕極了！”科霍斯的臉陰沉沉的說。

即使是已經見過了兩次這種情況，但他依然沒有辦法對現場的慘狀免疫，殘忍而又惡心是他對這個凶手的最大感覺，他簡直就是在挑戰人類的底線！

巴德沒有說話，隻是一根一根的抽著煙，把自己的臉籠罩了在了煙霧當中。

有人愁有人喜，跟警察局這邊的愁雲慘霧不同，克萊爾這邊終於出現了曙光，她找到靠譜的室友了！

這就代表著她每個月省下五塊錢的時代來臨了！最近因為上會計學校又支出了一筆費用的克萊爾覺得她總算是開始轉運了，熱情的帶著自己的室友上了樓頂。

“房東太太跟她的孫女都是很好的人，允許我們采摘這些屬於她們的植物，平時隻要在米亞，就是房東太太的孫女忙碌的時候幫忙照顧一下就好。”她一邊說一邊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廣告上有說過，臥室還有起居室廚房都是共用的......”

貝特麗絲跟在她的後面走進了這間小小的房屋，看著整潔的屋子跟井井有條的擺設，有點兒驚奇，沒想到這樣小的一間屋子竟然設備這麼齊全，完全不像是外面展現的那麼簡陋。

“這裡很棒。”貝特麗絲稱讚道，聲音輕柔低沉，絲滑的宛如是大提琴拉出的悅耳音色。

“都是米亞的功勞，她之前跟房東太太就住在這裡，後來才搬到樓下去住。”克萊爾哈哈一笑，並沒有占據功勞。

她拉開了臥室那邊的簾子，“臥室在這邊，我住在下面，你住上面行嗎？”

“沒問題。”貝特麗絲點了點頭，把自己拎著的那隻箱子放到了床邊，衝著克萊爾笑了笑問，“我們什麼時候去見一見房東？”

“要等到晚上了，這個時候是奧利維亞散步的時間，要在晚飯的時候才會回來。”克萊爾回答說。

她覺得也許是米亞的到來給了這位寂寞的老人安慰，她的身體比之前好多了，現在每天都會下樓去附近的公園散一會兒步，臉色都越來越好了呢~

“米亞，我是說說房東太太的孫女不在嗎？”貝特麗絲敏銳的注意到了克萊爾隻說了一個人的事情。

“米亞跟著學校的活動去露營了，過幾天你才會看到她。”克萊爾搖搖頭。

米亞平時的行為跟思想都很成熟，以至於很多時候她都忘記了她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需要上學而不是整天待在家裡面做家務或者是天天想著怎麼找個人結婚。

“這樣啊......”貝特麗絲有些失望的低喃一聲，但是轉身去廚房準備給自己的室友倒上一杯水的克萊爾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所以你去露營之後就帶回來了這些東西？”巴德坐在警察局附近的咖啡館裡，看著米亞放在桌子上的一大包乾蘑菇十分無語。

這麼一大包的乾蘑菇他要吃到什麼時候？而且他看上去像是會做這種食物的樣子嗎？

“早上泡水，晚上你就可以用它們煮湯喝了，隻要加進去一點兒奶油或者雞蛋。”米亞看著巴德那個樣子比他還無語。

拜托，你好歹也是一個單身男人，能有點兒單身男人的基本技能嗎？又不是讓你去做大餐，把蘑菇泡泡水，然後煮熟加點兒奶油雞蛋什麼的，能費多大勁兒啊？

“我寧願去餐廳裡面點一道蔬菜湯也不想要自己動手。”巴德覺得米亞簡直把廚藝這件事情看的太簡單了，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能輕易的把食物給做的美味？大部分的人都沒有這種技能，還有一部分的人，會把美味的材料給做成奇怪的味道——比如他。

所以外帶有什麼不好呢？

反正上下班都要經過老古德曼的餐館，也不費什麼勁。

米亞：“......”

跟巴德熟悉了之後才發現這人頗有幾分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巍然不動的本事，管你怎麼說，我就是堅持我自己，你能把我怎麼樣吧？

“算了，下次還是帶甜食給你吧。”她伸手拿過桌子上的那袋蘑菇塞進自己的口袋裡面，無奈的歎息。

這東西給巴德真就是浪費一樣，沒準兒最終的結果就是發黴長毛之後被丟進垃圾桶。

巴德對她把送給人的禮物拿回去這件事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自在，反而關心起來了米亞的安全問題，“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一起滅門案件，但是被殺的人這次不是住在你們家曾經居住過的房子裡面。”

他擔憂的說，“不過你家曾經居住的過的地方現在的住戶裡面沒有全家都是金發的家庭，也說不好那個連環殺手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況，你自己還是要小心。”

自從得知了兩家的死者居住的地方是曾經雷克家居住的地方之後，不安就一直縈繞在巴德的心間。他很擔心那個凶手真的跟雷克家有關，目標就是雷克家。可現在雷克夫婦已經死了，就隻剩下了奧利維亞跟米亞兩個人，考慮到這兩個人都是金發，他真的很擔心她們有危險。

“我會注意這件事的。”米亞點點頭，表示把這件事給放在了心上。

這種事情要做最壞的打算，不能抱有僥幸心理。

就是現在什麼線索都沒有比較煩，那個連環殺手到底在哪裡啊？

鬱悶的回到了家，米亞把自己的行李箱打開，開始整理這次露營的收獲。

除了一堆的蘑菇乾之外，就是一些手工製品，可以用來裝飾房間，剩下的一些果乾則是可以用在製作小餅乾還有蛋糕上面。

等到整理好了所有的東西，時間已經到了傍晚，門口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是奧利維亞回來了。

“米亞？”雷克夫人聞著空氣中清新的檸檬味，就知道是米亞露營回來了。

“莉蓮~”米亞給了奧利維亞一個擁抱，笑嘻嘻的說，“有沒有想念我？”

“每天都在想念。”奧利維亞也笑了起來，用力的抱了一下米亞，“看樣子你這段時間過的不錯。”

她這些日子每天都在吃米亞給她製作好的滋補品，經過幾個月的時間，現在已經能夠拋棄曾經因為身體虛弱而不得不依靠的拐杖，腳步輕鬆的散步了。心情也不再像是之前那麼悲觀，總是想著一些糟糕的事情，笑容漸漸的越來越多的出現在臉上。

“呼吸新鮮的空氣對身體有好處，等你的身體情況再好一點兒，我們可以一起去度假，暫時離開洛杉磯，選一個有很多樹木地方去修養一段時間。”米亞愜意的說。

洛杉磯的氣溫雖然常年保持在一個適宜的溫度，但這裡很乾燥也是事實。相對比較起來，她還是喜歡氣溫比較濕潤的地方，並且更加傾向於四季分明的城市居住。

不過現在這個年代單身女性亂跑城市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在洛杉磯這邊，出了事情的話，至少她還有一些人脈能夠用得上，換了彆的地方就要重新開始了，非常不劃算。

所以還是趕緊搞錢，然後找個獨棟的彆墅，在裡面種上一堆釋放氧氣並且能夠淨化空氣的植物才是正道~

“我覺得愛爾蘭跟法國都是不錯的度假地點，除了非洲，那裡熱的會讓人窒息。”奧利維亞哈哈大笑，跟米亞討論起來了度假的地點。

她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連生活費都要仔細算計的情況了。

即便現在依然不能大手大腳的奢侈花錢，可是偶爾放鬆一下去國外度假還是能夠做到的，“也許還可以嘗試一下去英國的巴斯，我少女時代一直夢想著去那裡的溫泉享受一下，但是卻沒有什麼機會。”

她衝著米亞眨眨眼睛說，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夢幻了起來。

很多年前，她還在英國的時候，就總是聽著人們討論著巴斯，一直想要去那裡享受一下所謂的貴族療養。可惜，沒錢阻礙了她的所有行動。

“巴斯？”米亞挑了挑眉毛，“親愛的莉蓮，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考慮到現在英國整個國家還在實行食物配給製的情況，那裡可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度假去處。”

巴斯啊，這裡她可是太熟悉了。

也正是因為太熟悉了，所以了解的也多，大英帝國現在是世界上少數幾個還在實行配給製的國家，難道還能指望他們對前去旅行的客人提供什麼美味的食物嗎？

彆逗了，就算是沒有配給製，這個黑暗料理界的扛把子也不會讓客人們為了美食留下來的！

“親愛的，你應該讓我多幻想一會兒的。”奧利維亞歎了口氣。

“抱歉，我的錯。”米亞舉手投降。

“咚咚咚——”敲門聲響了起來，暫時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

米亞站起來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