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好起來是嗎?”奧黛麗說這句話的時候仰著頭, 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特的悲哀,就像是她在冥冥中知道了瑪麗埃塔已經在睡夢中離去。
米亞坐在窗邊的搖椅上,看著外面匆匆而過的人們,思緒不知不覺飄遠。
伯明翰, 一個她並不是很了解的工業城市。
或者說她對英國大部分南方以外的城市都不夠了解, 即使她曾經在這些工業城市中有著大筆的投資, 但是投資歸投資, 並不意味著她要每天守在投資的產業旁邊,更不意味著她要在這裡生活。
英國的經濟中心是倫敦,這點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沒有改變過。而一個國家的中心意味著這裡的生活會更加的便利, 做什麼事情都很方便。
而她曾經生活在英國的時代,相對於中部的工業城市,南方的空氣更加清新,也更加適合療養居住, 即便是倫敦這個常年被濃重霧氣籠罩著的城市,也比伯明翰這種充斥著各種機械和煤炭的城市更加友好。
對於一個身體狀況糟糕, 心臟跟肺部都不是很健康的人來說, 氣候適宜的南方跟溫度凜冽的北方都比中部更加適合居住, 鄉下的環境也更加安靜,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太嚴重的負擔。
可是她現在隻能待在伯明翰。
因為她的身體根本就不支持她進行任何長途跋涉跟勞累, 更不用說艾琳娜耗費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才把這裡給打造成為了一個完美的巢穴,她現在拖著一具破敗的身體, 又帶著兩個孩子, 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再說了,離開伯明翰之後去哪裡呢?
倫敦?那裡是蘭道爾家的老巢,在她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前去那裡隻會給自己找麻煩。
那麼南方的鄉下?
米亞摩挲著椅子的扶手,閉上了眼睛。一個年輕漂亮又身體不好的姑娘帶著兩個孩子去各種權貴紮堆的南方鄉下?這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瑪麗埃塔小姐, 該吃晚飯了。”朱蒂敲了敲門,輕聲細語的說。
她本來不是這種性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個坐在搖椅上的金發少女,就不自覺的降低了聲音,連語氣都溫柔了起來。
“嗯。”米亞答應了一聲,扶著搖椅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揮手示意朱蒂不用過來。雖然這個身體簡直就是千瘡百孔,破的跟黑心棉似的,但她還沒有脆弱到連走幾步路都要人扶著。
晚餐是面包跟侖福特湯,一種用熏肉跟大麥還有脫水豌豆和菜豆加入奶油跟鹽一起燉煮的湯。為了讓這種湯能夠更加的富有營養,裡面還加入了煎洋蔥跟煮軟的馬鈴薯塊。另外不知道是朱蒂還是艾琳娜的口味,米亞在自己面前還冒著熱氣的湯中聞到了疑似是薏仁跟歐芹的味道——她覺得應該是艾琳娜的口味,朱蒂並不是一個十分擅長食物處理的姑娘,也不會在湯裡面亂放食材。
就像是她早上的是後端給她的那碗肉湯,還需要自己加鹽。
“你好一點兒了嗎?”奧黛麗坐在餐桌邊上,期待的看著米亞。
媽媽過世之後,她可憐的姐姐就徹底的倒下了,每次她見到她的時候都是在那間似乎能夠埋葬一個人的昏暗房間裡面,她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在一張餐桌上面吃東西了。
“好多了。”米亞衝著奧黛麗笑了笑說,“彆擔心,我會努力的健康起來的。”
這孩子實在是被家裡面接連死去的長輩給搞出來心理陰影了,就連坐在餐桌旁,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不符合她本應該活潑好動的年紀。
“嗯。”奧黛麗看著米亞比早上的時候好了一些的臉色點點頭。
她的姐姐今天已經能夠起床了,應該不會跟媽媽一樣,就那麼死掉了吧?
奧黛麗低下了頭,用勺子舀起了碗裡面的湯,就著面包慢慢的吃了起來。她要多吃一點兒,這樣就能快點兒長大,米亞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米亞微笑著看著她沒說話,手裡面用來舀湯的勺子始終沒有伸到碗裡面去。
她恨侖福特湯,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難吃的東西?過了這麼多年了,這個國家在飲食上面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米亞,你要多吃一點兒,身體才能好的快。”奧黛麗吃了兩口面包,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米亞,一臉認真的說。
隻有吃的足夠多才會有健壯的身體,米亞吃的太少了!
“我想這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吃的不多。”看著可愛的金發小蘿莉,米亞微笑著說,順便的,把那碗還沒有動過的侖福特湯倒了一大半回鍋裡面。
她現在已經夠虛弱的了,實在是不需要用這玩意兒來刺激她本來就脆弱的味覺。
奧黛麗遲疑的看了看了米亞,又看了看那鍋湯,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米亞說的對,她在家裡面的時候也經常生病,總是待在房間裡面不出來,她經常能夠見到食物端進去跟端出來之後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多少區彆。
“那你一定要儘快的適應起來。”奧黛麗伸出自己的手覆蓋在了米亞的手上,用稚嫩的聲音鼓勵著她。
“好的,親愛的。”米亞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的說。
吃過晚餐後,米亞回到房間後,靜坐了一會兒,然後關上了門,用小錘子裹上了厚厚的一層布,在房間的牆壁跟地板上敲擊了起來。
有些事情她需要確認。
艾琳娜已經儘力了,但是顯然處在產後抑鬱症中的她並沒有足夠的能力安排好一切。這其中就包括了一些本應該屬於姐妹三個人父親的東西現在還留在蘭道爾家族的房子裡面,而先後病重的母女兩人讓她們的開支大大增加,導致了她們在資金上面的匱乏——至少從桌子上面的那隻錢匣子中的英鎊數額來看是這樣的。
當然,這件事情還沒有人知道,波莉是外人,不會知道蘭道爾家的財務情況,奧黛麗跟布倫達還小,更不會了解。
唯一知道的瑪麗埃塔的軀殼中住進了另外一個靈魂,來接手這種糟糕的情況。
坦白說,艾琳娜還是留下了一些東西的,但還是那句話,她們的父親隻是子爵的兒子並不是子爵,收入有限,大部分的財物還留在了蘭道爾家族的莊園裡面,現在這棟房子裡面能夠派上用場的東西有限。
艾琳娜的那一堆昂貴的首飾倒是挺值錢的,算是她們現在最重要的財產。但問題在於那些首飾都是見過光的,如果賣掉它們換錢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蘭道爾家族就會知道她們在哪裡了。
到時候情況會變成什麼樣米亞也說不準。
而且她也不想要動那些首飾。
這些是艾琳娜留下來的,就應該留給她的女兒,她從未打過這些首飾的主意。
那麼現在就隻剩下了艾琳娜收著錢的小匣子了。
米亞看著那隻精致的紅木匣子,把它打開,裡面露出了幾疊鈔票。
在還沒有患上產後憂鬱症之前,艾琳娜的腦子還是挺清醒的,她分了幾次將能夠轉移的東西都轉移到了這棟房子裡面,甚至還在地板上面動了手腳,製造了所謂的暗格。
這也許是跟小威廉·蘭道爾的身體有關。
這位子爵的繼承人身體並不是很好,所以才會生下了瑪麗埃塔這個完全遺傳了他的體質、甚至更加糟糕的女兒。有時候艾琳娜甚至都在想,會不會他們的孩子還沒有長大她的丈夫就死了?
這種焦慮的情緒一直蔓延到了戰爭爆發。
身為子爵的繼承人,威廉義無反顧的上了戰場,留下了懷著孕的妻子在家中待產。
結果就是本來就情緒焦慮的艾琳娜整個人都不好了,徹底的陷入了瘋狂當中。老實說,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這麼多錢給轉移出來,艾琳娜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但顯然,這位了不起的女人運氣不太好,最終用一把砒.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米亞本來是不知道家裡還有著所謂的暗格的,她隻是在艾琳娜的桌子上找到了一隻裝著首飾的帶鎖小箱子跟一隻裝有一些零錢的匣子。
但根據她對艾琳娜做出的分析,這種情況並不應該出現。
她大致計算了一下最近的開銷,發現一件事,即使是她們花的很多,可是也不至於就剩下桌子上的那些錢,這跟艾琳娜能夠支配的金錢數目並不相符,也跟她的性格對不上。
那麼是否有一些錢並沒有被她放到明面上呢?
那些昂貴的鑽石首飾都是有著標記的,隻要出現在市面上就會被發現,所以她不會擔心那些東西被人偷走,因為這跟那些小件的物品不一樣,在黑市上很難脫手,除非他們找到了大師級彆的的工匠來為他們拆卸這些首飾。可是這樣的話,他們偷取首飾的事情也就暴露了出來,警察也會找上門來。
沒有渠道,沒有合適的銷贓對象,這種跟風險構不成正比的事情,大部分的小偷都不會去做。
他們更加青睞的是那些黃金戒指跟項鏈,還有上面印著花紋的英鎊跟沉重的基尼。
米亞想起來了剛來到伯明翰的時候,艾琳娜去過一次銀行,兌換了很多零錢回來,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手中有一些大額的鈔票?
還沒有被兩次世界大戰拖垮的英鎊有多值錢?
舉個簡單的例子,蘭道爾子爵家的某個有兩個孩子的馬車夫每周的收入是二十先令,加上一些超時工作得到的報酬跟妻子的手工收入,每年他至少有六十英鎊的收入可以進行支配。這六十英鎊遠不能讓他脫離貧窮階層,但是也不會讓他餓著肚子隻靠啃草跟土豆去工作,足夠的肉讓他的身體有足夠的熱量來做這件體力活。
而一個稍微好一點兒的底層家庭一年的消耗也隻不是是一百鎊出頭而已。
想想看,在這個政府職員們的年薪大部分都處在三百鎊——七百鎊之間的時代中,威廉·蘭道爾跟自己的妻子每年能夠有一千鎊的收入,而他們平時住在蘭道爾家族的莊園當中,吃穿費用都由蘭道爾子爵負責,所有的開銷基本上等於沒有!
即使是扣除掉過往的那些砸在各種昂貴的首飾上面的花費跟消耗在這棟沃特裡巷房屋上面的資金,這種情況下,艾琳娜手中的錢也不可能僅僅是因為瑪麗埃塔跟自己的病消失的隻剩下一點兒。
那麼這些剩下的錢會在哪裡?
米亞在用小錘子幾乎敲遍了整個房間的地板跟牆壁之後,得到了答案。
一萬五千英鎊,聽起來不夠多,但即使是她們繼續待在倫敦,也能夠維持很長時間了。百分之二的利率雖然不高,可是三百英鎊也足以支持她們進入到小康家庭,生活的不錯。更不用說現在她們身處伯明翰的沃特裡巷,這些錢加上利息,已經足夠她把奧黛麗跟布倫達養大到成年,並且生活的很好了。
這棟房子是屬於她們自己的,用不著付房屋的租金,光是這一點就節約下了不少的花費。而且艾琳娜從倫敦帶來了不少的東西,除了沒有辦法立刻處理掉的屬於小威廉·蘭道爾的產業之外,她們有足夠的衣物跟布料,還有一些屬於那些倫敦的權貴們才會使用的器皿跟家具,以及適合長時間儲藏的食物。就連地窖裡面,也擺著兩箱子品質不錯的酒跟一匣子價格昂貴的煙草。
但是這些還不夠。
她需要更多的東西來支持自己身體康複之後的計劃。
這些東西完全不夠她之後計劃中的花銷,更不用說現在的這個破敗的身體需要極為良好的環境跟營養來進行調理。加上她打算給奧黛麗跟布倫達聘請家庭教師,再雇傭一個女仆,看起來很多的一萬五千英鎊就不是那麼多了。
米亞歎了一口氣,感謝她之前的憂患意識,讓現在的這種情況不至於那麼難以處理。
“砰!”她從自己的倉庫裡面拽出來一隻裝著基尼的箱子,丟在了地板上。
紙鈔跟金幣比較起來,當然還是金幣更加具有收藏價值。
即使是身處的年代金幣已經不再是流通的貨幣,可是卻依然可以作為收藏品出售,進行資金回籠。
金基尼就是這麼一種錢幣,不管是是用來收藏,還是直接當做貨幣來使用都派的上用場。
即使現在這種金幣已經停止發行了,但是要完全廢除還需要個幾十年呢,足夠她這段時間裡面花銷了。算上基尼跟英鎊之間的那點兒微妙的兌換,這要比直接使用英鎊的紙幣更加方便。
然後她又翻出來了幾條鑽石項鏈跟寶石首飾,打開艾琳娜的首飾箱子丟了進去。
拿了人家的錢,當然要給人家補償。雖然艾琳娜現在收不到她的補償,但是奧黛麗跟布倫達將來總有一天會用到這些東西的。
看了一眼彆在首飾箱子頂部的首飾清單,米亞嘖了一聲,準備等著她的身體好一點兒,精神也充沛了之後再來進行艾琳娜字跡上面的偽造。現在她是真的提不起來精神做這種精細活!
不過.......她皺著眉頭看著那張首飾清單,感覺到了一陣奇怪。
這上面的一些詞語的拚寫看起來不太像是英國人的習慣。
雖然這種情況隻是出現在前面的一段短暫的時間中,後面的記錄上面已經非常英國了,看起來並不是很明顯。
也許很多人看不出來這其中的區彆,但是對於一個在語言學上面非常有天賦又研究了很長時間的人來說,想要看出來這一點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而從艾琳娜的閱讀的書籍來看,這位女士顯然並不是什麼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按照常理說,她不應該犯下這種錯誤。
所以艾琳娜女士身上有什麼秘密?
米亞想到了這位女士出嫁之前的名字,艾琳娜·蓋納。
這明顯不是一個英國的姓氏。
再聯想到艾琳娜跟波莉之前的友情是從童年時代就開始了,她的父母並不是伯明翰本地人士,她是在英國出生的事情,米亞模模糊糊的有了一個想法。
按照時間倒推過去,艾琳娜出生於1877年。蓋納夫婦具體來到伯明翰的時間不可考,想要知道,需要去找那些已經老的快要掉牙的人詢問。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來到英國的時間不會晚於1877年。
那麼這個時間點就很微妙了。
很不巧的,1870年歐洲大陸發生了一件事情,普魯士跟法國開戰,戰火的燃燒導致了當時人們大量逃離法國跟普魯士,來到隔著一條海峽,相對安全的英國。而1875年,兩國之間又有了戰爭的危機,再次引發了一場逃難。
那艾琳娜到底是法國人?還是德國人?
或者是當時彆的國家居住在這兩個國家的人?
始終貫穿著艾琳娜人生的不安定感是否就是來源於她的這種不確定的身份?
米亞皺著眉頭,依然有很多事情沒有想通。
比如說蓋納夫婦在奧黛麗出生不久之後就過世了,而她的記憶中並沒有太多關於這對夫婦的事情,也無從了解他們的年齡根本背景。還有艾琳娜,她自稱為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但是本身除了英語之外,還精通法語、德語、西班牙語跟意大利語,這是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嗎?
有關她的一切,就像是一團迷霧一樣擋在米亞面前,讓她看不清楚她身上的那些秘密。
最終,她還是決定放棄去思考有關艾琳娜的事情。
不管是作為艾琳娜·蓋納還是作為艾琳娜·蘭道爾,這位女士都已經消失在了她的生活當中,去思考她曾經的過往對她現在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幫助。
把這件事情給拋到了腦後,米亞呼喚來了朱蒂。
“瑪麗埃塔小姐。”朱蒂站在米亞面前,有些局促。
她來到這家做女仆也隻不過是最近的事情而已,每次見到這位小姐的時候她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床上,總是一臉病容。而到了後來的幾天,這位小姐已經完全陷入了昏迷當中,跟她就更加沒有交集了。
以至於真正的面對著清醒的瑪麗埃塔·蘭道爾還是第一次。
這讓她有種奇妙的感覺。
這位繼承了她母親美貌的小姐明明看起來很柔弱,臉色也蒼白透明的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可是朱蒂依然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壓力,那是艾琳娜也沒有給她的。
“請坐,朱蒂。”米亞微微一笑,指著她對面的椅子說。
朱蒂局促的坐了下來,不知道這位給了她巨大的壓力卻有一臉和善的小姐想要做什麼。
她其實挺喜歡現在這份工作的。
雖然要照顧最小的小姐布倫達,還要打掃房間的衛生跟製作餐食清洗衣物,但是對於一個家裡面有著七個兄弟姐妹的姑娘來說,她還是寧願待在這個忙碌完了工作之後就可以休息的房子裡面,而不是永遠在照顧弟弟妹妹跟沒完沒了的家務中掙紮。
而且她現在有了工資,即使要往家裡面交一些,可是還是有一部分歸於自己支配,這讓她在休息的日子裡面偶爾也可以去那些商店中買上一份滋潤自己粗糙的雙手的潤膚霜,這些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所以她不希望失去現在的這份工作。
這並不是她在無故的擔憂。
顯然女主人的死亡為本來就失去了男主人的家庭蒙上了一層更加沉重的陰影,她不確定現在隻有十六歲的米亞是否還願意雇傭她。
蘭道爾夫人是個漂亮的美人,即使是帶著三個孩子,她依然能夠再找到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成為這個家庭的經濟支柱。甚至她都不需要結婚,隻是靠著自己漂亮的臉蛋兒就能成為那些大人物們的情婦,繼續過著不錯的生活,還不用擔心結婚後的丈夫把手伸到自己的女兒身上。
可是瑪麗埃塔小姐呢?
她才隻有十六歲而已,還是一個並不是那麼健康,隨時都會倒下的十六歲女孩兒,也許會有人衝著她的美貌娶她,可是這又能持續多久呢?更不用說她結婚之後還會不會繼續雇傭自己了,加上現在蘭道爾家失去了經濟來源,需要縮減開支,她的未來簡直一片渺茫。
為了能夠繼續留在這裡工作而不是回到那個可怕的家庭中當免費女仆跟父親酒醉之後的沙包,朱蒂簡直都想要用懇求米亞減少自己的工資來讓她留下來繼續工作了!
“彆緊張。”米亞看著朱蒂的樣子,溫和的說,“我隻是想要問問你,是否還能找到一個需要工作的女孩兒?”
“啊?”朱蒂驚呆了,原來不是想要解雇她嗎?
“我的身體情況你知道,沒有辦法照顧布倫達,奧黛麗的年紀也太小,不適合照顧妹妹。我需要一個能夠在廚房幫上手的姑娘來分擔你的工作,同時照顧布倫達。”米亞平靜的說。
在這種時代生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特彆是在她的身體狀況如此糟糕,還有兩個需要照顧的妹妹的情況下。
再找一個女仆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她會省掉自己很多麻煩。
“你可以慢慢考慮這件事。”米亞沒有急著讓朱蒂現在就推出來一個人選,說起了另外一件事,“現在,我需要你為家裡面采購一些食材。”
她把幾張小面額的英鎊放到了朱蒂面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