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知青——17溫暖
她是被台球廳的李強發現的, 趕緊跑著通知了張勇和蕭戰宇。
蕭戰宇跑過來把她抱起來, 撈在懷裡的時候, 她手腳已經冰冷了。
蕭戰宇瘋了一樣抱著她, 讓張勇騎著摩托車,飛奔去了醫院。
那時候醫院門診下班了,隻有急診,又因為流感患者太多, 醫生忙不過來, 蕭戰宇差點把人家門診給砸了。
總算是看上了病, 醫生說這次的流感和以前不一樣,打了點滴也不管用, 已經好多例這種患者了,他們都有經驗了。現在關鍵是退燒, 給開了退燒藥,讓回去注意物理降溫, 多喝水, 好好照顧,熬幾天就好了。
蕭戰宇死死瞪著醫生, 恨不得壓著醫生給葉染輸液。
幸好這時候李強跑來彙報, 說是確實有幾個病人和葉染差不多,都隻開了藥, 說打點滴也白搭,這個感冒是新型什麼病毒,沒有專門治療的特效藥, 隻能是靠自己硬抗。
蕭戰宇這才放過醫生,開了藥,帶著葉染回去。
回去後,直接去賓館開了一個房,帶著葉染住進去,鞍前馬後的照顧葉染,幫著葉染量體溫,閉著眼睛擦身體降溫,幫著葉染去放洗澡水,又小心翼翼地等候在浴室外面生怕她在裡面出事。
李強張勇就成了送飯的,一日三餐給葉染蕭戰宇送飯。
這送飯的還得被蕭戰宇嫌棄:“你知道病人應該吃什麼?烤串,你是給誰吃的?你見過誰家病人吃烤串?”
李強好無辜啊,他最愛吃的是烤串,蕭戰宇也愛吃烤串,他以前看葉染也愛吃烤串,所以送烤串有錯嗎?
張勇直接給了李強一個暴栗:“回去,弄點小米粥,再熬點雞湯什麼的!”
李強:“……好。”
小米粥來了,還是滾燙的,蕭戰宇將小米粥放在一旁,轟走了李強張勇。
之後他就拿出藥來,打開要喂給葉染吃。
“葉染,吃藥。”他把藥遞給葉染。
葉染瞥了一眼那藥,虛弱地躺在那裡,一聲不吭,也不說要吃。
“不吃藥會一直生病。”他威脅葉染。
葉染抿緊唇。
蕭戰宇有些無奈了,他坐在她床邊:“葉染,吃了藥就好了,你不想吃藥嗎?”
葉染沉默地望著他。
生病的她臉色蒼白虛弱,往日總是清淩淩的眸子此刻泛著迷惘的濕潤,盈盈欲滴,儘管她倔強地抿著唇,可卻越發讓人覺得她實在是可憐得緊。
蕭戰宇的心像被根針在心尖尖上撚著,疼。
他蹲在她床邊,抱住了她:“葉染,你要乖知道嗎,生病了你要吃藥,吃了藥就好了。你是不是怕苦?那我給你買糖去好不好?”
葉染突然就哭了。
眼淚自眼眶中湧出,止都止不住。
蕭戰宇一下子嚇傻了:“怎麼了,葉染,你哪裡疼?哪裡不舒服?我們再去醫院吧,我們再去醫院看,我讓醫院給你打點滴,你很快就會好,你是不是難受?你彆哭啊!”
他用他的手給她擦眼淚,可是卻越擦越多。
蕭戰宇慌了:“葉染,你告訴我你怎麼了?是我惹你生氣了,還是不舒服?”
說著,他已經要抱著她往外衝,要送她去醫院。
葉染阻止了他,搖頭:“我沒事。”
隻是虛弱的三個字,蕭戰宇頓時不敢動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葉染?”
葉染閉上眼睛,讓眼裡那種酸澀慢慢釋放,之後才用嘶啞的聲音低聲道:“蕭戰宇,你還記得你問我為什麼不換一輛自行車嗎?”
蕭戰宇忙道:“我記得。”
葉染:“因為我沒有錢,沒有錢換新的自行車,就算打工掙了四百塊,我也要存起來,我未來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蕭戰宇正待要說話,葉染卻又說道:“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自從我的母親去世後,我輾轉於我舅舅家,我姨媽家,我寄人籬下,被表姐表哥嘲笑,多吃半碗飯多夾一塊肉就會招來嫌棄的目光,我就知道,除了我死去的母親,沒有人活該對我好,人家不欠我的。幫我是情分,不幫我人家也沒錯。
“所以這個世上沒有人欠我一輛新自行車,彆人不欠我,我也不可能向彆人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
蕭戰宇咬牙切齒,眼神泛著陰冷。
他早知道她在家裡境況並不好,也大概聽說過她的身世,可是聽說是一回事,親耳聽到這一番話又是一回事。
他以為,她的爹是大教授,她的繼母是成功企業家備受世人尊重而且口碑很好,至少對這個繼女應該做些表面功夫!
“他們竟然這麼對你。”蕭戰宇一字字地道:“人模狗樣,虛偽至極。”
躺在床上的葉染虛弱地搖搖頭:“他們至少供我吃住了,給了我還算不錯的生活條件,讓我到了一中這種好學校讀書。他們對我,算不上太虧待,隻是不夠好而已,可是我又憑什麼要求彆人對我好。這個世上沒有人欠了我什麼。”
就算是她爸,也早就和她媽離婚了。
拋棄了妻女的男人,能在妻子去世後好歹把女兒接過來,都算他有些良心了。
所以她沒法怪誰,隻能怪自己不夠努力,不夠上進。
蕭戰宇低頭凝視著床上虛弱地躺著的女孩,蒼白清澈,柔弱纖細,但是骨子裡卻有一股百折不撓的倔強,如同孤傲立於懸崖之上的高嶺花,迎風綻放。
他凝視著她,鄭重地道:“不,葉染,我欠你的。“
他蹲下來,握住她的手腕,一字字地道:“如果說這個世上的其它任何人都不欠你什麼,那還有我。我欠你,我欠你一輛新的自行車,欠你這輩子所有你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如果說這個世上沒有人該對你好,那我就該對你好。因為——”
葉染抬眼,輕聲問道:“因為什麼?”
蕭戰宇的聲音難得有些哽咽:“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
從第一眼見到就喜歡。
她的身影落入他的心裡,從此再也拂不去。
這種喜歡日夜發酵,在他心裡已經釀成了酒。
此酒醉人,他沉迷其中不能醒。
看她不被善待,看她病弱之時流落街頭,恨不得將她一輩子擁在懷裡,恨不得用全部的力氣對她好,把她所有曾經缺失過的全都彌補回來。
他繼續道:“葉染,我喜歡你。因為喜歡,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活該對你好,哪怕我一廂情願我也認,我就是要對你好。”
因為喜歡,看她難受,比挖了他的心還痛。
葉染望著這樣的一個蕭戰宇。
良久後,她輕輕地道:“其實,我也喜歡你。”
也許是從他吻上她的時候開始吧,她也有點心動了。
蕭戰宇原本還待要說什麼的,突然間打住。
這一刻,因為她那輕輕的一句話,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他隻聽到自己戰鼓擂動一般的心跳聲,以及她虛弱的喘息聲。
他蹲在她床邊,抬起胳膊,隔著被子,緩慢地抱住了她的身體。
從此之後,她是他的公主,就該被他嗬護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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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染並不知道,蕭戰宇竟然是可以如此細心的人。
他訂下鬨鐘,每隔七個小時會響,然後他就會準時地喂她吃藥。
每一次吃了藥,他會把一塊甜甜的糖放到她嘴裡,說是給她的獎勵。
他還會前後喂給她小米粥吃,哪怕她說自己是可以自己吃的,他也堅持。
他喂她吃飯的時候,會自己先吹一吹,然後再送到她嘴裡。
他竟然還是一個很紳士的人,在幫她擦拭身體的時候,會拿一個眼罩蒙上眼睛,然後憑記憶去擦拭她的後背。
這讓葉染有些意外。
她想起來她對蕭戰宇最初的印象,是放蕩不羈的,也是很隨性的一個人,他甚至曾經帶著她去錄像廳看那種電影。
對於這個疑問,這天傍晚她不小心問出來了。
“怎麼,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人?”他低聲問。
“不是在我心裡是那種人,是你的行為表現出來你就是那種人。”葉染辯解。
蕭戰宇想想也是,自己笑了。
他拿起一根煙來,下意識要點燃,不過想想葉染感冒著,不想讓她吸二手煙,忍下了,隻夾著那根煙,卻不點燃。
他坐在床頭,笑著說:“我平時是愛打架,也偶爾會去錄像廳看看,不過這是在外面,我在家裡——”
話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下來了,沒音了。
葉染垂下眼,沒說話。
她當然明白,蕭戰宇從來不說他家裡的事。
她也不知道他家住哪裡。
哪怕是現在她生病了,他對自己嗬護備至,也隻是把自己安置在賓館裡而已。
她搜刮著上輩子的記憶,在她的記憶裡,蕭戰宇好像在高考前離開了B市一中,至於去了哪裡,她也不太清楚。
況且這個人和自己也沒什麼交集,自然沒有特意留心過。
葉染到了這時,終於發現,自己從來不了解蕭戰宇,連他的家庭背景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