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70(1 / 1)

你很吸引人的。

光是聽這一句,賀連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耳邊像被吹進了什麼柔軟的羽毛,在撓她的癢癢,心上的弦也被撥亂了幾分。

她本就生得媚骨天成,一雙眼睛自帶妍媚,顛倒眾生。

縱然雪披將她的身段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可誘人逼人的氣息還是會從她的眼睛裡跑出來,她嘴上也會勾人,豐盈的紅唇就像是一口果凍,令人想要吸吮,她的嘴半張著,紅舌抵在牙尖尖上說話:“你的手好冰。”

玲瓏抓著她的手,將她臉兒貼了上來,手背貼在那柔軟滾燙的肌膚上,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可她依舊懂得輕重,這個時候,能不雙修就不雙修,她垂眸正色道:“玲瓏,關鍵時期,我擔心孩子。”

玲瓏眉一挑,隻稍稍停頓了一番,她的臉側過去,紅唇吻在指腹上,那密林落雨一般的吻從她指尖吻到凸起的骨頭上,繼而掰開她無名指和中指,將其他幾個指頭彎曲進去。

一口咬住。

堅固的牙一口咬在指根上,她抬起一雙朦朧的眼,那雙眼泛著水蜜桃瑩潤的光芒,讓人如癡如醉,神魂顛倒。

賀連衣緊吸一口氣,隻覺得有一萬隻蝴蝶從心口破開,不斷往外湧出來,在寒冷的冬季,冰天雪地,她被著一絲溫軟徹底勾迷住了心魂。

繞指柔的舌侵入心貼合,就像是一塊黑洞將她收緊,讓她墜入無邊的海裡。

天啊。

玉玲瓏這般,太讓人發癲了。

她險些沒能站穩,隻速速抽開手,忙藏在衣袖裡,拇指卻揉著兩個指腹。

玉玲瓏舔舐唇邊,也不著急,隻伸手落在對襟衣裳上,慢條斯理地解開珍珠母貝製的紐扣。

她裡邊穿著一件純白絲絨束帶裙,長裙勾的她曲線玲瓏起伏,雪白的肌膚就似反光板晃得她睜不開眼。

連衣錯開雙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藏在藏青色的指尖不住顫抖,她緊捏著拳頭,讓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玲瓏退卻披帛,在室內就穿一件圓領的長袖及踝裙,露出手腕腳腕,就那麼靠在床邊,對著她不盈一笑:“賀長老,你不願意,我還能強迫你不成?”

她的手柔柔拍在床榻,示意她坐過去:“你該過來胎教了。”

賀連衣甩了甩腦袋,又清醒了幾分。。

她腳指頭扣的綁緊,目的就是為了克製自己的欲。

她走過去,坐在床榻上,距離玉玲瓏老遠。

玉玲瓏凝眉:“你坐過來些,讓我靠一靠。”

她很聽話,坐過去了一點。

玲瓏熱切靠過來,呼吸帶著奶味的清香,讓人迷亂。

她的睫毛在她頸側掃動,熱氣撲入頸窩:“你摸摸孩子。”

她又很聽話把手覆蓋上去。

這個時候,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小寶寶在羊水裡遊動。

玲瓏哎喲了一聲,那聲音似乎叫人一下軟

化:“孩子踢我了,你往下摸看看。”

她聽著她的指引,一路摸著孩子踢她的地方。

玲瓏動了動,摟著她的脖頸一親:“你摸著她,她就不踢我了,真乖。”

賀連衣的臉色已經麻木,她機械地轉過頭,呼吸洶湧起來,再也壓製不住心裡的火,將她放倒在玉枕之上。

玲瓏臉色一下變了,變得媚笑,變得勾人:“我就說了,你拒絕不了我的。”

她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好像合歡宗詭異的勾人攝魂術。

她隻覺得心口被掏空,狠狠一捏。

“你對我使用幻術?”

玉玲瓏仄聲一笑:“對你還需要使用幻術?你分明就是想。”

還不承認。

被她說到痛點,賀連衣將紅唇吻上去。

她嘴巴厲害得緊,她不好好親一口,對方勢必不會服輸。

玲瓏在懷裡扭動,欲拒還迎,最終那嬌豔的花瓣唇也不禁風雨吹打,被她撬開,肆意地迎接那如雨點的吻。

懷了女兒後,玲瓏的肌膚比從前更為嫩滑,皮膚泛著珍珠一般柔白的光,親起來又軟又糯,她的身材沒沒有多大變化,除了小肚肚,手臂和胳膊都如從前一般纖弱。

她不敢有大動作,隻輕柔地摟著她,小心翼翼地舔舐,也不敢壓著她,隻一邊親,一邊側躺下。

親了一陣後,她鬆開唇,靜靜地看著她的神情。

床帳溫暖,玲瓏的臉近在咫尺,她的臉上開始汲一層薄薄的汗水,就好像蚌殼內壁上沾上的水珠。

水珠滾過的地方,透明的小絨毛軟趴趴貼在皮膚上,留下一痕水澤。

她的眼半眯著,眼眶紅得像要哭出來,一對雨蝶般的睫毛顫動,嘴角抽搐地喊著她的名字:“賀連衣。”

她捧著她的下巴,湊上去問她:“喊我作甚?”

唇紅齒白之間,呼出的氣熱乎乎的,幾乎是有人在威脅她的生命一般,她哭出聲來:“親親。”

她沒想到竟有一天能狠狠拿捏住她,隻用帶著薄繭的手指撫摸著她的下巴。

玲瓏低哼著,刺痛感傳來,她橫眉盯緊了她,覺得賀連衣無比壞,壞透了,骨子裡就是一個壞種。

喜歡自己的小徒弟,卻要和她雙修,還和她有了孩子。

可她壞得又不純粹,又有幾分好。

玲瓏的視線模模糊糊,看見葳蕤的燭火下,她的面孔忽遠忽近,額頭上一滴汗從滑落,從鼻梁滑落到鼻尖,在鼻尖打了一個圈兒,悄然落在她唇畔上,她抿了抿唇,舔舐乾淨她的汗水,帶著海洋一般的清鹹之味,讓她五感都激奮起來。

賀連衣湊上唇來,卻不吻她,隻是抿著唇看她:“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親你。”

玲瓏打了一個激靈,隻狠狠裹緊她,雙手用力掐著她的肩膀,要她肩上的肉要掐下來似的:“算起來,本尊比你還要大幾歲,你憑......憑什麼讓我叫你姐姐。”

賀連衣笑了,笑玩

弄股掌之間,嘴還很硬。

她湊近,低語在她耳側:“可是我想當大的那個,你叫我姐姐,不然不修煉了。”

她意興闌珊地鬆懈下來,四肢也擺爛地停駐。

隻覺得肩上的肉似乎又狠狠被掐緊,玉玲瓏吸了口氣,似低吼一般咬著她的肩。

她由著她咬,已然紋絲不動,不肯親她。

看著小貓在肩膀亂肯,啃得面紅耳赤,嘴裡發出呼哧聲響,十分可愛。

她不忍低頭親了一口她的臉頰:“你好乖。”

玲瓏鬆開她的眼,一雙眼滴溜溜轉動,繼而抬頭看她,她劉海淩亂地散落在臉頰上,半遮半掩那迷離的眼,終於,她肯低頭,隻怯生生低語:“姐......姐姐。”

這一聲姐姐好像呼嘯在耳邊的風,那鼓風撥弄心弦,讓她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她狠狠揉了她一把,親吻她的臉兒:“再叫一聲。”

“姐姐,姐姐。”玲瓏側過臉,主動將紅唇遞到她唇邊,她一下叼住,像是猛虎嗅薔薇,細膩地品嘗,就像含著一塊甜蜜蛋糕,在唇齒間靜靜地停留融化,最後吞咽,一口吃掉。

她就像對待風中的棉花那樣溫柔,生怕用力就會讓她隨風吹走,她也隻是寵溺地淺嘗則之,不敢逾越,生怕傷害到腹中的胎兒。

縱然如此,玲瓏也累了,困了,她睡著時頭微微靠在她這側,睫毛輕輕顫動,十分滿足的模樣。

四個月的如蜜日子讓她儘享甜頭,隻覺得人間最過美好的事不過如此,她多希望能一直這樣伺候著玲瓏左右。

待玲瓏睡去,她拱進被子裡,將臉貼在那圓滑的小肚肚上,耳朵一湊近,似乎聽見轟鳴一聲,她閉上眼,聽見耳邊潮水漲息聲,仿若置身海邊。

小寶寶一定在肚子裡暢遊吧。

睡到卯時一刻,天方才蒙亮,賀連衣依依不舍從被窩裡鑽出來,她依次穿好內衫水衣,裙衫,外罩一藏藍色披帛,臨走前,還湊到玲瓏的臉上看了看。

玲瓏睡得很香甜,悉數的劉海在額間濕了又乾了,她呼出一口氣,幾嘬頭發不自覺飛揚。輕掃著她面容,她舉起手,輕輕撩開她額頭上的發,指腹觸摸到溫熱的肌膚,隱隱發顫。

她不敢貪戀,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隻速速收了手,腳步輕墊,輕步往房門口走。

輕輕推開房門,隻留了一個縫,賀連衣速速轉過去,無聲地閉上了門。

冬日的天亮得晚,賀連衣禦雪飛過了西海,還看見天邊破了魚肚白,寒風挾裹著她的面容,讓她不忍加快速度,不時,太陽從東邊升冒起,就像一顆巨大的雞蛋黃,閃著耀眼的光芒。

雪也已經停了,溫熱的陽光曬在身上,她感覺身心舒適。

又飛了一陣,遠遠看見一片雪山,雪山巔峰上有幾個尖尖塔,塔頂覆蓋了層厚厚的雪,就像是山頂上長了幾個老冰棍。

那便是青陽山了,賀連衣不免激動。

四月沒回青陽派了,也不知道無情殿像是什麼模樣。

近了無情殿,遠遠看見一個螞蟻似的小弟子正扛著掃把蠕動著ü_[]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飛近才看,原來是一小仙士扛著掃把正在打掃台階上的積雪。

她身穿碧綠對襖長裙,腳踏厚底長靴,黑白靴子上沾滿了白雪,正一步步,順著台階往下,掃下來那成堆的積雪。

她掃得忘我,呼吸時重重地,身子微微佝僂,像受過什麼傷一般。

冷風掣著連衣的裙擺,發出悉數聲響,她穩穩落在雪地上,靴子踏入積雪,發出一聲悶響來。

少女似乎聽見了悶響,她先是一頓,頭緩緩側過來,那凍得發紅的小臉原本僵硬麻木,面無表情,可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鮮活起來,她扔了掃把,大步朝她跑來,身後的積雪被濺起,恍若紛飛的柳絮。

她眼睛裡閃著希冀,這是她心念已久的師尊,她原本以為,她的師尊不會再回來了,沒想到一個轉身,便見清冷仙師獨自佇立在雪地裡,她雖穿著寬厚的衣袍,可也難掩她高挑纖細的身型。

“師尊!”

仙師的面容在冰雪中僵硬,稀碎的雪花飛過她面頰,映照得那雙眼眸比冰雪還要冷。

她跑了兩步,終於沒敢往前,她不再像往日那般撲過去抱著她,對著她撒嬌,對著她耍無賴。

因為,什麼都變了。

賀連衣冷著眸側過身,語氣如刀,比當初那刺在心口的劍還要令人發寒。

“你怎麼會在此。”

賀連衣無端歎息,這鐘流螢身為仙門中人,卻殺戮心重,為了一個虛擬的情、愛,竟下殺手,實在不像一個修仙之人。

是該逐出師門。

少女聽聞她如此說,立即撲騰一聲,跪在地上,她雙眼泛著紅,眼淚很快撲簌落下,嗓音也沙啞著,嘴唇抽搐著:“我錯了,師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什麼都給聽你的,什麼都依你的,你不要拋棄我。”

她在雪地裡跪著往前,終於跪在身側,一雙手抓著她的裙衫,輕輕搖了搖:“師尊,您還記得嗎?是您把我從棄嬰塔救出來的,您可憐螢兒,是你給我一個安身之所,您又怎麼會拋棄我,讓我四處流浪。”

賀連衣的心十分柔軟,鐘流螢也算是一個可憐之人,若是原主還在,或許也能與她成為一段佳話。

可她終究不是賀連衣。

她必須斬斷對方的情絲:“上次你對玲瓏起了殺心,為師不可能原諒你,你走吧,無情殿不再需要你了。”

鐘流螢哭著搖頭,嗚咽地哽咽著,斷斷續續說話:“師尊,我真的錯了,上次我不小心入魔了,我不受控製,就做了錯事,但那並不是我本意,事後我清醒了,也是被師尊您一劍刺醒的,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師尊的弟子,也隻是師尊的小閨女。”

賀連衣瞳孔發了顫,鐘流螢想通了?

她低頭看著她,鐘流螢一雙純淨的眼落入雪花,比玻璃還要乾淨:“師尊,我以後不會傷害師娘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也不會對你有那樣的心思,我想過了,隻要我能呆在你身邊,我就很滿意

了,師尊,師尊。”

連師娘都叫上了。

賀連衣依舊不信任她,她抵著眉,輕輕撩起裙擺,把衣服從那凍得發僵的手上拽下,輕輕捋了捋:“做了錯事,你一兩句話,為師就會原諒你?”

鐘流螢的手抓了個空,怔怔看著她:“師尊,你若是不原諒弟子,弟子就長跪不起,等到你原諒為止。”

賀連衣冷笑;“你愛跪多久便跪多久。”

她還有事,得找賀連伯拿請柬去呢。

從無情殿到青陽殿隻需一小步路,賀連衣來到竹林,遠遠便聽見悠揚的琵琶聲傳來,走近看,才見遠處坐著一靛藍色仙師,在撥動琴瑟間,整個竹林都透出一股雅致氣息,一陣清風拂過,那聲音更是侵入心扉。

連衣聽得神清氣爽,一時忘記了打斷了他。

一曲終,賀連伯才抱著琵琶緩緩轉身,見了她,眼神閃爍了一番:“長老,四月不見,你的仙法越發登峰造極了。”

方才她一直站在他身後,他竟一點察覺都沒有,這莫不是又去了哪兒偷偷修煉了。

賀連衣拱拱手:“掌門師弟謬讚,本仙尊方才聽聞你的琵琶曲,彈得也愈發爐火純青。”

姐弟之間,難免有一番寒暄。

兩人自見了面,便說了一些近況,一邊說,一邊往大殿走。

仙門眼下都好,錢金石雖然沒了錢財,但總算是抱得美人歸,眼下又生下一女,他更是歡喜不已。

賀連衣便問了幾句如煙的身體情況。

賀連伯掐著蘭花指:“那如煙本是早產,好在一直有清衡仙師在旁照看,你知道,她們謫仙島最擅長用藥,如煙夫人的身體,不日便好了起來,她與清衡兩人更是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賀連衣險些笑出來,但為了維持她仙尊之姿,她面色速冷:“怎麼個情同姐妹?”

走到內殿,賀連伯放下琵琶,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兩人紛紛坐下。

“師姐有所不知,那清衡對待如煙,簡直比錢金石還要上心。”

那是她的孩子,能不上心嗎?

賀連衣暗自忖度,努力憋著想要說出真相的八卦之心。

“自打團兒出生後,清衡是日夜守在床邊,晚上有個什麼事,她都是第一時間起來照顧孩子,比奶媽都還儘心儘力。”

賀連衣沉思,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錢金石還沒有懷疑?

不過,想來他隻不會把女人之間的感情當回事,所以不會想那麼多。

如煙也是,分明喜歡清衡,非要呆在錢金石身邊,那是有什麼不可抗力的因素嗎?

感情的事真的太過複雜,她想也沒想通。

不過回到自己身上,那玉玲瓏定是不喜歡她的,為何偏偏要拉著她和她雙修,那不還是有原因的。

想必如煙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罷了。

她沉悶了會,隻聽賀連伯畫風一轉:“可是這莫名奇妙的安定,令我十分難安啊。”

賀連衣看著他,見他兩條眉毛豎起來,眉眼如炬:“上次玉玲瓏攪亂簪花大會,洗劫了蒼棲穀的錢財。”

她不忍打算他:“不是洗劫,那本就是玉玲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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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連伯眉峰婉轉,繼而看著她,笑道:“是是,差點忘記了,總而言之,她一出了魔域,就做了那些事,擺明了是衝著複仇來的,如今平穩的幾日過了近半年,我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這一點,賀連衣也感受到了,玲瓏在宗門議事,從來都是避開她,但是玲瓏懷有身孕,能做什麼大事呢?

她忙寬慰了他兩句:“你放心,二十年前的事因我而起,有我在,你們不會出什麼事的。”

畢竟她們現在天天睡一個窩,玲瓏有什麼動靜,她還能不知道?

賀連伯聽了她的寬慰,也安定了下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這才緩緩起身,轉身在櫃子裡找出一個小盒子,原木色的木頭盒子打開,是一封請柬。

賀連伯將盒子遞給她:“師姐,團兒的百日宴還有六日,師姐雲遊四海時,可要記得來參加宴會。”

她雙手接過:“我這次回來就是為此,你且放心,玉玲瓏既然要去,我也去,畢竟......。”

畢竟還要照顧小寶寶呢。

賀連伯說:“有師姐在,就算玉宗主要謀什麼事,想必也掀不起大浪來。”

這還很自然給她找了個台階下,她也沒謙虛,隻給他又閒聊兩句,便折回無情峰取禮物去了。

今日陽光正好,初雪漸漸融化,但卻是極冷的。

賀連衣走在路上都快要凍僵了,她搓了搓手,剛到殿外,見鐘流螢依舊跪在原地,她的頭低低的,頭發肆意地散開在兩邊,遮擋住她的面容,不知道此刻是個什麼表情。

她於心不忍,隻兩步走到她跟前,半握著拳頭咳了咳:“地上冷,趕緊起來。”

鐘流螢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沒變化。

賀連衣歎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正要勸慰她,隻見鐘流螢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流螢!”

她忙抱起她往寢殿走,見她臉色和唇色都凍得發白,氣息微微,身體漸漸冰涼,她的雙眸淺淺睜開,嘴裡喃喃:“師尊,我錯了,我會改的。”

賀連衣心揪起來,她是來拯救蒼生,也不是來死虐徒弟,那一劍,早已經將她的罪過全數還完,她心裡也柔軟起來:“好好好,知道你會改,隻要你以後不再犯錯,為師便留你在無情殿。”

鐘流螢聽見了,唇瓣微微牽起,勾出笑意,她喃喃:“太......好了。”

*

連衣找來了醫修看,隻聽醫修說了,鐘流螢隻因受了外傷,卻沒有及時治療,好得不夠徹底,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凍,她身子本就薄弱,故而昏迷。

不過也沒什麼大事,隻是需要靜養。。

她算是吃了一口定心丸,送走了醫修,她坐在床榻上守著,

希望能守到鐘流螢醒來。

少女蒼白的臉在被窩的溫暖下漸漸恢複血色,羽翼般的睫毛輕輕掀起,在劈啪燭火的照耀下,顯得萬分閃爍。

“師尊。”

賀連衣和她對視上,靜靜地嗯了聲。

這一聲回答,算作是原諒。

她想起她在魔域刺過去的那一劍,本以為小弟子從此不再搭理她,沒想到她依舊記得她是她師尊。

“你的傷好了嗎?”她關切地看著她。

流螢擠出一個微笑:“師尊一來,它便好了。”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鐘流螢又說到:“師娘她......她沒事了嗎?”

這一問話,賀連衣才想起今日還得趕回合歡宗,她點頭:“她沒事。”

鐘流螢眼色悄然晦暗了一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眼見著賀連衣起身,她走到衣架面前去取披帛,她也跟著坐起身:“師尊這是要去哪兒?”

賀連衣將帽子戴上,兩手扯著帽子兩端的絲絛,在脖頸下套了個蝴蝶結。

“你師娘她快要生了,我得回去照看著。”

那漂亮纖白的手十分利索,係好的蝴蝶結落在她微微揚起的脖頸上,輕掃著那寸誘人的側筋。

鐘流螢眉峰一動,不忍拽緊被褥,她心一沉,瞬間捂著胸口,朝旁側劇烈地咳起來。

她垂著頭,對著乾淨的原木板上,咳出了三朵梅花一樣的鮮血。

賀連衣見狀,心不由地一沉,她上去扶著她,滿是擔憂:“怎麼回事,藥師方才來看過,說你沒什麼大礙,你是哪裡不舒服了?”

鐘流螢搖著頭,順勢抓著她坐下來,她把頭枕靠上來,弱弱地說:“我沒事,我隻是想要師尊陪著。”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夜裡也刮起了風雪,賀連衣人的心係著遠方。

玲瓏就算是臨產也要處理公事,她去中殿的路上,有人護著她嗎?外面雪那麼大,她會不會忽然滑倒。

想到這裡,她屁股上就像著了火,坐也坐不住。

隻輕輕站起身,扶著鐘流螢躺下:“你且先休息,我去叫天心天譽在你身旁守著,一有問題,也有蓉芳藥師陪著你。”

鐘流螢驚慌地抓著她的手:“你要走嗎?”

寢被裡摸出來的手還算溫暖,賀連衣的心也放下來,她輕輕抓著鐘流螢,將她手指從腕上扳開,掰開一節,另一節又覆蓋上來,鐘流螢眼睛盈盈閃光:“師尊。”

賀連衣歎了聲氣,隻用力掰開她的手,將她手腕塞進被窩裡。

她不去看鐘流螢的表情,隻速速起身,將床帳放下來,將她隔絕在溫暖的床上。

半透明的薄衫看不清人的神情,鐘流螢的眼淚啪嗒落下,她看見清冷的仙師頭也不回,朝著門外走去。

她一顆心落地,整個身子也軟下去。

方才被咬破的舌尖血腥味重,令她不忍起了一陣嘔逆。

*

夜裡風雪交加

,連衣被冷空氣攜裹著,豎起的指尖早已被雪刀割破了口子,可她半分沒有察覺,指尖因冷雪覆蓋帶來了麻木,隻提著一口氣,一路從青陽峰飛回合歡宗。

到了合歡宗的時候,已經又了過了半日,天都快要亮了。

她卻一點困意都沒有,隻想著看看玲瓏有沒有出事。

冬夜安靜,大片的雪花落在唯一亮起燈的中殿,她的心口一緊,剛落下來,便迫不及待朝殿內走進去。

兩旁仙士也都迷迷糊糊睡著,她走進去時悄然無聲,僅有一片冷風吹過,那兩邊的侍女隻是綿了綿唇,緊了緊身上的仙袍。

靈氣清純的高貴仙師宛若拂塵飄過,僅有幾片雪花抖落,打著旋兒落下,消融在地板上。

賀連衣打開珍珠垂簾帳子,幾聲珠子碰撞發出清脆聲,她打眼看,案牘旁的鳳榻上,玲瓏一手支著雪腮,雙目緊閉,眼睛上就像停了一對漆黑玉帶鳳蝶,在燭火葳蕤下,它輕輕抖動著翅膀。

她等了一夜嗎?

連衣心上的石頭頓時落了下來,她好好地坐在那裡,並沒有事。

她輕腳走過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隻在探出手去,緩過玲瓏的後背,一手抱著她的肩,一手穿過她的膝蓋彎,將她輕輕抱了起來。

她剛站起來,懷裡的人微蹙眉頭,張開雙眼,半是模糊的聲音低喃:“嗯?你回來了?”

剛睡醒的聲音帶著微顫,就好似小貓兒撒嬌一般,奶聲奶氣。

“怎麼沒回去休息?”

連衣把唇湊上前,親吻她玲瓏的眼眸。

那蝴翼般的眼睫毛掃動她的唇,令人不住發癢。

“嗯嗯。”

玲瓏有些拒絕地後退,再次睜眼看清了她,這一下,玲瓏臉色頓時變了變,變得有幾分薄怒一般,看樣子她是徹底醒來,說話也變得刻意起來:“你回來了,怎麼沒在你小弟子那裡絆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