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其他弟子儘數散去,仙門三掌門也總算鬆一口氣。
待人走遠,賀連伯並著其他兩位長老,徐徐走到賀連衣身旁,幾人均是行了行禮,才說正事。
賀連伯仰頭看她:“師姐是何時出的關,為何又要做謫仙島弟子裝扮。”
錢金石、清衡也一臉疑惑看著她。
她故作高深垂著眼眸,對著遠處遙遙一望:“本座早就知曉玉玲瓏出關,所以暗中在仙門探查,看看她到底要如何對付我們。”
錢金石驚訝:“那仙尊可是查到了什麼。”
哎......她查到了錢金石家如煙紅杏出牆,可這有什麼好說的。
她搖搖頭:“區區幾日,我也沒探查個所以然來,但是我知道,玉玲瓏此番出關,絕非簡單重建宗門,我們三派都要更加小心才是。”
三人點點頭,這才說到本次簪花的事宜。
清衡看著遠處的鐵籠:“不知仙尊要如何處置這隻妖。”
賀連伯尖著嗓音;“要我看,還是將她斬首示眾,以儆效尤,讓妖魔永遠不敢來犯仙門!”
連衣咳了咳,這仙門怎麼動不動就殺人,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很自然:“連伯,大會結束,還有很多後續事情要處理,你先和二位掌門去忙,那鮫人交給我處理便是。”
此話一出,也沒人敢再提什麼。
待人群儘數散去,場內就剩下她和提亞兩人,連衣才暴露本性,一跳一躍地到牢籠面前,鐵籠是玄鐵塑造,難以斷開。
她便喚出斬天,一把破開了鎖鏈。
連衣一邊驚歎手中削鐵如泥的神器,一面將提亞從籠子裡救出來。
提亞沒有雙腿,她不能背,所以,一路上,她都是把她公主抱起,禦劍飛向臨近的海域。
湖海都是相連的,連衣順著山脈飛到一處清澈的湖邊,緩緩落下。
此番夕陽西下,陽光投射在湖面上,宛若一枚晶瑩的橙色寶石。
一抹淺藍色的魚尾靜悄悄劃入湖中,蕩開一圈圈的漣漪,把方才的寶石割裂成一顆顆碎鑽。
連衣感歎風景實在優美。
她將提亞放好,站起身,往後退兩步。
“下次可彆再被抓住了。”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濕漉漉的,滿懷感激,她點點頭:“你又救我一次,我本該留下來報答你。”
連衣搖頭:“不必了,或許你我之間有緣分罷了。”
提亞靜靜地看著她,欲言又止,過了半響,她才說道:“你為什麼不講清楚,和玉玲瓏。”
她也想講清楚,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和玉玲瓏講不清楚。
或許,她要完成什麼使命,才能說清楚吧。更何況,以她現在的狀態,若是講清楚,其他幾個掌門還不把她當妖怪滅了。
畢竟那些掌門,都挺頑固的。
連衣蹲下,用樹枝在鬆軟的泥土上
畫著圈圈:“對了,仙門為什麼這麼厭棄妖。”
提亞深吸一口氣,緩緩吐露出仙門與妖族的故事。
早些年間,賀連衣去人間曆劫,偶遇龍九,兩人墜入愛河,賀連衣因修無情道殺了心愛的龍九,而她不知道的是,龍九是西海的泉眼,如今三百年過去,西海將進行下一輪換水,倘若不換,會致使整個西海生靈塗炭。
此時一些蝦兵蟹將知道緣由,從西海逃出來,殺了不少仙門修士,故而,怨念就這麼結下了。
連衣頓時明白了,原來兩個人的感情,還引起了兩族之間的戰爭。
她悠悠道:“怪不得,是老龍王把我綁去的魔域,他一定是希望我死吧。”
提亞震驚看著她:“你的意思,你是被妖主綁去的。”
她點點頭,要不然去魔域那地方做什麼,難不成她真的饞玉玲瓏身子?
提亞神色收緊:“我明白了,此事我一定回去跟妖主說清楚,告辭。”
哎?
說罷,小提亞一甩長尾,朝著湖底遊去。
她正和她說的開心了,又沒人了。
連衣頓時意興闌珊,這下又沒個說話的人了。
回宗門時,正巧遇見離開的仙門人士,掌門迎來送往講究得緊,賀連伯硬是引著清衡、錢金石走到山腳下,溪水旁,惜彆時還要千叮嚀萬囑咐,至少說一個小時的話才會走。
連衣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奶奶,曾經她和奶奶去看病,走到路途上,奶奶遇見一個熟人,便和那個熟人劈裡啪啦講了一個小時話,一個小時過去後,她已經高燒暈厥了。
哎,說話誤事啊。
這錢金石也是話多,一個勁誇他的如煙,也不看看如煙眼裡心裡,擱的都是誰。
連衣雖於心不忍,但她也躲在石頭壁後面聽很久了,也看見了清衡和如煙背地裡眉目傳情。
有了喜歡的人,恨不得天天都貼在一起,把她綁在身邊,或者變成小小的一隻,栓在口袋裡,走到哪裡都帶著。
這樣的地下戀情真是令人刺激又甜蜜。
連衣咳了咳,正要上前打招呼。
忽然之間,隻見一朱紅色的小仙士跌跌撞撞朝錢金石趕來,走到跟前,他撲騰一下跪在地上,仰起頭,面色慘白,說話囫圇著:“掌.....掌門,不好了。”
錢金石先前還沉浸在嬌妻懷孕的喜事中,這下有人說不好,他立即蹙眉,一甩長袖:“何事如此慌慌張張!”
那弟子抹了把額頭冷汗,汗液沾濕衣角:“掌門,寶庫.....寶庫被人洗劫一空了。”
錢金石先是一愣,緊接著啊聲,連連後退三步,險些栽倒在地上。
賀連伯扶著他的背:“錢掌門先彆慌,聽他說完。”
那弟子哭哭啼啼:“掌門,你走的這七日,忽然來了個紅衣妖女,她.....先把我們弄暈,等弟子們醒來,那寶庫用鑰匙打開了,裡面的靈石珠寶,還有觀音神像,西海的神武,就連照明用的金
燈都被人盜走了!”
要知道,錢對於錢金石來說,比命都還要重要啊,他一拍大腿,焦急道:“啊!快,快快隨我回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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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棲穀出這麼大的事,幾個掌門不能坐視不理,見錢金石禦劍飛行,賀連伯、清衡也乘著劍前去救濟。
可好說歹說,功力上乘者也要飛一天一夜。
連衣緊緊跟在掌門身後,在空中飛一天一夜,喝風都喝飽了,曆經千難萬險,才終於來到了蒼棲穀,後山的藏寶庫前。
此刻,門邊已經跪了一排弟子,藏寶庫洞門大開,一眼望去,裡面空空蕩蕩,一片蕭瑟。
很顯然,這和前來報消息的弟子所說並無一二。
都說男兒淚不輕彈,可此時,錢金石滿眼布滿血絲,眼淚從他眼眶中悉數掉落,他顫抖著摸著鎏金色的大門,悲慟無以複加:“這裡是我爹,我爺爺,我爺爺的爺爺,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家業啊,是誰,究竟是誰!”
下一刻,他掣出命劍,劍指著守門的弟子頸脖,險些就要割上去。
賀連伯忙攔在他跟前,調和道:“錢掌門莫及,先聽弟子說來。”
“說什麼,這洞裡的東西搬走,足足需要五六日,究竟是什麼人,能厲害到如此地步。”
那弟子嚇得魂飛魄散,忙低頭解釋:“掌門,那.....那女子不是被人,她自稱是二十年滅門的,合歡宗宗主,玉玲瓏。”
玉玲瓏。
連衣被點醒,原來玲瓏盜走的,是寶庫鑰匙,那個時候,她就提醒過錢金石他們。
是他們沒引起注意......。
不對,之所以沒引起注意,是玉玲瓏出現在了簪花大會。
所以,錢金石有恃無恐,而他不知道,玉玲瓏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原來是偷偷在背後偷走了他的寶庫。
這就是她說的,第一步,這就是她說的,剛開始?
連衣靠在冰涼石壁上,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玉玲瓏不殺戮,這卻比殺戮還嚴重,她知道錢金石喜歡錢,所以,把他的錢全部拿走。
她拿走的不是錢,是錢金石祖祖輩輩的根基。
錢金石一下像是被抽了靈魂的軀殼。
他尚且還有一絲支撐,看著如煙:“如煙,不怕,我們知道是誰,那就有辦法拿回來。”
說罷,錢金石緩緩走到賀連衣跟前,他祈求著:“賀長老,先前,我們與玉玲瓏結下的仇,都是因你而起。”
連衣手背貼著石頭,努力讓自己平靜。
什麼因他而起,她什麼都沒有乾好不好。
她咳了咳:“是,事都是因為我而起,錢掌門,你放心,隻要知道錢財去向,我定會幫你追回來。”
錢金石目光閃了閃,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能和玉玲瓏抗衡的,就隻剩下賀連衣了。錢金石他本敵不過玉玲瓏,並且,那洞裡的東西,的的確確有些是玉玲瓏的,故而他去,還不太好說。
他對
著賀連衣恭恭敬敬行禮:“如此,那就煩請賀仙師了。”
都叫上仙師了,不明擺著把她架在火上烤?連衣抿抿唇,也不好意思讓一個比自己年長的人拜禮:“掌門快請起,此事因我而起,那便由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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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多說,她豎起雙指,輕輕掐了個訣,身姿翩翩,很快變成一個小白點,消失在蒼棲穀後山。
賀連伯望著遠去的身影,不由讚歎:“師姐倒是,比從前要......有人情味?”
清衡也點頭:“可能是閉關幾月,她有了新的認識。”
放在從前,她不會管錢金石,就是連跟上來看熱鬨都不會。
*
再次回到合歡宗,不過短短七日,昔日那蕭瑟肅冷就改觀了不少。
舊日的雜草已經鏟平,成為一塊平平的土壤,大門所積的灰塵,已經被輕掃乾淨,那個歪歪斜斜的牌匾,也有請了有名的木工前來,重新修整了一番。
宗門跟前站了兩排仙士,見玉玲瓏歸來,紛紛跪地,整齊地喊著:“恭迎宗主回宗。”
玲瓏一甩衣袖,指尖輕輕一抬:“起來吧。”
再往前走,是正堂擺的黃金玉觀音,先前的頭現在已經安上去,從遠處看,並無什麼差彆,隻是近看,還是能看清觀音的頭和身被斬斷的痕跡。
玲瓏手指輕輕覆蓋著觀音金身,似是若有所思。
此時,一粉衣少女打偏殿走來,見了玲瓏,忙上前作揖相迎,一面說道:“宗主回來了。”
她點點頭:“東西都搬完了。”
蓮心笑著點頭:“都搬了,那洞裡,我們連一根頭發絲都沒給留。”
很好。
玲瓏抬頭仰望,這頭頂掛的琉璃燈,牆上貼的飛天仕女圖畫,還有無數的靈石珠寶,都增添了整個合歡宮殿的貴氣。
她點點頭,甚是滿意:“總算像點樣子了。”
緩緩朝裡走,一直到黑金色的藤條鳳椅上,她翩翩坐下去,半倚著身,一手支著太陽穴,淡淡道:“對了,初棠。”
初棠一直跟在身後,此時被叫住,立即上前行禮:“宗主,請問有什麼吩咐。”
玲瓏呼吸重重地,她輕輕拍著胸口:“不知怎的,本尊雖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可心口還是悶悶的,覺得哪裡少了塊東西,你去,將醫修請過來,替我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初棠點頭:“屬下這就去請。”
不過片刻,醫修提著箱子前來診脈。
玲瓏斜倚鳳鸞榻上,雪白的手腕被醫修捏著,整個人垂目冥思。
初棠怔怔看著玲瓏,她家宗主雖說著身子不爽利,單看面容起色,雙頰泛紅,身材豐韻,氣息平穩,一點都不像是出了毛病。
除了她精神狀態的確有點點心不在焉。
她被關魔域二十年,出來見了仇家,竟不著急大殺特殺,報仇雪恨,這是什麼個道理。
醫修摸脈,摸著摸著,眸光一閃:“哎呀。”
“我的個天爺啊。”
這醫修是邊陲小鎮修行上來的,說話自然帶著土味。可她長得不過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
玲瓏緩緩睜眼,收起自己的手腕:“怎麼,你可診出什麼沒?”
那醫修雙目瞪圓,立即起身退後半步,對著鳳榻上美豔無雙的女人,恭敬拘禮:“恭喜宗主,您這是有喜了,已經足月有餘。”
此番話,玲瓏倒是沒震驚,因為在那之前,如煙給她看過了。
她的確有了雲裳的孩子。
“宗主懷孕了?”
初棠吸了口涼氣,怔怔望著她:“宗主,你莫不是......。”
玲瓏眨眨眼:“看來,我的確是懷了那小仙士的孩子。”
小仙士?指的莫非就是雲裳。初棠臉色紅到極致。
她的宗主被四根鐵鏈捆著,有一個小仙士跑了進來,把她這樣那樣了,還讓她懷上了孩子!
怪不得,她那麼急著找她!
玲瓏掌心輕輕覆在小腹上,緩緩揉著,嘴角還牽起一絲微笑,微笑很淡,很淺,但是喜悅溢於言表。
看來,宗主這是紅鸞心動了。
不過片刻,玉玲瓏蹙起眉頭來:“醫修,可我總覺得,心裡還是不快,像是空落落的。”
這個問題就超出了醫療的範疇,醫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初棠站在一旁,眉飛色舞:“尊上,小的鬥膽,敢問尊上,是不是夜裡煩悶,心頭想著一個人。”
玲瓏的手指從小腹移到心口,感受到心跳如鼓,她點點頭:“你可知道這個毛病。”
初棠笑著下蹲,一時喜極:“尊上,我也曾得過你這毛病,這叫相思病。”
相思?
玲瓏眸色閃爍,耳鼓膜跟著跳動起來,她忽然想起,她是希望有雲裳陪著的,隻要她再,不管是種花也好,做飯也好,修煉也好,說話也好,她都十分心安。
從一開始,她還很嫌棄她,到了最後,日日夜夜和她親熱,又聽她講話,自然習慣了不少。
而黑河船上那一夜後,她人就不見了,就像是硬生生從心口抽出去了什麼東西,空虛而寂寥。
她,她又怎會相思一個小仙士。
“這.....,或是不太可能。”
初棠又問:“那你這幾日找她,可是為何?”
為何?她不過是想問她一些事.....等等,隻是問她一些事而已嗎?問完了,然後呢?
她似乎也不知道,她就想把那個女人綁來,娶她。
“這個毛病,能治嗎?”
初棠拍拍手:“能治,得先找到她,然後...….。”
她不忍低頭哄笑。
玲瓏自然見不過她賣關子:“你快說。”
“然後,讓她嫁入合歡宗,和你永結連理。”
說到這裡,玲瓏臉上不由地爬上了一層紅霞,讓她也有幾分嬌羞的神情:“本尊是這樣想。”
“然後,然後就是把她吃掉,吃進肚子裡,這樣她就永遠和你在一起了。”
初棠說的時候,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霎時間,那螳螂的本體都險些露出來。
玲瓏壓了壓眉:“你注意一些,可彆嚇著彆的弟子。”
她坐直身體,來回走了幾圈:“你說的對,我是要把她找回來,可惜,我連她在哪都不知道。”
初棠不免湊上前:“宗主你隻說了,她是極美的仙女,可這太寬泛了,還有沒有其他的特征啊。”
玲瓏思索了一番:“有,我在她耳朵後面,種了一顆紅豆。”
還說不是相思病,連紅豆都種上了。
合歡宗的紅豆,乃是合歡宗認定一個人後,在對方身上留下的印記,隻是這般印記會很私密,有可能在胸口,腰腹,甚至是腿根。
她們見了人,總不能一一扒開衣服看吧。
初棠犯難:“這......。”
玲瓏自然明白她苦惱什麼,便解釋:“我種在了她耳朵後面,不過,前日比賽時,我在賀連衣耳朵上也看到了那顆紅豆。想來......我猜,她是被我合歡宗小仙咬的。”
初棠若有所思,罕見有人會把紅豆種在耳朵旁,初棠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是很快,她打消了念頭。
賀連衣一向和宗主不和,怎麼可能偷偷跑到魔域和她雙修呢。
除非她是變態。
玲瓏半掩著口鼻,打聲哈欠,這自從有了孩子後,便總是犯困,犯餓,有時還惡心犯嘔。她就著鳳鸞椅躺下,伸手對著醫修和初棠一擺:“對了,近日我老是喜歡吃酸的,鄭醫館,你去弄一盞酸梅湯來喝。”
那醫修自然不敢怠慢,領了命令便退下。
中殿安靜下來,玲瓏半合眼,剛要昏睡,便又見一個粉衣弟子走進來。
“宗主。”
她緩緩睜開眼,頗有些無奈:“什麼事。”
那弟子神情緊張:“外面來了個不速之客。”小弟子渾身發抖,不停冒汗。
她不情願從椅子上坐起:“誰啊,大驚小怪。”
小弟子拱拱手:“是......賀連衣那老狗。”
賀連衣,她竟有臉找來?玲瓏胸口生氣一陣煩悶,不過片刻,她勾勾唇:“想來,她已知道了蒼棲穀的事,比我想象來得更快。”
自言自語了一番,她又似一團軟玉躺了下去,笑著說:“她一個人來的?”
“嗯嗯,宗主,賀連衣還背著兩根荊條,她說,她是來負什麼荊什麼的。”
她不在這些年,弟子們竟是連學堂都沒好好上嗎?玲瓏咳了咳,不過,她們弟子一向不文縐縐,不同於青陽派。
“說的便是負荊請罪。”
她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畫面,清冷仙師,背後架著兩根荊條,滿臉的不情願,上來請罪。
不由得好笑:“既然是青陽派長老大駕光臨,怎麼好讓人站在太陽底下曬,你去把她請進來吧。”
“是。”
粉衣仙士抱拳站起,緩緩退出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