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我和他長的不像(1 / 1)

第二日王翦邁出房門就看到了坐在飯桌前等著他的趙不息。

看到趙不息, 王翦笑了笑:“黑石子有何事要找老夫嗎?”

“哎呀,王公,您快來喝粥。”趙不息看到王翦以後笑彎了眉眼, 招呼著王翦喝粥,卻並沒有回答王翦的問題。

粥是用大米熬的, 熬的很濃, 裡面還加了肉丁和青菜, 帶著肉的滑嫩和青菜的爽口,再配上烙得薄薄的一層小餅, 很適合王翦這種牙口不太好的老人食用。

趙不息想要討好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能把一切做到做好。

至少半天過去王翦已經很喜歡自家陛下的這個小女兒了, 熱情活潑、乖巧貼心, 對他尊敬而不失親近, 王翦甚至動了想逼自己兒子再生一個乖巧小孫女的心思。

自家陛下還總是罵這位黑石子是逆女, 王翦心想, 必然是自己陛下的眼神又出了毛病了。

自家陛下英明威武,可看人上總是差了一點。比如自家陛下頗為寵愛的那位公子胡亥, 小小年紀就能做出驅惡犬撕咬仆人的暴虐之事, 王翦聽說此事之後就對這位公子頗為不喜, 可自家陛下卻認為這不算什麼大事……如此想來,陛下認為如此乖巧的黑石子是“逆女”也不奇怪了。

所以當趙不息向王翦提出想要討教一些兵家學問的時候, 王翦欣然應允,認真給趙不息講這兵法的基礎知識和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小知識。

趙不息如饑似渴的如一塊乾燥的海綿一樣吸收著來自王翦的兵家知識。

有師父和沒師父區彆還是很大的,趙不息先前雖然跟著她娘學過一段時間,可她娘並不是十分優秀的老師, 也沒有帶兵經驗,教導趙不息的方式就是把她自己腦中的知識東一嘴西一嘴的講出來,然後讓趙不息自己自己領悟, 而看兵書,那些兵書大多都是記載著將軍們的一些零碎感悟和他們獨特的帶兵思路,並沒有係統性的講解基礎知識。

所以趙不息說起來其實並沒有真正係統學過兵家的基礎學問,隻靠著自己總結各路兵書,靠著天賦硬啃。

王翦則是一名十分優秀的兵家大家,或許論起打仗來他永遠也比不上白起和韓信的“靈光一閃”,他的一生中也沒有打過能留名戰爭史的戰役,可作為經驗流選手,在教導弟子上,毫不客氣的說,王翦閉著眼都能吊打白起。

……韓信說不準,韓信是寫過《兵法三篇》的,不過那也是很久以後了,現在的韓信還是十三歲的小少年,能贏王翦全靠天賦。

“打仗最關鍵的是要治理軍心,讓士卒和將帥一條心……”王翦講課深入淺出,並不先講兵法戰術,而是從最基礎的如何管理軍隊講起。

王翦告訴趙不息,最能分辨一個將帥能力的並不是他能打出多麼神乎其神、以少勝多的戰役,而是看一個將領他能夠指揮多少軍隊。

以少勝多的名戰放在整個戰爭史上也是極為稀少的,所以才每一個以少勝多的戰役都赫赫有名,可實際上這樣的戰役幾十年也不會有一次。

區分名將和平庸將領的,其實是看一個將領能夠帶領的軍隊多少。能統帥一萬人,就可以做將領,能統帥十萬人,就可以做一軍副將,能統帥三十萬人,就是一國內數得著的將領了。

“王翦在五十歲之前,隻能統帥三十萬人的軍隊,所以隻是秦國內能數得著的將領,在五十歲之後,他能夠統帥六十萬的軍隊,此時他就成了七國最有能力的將領。”王翦摸著胡須,頗有些得意。

其實他的天賦在七國的將領之中並不算是最好的,李牧、項梁的天賦都不在他之下,可……他活得久啊,李牧天賦很好,可惜攤上那麼一個昏庸的君王,沒等到經驗積累足夠就死在了趙王遷手中。而他王翦,雖然天賦平平無奇,可他的陛下英明,從不猜疑他,有功就賞,讓他有足夠的時間熬成世間第一名將。

趙不息頻頻點頭,十分得意。這麼看還是她的韓信厲害嘛,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不愧是兵仙!

用不著五十歲,最遲等到韓信四十歲的時候,她就要給韓信湊出來百萬大軍讓他西征羅馬……

王翦講的很詳細,他的兒子王賁和孫子王離都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對於如何教導孩子,王翦已經有了十分充足的經驗。

趙不息也聽得入神,她一邊聽著還一邊奮筆疾書,記錄著要點。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王翦畢竟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隻講了兩個時辰就沒有精力了。

“老夫今日教的學問你可都記住了?”王翦笑吟吟看著趙不息。

趙不息晃晃手中的筆記,“記住了大部分,沒想清楚的地方都用紙筆記了下來,等晚上回去我再好好想想。”

王翦略有些驚訝:“黑石子竟然能記住大半?”

他今日講的東西可不少,而且都是需要認真思索而非死記硬背的知識,當初他的兒子孫子跟隨他學習的時候,這些東西可是學習了七日才記住。

“哈哈,黑石子的記性如此好,倒是讓老夫想到我家主君,我家主君也是生來就過目不忘。”王翦笑著說。

“趙公竟然如此厲害嗎!唉,我遠遠比不上趙公的過目不忘啊,我的記性隻是比一般人要好上一點,距離過目不忘可差遠了。”趙不息羨慕道。

人家要不然就是生來兵法天賦點滿,要不然就是生來就過目不忘,怎麼她生來什麼都沒有呢。

都怪她那個沒見過的親爹,遺傳給她的基因不行。

一想到自己的兵法不僅比韓信差遠了,甚至連自己面前這個王翦身邊的老兵都比不過,趙不息學了一天兵法的興奮勁頓時消散了。

她的天資如此之差,恐怕隻能寄希望於勤能補拙,希望能在三年內能追上自己面前這位王翦的老兵,至於日後對抗項羽,還是靠韓信吧,她就給搞搞後勤得了。

可人家劉邦從小也沒學過兵法,都還能硬撐著抗項羽一段時間給韓信拖延時間呢。

自己竟連劉邦都比不過。趙不息吸了吸鼻子,眼中神采黯然。

一隻大手忽然從後面摸上了趙不息的發頂,輕輕揉了兩下。

“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王先生罵你了?”嬴政略帶責怪的瞥了王翦一眼,他女兒年紀還小,有什麼不會的還可以慢慢學嗎,罵她乾什麼。

天上掉了個大黑鍋砸到自己懷中的王翦十分冤屈,趙不息比他平庸的兒子孫子聰明太多了,他教導趙不息的時候趙不息一點就通,這麼有天賦的弟子自己怎麼舍得罵她啊。

趙不息拉住了嬴政的手指,可憐兮兮地抬起頭。

“王公沒有罵我,隻是我忽然想到自己天賦糟糕,有感而發罷了。”

嬴政和王翦雙雙睜大了眼睛。

天賦糟糕?

十一歲能和七十多歲的王翦打得有來有回這也叫天賦糟糕的話,那世上其他將領豈不是要羞愧而死?

“都怪我那個親爹!”趙不息忽然遷怒。

與其自己羞愧,不如責罵彆人。自己的娘親那樣的優秀,可自己的天賦卻如此的糟糕,那肯定就是她親爹那邊基因不行,難道還能是她自己願意生得這麼平凡的嗎?都是她親爹那邊的基因拉低了她娘親的基因才讓她這麼沒用的!

嬴政:“……”

這也能怪朕?

趙不息碎碎念著:“我兵法資質這麼差,誰都打不過,記性還不好,那個生來神力怎麼看都不像是完整版,人家真正的天生神力明明是帶著頂級天資的……所以,肯定是因為我親爹不行,我才不行的。”

人家項羽的天生神力就是自帶著頂級兵法天賦,最擅長以少打多的,可她這個天生神力就是力量大一點,這有什麼用啊,打仗的時候她又不能以一敵萬。

嬴政眼神下意識在四周搜尋著,棍子呢,這屋裡怎麼沒有棍子?

王翦則是癡呆地坐在桌案前,一副老夫年事已高,眼昏耳花,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這……自家陛下總是叫黑石子逆女,好像不是自家陛下的看人眼光不行的原因啊。王翦悄悄駝起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趙不息還在那邊責怪這她那個素未蒙面的生父,嬴政實在是沒找到棍子,隻能動手狠狠敲了一下趙不息的腦門。

可趙不息被嬴政敲了這麼多次以後已經有了充足的經驗,在看到嬴政伸手的瞬間她就已經跳了起來,伶俐地躲過了嬴政的彈指神功。

趙不息得意地叉著腰大聲嘲笑著嬴政:“哈哈哈,趙公,你這一招已經對我沒用啦!我趙不息吃一塹長一智,都被你得手過好幾次了,怎麼可能還會再被你敲頭呢?”

看到趙不息這個叛逆樣子,嬴政更是咬牙切齒。

難道當真是他殺人太多,陰德大損,才會有這麼個大逆不道的逆女來氣他?

嬴政抓不住趙不息,隻能殺氣騰騰的環視周圍一圈,這一下就對上了正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王翦。

“王公何故告訴不息她資質不行?”嬴政質問王翦。

王翦冤枉啊,他連忙回應:“老夫絕對沒說過黑石子資質不行,那些話都是黑石子無師自通自己腦補的啊!”

嬴政更生氣了,這個逆女,到底是為何會覺得她自己資質不行,還要都賴到他身上呢?

可這轉瞬的功夫,趙不息早就竄沒影了,隻剩下嬴政一個人被氣得臉板著,往外嗖嗖發著冷氣。

王翦連忙“哎呦,哎呦,老夫的病又犯了,老夫得臥床休息”邊歎息著邊搖頭晃腦拄著拐杖走回了自己屋子。

他總算知道為何蒙毅在得知陛下要帶著他一起去找這位黑石子的時候為何會一臉同情了,也總算知道為何蒙毅一年不見就仿佛蒼老了十歲一樣。

這天天跟著這對冤種父女,不受罪也難嘍。

可王翦以為自家陛下還得氣上數日,往常每次陛下因為宮中的公子公主們生氣總是會黑臉黑上數日,讓朝中百官都戰戰兢兢不敢多言,生怕讓陛下遷怒到自己身上。

可沒想到第二天自家陛下就被哄好了。

王翦看著趙不息笑嘻嘻往自家陛下身邊貼,什麼“趙公竟然生來就過目不忘好厲害”“昨日不是故意的,是我羨慕您的過目不忘”“能和趙公這樣的大才相交是我的榮幸”之類的甜言蜜語一句句往自家陛下身上砸。

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家陛下的臉色越來越好,嘴角從下拉逐漸往上揚起,到了最後趙不息主動拉著陛下的手讓他彈腦門,自家陛下也隻是輕輕敲了一下根本沒舍得用力。

然後,就這麼哄好了?

王翦震驚的看著又和和美美開始一起用早膳的父女二人,忍不住把驚訝的目光投向另一側的蒙毅。

當他看到蒙毅神色平靜,絲毫不對此感到驚訝的時候,王翦就知道這種事情估計發生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原來一向以喜怒不定聞名的自家陛下竟然如此好哄嗎?

王翦不由設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惹怒了陛下,自己兒子哄……呃,很難想象出來,而且王翦確定若是自己兒子真敢抱著陛下胳膊不撒手,陛下也絕對會不顧及自己這張老臉的顏面下令活埋自己兒子。

若是扶蘇公子,呃,王翦也無法想象出來向來以君子之姿聞名的扶蘇公子抱著陛下胳膊撒嬌的模樣。

可為何自己看著這位不息公主抱著陛下胳膊撒嬌會毫無違和感呢……王翦若有所思。

一位最得陛下寵愛,能力不俗,並且對兵家學問十分喜愛的公主。

王翦若有所思,眯了眯眼,雖說隻是位公主,可他年輕的時候經曆過宣太後當政的時期,有時候女子並不一定不如男子……

王翦顫顫巍巍地攙扶著拐杖,低頭看見的是他那雙枯木一樣的手,他已經很老了,每夜他入睡的時候,疼到發顫的身體都在告訴他,他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儘頭了。

多年的戰場生涯讓他身上受了無數的傷,在他年輕的時候王翦從不把這些傷放在心上,他認為傷痕是一個將士最好的褒獎,可那些舊傷在他的晚年爆發了他難以想象到的威力,一點點蠶食著他的生命。

王翦並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在戰場上從不畏懼敵人,總是衝鋒在前,可王翦也是一個十分在意自己子孫的人,他每次出征都會向嬴政討要田地和奴仆留給自己的子孫。

可現在他要死了,陛下的年紀也大了。王翦並不認為陛下的後人能如陛下信任自己這樣信任自己的子孫。

大秦的爵位隻能用軍功換取,而不能父死子承,所以王翦憂心忡忡。六國已經滅了,他有爵位,他的兒子有爵位,可他的孫子還沒有爵位,他孫子未來的孩子也還沒有爵位。

大秦的朝堂上法家和儒家聲音最大,墨家勢大卻兼愛非攻,儒家以和為貴,法家隻一心想著讓黔首順從並不願意分心到處征討,而諸位公子之中,最有可能繼承帝位的公子扶蘇是儒家堅定支持者,其餘諸位公子也是多學儒家法家墨家。天下一統之後朝堂上早就有了息戰的聲音,隻不過是自家陛下一力主張擴張才能在百越和北方不斷掀起擴張戰爭。

王翦比失去了父親因而並不懂太多政治鬥爭的蒙恬蒙毅兄弟看的更長遠。蒙家兄弟會因為嬴政偏向扶蘇而順著嬴政的心意偏向扶蘇,可王翦不會。

有戰爭存在君主才會需要將領,兵家才能存活,若是沒有戰爭,文官的勢力必定會壓過武將,自己的子孫用不了幾代就會變成普通黔首……這是王翦所不能容忍的。

他總要做點什麼。

王翦心想,不管有用沒用,總歸他沒有幾年活頭了,能做的法子都該試一試。

不久之後,王翦給趙不息上完當日的課,又回複可趙不息提出的問題,儘管王翦看出其中一部分問題不像是趙不息的風格而更像是韓信的風格,可王翦還是很認真的給了趙不息所有問題的答複。

到了休息時間,王翦忽然詢問趙不息:“黑石子,現在天下平定,沒有多少需要用到兵法的地方,你為何還要學習兵法呢?”

當然是為了造反了。

趙不息心想,天下哪裡平定了,要是真平定,那始皇帝還非要到處巡視是為了什麼,躲在鐵皮馬車裡提心吊膽擔心刺客刺殺的看風景嗎?還不就是為了鎮壓人心,讓六國餘孽不敢造反。

等始皇帝一死,到處起兵造反,那時候需要用到兵法的地方不就多了。

可心裡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趙不息笑眯眯道:“天下何來安定一說呢?北方的匈奴尚且虎視眈眈,隻等著中原疲弱就會衝上來撕下中原的血肉填飽他們的肚子,南方的百越還有著一年三熟的稻子和廣袤的耕地等著我們去搶奪,西邊的西域各國也不安分,西域各國的西邊還有更多的國家,東方的大海上有數不清的島嶼等著我們去探尋,這些哪裡不需要用到兵法呢?”

王翦搖頭道:“若是你有朝一日能擔任國相,你恐怕就隻想要休養生息了。經過了連年的戰亂,黔首流離失所,何其苦啊。現在朝中許多大臣都認為應該休養生息,不要將過多的資源浪費在對外征伐上,你難道認為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嗎?”

“休養生息當然是對的,可若隻是忙著休養生息,將刀劍熔化鍛造成鋤頭鐮刀,那當敵人想要來搶我們辛苦種出來的糧食的時候,我們難道要將糧食拱手相讓嗎?”趙不息認真道。

“寧可讓我們的將士在邊境線上流血,也不能有朝一日淪落到讓他們的父母、孩子在他們自己的家中被闖進來的匈奴殺死。”

王翦臉上的皺紋都因為笑容而舒展開了。

兵家需要一個有這樣想法的,同時還十分有影響力的人在朝堂上,而且從這位黑石子的言語和行為來看,她並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

王翦忽然轉移了話題,“黑石子和我家主君的感情很好。”

“當然啦,趙公是一位十分有才華的大才。”趙不息雖然不知道為何忽然話題從對兵家的看法上跳到了她和趙樸的感情上,但學了王翦不少東西的趙不息還是很尊敬王翦的,就順著王翦的話題往下說了。

王翦笑了笑:“主君家中有幾位少君,可主君對他們都是訓斥多而誇獎少。”

說到這個趙不息就很有感觸了,她感慨道:“可不,趙公的性格就是這樣,他總是太強勢了,容忍不了旁人違背他的心意,這個性格對自己的孩子要是能誇獎多才奇怪呢。”

也不知道那群當趙樸小孩的倒黴蛋們平時得有多慘,肯定做什麼都被罵,趙樸那種性格的人永遠都不會滿足的,他對待自己嚴格,對自己的孩子也隻會更嚴格,隻要有一點做不到他要求的,肯定會挨罵。

“那主君平時對你是訓斥多呢還是誇獎多呢?”王翦似乎隻是聊家常一樣同趙不息聊天。

趙不息撇撇嘴,心想她剛和趙樸認識的時候趙樸看她可滿意了,總是誇獎她,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熟了以後暴露了本性,對她哪哪都挑刺,有機會就會數落她兩句,也就是她黑石子寬宏大量不和有才華的大才計較罷了。

趙不息看了一眼王翦,有氣無力道:“趙公對我啊,趙公對我很好。”

“黑石子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王翦大笑著。

“您是趙公的門客,您問我那我肯定要這麼說。”趙不息吐槽一句。

王翦的話題忽然一轉,“其實主君對他的門客和朋友態度是很好的,因為主君知道,他需要用到門客,就要讓門客儘心儘力效忠他,所以他從來不會對門客和朋友說教。”

趙不息揮揮手,十分不在意。

“害,趙公就是因為我年紀小所以拿我當他的子侄輩看待唄。我都已經習慣了,所有人都會拿我當小孩看待,雖然我年紀的確是還不大……”

天色漸漸昏黑,趙不息也就不再留在王翦這裡了,王翦睡的很早,往日,趙不息告彆了王翦之後還會去給韓信授課,把王翦教給她的東西再教給韓信。

還會叮囑韓信隻要拿王翦教她的東西當參考稍微了解一下就行,真正的天才不是老師能教導出來的,讓韓信保持他自己的思路。

可今日趙不息卻讓韓信先自己去看書,她有些累要先休息。在韓信擔憂的目光中,趙不息頭也不回的往自家房間走去。

趙不息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到梳妝台前面,皺著眉頭緊緊盯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子中的半大姑娘有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看人的時候總帶著兩分無辜懵懂的感覺,五官還沒有完全長開,可也能看出來日後必定是個美人。

趙不息看著鏡子中自己的那雙眼睛,她的眼睛和她娘親的一模一樣。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趙不息才困惑地撓撓頭。

“肯定不能啊。我眼睛又大又水靈,多好看啊,趙樸眼睛又細又長,看人都冷嗖嗖的,根本就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啊。”

“他那種又細又長眼角上挑的眼睛怎麼可能生出我這雙又大又圓眼尾下垂的漂亮眼睛呢?”

那個姓王的老頭肯定就是隨口一說,趙樸對他的小孩嚴格對他的朋友和門客寬鬆肯定是因為年齡。或者是因為自己對趙樸的親近讓他對自己的態度也和對他的其他朋友都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