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嘿,敢威脅我(1 / 1)

趙不息沒有如他想的一樣暴怒, 呂公反而驚疑不定起來。

被韓信用劍尖抵著還能面不改色的呂公在看到趙不息笑著走向他的時候,反而往後退了半步。

“你為何不憤怒?”呂公忍不住出聲詢問,他已經做好趙不息暴怒, 他和趙不息撕破臉皮的準備了。

可趙不息不按照他設想的劇本來, 呂公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趙不息歪頭笑了笑,平靜道:“我為何要生氣呢?”

“你隻不過是說出了你心中的想法,現在世道就是這樣,我到路邊上隨便抓一個讀書人問他,他也會和你說一樣的話。”

隻不過在趙不息看來呂公格外可笑罷了。

畢竟第一個以靠著抱女子大腿而名留曆史的就是呂家。

因呂雉權傾天下而諸子封王封侯, 又因呂雉去世而諸呂儘滅,血脈不存。一個富貴和泯滅都依靠女兒的家族, 現在這個女兒的生身父親卻在罵女子不可掌權。

若不知趙不息知道呂公不知道後來的曆史,她都要以為呂公是故意在逗她笑了。

呂公神色稍緩,他認為趙不息說此話是為了緩和他們之間緊張的關係。

“隻是。”趙不息指著呂雉, 面帶微笑側目看著呂公。

“我也略懂相面之術, 我認為阿雉的面相貴重, 不下於劉邦。”

呂雉雖名義上不是皇帝,可在實際上卻掌握了漢朝數年的實權,比起劉盈, 呂雉更像是漢朝的第二個帝王, 天下人的生死榮辱,都在她的一念之間。

趙不息斷言道:“呂氏的富貴, 皆係與阿雉一人之身,決定你家命運的, 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兒子,而是阿雉,這個你要嫁出去換取利益的女兒。”

“你既然精通相面之術, 難道看不出來呂雉的面相富貴不是因為她的夫君,而是因為她自己嗎?”

趙不息對這件事是真的好奇。

她不是沒懷疑過呂公其實不會相面,想把女兒嫁給劉邦也隻是當初剛到沛縣為了穩固根基。

可要說四年前呂家剛剛搬到沛縣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把呂雉嫁給劉邦是為了借著劉邦的人脈安定下來,可如今四年過去了,呂家早就在沛縣站穩了腳跟,為何現在呂公依然一心想著把呂雉嫁給劉邦那個老男人呢?

這麼看來呂公應該的確是會相面的,相出了劉邦日後絕非常人。

可要是這麼說,呂公怎麼就沒看出來呂雉富貴不是因為劉邦,而是因為她自己呢。要是靠著劉邦,劉如意才是太子,戚夫人才是日後的大漢皇太後,呂雉能掌控權勢絕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劉邦的妻子啊。漢初那幫開國猛人可不會容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在自己頭頂上作威作福那麼多年。

而且,趙不息古怪的瞥了眼呂公。

沛縣面相富貴的人可不僅僅隻有劉邦一個,劉邦最貴重不錯,可蕭何、曹參、樊噲、夏侯嬰都是封侯拜相的王侯啊,年紀還比劉邦小,和呂雉年齡上也更合適。

難道呂公這老頭有大誌向,看不上侯爺女婿隻看得上皇帝女婿?

趙不息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樊噲日後被封舞陽侯,呂嬃又和他情投意合,可要嫁給他還得靠先斬後奏,呂公還嫌棄樊噲就是個屠戶窮呢……

可沒想到一提起“精通相面之術”,呂公反而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能回答趙不息的問題。

趙不息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該不會……隻會半吊子相面術的人不止她一個吧?

“哦,我知道了,你也就隻是個半吊子相士!”趙不息恍然大悟。

呂公大怒,惱羞成怒道:“窺探天機的天賦何其難也,能有一丁點天資已經是千萬人中無一的資質了,老夫雖說隻懂一點皮毛,可起碼是真懂,而不是如其他名為相士實為騙子的招搖撞騙之輩一樣信口雌黃。”

難怪你隻能看出來劉邦值得攀附卻看不出來自己家族即將人死族滅呢。

趙不息在心中吐槽道。

“好了好了,我和你這等既沒有天資也沒有本事的人聊不到一起,你自己在這接著生氣吧。”趙不息對呂公的興趣頓時消失了大半。

她本來還對呂公的相術很感興趣,可現在知道了呂公也不過是個半吊子,頓時沒有了興趣。

還是以後去找許負給自己看相吧。許負可是準確預言了薄姬之子必為帝王和周亞夫死法的真正生來神異的相士,比呂公這個自己子孫都死乾淨了的半吊子強太多了。

趙不息不屑的想著,快步往外走,呂雉已經備好的飯都不吃了。

可趙不息不和呂公計較,不代表呂公不和趙不息計較,呂公邊追著趙不息邊罵。

“你撒手!把我女兒留下!”

趙不息把呂雉的手拉的更緊了,她頭也不回,懶得搭理呂公。

可呂公卻快走了兩步抓住了呂雉的另一隻手,怒氣衝衝對著呂雉道:“你要跟著這個豎子私奔,連你父親的話都不聽了嗎?還有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把你養到這麼大,你連她也要拋棄嗎?”

呂公雖然封建固執,可也不是笨人,知道若隻是自己呂雉必然不會搭理,於是聰明的扯上了自己的老妻。

聽到自己母親,呂雉下意識遲疑了一瞬,放緩了步伐。

呂公一喜。

趙不息扯扯嘴角,停下腳步,把呂雉拉到自己身後,露出凶相。

“呂雉今天必須跟我走,你要是看好劉邦你就自己穿上裙裾同他成親去,正好你和劉邦才差十歲,比呂雉和他年齡差更小,多般配啊!”

這話一出把呂公氣得身子都顫抖,他顫顫巍巍指著趙不息。

“豎子,我去官府告你私闖民宅!”

趙不息拔出佩劍,往身側的桌案上一扔,劍上的寒光閃爍,摔在桌案上將飯碗震地翻到了桌下。

“好啊,秦律規定,殺擅闖私宅者無罪,現在你可以拿起劍來和我決鬥。”趙不息森然一笑。

呂公目瞪口呆,他雖然也學過一點劍術,可就是學個花架子好看,加上他如今醉心經商,已經有許多年沒碰過劍術了,讓他和人決鬥?

趙不息看出了呂公的底氣不足,從呂公剛進來的時候趙不息就知道他武功不行,腳步輕浮、氣虛無力,被她氣兩句就喘不上氣,這等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能不能拎的動劍都不一定,更彆提和她決鬥了。

趙不息殘忍一笑,呲著一口雪白的牙威脅道:“你要是再敢攔我,我就先殺了你,再殺了你全家,到時候彆說你家日後的富貴了,我直接讓你家連日後都沒有!”

站在趙不息身後的呂雉嘴角微不可查揚起,她在發現自己父親對上趙不息討不到一點好之後,就不再開口添亂了,而是乖乖跟在趙不息身後看熱鬨。

呂公被趙不息的狠話駭地後退兩步,十分沒底氣顫顫巍巍道:“秦律規定,殺人者償命……”

“秦律也規定,可以用爵位和金抵罪。”趙不息冷酷地澆滅了呂公的希望,“而恰好,我有爵位,也有錢,而你卻隻有一條命。”

趙不息在呂公驚恐的目光下攥起拳頭,狠狠往桌案上一錘——

“哢嚓”

紅木做的桌案竟然生生裂開數條縫隙。

大廳內瞬間變得無比安靜。

呂雉、呂公都愕然的看著碎了一地的紅木桌案,又同時敬畏地抬起視線看著若無其事的趙不息。

趙不息猙獰一笑:“這回我能帶著呂雉走了吧?”

呂公沒說話,也沒敢再攔趙不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趙不息拉著他女兒的手帶走了他女兒。

直到趙不息出去以後,呂公才慢慢走到碎掉的桌案之前,遲疑地拿起一塊木頭來用力掰了掰。

紋絲不動。

這個拐走他女兒的小賊,好像不是能輕易得罪的啊。

呂公開始懷疑起來,若是他真把那個脾氣一看就很糟糕小賊得罪透了,萬一那個小賊起了歹心,好像是真的能一個人殺他全家的啊。

而另一邊,從呂公大魔王手中拯救了可憐的呂雉公主的趙不息勇者,剛剛走出大門就眼角含淚地抱住了自己的手。

“好疼好疼!”趙不息哭唧唧抬起自己的拳頭,呂雉連忙走過來查看。

“怎麼了,受傷了嗎?”

“好像沒有……”趙不息轉轉手腕,認真找了一遍愣是一個紅印都沒能找出來。

呂雉這才鬆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趙不息的手。

趙不息哼哼唧唧:“反正我就是為了保護你受重傷了,這是內傷,從外面看是看不出來的,你要對我負責,要跟我回懷縣替我處理政務。還要拉上你的妹妹妹夫……還有你兄長……”

趙不息忽然想到呂雉的長兄打仗也不錯,就是死的早名聲不大,連忙又補了一句把“兄長”也添上了。

呂雉無奈一笑,“行行行,我把我全家都帶到懷縣給我們黑石子當門客,”

“不要你爹,他就會指手畫腳還沒什麼用。”趙不息耿耿於懷,絲毫不避諱在人家女兒面前說她爹的壞話。

“我父親經商還是可以的。”呂雉提了一嘴,對“指手畫腳”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

提到這個趙不息就得意起來:“我有一位經商厲害的大才了,趙公他不但經商厲害,還學識淵博,高大俊美,在鹹陽還有關係,偶爾好為人師說我兩句可從來不要求我一定要聽他的,哪哪都好!”

唯一的缺點就是陰晴不定,有時候她說一句很平常的話趙樸就會生氣,不過就算是生氣了也很好哄就是了。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趙不息的院子,就在呂府對面,兩個宅院之間就相差了幾丈遠。

趙不息瞥了一眼幾乎是挨在一起的院牆,不經意問了句:“唉,按照一般常見的布局,那個位置是不是正堂臥房啊?”

呂雉看了一眼趙不息手指的方向,頷首:“的確是正堂臥房的位置,我父親就住在正堂。”

頓了頓,呂雉又補了句,“不過那裡有家丁守著,恐怕不太好翻牆。”

趙不息揚起一個天真的笑。

“我是賢人黑石子,怎麼會去做翻牆這等擅闖私宅的事呢?”

“早點休息吧,我還沒見過呂嬃的丈夫呢,明天得去她家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