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木婉百般請求,天元宗仍舊沒有采納她的意見。他們沒有聯合各大門派共同驅逐魔族,反倒關閉山門,等四周的百姓自生自滅。
木婉還想再說什麼,就被請到了天元宗的鴻雲峰暫住,離開了議事大殿。
木婉一走,天元宗的大長老看向宗主,匆忙道:“中洲果然很快就淪陷了。”
“宗主,事不宜遲,還是快啟動飛升陣法吧。”
“是啊。”
“魔頭就要殺過來了,還是快些啟動飛升陣法吧。”
天元宗宗主抬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不急,等魔宗來了再說。”
“飛升大陣需要的陣法器物太多,還需一點一點慢慢謀劃。”
他說得意味深長,眾人隻能按耐住激蕩的心,開口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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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在天元宗待了五天,魔族迅猛地渡海而來,侵略了離海最近海威宗。
天元宗開始頒發救援令:“凡我天元宗弟子,齊聚山門,隨各大長老殺敵去!”
木婉聽到調令為之一振:“來了!”
她跟隨天元宗宗門令,作為後援的丹藥師隨行,將各大門派的修士救回來,全部遣送到天元宗。
如此過了半年,大半的修士在天元宗弟子的努力之下,都被彙聚在天元宗的各大山峰。
眼見魔宗越來越多,天元宗下令廣收各大修士,留存天元宗共同抵禦外敵。
至此,天元宗徹底關閉山門。
在關閉山門前,木婉正在淩霄宗救援。
彼時魔氣肆虐,襲向淩霄宗弟子。木婉正抵禦妖魔,卻見一股魔氣往淩霄宗弟子殺去。
“小心!”
木婉驚呼一聲,就要撲向那名淩霄宗弟子,替他擋住一劫。
千鈞一發之際,天元宗劍首白明義一劍飛來:“七重影殺。”
隻見一道白衣掠過,化作七重幻影,殺掉魔氣之後,又殺掉淩霄宗弟子,向前掠殺而去。
隻眨眼間,淩霄宗弟子一瞬死了六名。
鮮血濺在木婉臉上,她扭頭看向白明義的身影,滿目震驚。
卻聽得白明義下令道:“開元宗弟子聽令,所有淩霄宗弟子已被魔氣所染,殺無赦!”
“是!”
命令落下,殺戮開始。
霎時間,淩霄宗血霧紛飛,哀鴻遍野。
魔氣?
哪裡有魔氣?
木婉震驚地愣在原地,望著開元宗弟子大肆殺戮,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們……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這是在做什麼?
“住手!”
在白明義的劍又一次斬斷淩霄宗弟子性命之時,木婉一鼎擋在那名弟子面前,厲聲道:“白明義,你瘋了嗎?”
“他們都沒有被魔氣侵襲,是普通弟子,你這樣是在濫殺無辜!”
“
就不怕宗主製裁你嗎?”
白明義輕蔑一笑:“若不是看在你的木靈之體對我有用,我連你也殺了!”
“閃開!”
白明義伸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把將她拽到身後,一劍揮下:“落日斬!”
“啊!”
無數的尖叫聲起,白明義捆住木婉,在淩霄宗大開殺戒。
一時之間,淩霄宗上千弟子倒下,血流成河。
木婉望著開元宗弟子的身影,目眥欲裂。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他們!”
這是一場屠殺!
殺掉最後一人後,白明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冷冷道:“還能為什麼?”
“這小小的四海大陸已經不適合呆下去了,我開元宗要舉宗飛升。”
白明義收劍,將她提起來,對眾弟子道:“眾弟子聽令,即刻返回宗門。”
“是!”
白明義提溜著木婉返回開元宗,進入宗門大殿後,將她隨意扔在地上,半跪在地上朝開元宗宗主行禮:“啟稟宗主,淩霄宗全滅,獻祭大陣已開。”
“好!”
宗主起身,對他道:“做得好!”
“全宗聽令,將所有修士聚集在血陣之中,我們乘舟飛升!”
“是!”
開元宗所有修士動身,前往後山。
“轟隆隆……”
後山大陣開啟,隻見一艘巨大的玉舟從群山之間湧出來,通體散發著璀璨金光。
木婉被白明義提在身旁,看著眼前浮現的巨舟,瞳孔巨震。
這時她聽得有人奉承道:“幸好老祖飛升之後,遊曆各個小世界,發現處處都是魔神蹤跡,無可抵抗之後,與魔神達成協議。”
“隻要將四海大陸所有修士與百姓血祭魔神,就能放我們開元宗一條生路,前往小世界。”
其餘人附和:“是啊是啊……”
木婉的眼睛霎時紅了:“你們開元宗,從一開始就與魔神交易好了!”
“難怪你們身為天下第一修真宗門,一直選擇自保,從不馳援其餘門派!”
“呸,無恥!”
眾人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紛紛皺眉:“明義為何還帶著這女子。”
白明義伸手,一把卸掉她的下巴,不顧她憤恨的眼神,淡淡道:“她乃木靈之身,很適合與我雙修。師父疼我,準我帶著她罷了。”
“眾長老請見諒,是明義沒有調教好。”
眾長老紛紛皺眉:“行吧,路上好好管教一番,不要這麼無理。”
談話間,眾人飛落在方舟。
開元宗宗主站在甲板上,望著下方那一群密密麻麻被卸掉修為的修士,抬手捏訣:“諸天萬界,魔神遨遊,萬千自在,儘在魔身。”
“祭!”
令訣落下,無數的紅光閃爍,一點一點蠶食下方祭壇修士的性命。
木婉站在白明義的身後,望著在痛
苦哀嚎中失去性命的修士,一雙眼紅得都要滴出血。
這些人……這些人……
她望著這些逝去的生命,想起了自己全家被屠戮的那天。
魔氣漫天,瘋狂湧來,奪走了父親母親的生命。
“恨嗎?”
一個聲音在她腦子裡響起,隱隱帶著誘惑:“明明選擇反抗,還有出路,卻將你們如同豬羊一般,獻祭給了魔神。”
木婉望著那些不斷消失的生命,血淚滴落。
“恨嗎?”
“是不是好恨啊?”
“你們人族就是這樣的,生死關頭,會將彆人都推出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又何苦呢?”
“看啊……下一個就是你的妹妹了。”
那魔頭的聲音落下,木婉抬眸,看到紅光往後蔓延,露出了一個怯生生的孩子模樣。
“啊……”
“啊……”
阿緣!
木婉的神識在震蕩,魔氣品嘗著她的痛苦與悲傷,渾身戰栗:“好美味的修士……”
“好漂亮的神魂……”
“把你的神魂獻祭給我,我幫你殺光這裡所有的開元宗修士,保住剩下的人,此後萬年,我與你同在!”
魔頭的話音落下,木婉流下了兩行淚。
她在識海無聲道:“我答應你,殺光她們,一個不留!”
“謔!”
魔氣一擁而上,將木婉的神魂團團圍住,一瞬侵襲。
木婉“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眸中紅光一片。
她轟然掙開縛束仙繩,一掌打向開元宗宗主。
“轟!”
木婉一掌貫穿開元宗宗主的心口,猝然捏爆了他的心臟。
開元宗宗主霎時死亡,獻祭法陣失去陣主,一瞬停下。
在眾人驚恐的眼神裡,木婉轉身,一手帶著鮮血,一手召喚萬魔:“兒郎們,將這群肮臟之物吞噬了!”
“轟!”
漫天魔氣朝開元宗弟子湧去,在他們驚恐的眼神裡,木婉轉頭,望向下方的修士,雙目赤紅:“還不走嗎?”
“你們可沒有開元宗的弟子臟,我可不想吃你們。”
本來在下方呆楞地望著木婉的修士驚恐地睜大眼睛,最後聽到木緣大喊一聲:“快跑!”
無數修士離開了開元宗,木婉轉過頭,閉上了眼睛操縱著魔氣瘋狂地虐殺開元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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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到此結束,易初重新在識海中睜開眼,望著站在身前的木婉。
那個恬靜的女子身上纏繞著魔氣,如同養的寵物小蛇一樣,粘著她嬉戲。
易初很是好奇:“你是怎麼能在如此蓬勃的魔氣侵襲之中,還能護住自己神識的。”
木婉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這縷魔氣,淡淡道:“因為我們不需要魔氣,但它們需要我們。”
易初挑眉,很是不解:“這是
什麼說法?”
木婉想了想,與她道:“我們人從出生到死亡,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帶你來世上的父母,教導你的師父,與你同行的朋友,戰友……相伴一生的愛人,其實都隻能相伴自己一部分。”
“人與人始終無法互相理解,能夠理解一部分已然是大幸。”
“在無法理解的時刻,孤獨,寂寞,憤恨,委屈……”
木婉伸手,撫摸著纏繞在自己身側的魔氣,與易初道:“就是這些瞬間,誕生了它們。”
“它們從我們的身體離開,最終又要回到我們身體。”
“我們孤獨,它們更加孤獨。正因如此,它們才需要更多的樂子。”
“才會誕生出殺戮,摧殘諸天萬界的力量。”
易初望著與好似與木婉一體雙生的魔氣,若有所思。
木婉抬手,魔氣從她指尖溢出,淡淡道:“與它融為一體,其實就是與我們與生俱來的孤獨感融為一體。”
“它需要我們,纏繞我們,直到被我們馴服之前,永遠在追尋下一個完滿的靈魂……”
木婉的神魂是如此的潔白高貴,而纏繞在她身上的魔氣是如此的漆黑肮臟。
修士與魔靈融為一起,宛若陰陽雙魚,合為一體。
木婉一步步走到易初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我本在四海修真界渾渾噩噩,掌控一界的魔氣,看修士與百姓和她們的魔相融相殺。”
“但有一天我聽到一個聲音,讓我跟隨魔族大軍來到這個世界。”
“如今我明白這是為何了。”
木婉一把將易初拉到面前,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是為了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是愛神存在的標記。”
“你愛世人,愛你的愛人,但你不要忘記,你更要愛你自己。”
“當你明白愛時,諸天萬界所有的魔靈,都會為你的靈魂戰栗。”
木婉聲音落下,與魔氣一起隨風散去。
易初再次睜開眼,低頭望著自己好似長滿海藻的身體,望著空蕩蕩的救護室,隱隱有所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