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被蘇清越往前拋的那個禦獸宗修士,拚儘全力禦空飛行。
她用儘了畢生的靈力,直直地衝向那好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銅城。
“嗬……嗬……嗬……”
她急促的喘息著,胸膛在靈力的壓縮又膨脹中劇烈起伏。蘇清越的撕心裂肺仿若還在耳邊,血腥味是如此清晰,伴隨著死亡的陰影籠罩周身。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絕對不能被噬心魔追上!
追上了,就全部都完了!
她一路向前飛馳,宛若蒼穹之下的螻蟻飛向自己的堡壘。
遠遠地,站在牆頭佛子等人看到一個朝她們飛來的倉惶身影。
佛子擰起眉頭,往前邁了一步:“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去的時候一堆人,回來的時候就一個?”
站在她身側的塗山天星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禦獸宗的金蔓蔓……”
“怎麼回事?”
說話間,金蔓蔓已經飛至近前,她踉蹌地一下跪在了佛子身側。
佛子連忙扶起她:“金施主,這是怎麼了?”
金蔓蔓仰頭望向她,面色倉惶,白著嘴唇道:“是……是噬心魔君!”
“所有人……所有人都被蠱惑了!”
“隻有我逃了出來!”
佛子面色大變:“噬心魔君!”
佛子扭頭,轉身望向大本營,難得厲聲:“警戒!”
“所有陣修!”
“諸天萬界護心陣!”
佛子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陣修齊齊捏訣,設下防禦大陣。
霎時間,金光四起,化作一個穹隆般的陣法,覆蓋了整座銅城。
佛子轉身,拉住金蔓蔓問:“清越道君呢?”
“莫凡道君呢?”
“還有易濛,金玥道君呢?都沒有回來嗎?”
金蔓蔓的眼眶一下充滿了淚水:“噬心魔率先附身在大小姐身上,殺了易濛師兄……”
“清越道君反應過來,自己擋住了噬心魔斷後。”
“但……”
金蔓蔓說到這裡,竟是泣不成聲:“我……我跑出來的時候,清越道君在殺人……”
“李道君本來是與我一同在首位的,但她見蘇道君禦敵,就推了我一把,轉身又回去了……”
“她們……”
“所有人……”
金蔓蔓的淚珠滾滾而落,整個人跪在地上,癱軟著身體,泣不成聲。
佛子大驚,往後退了一步,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
噬心魔君,那可是人仙級彆的修士,且善於操縱人心,吞噬神識。
以她們的實力,很難從中逃生。
隻怕,全都死了!
陳星落眼眶一下就紅了,她扭頭看向丹修中央的易初,淚珠在眼睛裡打轉:“清越道君遇難,少宗主可怎麼辦啊。
”
易初那麼愛惜蘇清越,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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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修士們聽到了如此噩耗,均忍不住落淚,嗚嗚地哭了起來。
“清越道君……”
就在這時,端坐在藥鼎之中十日的易初“唰”地一下睜開眼。
她猛地從藥鼎之中掙脫,縱身落在了高牆上。她一脫身,所有的丹藥師也從陣中掙脫,紛紛醒過來。
易初落在金蔓蔓身前,俯身看她:“你確信是噬心魔君?”
金蔓蔓含淚點頭:“嗯。”、
易初看向雪山所在的地方,面沉如水:“行,那我就去會一會這噬心魔君。”
陳星落一把抓住易初的手臂:“少宗主!去不得啊!”
易初扭頭看她,沒有多餘的神情,隻有平淡如水的冷漠:“在這裡等有用嗎?”
“她們根本贏不了噬心魔君,回來的也隻是一具被附身的軀殼。”
“但是現在我去,就還有一線希望。”
易初抬手捏訣:“流風飛雲!”
霎時間所有被煉化的魔晶都進入她的藥鼎,易初祭出自己的妙蓮與金輪,吹響白海螺,取出勝利幢,厲聲道:“所有分神弟子聽令,隨我一起,誅殺噬心魔君!”
當妙蓮出現的時候,佛子立即明白了易初的身份。
銅城下方的塗山天星笑笑:“果然是她!”
在藥師八寶祭練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直觀地感受到易初的修為。
即使在同樣的境界,她也是處在最頂峰的那一個,甚至遠遠超過同輩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望著那個沐浴在金光裡的身影,在白海螺的號角之下,為之一振。
上千名分神修士站在了易初身後,齊聲道:“願隨少宗主一同誅魔!”
“走!”
——————
易初一馬當先,將白海螺籠罩在分神修士們的上方,庇護她們的神識心脈。
她一路飛向雪山,稚嫩的臉上雖透露著冷靜,但內心早已瘋狂。
秘境一行,完全是世界線之外的東西,已經和原來不知道差了多少。
就算蘇清越是這個世界的位面之子,但又怎麼能保證她的安危呢?
如果蘇清越……
如果蘇清越……
易初很快地就抵達雪山,遠遠地,一行人就看到渾身浴血的蘇清越朝李莫凡揮了一劍:“劍如旭陽!”
劍光如旭陽,逼出了李莫凡體內的噬心魔。
在她的劍光裡,李莫凡含淚緩緩倒了下去,怔怔死在了秘境裡。
蘇清越已經殺紅了眼,渾身都是血,渾渾噩噩不知何物。
那噬心魔君桀桀冷笑:“你殺光了你所有的同伴,心夠狠,我喜歡!”
“就讓我嘗嘗你的心是什麼滋味!”
噬心魔君話音落下,猛地朝蘇清越的心口紮去!
“哼……”
蘇清越整個身體被撞得往後仰。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待噬心魔入體,她毫不猶豫地提劍?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插向自己的心口!
羽淵乃斬天劍神的武器,自帶神力,能暫時護住她的心脈,將噬心魔君鎖在其中。
識海裡,噬心魔君在叫囂:“你所用之劍,竟然是神器,是我看走眼了!”
蘇清越咬緊牙關,跪在了地上,疼得嘴唇都咬出了血:“我的劍……什麼都能吞下!”
神器也好,妖魔也好……
這柄劍,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羽淵在識海中狂嘯:“你先忍忍,給我個二五年,我一定能煉化它!”
羽淵大放厥詞,伸出觸手拚命地吸收噬心魔君。
噬心魔君尖嘯著要離開,它掙脫著羽淵的束縛,自斷半截身軀,也要逃離!
蘇清越察覺到這一點,完全靜下心神,將所有的靈力都輸入羽淵之中:“你快點!”
不解決這個麻煩!
初兒她……
初兒她……
就在這時,蘇清越聽到了一聲呼喚:“清越!”
蘇清越猛地抬頭,看向天空。卻見易初率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朝她而來!
就是這一抬頭,噬心魔君找到了她心內的裂縫:“原來是這個人!”
它猛地斷開自己的身軀,從蘇清越的身體飛濺出去:“她的心臟比你的更好吃!”
蘇清越大驚失色:“彆過來!”
易初像是沒聽到一樣,猛地一砸妙蓮將噬心魔蓋下去。妙蓮翻身,從地上長出十丈大小蓮花,將兩人托住。
噬心魔一聲慘叫,又重新回到蘇清越的體內。它順著蘇清越的心內縫隙往上,侵蝕了她的識海。
霎時間,蘇清越的左臉布滿了岩漿一樣的魔紋,左手也不受控製地落在自己的心口,緩慢地拔出羽淵。
噬心魔君桀桀冷笑:“你的心,有了裂縫!”
“你的身體屬於我了!”
噬心魔猛地拔出羽淵,指向了易初。
易初毫不猶豫地抬手捏訣:“天地無極,乾坤聽令,萬神聖光,封!”
未免擴散傷害,易初耗費所有的靈力,施下聖光封印,將噬心魔直接封在蘇清越體內。不過這也是暫時的,一個時辰的時候,封印就會失效。
令訣施下,易初渾身一軟,整個人跪在地上。
但她之前插下的勝利幢開始起作用,聖光封印與勝利幢同時壓製,令蘇清越臉上的魔紋稍減少,神識清明起來。
所有分神期修士全部趕到,在白海螺的護持之下,若上千羅漢圍在妙蓮上空。
易初跪在地上,望著渾身浴血,面目猙獰的蘇清越,眼眶泛紅。
蘇清越的眼睛不受控製地落下來,她用最後的神識遞出羽淵,手不停地顫抖。
“殺……殺了我……”
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手,沒有劃下劍訣:“快……”
“它在我體內!”
“殺了我!”
聖光封印隻有一個時辰,易初已經沒有靈力了,她的心被入侵,羽淵也無法那麼快吸收噬心魔。噬心魔若是從她體內逃出,一定會殺光這裡的所有人。
到時候,誰也逃不了!
求求了!
殺了她吧!
蘇清越的眼中盛滿了哀求,淚珠控製不了滾滾而落。
易初直接取出藥鼎,伸手一把抓住蘇清越,和她一起跌入藥鼎中。
她一手直接吸取魔晶,另一手直接點向沐朝顏的心口,冷聲道:“區區一個噬心魔君,看我給你煉化!”
“天地無極,靈火聽令,以火為光,誅殺萬邪!”
話音落下,易初猛地將靈力與神識,一並進入蘇清越體內。
蘇清越面目一瞬猙獰:“啊啊啊啊啊啊……”
聖光灼灼,乃是噬心魔的克星,燙得它直哀嚎。
蘇清越左半邊在掙紮,右半邊在克製。
易初還能一心二用,對佛子道:“諸君!誦念聖光訣!借我靈力!”
佛子當下盤腿坐下,一指將靈力送入鼎中:“誅天萬界,聖光昭昭。正直為清,清心為民。常懷慈悲,常守恩心。”
上千名分神修士盤腿坐下,一面將靈力輸入給易初,一面誦念聖光訣:“諸天萬界,聖光昭昭……”
霎時間,這些與人仙差了無數個境界的分神修士,化作了千羅漢陣,將聖光與靈力一起灌入蘇清越的體內。
—————
堂堂噬心魔君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被一群自己認為的弱小修士所封印。
她在蘇清越體內,不斷地掙紮哀嚎。
“你們竟敢……啊啊啊啊啊啊……你們竟敢……”
“我要殺了你們!”
“把你們統統殺了!”
它的魔氣徹底爆發,用儘全力掙脫蘇清越的身體。
“吼!”
噬心魔發出最強一擊,震裂了藥鼎,勝利幢,也震破白海螺,更摧毀了妙蓮!
易初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但霎時穩住。上方的上前分神修士齊齊吐出一口鮮血,心緒震蕩。
它拚儘自己的修為,就算散儘一切,也要從蘇清越身體逃脫。就在這時,羽淵自動飛起,直接猛地朝它紮去:“看劍!”
羽淵一擊,直接掐斷噬心魔君的妄想。它將魔君殘餘的魔氣吸納進劍身之中,湮滅它最後的神識。
魔氣在消散,蘇清越身上的魔紋也逐漸散去,神識逐漸清明起來。
蘇清越睜開了眼,看向易初:“初兒……”
易初揚唇對她笑了一下,隻是她一動,就有鮮血從唇邊溢出來。
蘇清越面色大變,連忙伸手去抱她:“初兒!”
她一動,易初就不隻是嘴巴流血了。
很快,鮮血從易初的耳朵,鼻子,眼睛……肌膚……
易初就像是一個碎掉的瓷娃娃一樣,窩在她懷裡,不斷地在滲血。
蘇
清越的眼睛一下是模糊住了,她輕輕抱著易初,抖著身體,淚水不斷地落在她臉上。
易初伸手撫摸著她臉頰,掌心的血跡卻弄臟了她的臉。
她想說些什麼,鮮血卻不斷從她口中嘔出,阻止了她的一切話語。
她傷得太重了。
她以神識入蘇清越體內與噬心魔纏鬥,本就是極其危險的事情。如今本命的法寶還都被震碎,等同於主人的身體碎裂。
但……
但隻要……
清越沒事就好。
易初伸手,在蘇清越的臉上輕輕碰了一下。
蘇清越體內已經沒有靈力,想要為她輸入靈力都做不到,唯有淚水滾滾而落。
佛子與陳星落等人落了下來,紛紛看向易初:“少宗主……”
“少宗主……”
易初偏頭看了他們一眼,陳星落俯身替她掐脈,面色很凝重:“少宗主經脈寸斷,紫府也被撕裂……”
“有墮境的危險。”
蘇清越的面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那現在就回去給初兒醫治。”
蘇清越抱起易初就像出鼎,就在這時一股炙熱的氣息,從近處的雪山撲面而來。
“快……快看!”
“雪山……雪山化了!”
霎時間,眾人齊齊扭頭朝雪山望去。
卻見漫山遍野的火從雪山燒起,燒掉了雪山,燒掉了所有的一切。
火焰好似一場熱風從雪山從呼嘯而來,直直地撲向她們。當烈火灼燒她們的時候,眾人隻感受到了一陣暖風,旋即遠去。
當火焰離開後,眾人發現自己回到了東洲漠北的沙漠。
天邊的夕陽燒的非常灼目,好似指引人的聖光。年輕的修士們站在遍地的屍體旁後知後覺,知道聽到後面的歡呼才知道,她們回到了現實中。
“勝了!”
“我們勝了!”
“滄海勝了!”
無數的年輕修士朝易初奔來:“少宗主,我們勝了!”
“勝了!”
“大勝!”
她們想把易初舉起來跑上天,結果來到之後,卻發現易初渾身是血地躺在蘇清越懷中。
屍橫遍野裡,易初在眾人的歡呼聲,看向了遠方的夕陽。
那樣的夕陽如此絢爛,卻又如此淒涼。
就在這時,一股晚風再次經過她身旁,如同父母撫摸孩子般的親昵溫暖。
風裡有幽蘭的香味,那是父親身上的味道。
易初怔怔望著夕陽,雙眼不知道怎麼地流下了兩行淚。
但靈力的過度消耗令她極為疲憊,她窩在蘇清越的懷中,就此昏死過去。
——————
東洲秘境消失的消息,很快引來了各宗門的長輩。
見到孩子們都還活著,大家都很驚喜。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喊聲在人群中響起:“玥兒!”
隻見金玲鈺騎七色鹿而來,看到金玥倒在地上被燒焦隻有半邊完好的屍體,立馬跪倒在沙地上。
她抱起金玥,眼神淩厲地看向前方的年輕修士,厲聲道:“是誰殺了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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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劍傷!”
“你們在秘境奪寶,是誰殺了我兒!”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唯一喜歡的女兒!是誰殺了她!
眾人紛紛將蘇清越擋在身後,隻說道:“是噬心魔君!”
“它操控金玥殺了易濛,又逼我們自相殘殺。”
“幸得易少宗主有妙計,我們竭儘全力誅殺了妖魔,才得以減少傷亡存活下來。”
金玲鈺狠狠地看了他們一眼,看著滿地禦獸宗弟子的屍體:“進來那麼多修士都活了!偏我禦獸宗隻留一個!”
“其中緣由,我會查明的!”
“到時候,無論是誰。什麼宗門,都跑不掉!”
禦獸宗出了名的護短,也和萬劍宗有恩怨,大家都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幫蘇清越把這件事撇乾淨。
說到底,若是沒有蘇清越的果斷,她們死傷更多。
陳星落站了出來,凝聲道:“金前輩,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之所以能在秘境存活,靠的就是團結一心。”
“是噬心魔君太狡猾,入侵了禦獸宗弟子。畢竟您也知道,禦獸宗與妖獸契約,道心略弱於其他修士。”
“更何況……”
陳星落看向一旁朝李莫凡屍體奔去的李冠聲,在對方的痛苦哀嚎裡顫聲道:“劍宗的弟子,金頂學院的弟子、我東洲法學院的弟子……也都折損大半。”
“這裡死的人,不止你一家。”
似乎是回應陳星落的話,周遭哭聲四起。
很快,姍姍來遲的木心終於找到了人群裡的易初。
見她渾身是血地躺在蘇清越懷中,當下嚇得腿一軟,眼淚流了出來:“哎呦……我的初兒……我的初兒啊……”
“你爹死了……你也走了……你讓爺爺怎麼辦啊……”
他哭得聲嘶力竭,儼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眾人不由得朝他看去:“易少宗主也……”
“真可憐啊……”
“易家滿門忠烈……”
議論紛紛裡,蘇清越哽咽著對木心道:“爺爺,初兒沒死,隻是重傷暈過去了。”
木心愣了一下,淚眼漣漣地看著蘇清越。
蘇清越示意他把把脈:“不信您摸摸。”
木心抬手抹了一把眼淚,伸手去摸易初的手,一摸到還有脈搏,臉上大喜:“走!”
“回山門!”
木心將易初打橫抱起,抬手捏訣:“縮地成寸!”
蘇清越立馬禦劍跟上,在她下方的修士們與師門長輩打了聲招呼,紛紛道:“易少宗主重傷垂危,我們先去萬劍宗看看!”
說罷也不管宗門長輩們怎麼想,齊齊地跟了上去。
———
———
易初傷得厲害,木心沒有用洲際陣法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而是用大乘期的咫尺天涯步回到宗門。
萬劍宗所有合體以上的修士都死在了異淵,宗門內隻剩下木心一個大乘期修士支撐,其餘的都是些練氣築基的小修士。
木心一回宗門,就閉關專心給易初療傷。
他借用地龍敖桀之力,輔佐萬年暖玉溫養易初的經脈,再給她喂了回春丹,修複她的紫府。
今時不同往日,重明王的獻祭陣法隻能給滄海大陸帶來二十年的太平,這二十年是眾多修士爭取到的休養生息的時間。
從今天開始,每一分鐘都極為珍貴。
他必須讓易初及早恢複身體,提升修為,具有自保和救世的能力。
木心一頓忙活,已經是八個時辰後的事了。
見易初面色逐漸好轉,他鬆了一口氣,走出丹房。
當看到蘇清越站在庭院裡,身後還跟著一大堆年輕修士的時候,木心都嚇了一跳。
蘇清越見他出來,立馬迎了上去:“木爺爺,初兒怎麼樣了?”
其他修士也紛紛道:“是啊木前輩,少宗主怎麼樣了?”
木心輕咳一聲,捋著長須道:“多謝各位少主掛念,我家宗主已經無礙了。”
眾人聽到他說宗主,這才反應過來,劍仙易無極戰死了。
如今的易初已經不是少宗主,而是宗主了。
聽到這裡,眾人的神情都有些難過。
易初披著外袍,扶著門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諸位……”
眾人見她,紛紛驚喜道:“少宗主……”
蘇清越直接過去扶她:“初兒!”
隻有木心吹胡子瞪眼的:“你這孩子怎麼那麼愛動,我這剛設置好的陣法,都白忙活一趟了!”
易初笑笑,對蘇清越道:“扶我到中庭去。”
“好。”
易初在蘇清越的攙扶下,來到中庭,站直了身體。
她拱手,朝眾人行了一禮:“這一禮,是多謝諸位助我護住清越。”
她說得含糊,但眾人都知道是什麼事。
無論是秘境裡,還是秘境外,她們都在互相幫助彼此。
“少宗主言重了,若不是你統領全局,隻怕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是啊是啊……”
“煉化魔晶之功,我們都還沒謝你呢。”
無論是格局還是能力,易初都遠超他人她所做的一切,自然而然令他人心折。
她對眾人交付信任與真心,得到的也是信任與真心。
易初笑了一下,坦然道:“那也是要謝了。”
最後她朝眾人再拱手,與眾人道:“有勞大家掛礙,如今諸位前輩犧牲在異淵,各宗門急需諸位回去執掌大局。”
“我的傷需要療養許久,就不做招待了。”
“諸位,還是等來日再敘吧。”
眾人紛紛應
好,以佛子為首的各派修士行了一禮:“少宗主既然已經脫離危險,那我們也不做打擾了。”
“高山流水,自有相逢處,少宗主多保重。”
“少宗主,保重!”
易初也行了一禮:“諸位也是,多保重。”
“少宗主再會,清越道君再會。”
“少宗主再會,清越道君再會!”
眾多修士紛紛離去,待最後一人離開時,一直如鬆柏挺立的易初身形一軟,倒在了蘇清越身上。
蘇清越連忙扶住她:“初兒!”
易初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快,扶我回去!”
蘇清越連忙將易初打橫抱起,進入了丹房。她把易初小心放在榻上,敖桀的靈力銀光一下就湧上來,齊齊修複她的傷口。
“哼……”
靈力灌溉裡,易初疼得直哼唧。
蘇清越站在小榻旁,望著她在靈力的衝擊上,疼得冷汗直冒,心頭如熱鍋上的螞蟻,齊齊打轉。
她轉過身看向木心,焦急求助:“木爺爺,難道就沒有什麼讓初兒舒緩的辦法嗎?”
木心站在她身旁,捋著胡須道:“沒有。”
“經脈寸斷,紫府撕裂再複原的疼痛,是她必須要受的。”
“如果不儘快以大靈力猛地修複好她的傷,隻怕到時候會引來禍患。”
“啊……”
總是易初萬般忍耐,可靈力灌入紫府的疼痛還是太疼了。
她握住雙拳,繃直了身體,在小榻上疼得渾身痙攣。
蘇清越看著她裸露出來的肌膚通紅裡帶著晶瑩的汗,淚在眼眶中打轉:“初兒……”
好疼……好疼……
好恨……好恨……
又是自己這種不夠強的挫敗感。
蘇清越握緊拳頭,站在木心身側,心中升起無數的悔恨與無力感。
木心也同樣心痛,但他捋著長須,對蘇清越道:“她爹死在了異淵,此後萬劍宗就是她來當家,若是不強一點,如何立足於世。”
萬劍宗之外那些宗門可不都是善茬,縱然易初與各門派的繼承人也好,年輕一輩也好,種種形形色色的人交好,但她終究會明白,少年人始終是少年人,當了門主就會不一樣的。
沒有做門主之前,大家意氣相投,縱橫天下。
當了門主之後,種種契約之下,不得已做了很多違心之事,有了許多聯盟,以及各式各樣的利益交錯。
木心伸手,拍拍蘇清越的肩膀與她言道:“除了初兒,宗門就數你修為最高!”
“你也彆想了,立即盤腿坐下開始修煉吧!”
蘇清越點頭,直接在丹院之中盤腿坐下。
地龍敖桀的靈力極為浩瀚,哪怕是易初的吸納靈力速度也跟不上,蘇清越盤腿坐下,運轉自己天星決。
天星決一共七重,如今她的二重天星決訣法,速度已經是尋常分神修士吸納靈力的百倍之數。
她一開始吸納靈力,敖桀的靈力就瘋狂地湧入她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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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吸納之下,敖桀咆哮一聲,在萬劍宗峰頂化形:“嗷!”
而後化作一條金龍猛地俯衝而下,直直地灌入蘇清越體內。
蘇清越一聲悶哼,接著沉下心神,瘋狂吸納煉化靈力。
在一旁的木心見狀瞪大了眼睛,已是大駭:“這是什麼心訣,靈力吸納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木心看向旁邊同樣不慢,還在傷痛中掙紮的易初,眼裡泛起了心疼:“這些孩子,一個兩個的究竟遇到了什麼啊。”
——————
異淵被封,二十年之後才會開啟。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從異淵逃出來後,眾修士紛紛閉關,以期二十年後再入異淵,能降服妖魔。
禦獸宗的宗主金明逸恰好就是從前線逃出來的人之一。
他從前線回來之後,立即回到後山閉關,不問世事。
金玲鈺前往東洲接回金玥的屍體,她抱著女兒回宗門的路上,腳步極為沉重。
她橫抱著女兒,從山門一步步拾階而上:“玥兒,娘一定,一定為你報仇的!”
她眼角的淚已經流光了,唯有眼尾的鮮紅,顯露了她的痛與恨。
鎮守宗門的金光玨手持方天畫戟,朝姐姐飛來:“大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金玲鈺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有人殺了我的玥兒!”
“我的玥兒……”
金玲玨偏頭,望著金玥的面頰,唇瓣顫動:“她才十五歲,那麼年輕,卻長眠於世間。”
“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她……”
“她怎麼舍得,獨留我在世間,煢煢孑立。”
金玲鈺眼眶一紅,淚珠就落了下來。
金光鈺望著她的神情,低頭輕聲道:“大姐節哀。”
金玲鈺輕嗬一聲,抱著金玥繼續往前走。
整整二千多的台階,她抱著金玥一步不落地登上去。
回到山門大殿時,宗門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經鋪設好了靈台。所有的長老與內門弟子都候在大殿前,望著一排排的棺材。
一共一千多多口棺材,擺在首位的一一具玲瓏冰玉棺。
金玲鈺將金玥小心地放進冰棺,替她整理衣物:“孩子不怕,娘帶你回家了!”
金玲鈺話音落下,大手一揮,藏在納戒中所有禦獸宗弟子的屍體,全部都躺在了棺材裡。
霎時間,無數哭聲起:“我兒……”
“徒兒啊……”
“天要亡我禦獸宗……”
“天要亡我禦獸宗啊!”
“蒼天啊!”
“一千二百二十四個弟子……一根苗都不剩!”
他們保留了異淵的戰力,卻失去了所有的禦獸宗弟子。
所有修士都在哀嚎。
金光華雖早就接到
姐姐的消息,但還是有些震驚。
那麼多弟子,就全部死了嗎?
這是天不佑她們禦獸宗啊。
她斂著眼眸,神情極為哀切。
哭聲四起裡,金玲鈺卻猛地站起來,從須彌戒中拋出金蔓蔓。
金蔓蔓從須彌戒中跌落,翻滾而出,跪在地上。
金玲鈺一把將她提起來,拽到身前厲聲道:“說!是誰殺了我的玥兒!”
金蔓蔓嚇得鼻涕眼淚一起流:“是噬心魔,噬心魔君最先附在大小姐的身上,打了易師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不信!”
金玲鈺完全瘋了,她伸手一掌壓在金蔓蔓頭頂,紅著雙眼,如瘋如魔:“天地無極,乾坤聽令,搜魂令,啟!”
“大姐!”
在金光玨的尖叫聲裡,金玲鈺竟然是不顧金蔓蔓的安危,強行搜魂!
一掌落下,金蔓蔓在她掌心之下不斷地抽搐身體,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金玲鈺的識海在金蔓蔓的識海中穿梭,終於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內容。
隻見秘境之中,金玥一手貫穿了易濛的胸膛,轉過頭看向蘇清越。
蘇清越毫不猶豫地一揮劍:“劍如旭陽!”
她一劍割斷金玲鈺的咽喉,劍光追隨著噬心魔而去,將金玥的一半軀體化為灰燼。
金玲鈺猛地收回手,目眥欲裂:“蘇清越!”
“易無極!我和你究竟什麼仇!你的徒兒,一定要殺我的女兒!”
金玲鈺猛地鬆開金漫漫,金蔓蔓倒在地上,完全昏死過去。
金光玨連忙將孩子抱起來,抬手給她輸入靈力。
金玲鈺已經全瘋了,她轉過身看向冰棺中的女兒,伸手輸入靈力,將她的另一半身體複原,一邊輸入,一邊道:“玥兒,我的乖玥兒。”
“母親會替你報仇,我會讓萬劍宗的所有人,都付出代價的!”
她恨,她真的好恨啊!
她的父親金明逸乃是人仙修為,二千年前,金明逸的大哥金明蕪戰死,他就接替他的位置一直做禦獸宗組長,做到了現在。
他與他兄長不太一樣,金明蕪未入元嬰時,就遇上一女子,早早經曆情劫,哪怕成仙也沒有放下。
他與女子育有一名血脈,名叫金鵬。在二千年前,被蜀中遊家弟子遊初所殺。
自兒子死後,本就失去妻子的金明蕪越發癲狂。在與魔君一戰中,沾染魔氣,最後墮魔,被當時同為半步金仙的塗山夏殺死。
金明逸深知情愛乃是修士墮落之根,但一百年前,還是遇上了一個女子,墜入愛河,邁入情劫。
金玲鈺乃是金明逸與那女子所生的唯一一個孩子,她是在父母千寵萬愛裡長大的。
自小,她就沒有什麼得不到。
哪怕是母親去世,父親一遍遍在人族女子裡找母親的影子,對她的寵愛也沒有少過。
她太驕傲了,也太自滿了,總覺得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屬於她。
年少時,她看重易無極,想嫁給他。
陰差陽錯卻與易無殤睡在了一起,為了試探易無極的心,她甚至嫁給了易無殤。
可易無極心中始終沒有她。
她恨過,怨過,瘋過,一度想要釋懷……
直到十五年前,她看到易無極給羅刹國女子的花,嫉妒得快要瘋魔。
為什麼易無極能愛人?
卻偏偏不愛她?
為什麼?
為什麼?
她偏執入魔,直到那女子身死,她終於解脫了。
她得不到易無極,那任何人也彆想得到!
解脫的那一日,她挑了一個與易無極最像,身份最尊貴的法家弟子,睡了一覺,孕育了金玥。
金玥……就是她的新生。
可是如今,她的玥兒死了!
她的希望死了!
好恨啊!
她好恨啊!
濃烈的恨意撕扯著金玲鈺的心,金玲鈺的淚珠滾滾而落,想到十五年前被魔氣重傷的羅刹國女兒,腦海裡浮現了她的金發。
這一次,她要將易無極所愛的一切,全部摧毀,才能傾瀉她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