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雪中春信3 “你讓我不舒服了,我就換……(1 / 1)

大夢 伊人睽睽 17219 字 6個月前

帳幔低垂, 滿目芬芳。

江雪禾伏在榻上,倒下時,用手輕撐一下, 上半身微抬。

即使如此,他和緹嬰的距離, 已經超過了師兄妹應有的距離。

江雪禾心知不應縱容。

可她說“想要你”。

可她滿目淚濛濛,鼻尖泛紅,面頰蒼白,快要哭出來了,好不可憐。

而且江雪禾知道緹嬰此時必忍受著很大的疼痛——她摟著他脖頸不放的手臂,都在隱隱抽、搐, 發抖。

江雪禾沉默良久。

許是照顧她照顧出了習慣,許是太過渴望被千山認可, 他對緹嬰,總是有很多無處安放的耐心、包容。

那些是不對的。

師父若是知道,會對他失望的。

江雪禾低聲:“放開。”

緹嬰倔強:“不。”

江雪禾依然:“放開。”

他的冷靜, 在緹嬰聽來,已經是一種冷漠了。

她受不了他的冷漠——她還陷在夢境餘潮中, 身痛頭疼,一直發抖冒汗,哪裡都不舒服, 他還對她這麼冷漠。

緹嬰生氣了,更緊地摟他:“就不。”

江雪禾尚且溫和:“你觸及我底線了。”

緹嬰從來不體諒他:“那你就把底線再挪一挪嘛。”

她抬起眼,怒氣衝衝地瞪他,怨他不順從。

江雪禾目光驚疑地看她。

半晌,緹嬰見他竟然笑了一聲。

過近距離下,他笑聲低啞又輕柔, 眉目低垂時,帳外的月光為他的輪廓渡一層柔色。本就隻是一道神魂,此時笑起,頗有些驚魂攝魄的美感。

緹嬰看得呆住,心跳咚咚。

她手心出了汗,又開始恍惚:師兄……這麼好看的嗎?

緹嬰迷糊間,就聽到少年師兄沙啞的聲音:“那你鬆開我,讓我上榻來。我哄你睡覺,好不好?”

這個回答,緹嬰可太喜歡了。

她一直很覬覦師兄的溫柔與懷抱——他不肯抱著她睡,但他身上的氣息,總是讓她很舒服。

緹嬰連連點頭,聽話地鬆開手。

她的手被江雪禾抓住。

緹嬰警惕:“你要反悔?”

她用“你是大壞蛋”的眼神瞪他,一汪春波中,盛滿少女的甜美與嬌憨。

江雪禾俯下眼,溫聲:“不反悔。但你要和我表個意——不能讓彆人知道。”

這有什麼難的。

緹嬰連連點頭。

江雪禾又道:“不能和彆人……”

緹嬰已經不耐煩,她努力地抱著褥子往床裡側滾,給他讓出位子,他還要婆婆媽媽,緹嬰聲音忍不住抬高:“你好煩!”

江雪禾停頓一二,見她病得可憐又糊塗,料她也記不住什麼。他便退讓了,上了榻,落了帳,讓迫不及待的少女滾入懷中,抱住他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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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運著靈力,維持這道神魂繼續保持實形,能被緹嬰碰到。

他的這縷神魂,並沒有人體正常的溫度,緹嬰抱上去,隻覺得冰冰涼涼,像抱了一捧雪。

她本就因病而渾噩,此時也糊裡糊塗,湊到他頸下輕嗅。

江雪禾繃直青筋,呼吸屏住。

頭發被睡得亂糟糟的女孩仰臉,困惑糊塗:“你身上怎麼這麼涼?”

江雪禾不動聲色:“不喜歡嗎?”

緹嬰想了想,不高興地委屈巴巴:“我湊合一下吧。”

江雪禾:“……”

江雪禾不動,任由緹嬰在他懷中找到舒服的位置,將臉埋下。她的呼吸像幼鳥,暖烘烘,軟綿綿,在江雪禾頸下拂動。

江雪禾袖中手慢慢握緊。

縱他此時隻是一道神魂,縱他的頸下肌膚不會因為她的靠攏而有一絲一毫的泛紅,可神魂與本體相連,他仍是有感覺的。

正是這種感覺,讓他一動不敢動,讓他備受折磨。

江雪禾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隻好收斂心神,輕輕碰觸她神魂,幫她療傷。

緹嬰趴在他身上,如同摟著一個最喜歡的玩具。身上還是痛的,但是師兄的氣息輕輕撫動神魂,她靈池中的乾燥與煩悶,得到一些緩和。

靈池是渴望靈力的注入的。

江雪禾雖不輸送靈力,但他的神魂就是個靈力罐子,緹嬰抱著他,就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碰到綠水一般。雖望梅止渴,卻到底能止一些渴。

她手腳都要纏上去了,腰腹處忽感覺到熱而硬的東西。她不舒服地挪動,伸手想撥動,他卻忽然運法,讓被褥擋在兩人之間。

緹嬰不解地睜眼。

江雪禾說:“聽話。”

好吧。

聽話就聽話。

緹嬰自認為自己今夜格外乖,便隻哼了一聲,忍耐著兩人之間的被褥,繼續張開手臂纏著他。

江雪禾慢吞吞問她:“玉佩是誰的?”

他手指勾著一塊玉佩,在她臉上貼了一下便挪開。

緹嬰抬頭,辨認一下:“二師兄的。”

江雪禾:“為什麼他玉佩在這裡?”

緹嬰卡住了。

她神誌不清,腦子亂哄哄,一時沉浸在夢中,一時又抽離於夢境。她回答得便不是很清楚:“……師父要他哄我睡,他不哄,嫌我麻煩,我哭,他怕師父打他,就把玉佩給我……”

江雪禾判斷,這應當是她在千山時,和白鹿野之間的事。

江雪禾道:“日後不要讓你二師兄為難了。”

緹嬰發脾氣:“可是要有人哄我睡覺的啊!”

江雪禾喉嚨滾了滾,到底沒有把“我”說出來。

他存著一腔克製與猶疑,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停了半晌,江雪禾轉移話題:“你那日,可以複生人的法術,就是‘大夢術’嗎?”

緹嬰遲鈍,好半晌才聽懂他的話,她點了點頭。

江雪禾試探:“我能學嗎?”

他不許玉京門的人傷到緹嬰一絲一毫,便想將所有疑點攬到自己身上。隻是緹嬰很自我,他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和他分享……

緹嬰懵,搖頭:“你不行的。”

因為師父、二師兄,都學不會,他應該也一樣。

江雪禾目光黯下。

他靜靜的:“如此。”

但因他提起了大夢術,緹嬰昏昏沉沉,想到了她的夢。夢境很可怕,她焦急起來,抓住他衣領:“師兄、師兄,玉京門不好,青木君很壞,他要殺我……”

江雪禾:“嗯?”

他不是青木君的轉世嗎?

可惜緹嬰此時意識不清,她自己弄不清夢與現實,又因痛而心神頻頻被打斷。她磕磕絆絆說不清楚自己的擔心,顛三倒四,讓江雪禾越聽越糊塗。

半晌,江雪禾俯身,抱住快要急哭的她。

他聲音輕柔,拍撫她後背,哄她:“莫急。你如今病著,神識不清,待你好了,再說給我聽。

“來日方長。”

他的柔聲安撫,對緹嬰一直很好用。

緹嬰在他懷裡平靜下來,不著急了。她茫茫然地抬頭看著他:“你不會走了,不離開我了,是麼?”

江雪禾垂下眼。

他知道在自己和青木君轉世扯上關係的現在,玉京門是絕不可能讓他離開的。但是……

他問:“你想要我留下?”

緹嬰茫然:“我一直想要你留下啊。”

江雪禾看著她。

他問:“你想要的我——到底是師兄,還是江雪禾?”

他問:“是誰都可以,還是隻要我一個?”

他眼睜睜地看著,在他提問的時候,她本來還有三分清明的眼神,徹底被他說迷糊了。她聽不懂他的意思,大腦遲鈍,呆滯半天,她開始耍小聰明,將臉埋入他懷中——

“師兄,我疼。”

江雪禾掩飾心中情緒,緩緩地抬手,拍撫她後背。

她確實疼得輾轉反側,江雪禾看她出冷汗又忍著不哭的樣子,心臟抽痛,不是滋味。他沒有心情去判斷她的想法,隻是抱住她,小心地探入她識海。

她身子一顫:“師兄……”

神魂碰觸的時候,她瑟縮一下,仰頭不解,又目生渴望。她發現他好像也不太好受,雖然面白如玉,肌膚如雪,他眉頭卻輕輕蹙了起來。

緹嬰:“為什麼你每次進我識海,都很奇怪?”

江雪禾低聲:“……因為做得不妥當的話,便是‘神交’。”

緹嬰:“啊,我懂!可以生娃娃的那種。”

她想起她的一堆話本了。

江雪禾忽而低頭笑。

他眉目輕輕彎一下,低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的睫毛擦過她的鼻尖。

他柔聲緩慢:“不,你不懂。”

緹嬰說不出話。

他睫毛蹭過時,酸癢的觸感落到她鼻尖,就好像一滴水濺入空蕩蕩的識海。他分明沒有進入她的識海,但是她在這一瞬,感受到他進入識海時自己才有的那種感覺——

害怕,慌張,羞澀,又想要。

緹嬰伸出手要碰他睫毛:“我還要。”

江雪禾側過臉躲開,將她亂碰的手指握住。

他溫和:“聽話。”

緹嬰發怒:“你總要我聽話,我難道不聽話嗎?我難受死了,我疼死了,你不幫我,不疼我,總是不讓我動,不讓我這不讓我那,你太壞了,我討厭你。”

江雪禾垂眼看她鬨。

待她罵完了,他才道:“幫你療傷,好不好?”

緹嬰冷冷地看著他,背過身:“隨便你。”

她身後很久沒動靜。

緹嬰生氣中,慢慢地開始心慌,生怕他不高興了。她其實不想對他發火,但是他總惹她……她總是看著看著,心裡就開始冒火,就開始著急。

前師父總說讓她控製脾氣。

緹嬰很努力了……

緹嬰發呆一會兒,怯怯地想扭頭,看一看師兄是不是離開了。

在她試圖轉身時,瑩瑩潤潤的雪,飄飄灑灑,落到了她身上,接著是識海。

清涼讓她神魂為之一蕩,有片刻清醒。

她歡喜:“師兄?”

師兄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聽到江雪禾說:“彆亂動,我幫你療傷。”

緹嬰便不動了。

她閉著眼,進入自己的識海,看著清潤的雪花落入靈池,靈池中枯萎的沼澤,被雪碰到,起了些波瀾。她舒服萬分,因那涼而不冷的氣息,十分依賴身後人。

雪花落在榻間,緹嬰聽到江雪禾幾分縹緲遙遠的聲音:“還疼嗎?”

緹嬰懂事:“比剛才好些了。”

江雪禾道:“讓師兄想想法子。”

緹嬰卻道:“不用啦……師兄,你身上的傷……”

她抱著被褥翻身,眼睛盛著水,唇角揚著笑,想關心一下師兄。

然而回過頭,緹嬰便看到空寂的帳子,隻見雪飛,不見人形。

她怔忡。

神台一清,她受到驚嚇,以為他被她連累得死去。她一下子從夢中徹底清醒,倏地坐起來,向飛雪伸出手:“師兄?”

青帳中,少女聲音空空回蕩。

神魂已然隨雪融化,他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能回答她。

緹嬰呆一會兒,低頭抱緊褥子。

短暫的清醒告訴她,這裡不是夢,師兄應該是來了又走了……和夢不一樣。

而且就算是夢也沒關係的。

夢裡師兄是仙人,仙人證道永恒,是永不會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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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夢術一次次施展後,在一次次做過夢後,漸漸的,緹嬰開始能記住夢裡的一些片段了。

她茫茫然然地想著夢中的魔女緹嬰和仙人師兄。

那是什麼呢?

是她和師兄的前世嗎?

魔女緹嬰和仙人師兄好奇怪,魔女說“喜愛”……什麼叫喜愛?

是她看的話本中的那樣嗎?

是會生娃娃的那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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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洞天的江雪禾,睜開眼,便開始應對一道神魂消逝後的反噬。

在冰天雪地中,他烏發青衣,空寂萬分,冷清萬分。

他在識海中,看到四方枷鎖的收攏,亦看到神魂上符咒的枷鎖猖狂。

在被長老們發現前,他得對自己的神魂做些手腳,要讓符咒枷鎖的痕跡深一些——這樣,那些人會以為他是受黥人咒反噬而受傷,不會發現他離開過這裡。

他被黥人咒弄成今日這副模樣,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要借助黥人咒來脫困。

可笑。

長此以往,他真的能擺脫這咒術嗎……他得想法子加快解咒了。

他不能帶著一身鬼魂的詛咒,去、去……

去做什麼,他沒敢放縱自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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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嬰終於醒來一會兒,讓白鹿野和陳子春驚喜萬分。

白鹿野感慨自己的照顧有用,覺得必然是師妹冥冥中看他辛苦,才醒過來的。

緹嬰雖醒了過來,卻仍是昏昏沉沉,一會兒睡一會兒醒。她沒精力回答白鹿野的問題,也沒精神問師兄是不是來過……緹嬰在傍晚時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的病榻前,迎來了一位稀客。

沈行川。

她驚得想跳起。

卻也隻是“想”。

沈行川臉色蒼白,神情憔悴。雖一身端然,緹嬰也看出他耗損了不少。

沈行川道:“過幾日我登掌教位時,便會收你為徒。為師先來看看你。”

緹嬰目光明亮。

沈行川問:“為何想拜我為師?”

緹嬰猶疑。

她有了夢境一些記憶,對玉京門看法開始產生疑問,她甚至想逃離這裡……但是,沈行川又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師父,她這麼努力地從小鄉村走到大仙門,一個夢境,不足以讓她打退堂鼓。

緹嬰因病而氣若遊絲:“想學劍。”

她問:“黃泉峰那個……”

沈行川打斷:“那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緹嬰小心翼翼:“還有其他幾個門派……”

沈行川:“嗯?”

他警告地看來一眼,好嚴肅。

緹嬰耷拉下眼皮,不滿閉嘴,又偷偷打量他。

沈行川也覺得自己有些冷硬,便放軟態度,試著安慰小徒兒:“你傷勢嚴重,卻立了大功。好好養傷吧,待你傷好了,為師再教你劍術。”

緹嬰眼眸頓時燦亮。

她衝沈行川露出笑容。

年紀尚小的女孩面頰消瘦,氣息甜弱,眼睛明亮唇瓣嫣紅,有一種羸弱的清麗美。

這讓沈行川一怔,回想起了些少時記憶……在他年幼時,在自己家的宗廟中,他也曾在另一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無邪無憂的笑容。

可惜。

他終其一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看到。

如此心事,再加上緹嬰看似病得厲害,讓沈行川想問她“複活”的話,也收了回去。

算了。

沈行川想,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事。待她徹底好了,再問也不遲。

沈行川起身:“你好好休息吧。”

緹嬰抓緊時間問:“師父,我、我……師兄呢?”

沈行川一頓,回頭探究地瞥她一眼:“他疑似青木君轉世,幾位掌事正在詢問。他沒什麼事,也許你過幾日,就能看到了。”

緹嬰迷惘,大驚。

宛如中間漏過了無數關鍵劇情,醒來一瞬,簡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青木君和師兄怎可能是同一人?

但是緹嬰自己稀裡糊塗,又不是很相信玉京門,再加上她此時狀態不好……她便對師父露出笑容,乖巧地說知道了。

沈行川因她的笑容,而再次彆目。

緹嬰則放下心,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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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她問到了最想知道的。

師兄好著呢。

緹嬰趴在榻上,抱著褥子翻一圈。臉埋在褥間,她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笑。

那麼,昨夜,師兄是真的以神魂的方式,來看過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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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嬰心中抱著十二分的期待與竊喜。

夜裡,白鹿野拿著書,坐在她榻邊要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

以前緹嬰是纏著二師兄不放的,但是現在,緹嬰心神不寧,總擔心二師兄誤了自己的事情。

她便趕二師兄離開屋子。

白鹿野呆住。

白鹿野探究看她:“你自己睡得著?你不是全身疼得厲害,我不哄你你就不放我走嗎?”

緹嬰漲紅臉:“誰說的呀!那是我昏迷不醒時說的胡話,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要你哄我睡覺。你快走快走,我要睡了。”

白鹿野彎眸,俯過來:“小嬰,你莫不是背著師兄,偷偷打什麼壞主意……”

緹嬰抱緊被子:“沒有!”

她朝旁邊另一人嚷:“陳師兄,你快拉走他。他好吵啊。”

陳子春為難地看向白鹿野。

陳子春好脾氣:“都是一家師兄妹,你們不要吵了……”

……咦,這話好熟悉。

陳子春一頓,想到了一人。他驀地打消念頭,告訴自己那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白鹿野瞥瞥緹嬰,再看眼心神不寧的陳子春,他挑眉,輕輕一笑。他扣下書本,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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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的神魂,再一次站在帳外。

他隻看一眼,轉身之時,帳子中忽然伸來一隻手,拉他手腕。

她拉住一團空氣。

她並不在意,隻嬌斥:“師兄!”

果然,他總是順著她。她才不滿,握著的一團空氣,便現出了實形。緹嬰手上用力,將江雪禾拉入了帳中。

緹嬰看到他,開心無比,撲過來抱他:“抓到你啦!”

她張牙舞爪搖搖晃晃地撲過來,江雪禾怕她摔倒,彎腰接住她。她好偷懶,順勢就埋入他懷裡。

江雪禾俯下眼皮,看她活潑起來的消瘦面頰。

她抬起眼睛看他。

病了一輪,瘦了很多,她臉頰肉少了,屬於孩子的那團天真散了些,屬於少女的清麗多了些。

江雪禾意識到,他不是抱著一個孩子。

是一個快要及笄的少女埋在他懷中,對他親昵無比,摟著他脖頸,歡喜地向他說話。

江雪禾問:“怎麼不讓你二師兄講故事?”

緹嬰一怔。

原來那時候,他就在了。

她忽然有些害羞,好像自己背著師兄做了什麼壞事一樣。但是轉念一想,她並沒有做什麼。

緹嬰任性道:“我不想要他。”

江雪禾睫毛一顫,微揚。

緹嬰道:“師兄,我病好之前,你會一直來看我嗎?就是、就是……給我療傷?”

江雪禾看她眼睛,半晌,他慢慢地嗯一聲。

緹嬰放下心,心情更加好。

她對他有無緣無故的依賴,二師兄的插入,讓她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大師兄。她又因為師兄隻在夜裡偷偷來,而覺得這一切有了一層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樂趣,刺激而快活。

她要江雪禾躺下抱她睡覺。

她撒嬌:“我昨晚睡得就很舒服,必然是你的緣故了。”

她蹭他脖頸:“師兄,你對我好好哦。師兄,你最好了。師兄,我最喜歡你了。”

江雪禾知道她嘴裡沒一句真心。

他卻波瀾不驚,隻從善如流。

她迫不及待拉他躺下,在他懷中尋找合適位置。他撩起她一縷烏發,彆到她耳後。

緹嬰耳尖如同被人咬一下一般刺,心頭猛跳,過一息,她才反應過來,這隻是師兄在她耳邊說話:“不要彆人這樣嗎?”

什麼彆人。

緹嬰烏眸眨巴,眼中惡意和驕橫隨著她的好起來,而開始出現:“你讓我不舒服了,我就換彆人!”

江雪禾好似淺笑一下:“讓你舒服了,就永遠是我?”

緹嬰被他的笑晃得彆過眼睛,她逃避之後,怕他不思進取,連忙強調:“什麼‘永遠’?是‘暫時’!”

江雪禾挑眉。

她怕他不悅,說完話,就乖乖地伸臂抱他,學著他哄自己的樣子,拍他後背。

她好殷勤,聲音都甜膩一分:“你彆生氣,我也疼你的。你哄我,我也哄你嘛。”

江雪禾生了些趣味。

他好整以暇問:“你要怎麼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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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離體,他竟與她在帳中閒聊。

江雪禾看眼帳外,神魂之力又穿過更遠的地方,看到了屋外的白鹿野。

他分明知道自己在誘惑小師妹。

他時而告誡自己不可。

時而在被她纏住時,他又生出一分惡劣的心思:他食髓知味了。

夜殺是被斷生道養出來的貪婪怪物。

僅僅是兄妹的關係,喂不飽他。他想要更多的東西。

他在這種糾結反複中,縱容她越來越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