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巧,你也是惠吹?(1 / 1)

小綠是不存在的,隻是我幻想中的產物。

甚至都沒有具體的形狀,名字還是那一天隨口說的。

但小綠也存在,每當我因為寂寞找不到人說話時,就會選擇自言自語來面對困難,但那樣實在太傻了。

於是,我會盯著某一處想,也許就在那裡,在這個一無所有的世界裡真的有什麼在陪伴著我。

隻是我的大腦仍然保持在正常人範圍內,就過於清晰明了——不存在誰,這個鐵打的事實。

可是昨天似乎被人打碎進入了這個密封的空間裡,氣流都變得通暢了起來。

“不愧是正派角色啊,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有這麼大威力,簡直像是太陽一樣溫暖的照耀著啊!”我摸著下巴說。

他晨光之中的身形纖長,即使是粗糙破損的爛麻衣穿在身上也難掩其清秀的容貌,溫和的氣質。

美少年!果然是看一百年都不會膩!

我內心高呼。

不過很快我就記起了正事,“咳,昨天有沒說完的話,是有事想和你商量來著。”我走到門邊上扶著小心翼翼坐下來,腳腕扭傷治好的同時也要注意不再複發才行。

“如果你要留下來,我打算找人把現在的屋子給擴建一下。”我用手比劃一下,用稀鬆平常的口氣說。

這地方兩個人住就實在太狹小了,他也不能一直睡木板上啊!簡直就成了苦命長工啊!對天花板這麼做,將來會被神給打入地獄裡吧?

雖然他本人看起來倒是非常無所謂的樣子……

“我會找村子裡的人幫忙設計參考,你會比較想住在哪邊?”

“都可以。”

啊……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一臉不出所料,“好吧,那到時候就聽後野前輩的意見好了。”接著我話風一轉,“本來想立即去的,但我們家的水缸好像徹底空掉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然後我露出了一個非常核善的笑容,

“今天你一個人去,緣一的話,一定沒問題吧?”

……

旋即我就往後一靠,用一種擺爛的姿態說,“哎呀,腿痛腿痛!今天是一步都走不了了。”

隨著我浮誇的演技他才明白要面對什麼,微不可查的一瞬間僵硬後說,“我可以背你過去。”

“……那你要怎麼同背我回來呢?”

這個理由是致命的。

過了一會後,他才對我說,“其實公用水井的位置也不是很遠。”

這家夥。

一直都表現非常配合順從,其實很有自己的想法嘛,我磨了磨後牙。

“可是不好吧。”我故作苦惱地說,“突然就不去了,要是友田太太知道說不定會以為我們有什麼不滿了。”

我遠目,“哎呀呀,說起來你可能不太懂,其實彼此需要,互相扶持也是維係人際間關係的重要手段,要是草率的這麼做了,說不定就因為這樣而冷淡下來了呢。”

我說著偷偷拿目光掃過去。

他表情裡有一瞬間對人心的茫然,最終似乎是屈服在我的碎碎念裡。

“好吧,我會去的,你好好休息。”

見達成目的,我忍不住露出笑意,雙手擴在嘴邊,“那就拜托你了哦~早去早回~”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我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再這麼自閉下去可是不行的啊。”

我之前也沒有想過年輕時的武力天花板居然是這樣害羞靦腆,不諳世事的性格。

“不過,怎麼辦啊!”我把雙膝合並著把下巴輕輕搭在膝蓋上,歪過了頭,“有人可以依賴的感覺真的很棒哎。”

*

繼國緣一從惠的小屋出發,村裡已經有人熟悉他了,畢竟他的外貌也屬於讓人過目不忘那個級彆了。

“呀,是緣一啊!今天怎麼是一個人來的?”已經有人熱情的和他搭話了。

他心裡在想著什麼,遲鈍了一下才轉身朝著門口扇扇子的大爺說:“惠的腿受傷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句話的威力。

“這可不得了啊!”大爺聞言立即從門口起身,進屋,塞東西到他懷裡,動作一氣嗬成,“這是我們家的土蜂蜜,你帶一點回去吧,對傷口有好處。”

一路上隻要他回答完這個問題,懷裡的東西就會+1。

漸漸,身上塞滿各種慰問品,後來,他終於學聰明了,不再逢人就說大老實話——惠受傷了。

“她有事在家。”當他面無表情的這麼說完,問話的人無事離去,才悄悄鬆了口氣。

有效。

終於抵達友田太太家,她開門後,有一點驚訝,“哎呀,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他放下水桶,臉色平靜地說:“嗯,惠在家裡。”

“也是,你應該也熟悉這邊的環境了。”她點點頭問,“還習慣嗎?”

……

平時擔任著和友田太太說話任務的是惠,他隻負責跟隨,打水,挑水,回家。

可今天,他還需要聊天!

“嗯。”他悶悶的回答了一聲,雖然並不是有意冷漠,隻是他實在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

“你這孩子。”友田太太包容地笑了,“未免太老實過頭了,啊,好像也不是,聽說你昨天把野給打了?”

“我……”他張口。

友田太太:“你們這個年紀,打打鬨鬨很正常,我想肯定是他脾氣火爆的惹了你,畢竟他……有時候太衝動了,稍微教訓一下倒也不過分。”

於是他又重新合上了嘴。

“不過真看不出來,我還以為受欺負人會是你,野下手還挺重的……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受傷呢。”

她上下打量著他,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

“如果不嫌我囉嗦的話,要不要聽我多說兩句?”

“有關惠的。”

他點點頭。

“前幾年爆發了非常可怕的疫情和災荒,她是在那時候失去了親人的,原本的房屋也被恐懼瘟疫的村民燒掉了。”

友田太太說:“之前我有動過要收養惠的念頭,隻是我的丈夫恰巧在那時候病了……可惜沒能幫助到她什麼,還好那孩子不依靠任何人也像根頑強的野草那樣活下來了……”

“她一個人照顧家裡和田地,就算是我都不一定能做到,她還那麼小的年紀,誰都沒想過她竟然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

友田太太看著少年行走的速度變慢,微微側過耳作出了聆聽狀。

“說來慚愧,我打算收養她時被拒絕了,在最被需要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朝她伸出手,心裡會不會責怪著我們的冷漠,光是想想,我就已經感覺到難過了。”她捂住了口,“抱歉,似乎說了很多無關緊要的事情,這些年我們總想著彌補她一點什麼,可是……”

他突然打斷說,“她沒責怪你們。”

友田太太聞言怔了怔,眼前耳邊有著模樣奇特的花劄的少年對她說,“她積極活著,對友田太太你,對村子裡的人,對我,甚至是對最微小脆弱的生命都有著最純良的善心與憐憫。”

“她曾經跟我說過,村子裡的人對她很友善,這種情緒傳遞後,才做下收留我的決定。”

“而且,友田太太你是被需要著的。”

她眼淚止不住的簌簌落淚,掩面而泣,“我真的,真的很後悔……”

繼國緣一眼神慢慢柔和下來“友田太太會這麼想,是因為太溫柔了。”

“她真的這麼說嗎?”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裡的淚水,唏噓說,“是我太狹隘了嗎?那孩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善良,緣一。”收起了眼淚,她問道,“我不知道,聽說你要留下,我們都希望她能過更幸福的生活,你是怎麼看待她的對我很重要。”

他完全看不懂友田太太眼神中的複雜,隻是回想起初次見面時,她正蹲伏在雜草野花之中,纖細的手指探在一圈圈蕩漾開波紋的暗色水面,明亮的眼睛裡倒影著生機勃勃的綠意,興致盎然,充滿生命力的色彩,如春風一般的憐憫仁愛。

他眨了眨眼後回答,“是天上的神女。”

——

“阿嚏!”

我在家裡擀著面條,因不慎吸入面粉而側頭打了個噴嚏。

正好朝小窗外看兩眼,“奇怪,要這麼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