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清言生了(1 / 1)

第118章

天氣最熱的時候,鐵匠鋪子歇了一陣子。

邱鶴年閒下來了,便去磚窯買了一車瓦片,把家裡屋頂的瓦都換了一遍。

用了多年了,最近雨水多,隔壁那屋上次下暴雨時滲進來一些水,倒是不嚴重,但太潮了,不收拾的話,屋子裡的物什放久就該發黴了。

既然瓦都換了,邱鶴年乾脆就把整個屋子給重新整修一遍。

每日趕車把清言他們送去鎮上,回來路上,他就買些石灰、黃泥、細沙、麻繩,把家裡的牆重新平整粉刷了。

刷他們住那屋時,兩人就搬去隔壁屋。

這幾天沒雨,天氣燥熱,乾得很快,沒兩天就又搬回去了。

休整好了,屋子裡一下子亮堂不少,住得更舒服了。

自打上次看完診,這陣子兩口子蜜裡調油的。

晚上都忙完了,衝完了涼,夫夫兩坐窗邊吃西瓜嘮嗑,嘮著嘮著,就親一起去了。

這段日子既然說了不用拘著,就隨著興致來。

有時候來不及去床帳裡,衫子也顧不上脫掉,掀起下擺,往下拽了褲腰,便成了事。

完事了弄得兩人衫子下擺都濕了一片。

再一起紅著臉頰和耳根收拾。

進入八月份後,鐵匠鋪子才又開了門。

清言肚子裡的小豆子有七個月了,再兩月就該生了。

肚子太大了,清言的身體越發沉重,有時坐久了再起來,都要有人拉他一把。

肚子頂得他喘氣憋悶,食欲也差了,吃得少,餓得快,隨身總得帶些吃的,要不餓得心發慌。

邱鶴年每天早上早早起來,多做些吃的出來,給他帶上,到了店裡,可以隨時熱了吃。

鎮上、縣城的糕點鋪子更是隔兩日就要去上一回,換著花樣地買。

至於果子、小黃瓜、柿子更是都洗好了,放在店裡櫃台後面,隨時就能拿了吃。

房事是不能有了,老郎中囑咐過,這個月份得小心著些了。

小豆子在肚子裡已經越來越不安分了,有時邱鶴年把手剛放上去,那肚皮下就有小拳頭朝他掌心砸了過來,力氣還不算小。

有一次,阿妙在清言肚皮旁貼著睡覺,肚皮裡小豆子突然給了它一拳,把整隻貓嚇得背都弓起來,一下子跳得老高,清言笑著抱著它哄了好一會兒才踏實下來。

八月下旬,天氣就一下子涼了下來。

中午還大太陽天有些熱,晚上就得加上件厚些的袍子了。

八月秋娘和三幺家的念生要考縣試了,三幺一個人忙不過來,秋娘便沒怎麼去香韻坊,主要操心孩子的事了。

清言他們當然都沒意見,這是大事。

考完了兩三日,放榜那天,清言特意給香韻坊歇業了一天,全家人一起去看榜。

念生這兩年愈發像個大人樣子了,任家裡人如何緊張、焦灼,他都是面色平靜的,

發髻梳得整齊,袍子乾乾淨淨的,兩手往後一背,一副難得的沉穩少年郎樣子。

縣裡有年歲大的常給人做媒的婆子經過,見了念生眼睛就一亮,抓住秋娘胳膊問了幾句,那意思是要給念生說親。

秋娘怕念生聽見了,忙把那婆子拉到了一邊,從籃子裡抓了幾塊糖塊給了對方,說:“勞您操心了,我家這孩子還小呢,況且讀書就怕分心,現在先不著急定親事。”

那婆子拿了糖塊,被拒絕了倒也沒不高興,眼睛上下打量秋娘,恍然大悟道:“我說剛才看見你眼熟呢,你是香韻坊的,我見過你,怪不得不著急給孩子訂親,這條件是不用著急,等過兩年孩子有了功名,你家的門檻都得被踩禿嘍!”

秋娘笑道:“接您吉言。”

清言在旁邊把兩人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目光也是往念生身上打量,這天天見到就不覺得,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都有人給說親了。

不知不覺,清言想,自己來到這裡也馬上滿三年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原來的世界,他已經沒了家人,到這裡以後,不僅有了家人,還即將有自己的孩子。

當初哪裡想得到呢。

縣試的人不多,旁邊還有幾個年齡稍大些的考生,和他們的家人,也都在焦急地等結果。

過了會兒,有人從緊閉的大門裡出來,鮮紅的大榜貼了出來,人們都擠了過去。

秋娘和三幺也擠了過去,隻念生自己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過了,是縣案首!”秋娘驚喜的聲音在人群中聽得真真切切。

念生聽見了,低著頭抿著嘴笑了笑,再沉穩也不過是個少年,他爹娘從人群裡擠出來時,他說:“娘,我想吃豬肘子。”

他娘哪裡有不答應的,正好人都在,就在縣裡有名的飯鋪子請了一桌。

縣試考過不算太難,但這個年紀過了的不多見。

不管在哪,都是面上有光的。

老王家這三家人,連帶著李嬸,都為這事高興了好一陣子。

……

進了九月以後,幾場秋雨連著下下來,把最後一絲暑氣也帶走了,天氣冷了下來。

地裡的莊稼陸陸續續可以收了,三幺開始忙活起來了。

各家的地都歸他管了,其他人都省事了不少。

九月下旬時,清言不再去鎮上了,隻剩最後二十來天了,老郎中說他隨時可能生。

邱鶴年把手裡的活都趕出來,儘量在家陪著他,忙不過來,便求劉發媳婦和齊英蘭過來陪著,陳玉也時不時過來看看。

清言晚上又睡不好了,仰躺著,肚子就壓得盆腔疼,側躺久了又壓得胳膊和胯骨疼,起夜也更頻繁了。

讓他焦慮的還有一件事,清言沒跟邱鶴年說。

他有些害怕,怕生孩子時的疼,也怕出現什麼萬一。

邱鶴年不在家時,他就把給孩子準備的小衣裳小帽子鞋子拿出來,挨件兒翻看,看著看著就流

了淚出來。

劉發媳婦看見了,就偷偷告訴了邱鶴年。

不了解便容易瞎想,邱鶴年特意去把鎮上訂好的產婆請了來,給清言好好講了講哥兒是怎麼生孩子的,清言才稍稍安了心。

隻是,清言晚上起夜時,發現邱鶴年其實也睡不好,經常他一動,對方就起身了,臉上連一絲睡意也沒有。

等快到日子時,清言自己反倒沒那麼緊張了,邱鶴年卻明顯焦慮了起來。

他常常突然抱住清言,把他攬在自己懷裡不斷親他。

有時清言睡醒了,就見他正看著自己發呆。

等到有一天晚上,清言發現自己的□□上沾了血時,邱鶴年表面鎮定,可拿著換洗衣裳的手都在抖。

當天晚上,產婆和老郎中都被請到了這裡,李嬸和秋娘她們都來了,屋裡的油燈亮了一夜。

邱鶴年不管彆人怎麼說,也不管什麼勞什子的忌諱,他不在門外等,就要陪著清言在屋裡,誰說也不聽。

清言一向嬌氣,受一點疼都要哭著讓人哄,可這時真疼得兩眼發黑了,他卻不怎麼出聲,嘴唇都咬破了,隻在是在受不住時,哭著哼哼幾聲。

邱鶴年心疼得快要掉眼淚,他半跪在床邊,把自己的手臂給他。

清言抓住他的手,一大口狠狠咬了下去,邱鶴年額頭上青筋一下子就起來了。

這一生,就生了得有三四個時辰,一晚上都快過去了。

產婆說清言的骨盆窄,產道緊,又是第一胎,這時候久了也正常,隻是孕夫確實是著了罪了。

邱鶴年聽了,臉色變了又變。

等天蒙蒙亮時,一聲響亮的啼哭劃破了天際,孩子終於生出來了。

清言累得脫了力,但仍抬起汗濕的臉,想要看看孩子。

產婆把孩子簡單打理乾淨,就包了被子,交給孩子的父親。

邱鶴年來不及細看,就抱著去了清言床邊。

清言仔細看了看,疲憊地笑道:“真醜。”

邱鶴年低頭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清言問:“是男孩、女孩,還是哥兒?”

邱鶴年說:“是哥兒。”

清言就又笑了,說:“鶴年,恭喜你了,心想事成。”

邱鶴年卻低下頭,唇印在他額上臉上,低聲說:“清言,我們就要這一個了,以後,我再也不想你受這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