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派蒙的求救聲,熒沒能忍住,當場翻了個白眼。

拜托,“旅行者光環”那種東西是什麼啊?

而且你知不知道人這輩子遭遇最可怕的FLAG之一就是“我已經無敵”嗎?

此時最近的一個路人已經齜牙咧嘴地撲過來了,熒連忙一腳踹在他的心窩上,然後一劍砍過去——兵刃與血肉相互切割的感覺傳來,然而那傷口依舊沒有鮮血,這個受了致命傷的“居民”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股青煙消失了。

然而周圍更多的敵人已經衝過來,幾人甚至能夠聽到整座馬尼城四面八方傳來了無數的腳步聲……整座山城的人都瘋了!要來攻擊他們!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人群中突然被打飛了幾十個穿著白袍的神官和凶神惡煞的士兵,而動手的人當然是平平無奇的褪色者。

隻見她一邊做著標準的健身動作,一邊平等地毆打著沿路的所有人。但凡誰擋著她的去路,無論男女老少,都被阿褪非常“殘暴”地打飛出去十幾米。不少人還沒摔下來就化作青煙消散了。

“吃我引體向上!登山跑!開合跳!嘿嘿哈嘿!”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天貓拳,618促銷活動,雙十二優惠大放送掌!”

褪色者一邊到處亂打,打人如掛畫,一邊堂而皇之的訓斥:“看見沒,這就是你們不好好健身運動的下場!一群死宅,現在跟不上我的運動節奏了吧?”

眼看阿褪的“雙十二優惠大放送掌”都快扇到自己臉上來了,熒連忙聲嘶力竭地大喊:“住手!是我啊!”

打人打上癮的褪色者定睛一看,還真是熒妹兒,她頓時又驚又喜:“嗨呀,你們都在啊?”

派蒙吐槽:“這個時候你才假裝發現我們嗎。”

顧不上附和派蒙,熒緊張地問:“魈現在沒有戰鬥力,敵人又那麼多,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褪色者隨意地往右側挪了一步,左手直接捏爆了撲空的敵人腦袋,就像是捏死一隻蟑螂那樣平淡隨意。

她笑著說:“魈我來守著,敵人的事情就靠你了,熒。”

“啊?”

“把這些早就死去的敵人,再次,全都殺光吧。”

說罷,她的另一隻手在金發少女背後一拍,熒就感覺某種強大的力量湧入了自己的體內。

熒隻感覺自己瞬間身輕如燕,除此之外又有好幾種強大的力量和屬性混雜其中。具體如何,還要看實戰的表現。

“現在你已經被強化了,快送!”

褪色者大聲說著,隨後親切地直接把熒推進了敵人群中。

倘若這是個遊戲,熒要是能看見自己的遊戲面板,也許會可以查看這個BUFF的具體情況。

【變革的眷顧(神眷者·限時增益BUFF):一旦進行閃避、基礎攻擊、元素技能釋放,將有極高概率觸發任一增益效果,不同的增益類型可疊加:移動速度+200%,基礎攻擊力+200%

,元素傷害+100%,元素精通+100,暴擊傷害+100%,暴擊率+300%———“我們於絕境中向自身所祈禱……人應當自救,方能獲得扭轉命運的最後一絲契機。”

簡單來說,由於被強化得過於猛女,熒直接殺瘋了,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不過這兒的居民也許真的如褪色者所言,根本算不上活人,因此熒經過的地方到處都煙塵滾滾的……

魈由於無法控製這具屬於“金鵬”

的身體,彆說戰鬥了,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辦不到。

他隻能試圖透過眼瞳,將自己的意思傳遞給褪色者。

【幫幫我。】

站在他身邊圍觀金發少女戰鬥場面的阿褪像是冥冥中聽見了什麼,她回過頭來,笑著對魈——或者是,對金鵬說道:“啊,差點忘了……‘你’也是本地的居民。”

金鵬死死地盯著她,但是沒有逃跑,因為他感受到這個黑發藍眼的女人身上具備著某種足以壓製自己、摧毀自己的不知名偉力。

就如同鳥雀站在獅子的面前,小鳥能夠克製住瑟瑟發抖的本能就已經是非常勇敢的行為了。

“獅子”抬起了手。

幾秒鐘後,那隻高高抬起的手輕輕地落在了這個“夜叉囚籠”的頭頂上,溫柔地摸了摸這少年的頭發和鬢角的羽毛。

“金鵬”無法抑製地愣了一下。

其實到了這一刻,“金鵬”也已經明白,自己本身並不是真的這個夜叉大將,而是【艾利歐格】殘念所捏造出來的一個空殼。

空殼就是空殼,正如冒牌貨從來沒法替代正品。

它與其它被旅行者所擊殺的“居民”們也沒有任何區彆,本質上都是秘境的一部分組成。

“不怕啊。”褪色者略微俯身,在“金鵬”的耳邊輕聲說道,就像是悠閒的風纏繞著人的發梢那樣輕柔,“一下就好。我將親手賜予你真正的清醒……與沉睡。”

——清醒這個詞是對魈說的。而沉睡,當然是對“金鵬”說的。

於是,“金鵬”放鬆下來。

他溫順地閉上眼,直到扭斷脖頸的痛楚和大片的冰冷黑暗徹底淹沒了他的殘留意識。

在最後,這個秘境生靈的意識片段即將被自動格式化,化作青煙的本質,重新投入這片秘境,但它對即將脫困而去的魈的意識還是說了一句話。

“夜叉啊,我好像開始有點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那人了。”

魈抿了抿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卻還是沒有答話,任由自己的意識滑入更深沉的黑暗中之中。

…………

……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大概是一分鐘,也可能是一個世紀。

魈猛地睜開眼,如同落水之人好不容易上岸後那樣貪戀地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意識已經回歸了本體,回到了那具身經百戰、曆經千劫也不曾崩潰隕落的真正夜叉軀體裡。

……還是自己的身體好

啊!

他儘可能地讓自己清醒過來,發現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躺著呼呼大睡的褪色者和同樣剛剛蘇醒的熒、派蒙與毛毛。

派蒙的眼睛變成了一圈圈的蚊香眼,毛毛眼眶裡的火焰萎靡,走了沒幾步路,就“啪嘰”一下摔倒在地上,頓時口中發出了委屈的聲音。

金發少女則是有些嬌憨地揉著自己暈乎乎的腦袋,但如果任何人看了她先前在敵人群中大開殺戒的模樣,都不會覺得這是一個純粹的柔弱少女。

魈召喚出自己的武器“和璞鳶”,再次看見這柄帝君賜下的翠綠武器,他竟然覺得大為親切。

和璞鳶被夜叉當做拐杖拄著站起來,直到此時,他才看清楚他們都身處於馬尼城廢墟的斷壁殘垣之中,而先前大家都毫無防備地躺在地上睡大覺,任由意識在魔神殘念構建出來的夢境世界中冒險。

注視著這座曾經熟悉無比,如今卻陌生到看不出原貌的山城廢墟,再看著經過當年戰鬥損毀以及千年來的歲月衝刷,魈的神色一時間頗為怔然。

縱使馬尼城帶給他的都是不愉快的回憶,但這片土地——終究是他曾經成長的地方。

這就是帝君派我來這處秘境執行任務的真正意圖嗎……他是希望我能真正學會面對甚至放下那段過往嗎?

如此深意,不愧是帝君大人啊。

魈沉默著思考。

這個時候,毛毛跑過來用腦袋蹭著褪色者的臉頰,發出了急切的“哢噠”聲,然而不知為何,褪色者陷入了如同昏迷一樣的沉睡中,任憑彆人怎麼叫都不醒來。

熒也有點慌了,連忙詢問【降魔大聖】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到有同伴疑似出事,魈也顧不得感慨歲月流逝所帶來的滄桑變化,連忙蹲下身查看了褪色者的呼吸、脈搏等生命特征,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她的意識好像還沒有回來。”

也就是說,現在的阿褪還是一個“植物人”。

熒和派蒙異口同聲:“啊?”

毛毛眼眶裡的火一下子升騰起來,簡直是“火冒三丈”。

“那可怎麼……”派蒙話音未落,就感受到四面八方開始地動山搖。

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他們腳下的這片“山城廢墟”開始搖晃,伴隨著群山的移動和煙塵升起,一頭巨大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魔神屍身出現在他們面前!

之所以是“屍身”,是因為千百年前殺死祂的那兩位魔神在這座龐然大物上留下的諸多創傷依舊曆曆在目:如林一樣的岩槍、坑坑窪窪的隕石坑、缺了兩條腿的咬痕、被爪子撕開的胸腹……

本該死去,本該消散為魔神殘渣的屍身也許是因為某些不為人所知的原因而保留了大部分結構,也正因如此,蜘蛛魔神的屍體能夠被那個重新誕生的殘念所操縱和利用。

魈下意識地攥緊了槍柄:“【艾利歐格】的殘念凝結嗎……”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臨出發前,前來傳遞命令的應達轉交了帝君的口諭。

【“……坦率地面對過去的夢魘吧,魈。”

夢魘嗎?

魈沒有再說什麼,他隻是在手上凝聚出自己的夜叉儺面,戴在了面上。這意味著他接下來將毫無保留、全力以赴地戰鬥了。

“接下來,熒,阿褪的身體就交給你來保護……”

金發少女看看面前那已然複活的恐怖怪物,再看看瘦弱渺小的夜叉少年的背影,一股不甘的情緒和義氣直衝腦門,令她大聲說出來:“魈,就算你是【降魔大聖】,但如果隻有你一個人去的話,你不一定打得過它!”

“我也要一起戰鬥!”

魈疑惑地停下來,轉頭看向她們,然而彆人隻能看見他如今猙獰的儺面和面具下亮起寒光的眼眸。

“那阿褪呢?”

扔著不管啦?

熒得意一笑,拍了拍身邊派蒙抱住的小骨龍——下一秒,原本狗崽般大小的白色骨龍身形驟然膨脹,如同打了氣的氣球一樣,眨眼間就變成了堪比一台馬車大小的骨龍了!

毛毛(變大版)跳到地上,嫻熟地低下頭,叼起躺在地上睡覺的褪色者,仰起脖子,囫圇吞下。

旋即大骨龍周身的潔白關節開始一節節地迅速拚接轉動,像是鋼板在疊加,最後形成了渾身覆甲的模樣。

它把媽咪藏在了自己的肚子裡!

眾所周知,有些家族性技能是祖傳的……

雖然如今的毛毛看起來非常凶神惡煞,仿佛一台重裝的戰車,但那雙清澈又愚蠢的火焰眼眸還是出賣了它的本性。讓人覺得“啊,雖然變成大隻佬了,但本質上還是個孩子嘛”。

這一幕讓魈看得有點無語,但見到熒和派蒙都毫不擔心褪色者的模樣後,還是點點頭:“既然解決了後顧之憂,你又不怕死,那便一起來吧。”

“吼嗚——”

恰好此時,不遠處的魔神殘軀發出了震天的怒吼,肉眼可見的音浪一圈圈地向他們襲擊而來!

…………

……

就在外界陷入戰鬥之際,褪色者睜開眼,她感覺自己有點難受,胃口翻湧,實在是不舒服。

也隻是一點點難受而已。

“嗯……我沒有出去?”

她察覺到自己的意識依舊被囚禁在某個夢境之中,因此隻能遙遙地感應自己的身體大概在哪個方位。

然後她發現,自己如今呈一個“大”字型,手腳和軀體都被無數的七彩顏色蛛絲所束縛,整個人倒吊在看不見儘頭的巨網上。

褪色者察覺到蛛絲在震動,一張滿是怨恨的陌生女性面孔探頭過來——她的容貌是絕美的女性,脖子以下的身軀卻是一隻通體漆黑的蜘蛛。

“你醒啦?凡人。”

“為何臉色如此難看呢?是在意識到同伴都舍棄了你,唯有你一人留在這般夢境中。”

“我在跟你說話!為何一言不發?”

結果這個魔神殘念的話還沒講完,被倒吊著的褪色者就張開嘴,往外嘔了起來,而站得離她太近的殘念被噴了一身。

“yue!”

都說她被人倒吊起來的時候有點難受了!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理解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