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位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推開門衝出去想要求助那隻疑似受傷的路過小鳥時,卻發現那隻圓滾滾的鳥兒已經跟沒事鳥一樣從地上自行爬起來。

那隻毛發青藍、氣質不俗的漂亮但略顯圓潤的鳥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聽見女孩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時回頭看了她一眼,像是知曉了孩子的來意,當即張嘴對她清脆地叫了兩聲後,振翅而飛,瞬間消失在女孩與跟著走到院子來的母親的視野裡。

“哇……”小孩兒沒有追擊,隻是呆呆地看著小鳥消失的方向,“它飛得好快哦,一下子就看不見了!”

“那隻鳥兒看起來應該沒有受傷,不然也不會飛得那麼快,那麼穩。”母親慈愛地摸摸女兒的小腦瓜兒。

但是小朋友並不氣餒,依舊很高興地說:“它走前特意對我叫了兩聲!一定是在感謝我吧?”

“我想是的,寶寶。”

“嘿嘿,我要跟隔壁的阿紅說這件事……”

…………

……

一條街之隔的公園涼亭裡,圍坐在石桌邊上的一群人依舊在打趣閒聊,重心當然是在談論某些人的情感八卦問題上。

直到鐘離擺出那副招牌的“【往生堂】客卿專屬”似笑非笑神情,幾個朋友立刻知趣地閉嘴,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劉博士喝了一杯自帶的滋補藥湯,慢悠悠地詢問他人:“話說我出海數月,璃月可有什麼新鮮事嗎……啊,與帝君相關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

說這種話的老劉並非是不尊重帝君,相反,他太尊重了,尊重到聽聞噩耗後自己率先大病一場。

如今方才病好初愈,不想再那麼快被人提起傷心事。

周圍的人也理解他的心痛——或者說,每個璃月人在這個問題上都很痛——因此愈發熱烈地紛紛討論起來“其他話題”。

有人說自己下個月就要去須彌那邊與巡林員們一起保護當地特有的鳥類品種。也有人說最近市面上出了兩部關於鳥類的百科作品,但裡面的內容真實正確性還有待考證。

在眾說紛紜之間,鐘離見到大家的話題逐漸遠離了自己的情感方面和“帝君逝去”後,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他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如果要說璃月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大概就是那隻鳥吧?”一個胖乎乎的富家員外打扮的中年男子說道。

除了劉博士對此一臉茫然,旁人明顯知道了是哪一隻,當即發出“啊啊對對對”“王兄所言極是”之類的聲音。

王員外以一種唏噓又喜愛的語氣說道:“那可是【變革之神】的眷屬——【異鳥】,這可是鐘離先生親自認證過的哦!”

“咳咳咳!”

鐘離突然被茶水給嗆到了。

“怎麼了,鐘離先生?茶太燙了嗎……”王員外關切道。

“沒有,隻是聽王兄突然提及在下名諱,有些猝不及防。”鐘離連忙否定,不然他一個

喝茶喝了幾千年的老茶客,被茶燙到這種事說出去哪裡還有顏面可言。

旁人笑著打圓場:“鐘離先生你啊,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謙虛低調了。”

鐘離客客氣氣地回答:“習慣了,習慣了。”

王員外見他確實沒有大礙,便放心地繼續說起那隻神奇的鳥雀。

“那種鳥聽說性情非常高傲,不會隨意親近人類,但每次出現都意味著當時的時代和社會極有可能出現重大的變化……和動蕩。”

“社會變化”這種事,一個處理不好,自然便是“動蕩”。

見他們如此信誓旦旦,劉博士瞬間精神了:“竟然是那位神秘的神明所遺留下來的眷屬鳥類種族嗎?那真是稀罕……我先前以為祂的鳥類眷屬隻有‘灰毛雪鷹’一族呢。”

“灰毛雪鷹隻是凡俗鳥禽,但是【異鳥】的確是有許多不凡之處……”

一位消瘦的高個老者也慢悠悠地補充:“這神異眷屬在曆史上的出現次數也屈指可數……上次有明確的史料記載【異鳥】的出現,還是兩千多年前了。”

先前那位最先提及鐘離的八卦問題的斯文女子也點頭:“正是,塔尼斯特大人當時尚未隱居,【異鳥】也偶有出現。”

大家一通閒聊,紛紛感歎【異鳥】跟它的主人塔尼斯特一樣神秘,渾身充滿了謎團,屬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類彆。

最後劉博士心癢難耐:“那麼,要在哪裡才能找到這種神奇的鳥類呢?!”

這個問題卻讓涼亭眾人一度陷入沉默。

因為大家那天就在街頭眼瞅過它一回兒,後來就很少見到……

“不對!”王員外拍著桌子說,“我上周去接我那剛好下午放學的孫兒,去的路上給孫子買了點薯條,然後就被【異鳥】給叼走了兩根!”

其他人也立刻回憶起來,最近確實有不少鳥鳥到處打秋風,整點薯條。

好像……這股不良風氣的源頭,就是【異鳥】出現以後才帶來的?

鐘離本以為這幫人會生氣或者指責,誰知道他們感歎了一會後又竟然開始表揚【異鳥】聰慧機智,靈動活潑,居然還學會帶動其它凡俗鳥類一起整點薯條!

“不愧是那位【變革】大人的眷屬啊!”

鐘離:“……”

你們這些家夥,彆太愛了好嗎。

就在這群愛鳥癡狂的家夥閒聊吹水之際,一道藍綠色的身影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石桌上,開始啄桌上的精致茶點點心吃。

等幾個人注意到桌子上突然多出一隻鳥時,卑鄙的褪色者已經把至少半碟的點心給吃掉了!

“啊!是【異鳥】!!”

大家都又驚又喜,紛紛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驚動了褪色者,令其感到不安的飛走。

難道塔尼斯特大人在天有靈,讓自己的眷屬出現,來滿足眾人的渴求知識之心?

褪色者跺著爪子在圓形的石板桌上走來走去,耀武揚威,時不時啄兩口點心渣,居然也沒人敢伸

手抓她——在場的都是有文化有素質的愛鳥之人,做不出那種粗暴的徒手捕捉行為。

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更加警惕彼此,生怕這群人中有誰不講武德的突然出手抓捕。

劉博士更是笑得如同看到自己當年的初戀女友一樣,小心翼翼地將靠近自己的點心碟子輕輕推過去一點,整個動作講究一個輕柔,生怕驚嚇到褪色者:“小祖宗,多吃一點哈……你要是來我家的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一旁的王員外急了,低聲嗬道:“俺也一樣!”

幾個人疑惑地看向這兩個大老爺們,惱怒於他們竟然開始卑鄙地誘拐小鳥了,自己怎麼能落後?

因此他們紛紛掏出隨身攜帶的零食小包,從中取出鳥類們愛吃的堅果、點心碎,試圖勾引阿褪靠近自己這一邊……

鐘離看不下去了。

他就要伸手攬走這隻貪玩的女朋友,結束這場鬨劇,卻發現褪色者用那雙黯淡的淡藍色豆豆眼不動聲色地瞪了自己一下。

於是客卿先生動作不明顯地又把手默默放下了。

——她開心最重要。

褪色者面對四面八方的投喂和人們諂媚熱情的笑臉,它卻很有脾氣,很倨傲地環繞桌子走了一圈,打量了他們給出的零食許久。

最後這隻鳥兒卻一頭跳進了唯一沒有掏出零食引誘自己的鐘離——的襯衣領口裡!

那一瞬間,客卿先生仿佛聽到周遭之人那心碎的聲音。

對於小鳥褪色者到頭來突然跟自己貼貼的事情,他有些猝不及防,但心底又分明生出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你們看,她還是喜歡我的!

然而鐘離的衣著打扮就如同他本人的作風一樣,四平八穩,嚴嚴實實,因此哪怕是襯衣的領口也係得平整貼合皮膚——哪裡塞得下一隻多出來的拳頭大小的鳥兒?

褪色者:我不管!

它扭了扭肥嫩的屁股,硬是一頭紮進男朋友的襯衣衣領裡鑽來鑽去,結果兩條細長的小紅腿卡在半空中,愣是鑽不進去……

鐘離在眾人嫉妒得發狂的眼神中一言不發地解開了襯衣的最上方兩顆衣扣,衣領頓時一鬆,裡面的鎖骨位置鼓鼓囊囊地塞了一隻蹭來蹭去的頑皮小鳥。

過了十幾秒後調整好身形,漂亮圓潤的【異鳥】才探出一個頭毛淩亂的小腦袋廚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外人們。

彆人怎麼想,褪色者不知道,也不在乎,但她此刻其實還是有點感動的。

因為脖子是一個人類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大動脈和氣管都存在於薄薄的皮膚之下。

褪色者本以為鐘離這位喜歡投喂自己的“老朋友”會抗拒或者身體僵硬,但他沒有,不僅渾身放鬆得很,還任由自己這隻毛茸茸的小家夥貼著他的脖頸玩。

——直到這個時候,她還以為鐘離是個普通人,沒有看穿自己的“小動物馬甲”呢……

“鐘、鐘離先生……”劉博士顫聲說道,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這隻【異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我們還在起跑線準備比賽,你就已經扛走金牌了!

聽到這個問題,鐘離抬起手摸了摸阿褪的頭毛,褪色者有點不耐煩地躲來躲去,卻被黑色手套的手指捏了個正著,薅了一把頭毛兒。

他抬起那雙似乎蘊藏著無限柔情的眼眸,頗為謙虛低調地笑了一下。

“她喜歡我,我也心悅於她……我們在一起,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