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璃月的褪色者並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好事,也許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在乎。

因為她是個寫作快樂,讀作沒心沒肺的人。

哪怕被關進監獄裡都能跟審訊人員聊今年孩子的學費和基礎教育問題。

從海上歸來的阿褪歸還了租賃來的船隻,不過看熒開船開得還挺開心的,褪色者打算回頭找機會買台新的浪船送給小夥伴玩。

不過由於她渾身都濕漉漉的,如同一隻被打濕了的動物那樣毛發都在滴水——畢竟在海上衝浪了那麼久——鐘離和熒他們幾個朋友給這家夥放了假,把褪色者趕回客棧去洗漱更衣。

阿褪也樂得休假,扛著瑟瑟發抖的毛毛就跑路了。(“奇怪,這孩子怎麼抖得那麼厲害,是冷到了嗎?”)

而此時也就下午兩點多,為了抓緊時間門乾活,鐘離決定單獨帶著派蒙和熒去準備【送仙典儀】的最後幾項物資。

至於陳曦這位出版社社長其實平日裡也很忙,見到老朋友們一個個都有事情要忙活,她也先告辭了。

“等過幾日辦完【送仙典儀】,我再請大家吃飯吧。”

灰發女士笑眯眯地離開了。

派蒙望著她的背影感慨:“感覺陳曦是一位優雅穩重又和善的女士呢!鐘離先生果然也認識這些上流社會的人呀!”

鐘離在旁邊裝傻,決定無視這個評價。

熒默默地圍觀著,也不說話,隻是思考著什麼……搞得派蒙一個人自說自話,又沒有平時阿褪在旁邊幫忙附和或者拌嘴,頓時有點尷尬起來。

派蒙不高興地揮了揮手:“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我隻是在想,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麼。”鐘離緩緩回答。

而這時,一位打扮看似保守實則露腰性感的至冬人恰到好處地走了過來,金發少女詫異地看著這哥們,沒想到明明上午才被褪色者敲詐了一筆的【公子】在下午又有心情露面了。

“幾位,你們好啊,在談論什麼?”他看了看這幾個人,隨口問道,“阿褪小姐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行……”

“阿褪今日下午有事,便先行離開了,不勞掛懷。”鐘離主動打斷了達達利亞的詢問,雙手抱胸道,“【公子】特意前來,有何貴乾?”

……阿褪?

鐘離先生沒有對她加敬稱!

【公子】頓時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那樣振奮起來,他感覺自己吃到了某種瓜,但是這個瓜太模糊,旅行者等人的表情也非常淡定尋常,所以達達利亞還不能確定猜想是否正確。

不過瓜嘛,誰管真的假的,吃就完事了。

雖然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公子】表面上還是風度十足地微笑著解釋道:“幾位前後忙活了好幾日,無論是鐘離先生還是熒小姐都沒有向我索要後續資金。我尋思著你們可能最近會錢財不足,便順路過來看看籌備工作的進展。”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哪怕一直保持對他警惕心的熒都挑不

出什麼毛病來。

事實上,

鐘離聽到這種送錢的解釋,

頓時面色和緩了幾分,嘴角甚至露出了一個像素點的微笑:“【公子】真是細心豪爽。也罷,你來得正好!【送仙典儀】不僅需要物資,也需要人,而碼頭附近可以雇傭到一些不錯的工人……”

達達利亞一聽這話就懂了。

當場就掏出一大袋摩拉塞到旁邊的熒的手上:“來,熒,拿好。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吧?討價還價的事情你自己來,可千萬彆讓鐘離先生插手了。”

派蒙樂了:“因為鐘離先生隻會說‘我全都要’!”

“唔……以普遍理性而論,在下買東西時也會說點彆的話語。”

不擅長討價還價的客卿隻能無辜地站在旁邊,任憑錢包和助手打趣自己,實則心思根本就不在這裡了……

派蒙好奇:“比如說?”

見到其他人也很好奇,鐘離認真的想了想:“‘老板,除了這個不要,其它都給我打包’這種。”

“這不還是一樣麼!”

…………

……

當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熒垮著個小貓批臉帶著同樣疲憊的派蒙回客棧了。

一進門,她們就發現褪色者穿著睡衣,正以一種鹹魚躺平的姿態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丟薯條——她每丟一根薯條到空中,蓄勢待發的毛毛就從地板上蹦起來,然後一口叼住薯條,“哢噠哢噠”地咀嚼著咽下去。

然後繼續仰著頭,蓄勢待發地盯著褪色者。

派蒙遲疑了幾秒,方才說:“阿褪,你在逗狗呢?”

“胡說。”褪色者眉頭都不挑一下的回答,“我在進行親子活動。”

派蒙:“……”

你的親子活動就跟逗狗沒啥區彆。

下一秒,派蒙又開始好奇巴巴:“話說回來,你哪來的薯條呀?”

“我的小弟小妹們剛剛孝敬我的。”阿褪得意地說。

雖然它們都是一群到處亂飛的鳥鳥……

“哇!我們之前才跟你分開幾天,你都在璃月當老大了?”

“哼哼,那必須的。”

倒是阿褪看見金發少女面色不佳,當即有些疑惑地盤腿坐起來:“熒,你怎麼了?難道是我一走,鐘離就欺負你啦?”

“那沒有。跟鐘離先生無關。”熒心事重重,“我隻是懷疑【公子】的讚助活動目的不純……”

褪色者聽到這個猜測,反而笑了。

然而此時因為等候她扔新薯條太久卻沒有動作的毛毛扒拉著床單爬上來,焦急地用腦袋一個勁地拱著褪色者的手,就好像幼犬一樣轉來轉去。

阿褪一邊隨意地在兒子的頭蓋骨上擦著手上原本來自薯條的油花,一邊笑道:“熒,【公子】要是真有那麼好心,【愚人眾】就是真正的慈善組織了。”

“所以你也不用猜測和擔心他是否會目的不純——因為這件事本來就目的不純!哈哈哈哈!”

面對小

夥伴的信誓旦旦言論,熒根本笑不出來,隻好歎了口氣,坐在了客房的椅子上。

派蒙很驚訝地說道:“我們之前與那個人合作,主要是為了調查帝君的死亡真相,以及試圖救你出監獄……但現在不僅我們與他合作,鐘離先生也與他合作……難道【公子】會想要利用【送仙典儀】做什麼壞事嗎?”

褪色者反問:“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派蒙你覺得【公子】這家夥會做什麼好事嗎?”

派蒙陷入了沉默。她想不出來——總不可能是類似於某個海濱城市的黑手黨乾部,天天在路邊扶老奶奶過馬路吧?

褪色者見派蒙不說話了,她就轉頭看向熒:“他今晚對你們說什麼了?搞得心事重重的。”

熒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說:“我們先前在雇傭完一批碼頭工人乾活後,手頭還剩下好幾萬摩拉……結果【公子】過來告訴我們這些錢不用還他了。”

褪色者點點頭,把開始試圖往自己背上亂爬的小骨龍扯下來放回床鋪去:“他那麼有錢,看不上這點零花錢很正常啊。然後呢?”

派蒙在一旁補充:“然後,他暗示我和熒……隻要我們能幫他找到岩神的‘神之心’的下落,【北國銀行】就讓我們進去半個小時!隨便拿!”

褪色者愣住了。

也是哦,在蒙德,【女士】搶走了溫迪的“神之心”。那麼如今在璃月,【公子】想要通過帝君【仙祖法蛻】來找到“神之心”——也是合情合理嘛!

不用多問,褪色者也知道自己正氣十足的小夥伴們多半是拒絕了【公子】的邀請。

但過了幾秒,她忽然說:“你們為什麼不答應他呢?”

“誒?!”×2

打量著瞠目結舌的派蒙與難以置信的熒好幾秒,褪色者方才咧開嘴笑了:“開個玩笑而已……瞧把你們嚇的。”

派蒙也笑了:“原來如此,我看你剛才那麼深思熟慮的表情,還真以為你要出賣【岩王帝君】的神之心呢……哈哈哈……”

但是熒看看她們兩個,最終陷入了半信半疑的沉思中。

阿褪不會真的考慮過要怎麼捏造一個FAKENEWS來騙【公子】,從而把北國銀行的庫存給搬空……吧?

此時派蒙忽然發現腦殼反光的毛毛,頓時嚇了一跳:“阿褪!你又把手上的油蹭到你兒子腦袋上了!”

褪色者“啊”了一聲,非常無辜:“它自己湊過來跟我的手玩,我有什麼辦法?”

言辭間門就是那種屑家長特有的無可奈何。

“彆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負毛毛啊!你來替它重新洗澡嗎?”

派蒙罵罵咧咧地飛過來,抱起了小骨龍。後者渾然不覺有哪裡出問題,還很親密地對著派蒙“哢噠”了幾聲。

褪色者不生氣,反而笑了:“那我把油擦在你頭上?”

派蒙的臉都黑了。

“擦在誰頭上都不可以——”

熒一錘定音地結束了這場愚蠢的日常拌嘴。

…………

……

第二天,休整完畢的幾人又與【往生堂】的客卿鐘離碰面了,他們今天要去璃月最好的私人醫館【不卜廬】去整點名為“永生香”的好東西。

這種特製的熏香屆時會在【送仙典儀】上點燃。

然而幾人穿過長長的白玉石台階,抵達那依山傍水的【不卜廬】時,往日裡會在此坐診的大夫白術今日臨時外出,櫃台裡頭隻剩下一隻小僵屍接待了他們。

僵屍!

外鄉人們好奇地擠在櫃台前看來看去,總感覺下一秒就有一個留著山羊胡的清瘦林姓道長要扛著桃木劍和八卦羅盤從外頭衝進來了。

小僵屍看起來是個尚且年幼的女童,淡紫色的頭發,蒼白的額頭上貼著一道寫滿仙家符文的符籙,目光平靜且有些空洞。

她說話一卡一頓,但還算思緒完整。

這位自稱“七七”的小僵屍表示自己早年不幸死過一回,幸虧仙人們想方設法地救她,才……變成這個樣子。

派蒙大為唏噓:“在蒙德,這種事情就無法想象呢。”

褪色者憐愛地薅了一把派蒙的腦袋。

彆黑了,彆黑了,溫迪已經很努力了.jpg

此時鐘離向這位“小朋友”提出了自己的購物需求,七七便反問“有無藥方”。

“【永生香】的話,不是用來治病的,所以沒有藥方。”鐘離溫和地回答。

“沒有藥方,就沒法,抓藥。”

七七一板一眼地說。

鐘離想了想,換了個說法:“雖然我們沒有藥方,但希望七七小朋友你能幫我們找到【永生香】,可以嗎?”

七七這回很爽快:“可以哦。”

派蒙大驚:“怎麼這回又可以了?”

七七沒搭理那隻飛行生物,小小的腦袋在櫃台後面轉動向鐘離所在的位置:“但是,你們也要幫七七的忙,這樣才公平。”

“店員給顧客幫忙,原來是不公平的嗎!”

鐘離見狀,頓時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態,他倒是沒有覺得被刁難或者冒犯,而是覺得這種“等價交換”的原則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契約的公平性”體驗。

於是,他自信地答應了七七的求助邀請。相信以他的博學多識和見過各種大世面的經驗,沒有任何求助能難倒他!

小僵屍七七開口發布任務了:“那麼,請你們,去天衡山,【英烈公園】,用‘歸終機’,為我狩獵——【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