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廣場上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還是在自家神明的家門口鬨事,信徒們又不是瞎的聾的……蒙德城裡用於鎮壓內外敵人的專業軍隊終於出動了。

那些穿著鎧甲的騎士和士兵們紛紛趕來此地,最先趕到廣場附近的是一支騎兵隊伍,其中為首的是一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鐵甲騎士。

“騎兵隊!”騎士隊長舉起手中的騎槍,對準徒手站在昏迷士兵堆中的那個黑發女人,明顯猶豫了兩秒鐘,還是吼道:“——隨我衝鋒!!”

刹那間,馬掌的鐵蹄踩碎了地面的石板,數十騎如旋風一樣的席卷而去。

褪色者冷笑一聲,毫無畏懼,不過她還是注意到為首的那位騎兵隊長馬術精湛,精妙地駕馭著坐騎跳過了那些昏迷同僚的身軀,以此避免進一步傷害他們,然後他率先對褪色者發起進攻。

倒是他的下屬們不得不繞了個路才能殺到褪色者面前……

然而這挾持千鈞之力的衝鋒一槍卻被褪色者直接一腳踩在腳下!同時戰馬也被褪色者一巴掌給摁在原地,強行刹車!

“什麼?”

那個戴著全覆面頭盔的隊長驚訝地低頭看向這個看似除了美麗的皮囊以外就一無是處的黑發藍眼女人,卻發現對方已經不在原地了。

“你先前對我猶豫了。”褪色者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因為我是女性的緣故嗎?”

那人沒有回答,在馬鞍上轉身拔劍,試圖斬擊,卻劈了個空。

——對女性下意識地保持了禮節,但最終還是選擇忠於職守,攻擊的途中不忘記避免傷害同伴,戰鬥時帶頭衝鋒……眼前的騎兵隊長,是一位有著真正騎士品德的人。

褪色者不討厭這種人。

雖然大家如今是立場對立的敵人。

“算了……也沒什麼意義。”她很平淡地笑了一聲,“畢竟你不是我的對手。”

下一刻,她直接把這個隊長給踹下馬鞍,然後又把這頭成年戰馬給一巴掌打暈了過去!

戰馬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陷入馬駒般的睡眠中去。至於那個騎兵隊長也被當場摔暈了過去……

此時的弗雷赫特還在廣場中央彈奏著豎琴,動情高歌,他閉上眼睛不管不顧的大聲唱著《國際歌》,溫迪則是非常緊張地徘徊在少年友人的身邊,時刻擔心褪色者的防線會有疏漏。

但是褪色者說了要“保障演出順利進行”,那就不是假話。

她的防禦滴水不漏。

不管是先前那上百人還是後來衝過來的幾十個騎兵,都被她徒手放倒砸暈了!

不過褪色者如今也不裝了,她察覺到高塔上投下了一道恐怖的視線,因此她乾脆顯露出自己的鵬鳥真身。

恰好此時弗雷赫特也唱完了最後一個歌詞,他面色蒼白地睜開眼,整個人如虛脫了一樣地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就好像耗儘了所有的力氣……見他這樣,褪色者直接把鳥嘴一張,直接“吃”掉了黑發少年。

溫迪神色大變,誤以為這個璃月魔神終於展露出吃人的反派真面目:“誒?!”

“跑什麼?你也一起來!”

——褪色者毫不客氣地把風精靈也給一口吞咯!

旋即,這隻青藍色的大鳥大笑一聲:“迭卡拉庇安,你這個白癡!”

她字正腔圓,理直氣壯,像是在宣告一件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狂風異常的湧動中,這句話被傳遞到蒙德城內的家家戶戶乃至所有人的耳朵裡。

有的人神色振奮,有的人惶恐不安。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蒙德城內唯一一座高大建築的方向……

放完區區狠話,褪色者振翅而飛,下一秒她衝向不遠處的龍卷風暴“城牆”。

對於普通人和風精靈來說,這恐怖的龍卷風是阻隔一切的屏障;對於安德留斯而言,這是堅不可摧的“城牆”。

但對於褪色者而言……嗨呀,今天的風兒有點喧囂呢。

這鯤鵬真身狀態下她的禦風能力已經不下於迭卡拉庇安,因此自然能夠強行從內向外突破龍卷風暴,旋即頂著一身被吹得亂糟糟的鳥毛,當場跑路。

開什麼玩笑,我褪色者是來度假的,不是來加班的!

褪色者時刻謹記著小夥伴們臨出門前對自己的親切叮囑和祝福:【敢讓我們加班就弄死你!】

彆卷了,彆他媽的再內卷了.jpg

高塔上,迭卡拉庇安一下子從王座上站起身,祂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那位新魔神擁有著同樣強大的力量。

正面實力不遜色於我嗎……這家夥是哪來的新面孔?

因此這位魔神表情嚴厲又凶狠地盯著褪色者消失的方向,王座周圍的侍女和守衛們連忙跪下,戰戰兢兢不敢說話,生怕祂的怒氣灑向自己等人。

迭卡拉庇安的魔神人形外貌超過三十歲,如果按照人類的審美角度來說完全可以算是一位“帥大叔”。

這家夥身材高大魁梧,身高超過三米,滿頭青白色的短發凜然飄動,蓄有精致的胡須造型,五官方正英挺,四周環繞著如刀割一般的烈風氣流。

魔神的身上纏繞著青白相間的華麗長布作為遮掩,腰間有金色細帶固定位置,是類似古希臘人的“希瑪純”之類的穿衣打扮風格。

——單看外表,就能讓人清楚這是一位說一不二、自傲無比的君王。

但是在眾多沉默無比、戰戰兢兢的信徒中,隻有一位神色狂熱的身形高挑女子沉思片刻後主動持弓上前,向祂自告奮勇前去捉拿敵人。

“王啊,我願意為您的箭矢,做您的獵犬,追捕那些辱沒您名聲的……”

“不需要,阿莫斯。”迭卡拉庇安冷漠又理智地說,“你隻是比凡人稍大一些的蟲蟻,還算不上獵犬的資格。”

阿莫斯:“……”

魔神繼續說:“那不是人類能應付的敵人,你去了也是死路一條。”

這位【高塔孤王】說的是事實,雖然殘忍,雖然不好聽,但是祂

並不想看見自己麾下的人類子民付出無意義的死亡。

——祂愛著自己的人類子民們,但同時,祂認為自己應當淩駕於任何人之上。

隻是這位名為“阿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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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也不知她的族人……會不會失望……”

其實在場的無論是魔神迭卡拉庇安還是人類高手阿莫斯都聽得見這些背後的閒話,但是高塔孤王從來不屑於去關注這些竊竊私語,也根本不在乎人類部下們的心情。因此隻有阿莫斯一人默默忍受著這一切。

“傳令下去。”迭卡拉庇安旁若無人地說道,“全城通緝那個彈琴的人類少年和另外兩個家夥,給予豐厚的獎勵,不論生死。但要注明他們本身的危險性,提醒這些愚笨的追捕者掂量自身實力……倘若有人因此死在那些通緝犯手裡,那也是這些凡人命運應有的結局。”

一旁的文官立刻記下了祂的要求,傳達出去。

與此同時,高塔之下的第一廣場裡也聚集了不少姍姍來遲的軍隊士兵,他們搬運著昏迷者的身軀去醫館,還拉起了封鎖現場的屏障,大聲怒斥那些探頭探腦、想要看更多八卦的平民滾遠一點。

其中,有人在黑色的酣睡戰馬身旁找到了昏迷的騎兵隊長,他們摘下了隊長全覆面式的鐵盔,裡面流淌出如火焰一樣豔麗的赤紅發色和青年男人那昏迷不醒的蒼白面孔。

“萊艮芬德隊長,您醒一醒!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那醫療兵大聲地喊道。

在搖晃和呼喚聲中,萊艮芬德隊長慢慢睜開眼,他勉強應答了幾句,醫療兵確認他暫時沒有大礙,就去搶救下一個了。

此時也有先前被褪色者打暈的騎兵下屬走過來關心他,說了幾句又忍不住談起先前的強敵:“隊長,那個女人不是人類吧……”

“嗯。”紅發騎士疲憊地闔眼,“你看上頭對於我們的失敗都沒有什麼責罰,說明敵人確實強得非人力能夠抗衡。這種情況下,居然讓我們撿回一條命……”

“是啊是啊,”那小夥子用手掌拍著胸口慶幸起來,“我們真是太走運了!”

走運嗎?

……未必見得。

萊艮芬德沒有回答,他隻是坐在碎裂的廣場地磚上,遠遠地看著那些忙碌的軍隊同袍和更遠處試圖窺探這裡的視線,它們來自廣場周圍那些低矮的建築群——無論看幾次,都覺得這些建築很可憐,住在裡頭的蒙德人更加可憐。

“最後的……鬥爭嗎?”他低聲自言自語。

…………

……

此時褪色者已經讓自己的身體裂開一條“台階”,讓少年吟遊詩人弗雷赫特和溫

迪能從自己的胃部一路爬出來,爬到背上。

弗雷赫特儘管手腳發軟,但在溫迪的風力幫助下還是出來了……他頭一回看見城牆外的世界,頓時興奮得就好像某個日漫作品裡隨時要大喊“塔塔開,以茲莫塔塔開(戰鬥,一定要戰鬥到底)”

的男主角一樣。

“外面的天空怎麼不是藍色啊?”

他好奇地大聲對溫迪喊道。

因為如今一人一精靈身處寬廣的鳥背,四周的寒風被褪色者的神力阻隔削弱了大部分,隻剩下些許清風吹拂毛發表層,因此弗雷赫特很亢奮。

溫迪也對他大喊,不然風聲會阻隔兩人的音量:“因為這幾天在下雪!”

褪色者一邊馱著朋友們往前飛,一邊聲音洪亮地加入對話:“等雪停了,說不定就有藍天啦。”

弗雷赫特趴在她的羽毛邊緣,探頭向下看去——

萬裡的白雪冰封住這個國度,漆黑的森林植佇立在山巒之上,宛若龍的背脊鱗片。

從未見過的冰凍湖泊、高寒地帶的森林植被、厚實無比的大雪、四處奔跑的動物……以及風,無處不在的風,都告知了他——你已經出來了,你已經離開蒙德城咯!

弗雷赫特露出了笑容:“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嗎?”

“當然啦!”溫迪對他鼓起嗓子大喊,“歡迎來到城外的世界,弗雷赫特!”

“哈哈哈哈哈哈!我很喜歡!謝謝你們,朋友們!!”

那少年一邊道謝,一邊發出了人生中迄今為止,最為暢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