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歸離集來了一群股東——呃,我是說,如果歸離集如今算是一個“有限責任公司”的話,摩拉克斯可以算是公司的“發起人”或者“創始人”,屬於靈魂人物,最大的股東;馬科修斯、歸終和若陀都是最早的“合夥人”,資深元老了屬於是。

但無論是發起人還是合夥人,亦或者後來加入的褪色者棱遊與眾多仙人,隻要對公司“出資”了,其他人也不反對,就可以自動擁有“股東”身份。

至此,歸離集最高股東會成立。

……之所以不是“股東大會”,因為那是“股份有限責任公司”的設置,與當前的公司體製有些差距。

由於目前歸離集有限責任公司的規模還比較小,不需要成立一個董事大會來執行股東們的命令——當然啦,千百年後,名為“七星”的執政者們在某種意義上就算是董事們了。

股東會是公司內部的最高立法機構,而董事會則是最高行政機構,這就是二者的區彆。

不過如今歸離集是個提瓦特民間小公司,又沒上市(指在未來的天空島證券交易所上市),因此很多事情比較隨意,辦事時隻需要一兩名的“執行董事”來工作即可。

經過了一係列雞飛狗跳的日常事件後,為了避免她惹出更多的麻煩,仙神們開了個內部小會,一致決定想辦法讓褪色者去乾點正事兒,安排點工作,免得她天天閒得無聊來給大家添堵。

出於這樣的公司指導方針下,褪色者很快感覺自己成了新的“執行董事”,每天忙裡忙外,連摸魚的時間都所剩無幾。

這就很奇怪——明明她還是個未成年的魔神幼崽來著!你們歸離集這破公司這是濫用童工啊!

不過……她也並不討厭被彆人需要的日子就是了。

最近歸離集來的那些“股東”都是仙人,有仙鹿有仙鶴,他們是為了今年的農業降水問題專程受邀前來幫忙的。

說實話,當聽到這個理由時,褪色者忍不住咂舌……這也太接地氣了吧,仙人們?

你們不是應該高高在上,過著閒雲野鶴、超脫凡俗的生活,然後凡人死活跟你們沒有半點關係嗎?再過分一點還能指指點點,說“凡人饑荒為什麼不吃肉”,或者“誒為什麼那個凡人要把自己的小孩跟彆人家的小孩交換啊……哦,他們不忍心吃自己的孩子”之類的恐怖言論。

不過看看正在寫今年本地農業考察和改進提升報告的自己,褪色者就無法吐槽這一點了。

然而寫著寫著,她就寫不下去了。

因為褪色者想起了自己的故鄉,想起了那些高高在上、流淌神明血液的貴族和豪強是如何欺行霸市。

在法環沒有碎裂之前,大家都覺得黃金樹牛逼,律法長存,王朝鼎盛,可至萬世!

在褪色者的家鄉,“湖區”卡利亞王國還好一點,作為弱國,王室為了團結力量向來是表現得較為愛民的(跟黃金王朝對比的話),但終究內憂外患,無力完全保護子民們。

但是魔法學院就難說了……單是褪色者作為未成年學徒時目睹的那些血腥魔法實驗就層出不窮。

倒不是說來自群星的“輝石魔法”是邪惡的黑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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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走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岔路。

就好像同一本武林秘籍,有的人可以練得正氣凜然、名留青史,有的人卻能練得邪惡無比、遺臭萬年……主要是看使用者的問題。

在那個時候,為了學習與生存,年幼的褪色者不得不“自願”成為教室裡最低等的實驗助手,幫那些可憐的實驗體收屍,寫下不同實驗體的變異與死亡的記錄,被隨便一個法師前輩就能罵得抬不起頭……其實這些羞辱和折磨都不算什麼,最難熬的是有好幾次她都被瘋狂的魔法師抓去捆在實驗台上,每次都差點死掉。

此外,學院派的法師們有個值得驕傲的古老傳統,那就是他們在日常生活中會帶著雕刻有不同法師先賢面容的“輝石頭罩”——這玩意兒就跟美術生教室裡那些用來寫生訓練的水泥頭像差不多——行走於世。

不同教室、不同流派的法師會佩戴不一樣的頭罩,男性與女性也有差彆。

頭罩多是人臉,表情或沉思、或苦惱、或喜悅……同時頭罩上會鑲嵌有藍色或者綠色的輝石結晶,臨時提升智力,輔助施法。

但不得不說,當躺在試驗台上,看著那一個個冰冷輝石頭罩與那些魔法先賢的凝固面孔是如何逼近自己,發出一道道毫無溫度的指令……年幼的褪色者還是會無法避免地感到恐懼與害怕。

在那些如此冠冕堂皇的頭罩下,隱藏著的那份黑暗之心是如此扭曲與可怖。

剛開始,絕望瀕死的褪色者會在心裡祈求神明,祈求某個大人物會神兵天降一樣地前來拯救弱小無能的自己。

她在心裡祈求、禱告,反複念誦著神名,到最後甚至哭著喊出來……

但沒有用,在她在實驗台上忍受著各種怪異糟糕的邪惡魔法的效果時,曾經痛得嚎叫、大哭、撕心裂肺、殘疾甚至變異……都沒有人來救她。

無論是神話裡慈悲強大、艾爾登法環的持有者瑪莉卡女神,還是擁有絕世無雙力量的半神強者,亦或者彆的什麼人,都沒有人會聽見魔法學院最深處陰暗實驗室裡那個孩子泣血的哭嚎。

要不是交界地的醫療魔法和禱告技術不錯,再加上當年學院裡也有幾個學姐學長和老師稍微照顧了一下這孩子,褪色者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我曾經如此的信仰你,瑪莉卡女神。這也正是我能使用“禱告”這種宗教力量的原因所在。

但到了最後,九死一生的我,決定不再信奉任何人的金科玉律。

這是褪色者的心聲。

自那以後,褪色者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力量,到底是什麼?

對於一些人來說,力量是出身高貴的象征,比如半神和他們的家族,他們身上的神血注定了天生強於凡人,能夠統禦這個世界。

對於一些人來說,力量是稱王的理由,其

中最典型的就是褪色者的前上司,被女神前妻所背叛的葛孚雷王。那個野蠻人之王確實夠猛男,以至於獲得了“戰王”

的美譽威名。

對於一些人來說,力量是取得榮華富貴、名利地位的手段。就好像黃金樹的英雄“拉達岡”

。他本在戰爭中與敵國的女王一見鐘情,自願和親成為王夫,生了三個孩子後,轉頭就勾搭上了瑪莉卡女神當小三,成為了新的艾爾登之王!是的,他就是給褪色者前上司戴綠帽子的辣個奸夫。

但對於褪色者來說。

力量……就是生命。

她想活下去,就必須掌握力量,比彆人更強、更有壓迫性的力量!

每個人都會進步,每個人都為了活下去而努力,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夠比彆人贏得更多一分的“活命契機”,她必須掌握更多的力量才行……這是驅使褪色者走到今日的最強動力之一。

在褪色者曾經的觀念裡,強者可以為所欲為,然後為所欲為,一直為所欲為,就好像成語接龍一樣。

因為——交界地的大部分強者們,就是這樣做的。

褪色者之所以沒有變得與他們一丘之貉,沒有變成一個濫用力量去欺淩弱小的人渣,純粹是因為她童年的經曆太過不堪,太過慘痛。

她知道弱小的痛苦滋味,她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歸離集的這幫仙神們好像也不太一樣。

彆說像是歸終這樣的內政大總管是如何指點凡人們白手起家建立起歸離集的。就說馬科修斯充分發揮作為【爐灶之魔神】的權柄深入千家萬戶,落實老百姓的吃飯問題,天天研究如何吃得好、吃得營養……而且無論是摩拉克斯還是若陀龍王,大家都兢兢業業,十分勤勉,老百姓有難時隨叫隨到,簡直比米*遊的專屬氪金客服還要體貼細心,根本不惜花費神力去做一些與“強者”身份不太相符的事情。

起碼褪色者想象不出瑪莉卡女神替一個老農民免費平地建房的場面。

——她隻能想象出女神本人把敢於提出這等妄想的傻逼臣子一錘子砸死的模樣。

對,神明的武器是個充滿原始畫風的石錘,真怪。

“歸離集……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也許這次真的來對了也說不定。”

褪色者深吸一口氣,看著寫了還不到兩百字的文稿報告(已經寫了大半個月了),忍不住露出了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笑容。

雖然在這兒生活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隕石砸在腦門、腦袋被人踢飛出去的意外事故,但褪色者不曾怨恨任何人,因為她很清楚——那都是她因為無聊時自找的“樂子”罷了!

樂子人永遠不討厭樂子本身。

更何況還是自找的,這能怪誰?

原本她的計劃是跟隨摩拉克斯來這邊暫時歇腳幾年,等自己找到權柄,魔神力量完全成長起來後,有了自保之力。之後她再想辦法幫襯多對方一些事情,把這份恩德報答完了以後就會離開提瓦特大陸,想辦法回到交界地。

……彆以為區區幾頓飯就真的能拐騙她啊!起碼也要幾百……不,幾千頓飯吧!

褪色者貪心地想著。

什麼,你說老家的海關不歡迎她?

那跟我褪色者有什麼關係!

這是交界地應該思考的問題!

交界地你要好好反思自己的人才怎麼會被異世界給挖走!放在棺材的戶口本都被人摸走、辦完變更手續了,垃圾!

但是現在,褪色者感覺這裡給她的感覺比廁所還親切……要知道,對於褪色者而言,“廁所”

是比“家”

更高一個等級的好地方。

也就是說,如今某些人的好感度為:歸離集>廁所>家。

她發現自己對於這片土地的神明、仙人與凡人都很期待,想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想看見它會變成如何美好的樣子……

褪色者開始頭一次生出“有點不想走了”的念頭。

旋即,這個念頭令她極為心情複雜,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執意要回老家交界地到底是要乾嘛,因為都過去了那麼多年,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早就死得七七八八了。

但看在人家黃金樹複活自己的份上,她還是想要做好自己這個褪色者的最後職責,嘗試著去爭奪王位……實在不行的話,就看看王冠最後會花落誰家咯。

如果失敗了,當不成新王,她也能回提瓦特找小夥伴們繼續蹭吃蹭喝。

反正,歸終說過……魔神的壽命都很長,無論是彆離還是重逢,褪色者覺得自己等得起。

篤篤篤——

就在褪色者咬著筆杆子思考未來自己的人生職業規劃時,木門外響起了某些尖銳之物輕輕敲打的聲音。

“誰啊?”褪色者嚷嚷道。

雖然被打斷了思路,但她並不生氣,因為接下來這個事情確實是要慎重對待——到底是“偷渡”回交界地去當新王,還是繼續留在歸離集給非人朋友們當執行董事,都是要好好斟酌的事情。

“是我呀!”外面響起一個男子爽朗輕快的聲音,“鳴海!棱遊你把自己關在屋裡頭做什麼呢?”

“原來是老鳴啊!”

褪色者高興地翻身跳下座位,當她落地時,已經化作一頭昂首挺胸、蹦蹦跳跳的白色仙鶴幼崽了!

小仙鶴褪色者撲騰著翅膀飛去給朋友開了門,屋外居然也是一隻仙鶴,隻是長得氣宇軒昂,給人一種十分爽朗的感覺。

——鳴海棲霞真君,幾日前趕來支援歸離集的第二批仙人之一。

他性情豪爽,熱愛工藝,與那個會治理水土的“理水疊山真君”是好友,這次之所以會來,純粹是……想來玩。

在聽說歸離集最近新來了一個奇怪的風屬性魔神後,還有一大堆地獄笑話和樂子後,他試著認識了一下對方,就被褪色者抓住懇求問能不能研究一下他的真身……

因為先前褪色者覬覦某些年輕仙鹿(移霄導天真君)的屁屁以及用假屍體恐嚇貴客,導致眾仙人股東對於她的辦事能力認可、同時對她做人

的能力不太認可。

再加上摩拉克斯對於褪色者“這一年裡不許變成小動物搞惡作劇”的禁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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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被嚇了一跳,也隻是哈哈大笑,下一秒就答應了。

於是在通過對新朋友摸來摸去的研究一番後,褪色者很快也能變成仙鶴的形態了!

隻是不管她怎麼變,都是幼鳥的形態,看起來毛絨絨的,天生個頭就矮上這些成年仙人們一截……

不過無論如何,隻要褪色者不在摩拉克斯面前變成小動物,這位大股東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反正也管不了,隻要彆在他面前販劍就行。

不過鳴海老哥也不嫌棄新朋友如今是一隻幼鳥這件事,嘻嘻哈哈地帶著褪色者飛走玩耍去了。

“來來來,棱遊,跟我走——我最知曉哪一處的蟲子最好吃!”

“真的嗎?啊哈哈哈!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品鑒一番了!”

一大一小兩隻仙鶴飛過天空,它們快活地討論著蟲子的365種吃法。

作為魔神,大部分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因此坐在底下喝茶的摩拉克斯手抖了一下,轉頭對同樣神色詭異的歸終說:“歸終,棱遊要是最近很清閒的話,不如讓她去負責她自己說的水利吧。”

“做點實事……也好。棱遊曾言自己近日在寫報告,但不知為何,隻字不成篇。”

歸終長歎一聲,大有某種老媽子念叨自家熊孩子的恨鐵不成鋼語氣:“去搞水利吧,免得被鳴海棲霞真君帶壞了,天天就知道在外頭吃零食,也不回家吃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