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1)

劍靈捧著話本,給淩塵叭叭念了一大段,累得停下歇了歇。

然後它暗藏期待地問淩塵:“有何感想?”

——快誇主人兩句,就說他和其他關小黑屋的家夥不一樣,格外特殊,定是個好人!

淩塵想起故事裡的那個師尊走火入魔後,動不動將徒弟按在牆上、掐著徒弟的脖子往床上甩的事,不由蹙眉:“楚傲天道貌傲然,枉為人師,隻是可憐了他那弟子。不過他竟走火入魔了,難怪先前交手時,我感覺他修為不對。”

劍靈捏著書頁一愣:楚傲天?這裡面有楚傲天什麼事?

淩塵又想起自己的徒弟也險些落入這個“霸道師尊”手中,眼底微寒,他低聲道:“還好我那日回去及時。”

劍靈看看他,又茫然地看了看手上的書。

書裡的這位霸道師尊入魔之後,雖在徒弟面前變得粗暴了些,但平時他清冷高貴,殺伐果斷,在劍靈眼中,與那個討厭的楚傲天格外不同。

……可聽淩塵的話,怎麼竟像是自己給他講了楚傲天的故事?

劍靈遲疑:“我方才念錯了名字?”

淩塵回過神,望向他:“雖化用了假名,但你竟不知這小傳寫的是誰?”

“這是話本,不是小傳。”劍靈一時有點迷糊了,“哪有假名?書裡這師尊自始至終隻有一個名字啊。”

淩塵是養過徒弟的人,答疑解惑時頗有耐心:“書中的那位師尊,年少時一戰成名,那場戰役在北邊的一處山脈當中,他屠了魔宗兩位長老,砍去了前任魔尊的這兩條得力臂膀,是這樣麼。”

劍靈嘩啦嘩啦翻到最開頭,才找到這個細節:“你聽書還挺仔細。可這隻是一筆帶過的背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霸道師尊和他的徒……”

淩塵:“楚傲天年少時便是一戰成名。那一戰在北邊的巨鬥山,魔宗的三長老和五長老埋骨當場,若非魔尊趕來重創了楚傲天,四長老恐怕也無法逃過——那時的魔尊便是現任魔尊,同你話本中的‘前任魔尊’有些出入,或許是寫書之人擔心遭魔宗報複,不敢明言。”

劍靈愣了一下,不能接受書裡的師尊居然頂著一張楚傲天的臉。它想要反駁:“可,可是……應該隻是碰巧,屠魔是正道修士常見的立威方式,而屠一個太少,屠多了又太假,所以才安排了兩個長老,數量剛剛好。”

淩塵卻又想起一事:“書中那位師尊原本喜歡女修,對男子並無想法。可他有一位愛慕男子的友人。後來正是因為撞破了那友人擁抱男修的現場,師尊才因此對同為男子的徒弟動了心思。”

劍靈:“……”其實書中原文不是擁抱男修,而是更、更難以啟齒的現場,隻是那些內容,它對著面前這位清淩淩的劍修念不出口,才改成了擁抱。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傲天莫非也??

淩塵是個良心講述者,沒有吊它的胃口便直說了:“楚傲天少時身邊女修環繞,從未與男子有過瓜

葛。可後來他結識了一位醫修友人,那人喜好男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楚傲天便也漸漸男女不忌。”

淩塵平時還真沒關注過其他修士的感情生活,隻是有一次梅文鶴聽彆的醫修講八卦,淩塵當時恰好也在峰中,耳聰目明地聽到了一些。

本以為隻是茶餘飯後的閒談,沒想到有人居然專門為此給楚傲天寫了一本小傳。

他望向劍靈,一錘定音:“都對得上。”

劍靈抱著書呆住。

這些似乎隻是常見的套路,可被如此具體地往見過的人身上一套,便瞬間令人忍不住地往那邊想。

連劍靈自己都遲疑了:莫非這本書中霸道師尊的原型,真的是那個對自家主人垂涎不已的楚傲天?

原本它其實很喜歡這種刺激的故事,可是書中之人一旦有了原型,還是那種原型……

劍靈小臉煞白。

淩塵則已經在關注另一件事:“後面如何了,那徒弟從他手中逃脫了嗎?”

劍靈看看他,又看看話本,盯著書頁,隻覺得滿紙的楚傲天藏在字縫裡,馬上就要蹦跳出來。

它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啪的用力合上書本,在淩塵疑惑的目光中豁然起身:“這書不能看了!稍等,我去更換一本。”

淩塵:“……”可是那個無辜受難的徒弟……

劍靈無視了他的欲言又止,轉身就走,很快抱著另一本書回來了。

淩塵有些遺憾不能聽到楚傲天的弟子脫險。但他被困在這方白玉蓮台上,沒法取來那本被劍靈丟遠的書自己看,隻能聽新書。

聽著聽著就沉默下去。

待劍靈念完一段,詢問他感想的時候,淩塵眼底多了一絲疑問:“楚傲天居然有這麼多小傳?”

劍靈倏地抬起頭,有種不好的預感:“……何出此言?”

淩塵:“這本書裡‘師尊’炸毀的秘境,同我雲遊時經過的一處秘境殘骸能夠對上——聽說那是楚傲天所為,這本書裡也還是他吧。”

“……”

劍靈頭皮發麻,捧著書的細白手指微微顫抖,隻覺得字縫裡的楚傲天又開始起舞。

……

半日前,兩人尚未開始講書的時候。

外界。

沈映宵本體所在的臥房,房門被無聲推開,戚懷風走了進來。

他停在床邊,低頭看到沈映宵合衣躺在床上,青絲鋪開滿床,像在休息。

戚懷風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於是他手指往下,又去探沈映宵的鼻息。溫熱氣流拂過指尖,呼吸還算平穩,但似乎比平時稍弱。

停頓片刻,見沈映宵依舊睡得一動不動,戚懷風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醒醒。”

修士即便是在調息或是睡覺,有人離得這麼近,也早該醒了。

可他的指尖在沈映宵臉前放了半天,稍微往下便能掐住他脖子,這師兄卻睡得毫無反應——在戚懷風看來,這根本不能叫睡覺,這叫昏迷

果然,就連推他的肩膀,沈映宵也過了幾息才恢複意識。

戚懷風看著他茫然睜眼的模樣,心頭微沉:這狀態怎麼看都很不對,莫非是體內那銀紋陣法的緣故?

等沈映宵終於清醒過來,戚懷風問:“你近日怎麼總是無端暈倒。”

“暈倒?我隻是在睡覺。”沈映宵覺得他措辭很不嚴謹。

不過抬頭看到師弟那略微疲憊的模樣,沈映宵的良心又有點痛,他緩下語氣:“我隻是有些困倦,又不是要死了,你總在胡亂擔心些什麼。”

戚懷風冷笑:“你近日所作所為可有一件讓人不擔心的?——便是一隻螞蟻爬過,都得扭頭多照看你兩眼。”

沈映宵:“……”

其實他隻是神智進了本命洞府,所以本體的反應才慢了幾拍,沒想到正好被戚懷風撞見……可惜這解釋說不出口。

而一想到本命洞府,便不由想起了府中那兩個正在獨處的人。沈映宵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太放心,想儘快回去。

可剛跟戚懷風解釋說那是睡覺,如今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表演一個神誌不清。

沈映宵隻好耐下心來,詢問這個突然上門的師弟:“出了什麼事?”

戚懷風:“沒事,路過看看。”

然後轉身走了。

……

等他的氣息遠去,沈映宵歎了一口氣,躺回床上,神智回到本命洞府。

撿起剛才匆匆丟下的分身,沈映宵往靈池那邊走。誰知剛走了沒幾步,他又察覺到外界有人在觸碰本體。

沈映宵:“……”

他匆匆讓分身找了個隱蔽角落躺下,神智回到臥房裡的本體當中。一睜眼,面前又是戚懷風的臉。

戚懷風望著他,眉心蹙著,這副昏昏沉沉的樣子,越看越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體內有何異常?”

沈映宵默念幾遍“師弟是好意”,才忍住了沒有動手揍人。不過這次,隨意敷衍顯然混不過去了。

沈映宵隻好認真一點敷衍,找了個緣由:“沒什麼異常,隻是養傷期間容易犯困。你受的傷不多,你不懂。”

戚懷風聽到那句“受傷多”,眉心一跳:“……”你還挺驕傲?

被他這麼盯著,沈映宵也不好再回洞府了,他隻好起身走到書桌邊,假裝自己沒事,起床研究陣法。

戚懷風居然也沒離開,轉身去了外間,不知在忙些什麼。

沈映宵來回踱了幾步,隔著牆道:“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先前他頭腦不太清明,居然答應了讓劍靈陪師尊解悶,可劍靈能有什麼解悶的法子?

想起它那堆亂七八糟的話本,沈映宵此時十分擔心師尊的身心健康。

然而戚懷風卻在外廳待得穩穩當當,隻有聲音傳來:“誰管你了,我正好也住在這裡。”

沈映宵:“……”

……

就這樣,接下來的時間,隻要沈映宵悄

悄一合眼,沒多久便會感覺身邊多出一個人。那人無聲望著他,像是想觀察他陷入昏睡的過程,從中找出問題所在。

而哪怕是沈映宵破罐子破摔地硬要回洞府,他也沒走幾步便會被戚懷風推醒——簡直像是覺得他多睡一陣,就會被一些奇怪的陣法吞噬掉靈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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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宵隻好重新睜開眼睛:“……”

就這麼硬生生跟師弟對著耗了四五日。

終於,有傳信的符鳥停在院外,把戚懷風叫走了。

沈映宵站在窗邊,從窗縫裡看著那道身影禦劍飛走,重重鬆了一口氣。

——終於能回洞府了!

他動作輕緩地掩上窗戶,然後迅速奔向床榻,將本體往床上一丟,神智歸入分身當中。

分身在洞府中睜開了眼睛。

往後院走了一陣,他遠遠看到靈池,正要過去……忽然,外界又有人輕輕推他。

沈映宵:“……”

師弟他究竟是有多閒啊!

……

一息之後,外界臥房。

沈映宵睜開眼睛,眼底多了幾分憔悴。

戚懷風站在榻邊看他:“你感覺如何?”

沈映宵幽幽回視:“你知道我已經五日沒修煉也沒睡覺了麼。我心裡真的有數,你且讓我闔一會兒眼。”

“……”戚懷風輕輕歎了一口氣,“是我過慮了,睡吧。這次不吵你了。”

沈映宵一怔。

這麼好說話?

不對勁。

他觀察片刻,隱約明白了什麼:“你是火靈分身?”

床邊的“戚懷風”微一頷首。

沈映宵了然:“難怪……”

近來他發現,火靈分身的性格,同戚懷風似乎稍有不同。

以前的火靈分身有些暴躁,脾氣也不太好。但戚懷風真正晉升合體期之後,火靈分身反倒變得沉穩了一些。與本體之間也變得更難分辨。

答應了沈映宵讓他睡個好覺,火靈分身便信守承諾地去了外間,還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沈映宵暗自鬆了一口氣,疲憊地躺了回去。

然後神智迅速回到了本命洞府。

他一邊匆匆往靈池走,一邊在心中暗自祈禱。

——之前他順著神識喊劍靈,劍靈居然不理他,一看就是玩得開心,顧不上他這個主人了。

……它開心沒事,可千萬彆把師尊的心態弄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