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這具分身不用休息,也不怎麼需要打坐調息。
日夜兼程,很快,他便來到了那座地處邊境的宗門。
遠遠望向山門,就見門側立著一塊數十米高的岩壁,上面用劍劈出了幾個淩厲的大字:傲天宗。
沈映宵:“聽說這宗門是兩百年前,楚霸天一手建立的……說來也真是奇怪,怎的不叫霸天宗,難道是嫌‘霸’字筆畫太多,不太好砍?”
劍靈有一陣沒見那位楚宗主了,但仍隱約記得對方是叫楚傲天沒錯,主人怎麼就是記不對呢。
不過這顯然不重要:“你打算怎麼找他?”
沈映宵想先潛進去看看,最好能去楚傲天的住處搜尋一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宗主看似大大咧咧,防禦卻極度縝密——這位置偏僻的傲天宗,竟然大陣套小陣,陣法層層疊疊,連宗門帶後山全都被圍了個嚴實。
沈映宵其實並不那麼擅長陣法,他所用的高深符陣,大多是找彆人買來的。
此時他繞到後山,耐著性子,花了半天時間,才堪堪潛入了兩重。
望著前方不知還有多少重的陣法,沈映宵絕望地停下了腳步。
“這鬼地方一定有問題,否則一處貧瘠的後山,怎會防得比天行宗的藏寶閣還要嚴密。”沈映宵心很累,“而且按照常理,越往裡面陣法就越是複雜,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劍靈見他一臉鎮定:“你好像有辦法?”
沈映宵點頭:“人要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
說話間,他意念微動,便從本命空間拖出一個人。
沈映宵攬著自己的本體,低頭打量一眼,決定人儘其用:“既然潛不進去,那就讓他主動來找我,親自把我從這裡接進去。”
……
在劍靈“你可真是個人才”的注視中,沈映宵元神抽離,重新進到了本體當中。
他睜開眼,轉身接住了正在倒向地上的分身。然後費了些力氣,把分身丟回到了本命空間之中。
隻是這麼一個動作,沈映宵就累得有些氣喘——剛才的毒雖已除儘,殘留的後遺症卻仍對他有著影響。
不過,為了儘快得到消息,沈映宵猶豫片刻,還是翻找出了之前采血的玉簡。這裡面裝著師尊毒發時取出的血液。
劍靈:“拿這個出來做什麼?”
沈映宵小心從中取出一些:“血液中的毒,效用比經脈中的弱了許多,但若讓行家來看,定能分辨出兩者同出一源。
“師尊失蹤,除了宗門,最著急的定是那個給他下毒的幕後黑手——如今我這個‘線索’從天而降,若楚霸天真是下毒之人,他不可能不在我面前露出破綻。”
沈映宵盯著自己取出的血,做了些心理準備,析出其中毒素,閉眼將毒吞入口中。
血流加速,熟悉的麻癢感轟然襲來。
雖然毒效比之前弱了許多,但沈映宵還是體溫驟升,連目光都燒得模糊了一瞬
。他的身體瞬間就軟了,踉蹌走出兩步,不得不靠住一旁的樹,才沒躺到地上。
等漸漸適應了這難堪的狀況,他才深吸一口氣,像在被人追趕似的,慌不擇路,一頭朝離得最近的陣法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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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禦法陣瞬間觸發,設陣之人似乎是雷靈根,一股細密電流自體表探入,瞬間席卷全身。
沈映宵痛哼一聲,狼狽倒地。腳下,一張刻著符陣的大網朝他嘩啦張開。
——這個不怎麼走心的入侵者,就這麼像一隻被蛛網纏住的獵物一樣,乾脆利落地落入網中,被吊在了樹叢之間。
……
楚傲天雖然狀態有異,但平心而論,仍是整個傲天宗中最強的一人。
整個宗門儘在他掌控,因此後山陣法稍有異常,他立刻便留意到了。
其實如今在楚傲天眼裡,整個傲天宗也不及後山那一小片地方重要。若宗門彆處有異,他或許不會在意,可偏偏被人闖入的是後山……
這立刻牽動了他緊繃的神經。
楚傲天原本正打算去往附近的村落,如今卻暫且顧不上那裡了。他換了個朝向,禦劍趕往宗門。
路上,楚傲天眸光冷沉,氣勢銳利,本想著不管是誰擅闖,都先卸了四肢再說。
然而緊趕慢趕地來到後山,看清那被束縛在繩網中的身影後,他卻怔住了。
……這不是天行宗的那個小美人麼。怎得自己沒去找他,他反倒主動送上了門?
世間竟真有這等好事?
……
楚傲天靈力掃過四周,沒感覺有什麼問題,這才禦劍落下,停在了繩網旁邊。
若說疑惑,倒也並非沒有:比如他聽說過沈映宵前幾日遭人擄走,再比如,這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時機過巧。
但不管背後有何陰謀,至少現在,沈映宵是切切實實被送到了他的手中。
楚傲天畢竟當過一段時間的天下第一,如今雖然實力大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仍舊有堪比合體期的修為。
絕頂高手自有絕頂高手的傲氣。出現在面前的這塊小甜餅,即便是一道誘餌,那麼吃掉誘餌而避開陷阱這種事,他也不止做過一次。
楚傲天信步往前,隨意一抬指,揮出兩道劍氣。
鋒銳劍氣貼著沈映宵斬過,卻並未傷他分毫,隻有那繩網應聲而斷。
沈映宵墜落下來,被楚傲天的靈力隔空一托,輕輕落在地上。
突然的下墜似乎驚醒了他,沈映宵眼睫微顫,費力地睜開眼睛。他怔怔望著楚傲天,神色滿是茫然。
楚傲天靈力細細掃過他周身,沒覺出有什麼危險的東西,這才緩步上前,柔和下聲音:“你怎會在此?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還差兩三步就能碰到人的時候,沈映宵像是終於驚醒。
他一把握住隨身的劍,劍刃出鞘直指楚傲天,整個人竭力維持著冷靜,嗓音卻染上了一絲難以克製的顫抖:“彆過來!離我遠些。”
楚傲天詫異地挑了挑眉。
在他的印象裡,這位朗月峰首徒一貫從容端莊,即便受了重傷,也始終能維持著鎮定的模樣。
此時這種驚弓之鳥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是誰將你抓走的?”楚傲天對小美人的警告充耳不聞,看著沈映宵這副抗拒的模樣,他反倒隱隱更興奮了,“彆怕,告訴我,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往前邁步,踏過了最後的安全界限。沈映宵終於難以忍受,撐坐起身,咬牙一劍向他刺來。
這一劍虛浮致極,楚傲天半跪在他身前,兩指輕飄飄夾住劍刃,他湊近沈映宵笑道:“幾日不見,你問好的方式,竟變得如此特彆。”
說話間,他近距離望著沈映宵,不知為何忽然感覺這元嬰期的小美人,要比之前誘人許多。
楚傲天輕輕在沈映宵腕上一點,便卸了那手中之劍。
他細細望著面前這人,忽然從沈映宵躁動的靈氣和水潤的眼眸中察覺了什麼,眸光微黯:“你中毒了?還是中了什麼邪修的功法?……可是覺得周身很熱?”
——就差把“你是不是中了情毒?是的話我來幫你”這話貼到額頭上了。
沈映宵抿唇跟他對視,似乎察覺了某種危險,硬撐著往後退去。
才剛挪了一點,楚傲天長臂一展,像攏住一隻柔弱纖細的金絲雀,穩穩扣住了他的肩膀:“我曾跟我那些醫修朋友們學過些醫術,來,我幫你看看。”
說罷,不等拒絕,他便抬手搭上了沈映宵腕脈。
靈力強闖進來。楚傲天或許真的學過醫,但此時他在做的,卻絕不是幫人治療。
那股靈力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戲弄,橫衝直撞,四處亂竄,不是來滅火的,倒像是來點火的。
沈映宵體內原本堪堪維持著平衡,此時被這麼一激,毒素驟然爆發。
他眼尾燒起一抹嫣紅,咬破嘴唇才忍住了沒有出聲。一縷血線沿著唇角滑落,被楚傲天憐惜地抹去:“疼就叫出來,你可是同我有過婚約之人,何必如此見外。”
劍靈:“……”
它一邊掉雞皮疙瘩,一邊按沈映宵的吩咐,認認真真盯著楚傲天,絕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
沈映宵閉著眼,順著神識問劍靈:“如何了?”
“唔……”劍靈努力分析,“有點疑惑,有點警覺,但最多的還是驚喜——簡單來說,完全就是一副天降道侶,被他撿到了的喜悅樣子!”
沈映宵:“……”
……這種反應,倒同他印象中的“幕後黑手”截然不同。
他不禁蹙眉:“難道真不是他下的毒?”
頓了頓,他覺得還是該嚴謹些:“不過我本就不在他們的計劃當中,如今我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或許他是將我當成了找到師尊的唯一線索,這才覺得喜悅……說起來,他這後山究竟藏了什麼東西,防禦怎會如此之嚴?”
劍靈看出他想借楚傲天混進宗門,不由憂
心:“可你看看他這眼神,如果他真想趁你中毒,騙你…騙你修為,你要如何?”
“還能如何,當然是換分身出來揍他啊,再不濟也能帶上本體逃走。”沈映宵發現自己最近對本體的隨意,好似讓劍靈誤會了什麼,“我的本體多麼金貴,怎麼可能真讓他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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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劍正說著,沈映宵忽然一怔,感覺背上橫過一隻手。
——這位覬覦仙靈之體已久的楚宗主,行動效率果然沒令人失望。
他似乎是覺得樹林裡做什麼都不方便,於是不管沈映宵虛弱的推拒,打橫抱起了他,打算帶他穿過那重重陣法,回到宗門:“這裡太過荒僻,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先帶你回我府中。”
……
讓沈映宵有些失望的是,楚傲天雖然的確把自己帶回去了,但他卻並未從後山穿行,而是特意繞了些路。
不過這反倒證實了一件事——傲天宗的後山,果然有些貓膩。
合體期禦起劍來,速度一向不慢,何況楚傲天還是個劍修。
沒等沈映宵看清傲天宗的景象,他們便已來到主峰,進了楚傲天的府邸。
楚傲天輕輕把人放到了床上。
他近來道心動搖,受損的修為無處可補,而從“天下第一”這個寶座上跌下來這事,更是已成一塊心病。
他日夜想著該如何恢複修為,重登巔峰,漸漸的,自己也隱約覺出了自己狀況的危險。照這麼下去,若再補不回失去的修為,恐怕隻差一線,他就會走火入魔。
淩塵師徒失蹤後,他的希望就都放在了後山。可沒想到這等關鍵時刻,沈映宵這塊跑掉的小甜餅,竟又自己回來了。
——即便這背後可能藏著陷阱,可如此誘人的靈力,楚傲天根本不可能不做絲毫嘗試,就將人放過。
……隻可惜沈映宵已到元嬰之境,這種境界的仙靈之體不能強來,隻能哄騙他主動交出修為。
想著這些,楚傲天一掀衣擺,坐到了床邊,俯身看著神誌昏沉的沈映宵。
他堪稱溫柔地抬起手,理順沈映宵那有些淩亂的發絲,又輕輕托起他的臉。
正想著該如何騙到這塊小餐點,可這時,沈映宵像是對危險的氣息有所預感。他掙不開楚傲天的手,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我,我體內被下了毒,你若對我動手,那毒也會傳到你的身上。”
“你說的是那情毒?”楚傲天剛才就已經發現了。那毒雖有些詭異,但對他來說稍施靈力便能碾碎,沒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沈映宵修為不夠高,又有傷在身,才被折騰成了這般狼狽的模樣。
不過他嘴上卻放緩了聲音:“放輕鬆些,把自己交給我,我自有辦法——若實在解不開那毒,我也願和你共同承擔。彆忘了,你是我尚未過門的道侶。”
劍靈抹掉一身雞皮疙瘩,悄悄對沈映宵道:“從他的反應來看,恐怕他真的對那種毒一無所知。”
沈映宵:“……”
跟這位汙染人精神的楚宗主虛與委蛇了半天
,最後竟是這種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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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傲天卻看著他生無可戀的樣子,誤會了什麼,以為這人精神已到極致,很快便會陷入那種對彆人言聽計從的混沌狀態——一時之間,他竟有些感謝那對沈映宵下了情毒之人。
他唇角愉悅勾起,俯過身子,雙手撐在沈映宵耳側。
沈映宵無神的眸子微動,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L,然後輕歎一聲,好像放棄了似的,輕輕閉上了眼睛。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準備召分身了。
楚傲天卻不懂。
他沒想到事情竟這麼順利。見沈映宵乖順闔眸,他表情柔和下來:原本隻想儘快采了沈映宵的修為,可此時他卻覺得對美人不該太過粗暴——即便今後沈映宵修為大跌,成了廢人,隻將人養在宗中,也定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他像注視著一隻已經落入籠中的金絲雀,寵溺道:“放心,我定會好好待你。”
然後伸手便要拉開沈映宵的衣襟。
手還沒碰到那抹衣領,楚傲天動作忽地一頓。
直覺蜂鳴報警,他此時俯著身,後頸對著空無一物的大殿殿頂,可他卻隻覺得像被什麼極其鋒銳的東西抵在了頸後。隻一瞬,楚傲天便寒毛倒豎。
修為境界越高,對這些能威脅到自身生命的危險,便越是敏感。
而這次,那極端的預警竟是讓楚傲天連面前這可口的小點心也顧不上了。他猛一撐床榻,飄身飛退。
幾乎在他直起身子的一瞬間,一抹鋒芒自穹頂刺入,眨眼穿過空曠大廳,逼至他身前。
劍意狠戾,楚傲天的發冠被劍氣絞碎——若是剛才他貪圖美色,再多留那麼短短一瞬,他此刻定已被刺穿咽喉,血濺當場。
而退開一時,也不意味著就此安全。那抹看不到儘頭的火焰長劍停在沈映宵喉前三寸,不再往前,而是隨著持劍之人的意念,劍刃橫向席卷。
攻擊的變向隻在一瞬,淬火鋒芒直逼楚傲天面門。楚傲天咬牙飛退,靈力在面前層層堆疊,然而那火焰長劍竟絲毫沒被他的靈力抵禦,緊逼而來。
一直被逼到殿外,那把劍上燃燒的火焰才終於熄滅。
楚傲天舊傷被牽動,他忍痛按著心口,粗喘著望向空中。就見大殿上空,一人乘風而立,正緩緩將長刃收起。
那人一身純黑衣衫,色調幽暗得像個魔修,但周身卻湧動著至純的靈力。
他的瞳孔中燃燒著幽青火焰,周身空氣灼熱扭曲,但垂眸看過來時,眼底卻隻有一片漠然的冰冷。
“極冷和極熱交織,像在看一個死人。”劍靈幽幽充當著畫外音,總覺得這場景眼熟。
忽然它靈光一閃:“你看,像不像現世那些挨在一起的冷凍藏屍庫,和火葬場的火爐?”
剛在附近召出分身,還沒來得及動手的沈映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