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困擾(1 / 1)

待秦黛黛探完最後一位傷者,天色已近午時。

派去探尋麓眠城妖氣的太墟宗弟子趕了回來,方圓百裡,隻在城西的山林發現幾處妖氣,但皆是才開化的妖獸,已被人捉住送回太墟宗。

秦黛黛終於鬆了一口氣,唯今之中,隻需將傷者的傷儘快養好。

芥子袋中的通訊符閃爍了下,秦黛黛取出符紙,是善淵長老傳來的音信。

昨夜她曾詢問善淵長老,當年妖族偷襲太墟宗時,可曾有過異狀。

秦黛黛將靈識探入通訊符,善淵長老的聲音很是嚴肅:“當年,妖族自宗門以北的懸峰偷襲而入,直衝縹緲峰,事後查探,縹緲峰裡裡外外皆被搗毀,倒不像來殺人,反倒像是來尋物。”

秦黛黛聞言眉頭緊蹙。

她也曾聽麓眠城存活的百姓說,妖獸闖入院落,害人性命後並未立即離去,反而將一切毀掉後方才離開。

這些妖獸……當真在找什麼?

秦黛黛一邊想著,一邊朝院外走,待行至院門,又望見角落裡,那沾染了泥灰的碎桃子。

秦黛黛盯著桃子看了好一會兒,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荒謬的念頭,荒謬到隻是想想都覺得有些好笑。

她摩挲了下還未收起的通訊符,最終給薑寧傳了一道消息,詢問她神玄宮是否派人前來麓眠城。

許是在修煉,薑寧並未立即回音訊,秦黛黛也並不急迫,恰逢身後傳來秦遙喚她的聲音:“阿姊!”

秦黛黛不覺牽唇一笑,僅聽聲音便能聽出,那小少年中氣足了許多。

她正要轉身迎上前,前方一道橘色身影如光束般乍然現身。

岑望站在簡陋的牆根下,片刻後走了過來,掩在袖口下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躺著一枚澄黃的果宗。

秦黛黛看了眼果宗,不合時宜地想到以往他還是阿望時,曾煮過的幾次果宗水。

思及此,她不覺皺緊了眉頭,疑惑道:“少君這是做什麼?”

岑望見她一動未動,長睫動了動,低斂下來:“送你的。”

“我不用……”

“李伯要我送你的。”岑望打斷她。

秦黛黛的神情遲疑了下,最終將果子接了過來。

“阿姊,”秦遙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她身旁,堪堪到她肩頭的臉上寫滿了不解,“阿姊,他是誰啊?”

岑望看著那小孩幾乎要挨到秦黛黛的身子,聽著一口一個的“阿姊”,垂在衣袖間的指尖動了動,收斂的威壓險些難以自抑。

秦黛黛察覺到什麼,謹慎地望了眼岑望,側了側身,不經意地將秦遙護在身側:“一個道友,此番也是來幫助大家的。”

“道友”二字,還有她以為自己傷害那小孩而戒備的神情,均令岑望怔於原處,轉瞬恢複如常。

秦遙聞言,像模像樣地對岑望行了一禮。

秦黛黛並未多停留,隻笑道:“阿遙,你身體還未好利落,當回去好生

休息。”()

哦。秦遙聽話地點了點頭,跟在秦黛黛身側朝屋內走去。

?本作者魚曰曰提醒您《悔婚後死對頭他後悔莫及》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許是百姓們也聽聞了方圓百裡再無妖獸一事,接下去兩日,始終被驚恐與低迷籠罩的麓眠城,少見的添了幾分生氣。

不少傷者也因太墟宗的靈藥,傷口恢複極快。

第二日黃昏,秦黛黛正欲與宗門弟子商議翌日悄然離去一事,不知何人聽到了風聲,竟在這一夜辦了一場慶宴。

逝者未曾走遠,因此筵宴並不大,隻在庭院內燃起一場篝火,炭火炙烤著鮮美緊實的肉,偶爾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

有百姓特地取出藏了十餘年的酒,一群人笑鬨著分了一碗。

秦黛黛雖已升境,可酒量到底未曾增多,喝完一碗察覺到意識有些許朦朧後,便停了手。

李伯還欲為她倒酒,秦黛黛笑著搖頭回絕,為自己添了碗茶,順口道:“多謝李伯前幾日送來的果宗,很甜。”

李伯不解:“什麼果宗?”

秦黛黛微愣,待看見李伯困惑的視線,勉強一笑:“沒什麼。”

也是在此時,有人許是喝醉了,指著秦黛黛歎道:“秦修士良善慈悲,這次救下我們這麼多人,真不知何人才能與秦修士相配啊!”

此話一出,滿院皆靜默了一瞬。

麓眠城離神玄宮遠,大多數人雖聽過玉麟少君的名號,卻從未見過本人,可太墟宗離得近,自然聽聞過秦黛黛被悔婚一事。

眾人不覺看向開口那人,暗中責備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唯有秦黛黛神色淡然,好似全不在意。

偏開口那人未察覺到異樣,站起身一揮手:“要我說,還真沒人能配得上秦修士,不信,你問那個……那個……”那人伸手指向不遠處的牆壁。

眾人紛紛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繼而呆住。

卻見消失一整日的俊俏少年此刻正隨意地立在牆頭,馬尾與發冠垂纓被夜風吹得微微拂動,一瞬間恍若白玉京上的少年仙君。

迎上眾人的目光,岑望飛身而下。

“我見他這段時日成日在秦修士身邊,”方才開口那人繼續對岑望道,“你說說,我說得對也不對?”

岑望朝一旁的秦黛黛望去。

秦黛黛凝眉,心中湧起一股煩躁。

下刻,岑望頷首:“是。”

“無人能與她相配。”

他的聲音放輕了許多,在這樣朦朧的夜色與夜風中,仿佛對情人溫柔地呢喃。

眾人再次沉默下來。

唯有秦黛黛站起身,恰逢李伯喚道:“何人帶了匕首?割肉刀不見了。”

秦黛黛鬆了口氣:“我有。”

說著,她順手探過芥子袋取出一柄匕首遞了過去。

因這幾日殺妖,為防不測,她在芥子袋中帶了幾樣順手的匕首法器,可直到遞給李伯,秦黛黛才發覺那匕首的刀鞘是金絲仙鶴的圖樣,刀柄的幽蘭玉石於夜色中幽幽閃爍。

() 正是當初聞人提及聯姻時,送與她的那柄,隻是後來事發突然,二人還未有機會再見面將其退還。

岑望也注意到那柄匕首,起初隻覺得眼熟,待探到匕首上屬於聞人斂的氣息時,他陡然想起,聞人斂曾親手鍛造過一件匕首法器,他隨口詢問煉匕首有何用,聞人斂隻笑著道,大抵是送給以後的心上人。

而現在,同樣的匕首在秦黛黛的手中。

心上人……

“黛黛,給。”李伯喚道。

秦黛黛應了一聲,將匕首接過,撚了法訣將上方的油光清理乾淨,又覺得過意不去,以絹帕仔細地擦了擦。

似是……格外珍惜。

筵宴結束已是亥時,月明星稀。

秦黛黛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邊走邊暗忖著自己的酒量當真差,隻一碗下肚,竟然便覺得有些飄然。

直到回到門外的台階前,秦黛黛似踩到了什麼,整個人搖晃了下。

一旁有人安靜地抓著她的手腕,扶正了她的身子。

秦黛黛想也沒想便將那隻手揮開,目不斜視地朝房中走。

身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匕首,是聞人斂送與你的?”

秦黛黛的腳步一頓,原本不想理會,那道聲音又道:“你們不是已經退了婚?”

秦黛黛終於停了下來,轉過身,站在台階上看著比自己矮一些的少年:“我有沒有退婚,玉麟少君不是很清楚嗎?”

岑望神色微白,卻沒有說話。

毀了那樁婚事,他從未後悔過。

他隻後悔沒能早些毀掉,隻差一點便來不及了。

“岑望,”秦黛黛已經生不起氣來,隻剩無奈,“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岑望道:“我代神玄宮來助你……”

沒等他說完,秦黛黛微微抬手,手中澄藍靈力閃過,通訊符懸空停在她的掌心,薑寧的聲音響起:“似乎因著此次妖獸不多,神玄宮並未派人前去。”

岑望沉默下來。

秦黛黛看著他,前所未有地認真:“岑望,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你這樣……”

“讓我很是困擾。”

就像當初她跟著他到望霞城,而他隻看著她滿眼不耐一樣,她說:“岑望,被你這樣跟著,我很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