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第 173 章 萬更二(1 / 1)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21421 字 6個月前

這還是褚鳳霞第一次見沈繼軍如此動容。

他的眼圈都是紅的, 沒說什麼,隻是把作文拿給褚鳳霞看, “你還是自己看吧, 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

褚鳳霞拿著許童的試卷,作文裡描寫的沈叔叔,是沈繼軍但又不是沈繼軍。

許童寫的每一個字,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沈繼軍平時的樣子。可是在褚鳳霞看來,很多東西, 又不是她眼裡的沈繼軍。或者說, 不是她能感受到的沈繼軍。

從許童的描寫中, 褚鳳霞能感受到在他心裡沈繼軍是什麼樣的。

雖然描寫的篇幅不長, 但是褚鳳霞透過文字可以感覺到在許童的心裡,沈繼軍並不僅僅是叔叔, 許童是把他當做自己的爸爸來看待, 隻不過他稱呼的時候是叔叔而已。

褚鳳霞含著眼淚把許童的作文看完後, 轉頭面對沈繼軍時, 沈繼軍走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兩人抱在一起, 不需要說話, 但是已經完全明白對方的心意。

許久, 褚鳳霞在沈繼軍的耳邊道:“謝謝你。”

沈繼軍也有些哽咽了,他微微點了一下頭,“我也是。”

等著兩人都平複了心情,褚鳳霞便去書房找許童。

許童正拿著直尺和鉛筆在一張紙上畫著格子。

褚鳳霞站在門口問:“我能進來嗎?”

“請進,鳳霞女士。”

褚鳳霞就笑了, “你這是跟誰學的?”

“電視上。”許童轉頭看他媽,“你猜我在做什麼。”

褚鳳霞看了一眼,見許童已經畫了很多小格子,便道:“畫畫?”

“不是。這裡面是要寫字的。”許童指著前面的大一些的格子說,然後又指向後面的小格子,“這些是要打對號的,當然,也可以畫小星星。”

褚鳳霞有些明白了,立刻問:“這一排是要寫日期?”

許童立刻睜大了眼睛,對著褚鳳霞比了一個大拇指。

“那這是計劃表?”

“太對了。媽,你可真聰明。我就是在做計劃表。”

“可以啊。”褚鳳霞說:“你竟然自己想著做計劃了。”

“沈叔叔說的,今天從學校回來的時候,沈叔叔教我一句話,叫‘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然後我就想著,我也要做個計劃,這個寒假才能不會白白浪費掉。”

“很好。”褚鳳霞點頭,“你自己製定,然後自己執行,比家長強製讓你做什麼,要好很多。不過,我提個建議,要勞逸結合,學習和運動每天都要有。”

“好的。”許童立刻道:“還有練字。我也準備寫在計劃表裡。”

褚鳳霞在一旁看著,然後把手裡的卷子放在許童的桌上,道:“你沈叔叔今天很開心。”

許童聞言,正在畫圖的手一停,堪堪幾秒後,又繼續做自己的計劃表。

褚鳳霞走過去,微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發,“好吧,你好好做,我不打擾你了。”

褚鳳霞轉身要離開,門還沒給許童關上,便聽到許童叫她:“媽媽,等等。”

褚鳳霞回頭,“怎麼了?”

許童低頭還在寫計劃表,沒有看褚鳳霞,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大姨說的話,你怎麼想的。”

“你大姨?”褚鳳霞一時間不知道許童在說什麼,便問:“你大姨說什麼了?”

“我大姨說讓你再生一個孩子。你和我沈叔叔的孩子。”

褚鳳霞用力捏了一下門把手,她怎麼都沒想到,許童會說這個。

上次褚鳳蘭說的時候,許童好似沒聽見一般,原來他不但聽見了,還聽到心裡去了。

褚鳳霞重新走回許童的房間,蹲在他椅子旁邊,問:“童童,媽媽和沈叔叔結婚,當時也問了你的想法。如果生孩子,媽媽也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沈叔叔也是這樣想的。”

許童已經畫完了自己需要的格子,準備開始寫字呢,便放下筆,看向褚鳳霞:“媽媽,我想要個妹妹。”

“妹妹?”褚鳳霞道:“你喜歡妹妹?”

“對。像小茉莉那樣的妹妹。不過小茉莉不是我的親妹妹,你生的才是。我想要一個自己的親妹妹。等著妹妹長大了,你不用送她去上學,我自己就可以帶著她去學校,放學後我也可以帶著她回家。也可以教她打籃球。”

褚鳳霞嗯一聲,看著許童道:“好,媽媽知道了。”

*

劉玉鳳和沈繼明回到家時,張夢蘭剛剛做好晚飯。

從廚房出來,張夢蘭看見是沈繼明回來了,便問:“你爸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他還得等一會兒。”沈繼明把自行車停好,道:“不過應該也快了。”

“一個工廠上班,還不一起回來。”張夢蘭皺著眉說,“這飯得熱多少次啊。你爸回來熱一次,繼亮回來熱一次,什麼時候是個完?煩死了。”

張夢蘭說完便回到廚房,“你們也趕緊來吃飯吧。”

“行。”沈繼明答應一聲。

兩人在外面洗手,張夢蘭和小梅在廚房給大家盛粥。

今天煮的是小米粥,裡面放了紅薯還有胡蘿卜。

煮粥放紅薯的經常見,可是放胡蘿卜的很少見。

小梅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粥裡的胡蘿卜,自己的碗自己盛,把胡蘿卜都避開了。

張夢蘭就站在一邊看,越看越生氣,不知道胡蘿卜這麼好的東西到底怎麼小梅了,每次吃飯,都要把胡蘿卜給挑出來。

一開始是挑給沈繼亮讓他替吃了,現在就乾脆不盛了。

“這胡蘿卜都是好東西。”張夢蘭在一旁埋怨,“怎麼就不能吃啊。”

“能吃。”小梅笑了笑,對張夢蘭說:“炒菜我能吃,就是煮粥不知道為什麼,吃不下。”

“要我說,你這就是矯情。都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還挑食?你就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才懷不上孩子的。”張夢蘭喃喃道。

小梅端著自己的碗,放在餐桌上,抬眼看向張夢蘭,“媽,這跟懷孕有什麼關係啊。”

“怎麼就沒關係了?”張夢蘭立刻說,“你挑食,老天爺都會看不順眼。懲罰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也不是不吃胡蘿卜。”小梅說,“而且彆的東西我都吃,也沒有挑食。”

“那你怎麼不盛?”張夢蘭看向小梅:“專門把紅薯挑走了,誰都知道紅薯好吃。大家都是胡蘿卜和紅薯攙著吃,就你碗裡全是紅薯。”

小梅垂下眼睛,心裡委屈的緊,拿起筷子挑給張夢蘭看:“媽,你看我沒盛多少紅薯,就兩小塊。”

小梅說著,筷子在自己碗裡扒拉兩下,就真的隻有兩小塊紅薯。

張夢蘭就是沒事找事,原本想著說幾句就算了,可是沒想到小梅這麼較真,還真的拿著筷子證明給她看,張夢蘭就覺得自己是真的一點做婆婆的威嚴都沒有。以前她當媳婦的時候,婆婆罵幾句甚至打幾下不都是常有的事,彆說證明自己辯白自己了,就算是吭都不能吭聲的。就忍著,死忍活忍忍下去才行。

可現在的兒媳婦不一樣了,不讓說了,說的對了錯了,還要給你證明一下。

張夢蘭就生氣,自己熬成了婆婆,卻趕上了這樣的時代。

“你非得證明給我看是不是?”張夢蘭急道,“你怎麼回事?我說不了你了還是怎麼了?”

小梅連忙辯解:“不是,媽,是你說我挑食……”

“你還說!”張夢蘭差點跳起來:“沒有人能管得了你是不是?”

小梅沒想到張夢蘭竟然會這麼激動,連忙閉上了嘴。

正好劉玉鳳和沈繼明過來吃飯了,沈繼明走在前面,正要開門,就聽到張夢蘭一聲大吼。

劉玉鳳連忙拉住了沈繼明,對沈繼明搖頭,不讓他進去。

沈繼明便小聲道:“這是又怎麼了?我進去勸勸,沒事。”

劉玉鳳拉著沈繼明:“咱媽說老二家的,你現在進去,老二家的臉皮薄,更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沈繼明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站在門口,兩人都沒往裡進。

誰知道沈繼亮這個檔口回來了。

一進來就看見大哥兩口子站在廚房門口,也不進去,便朗聲問:“大哥大嫂,這是怎麼了,咋不進去?”

沈繼亮說著,便先去洗手,自言自語道:“餓死了今天,中午都沒吃好飯。”

他洗著手,就聽到廚房門開了,轉頭看去,就見小梅從廚房跑了出來。

緊接著是他媽的聲音:“我說你兩句都不能說了?現在兒媳婦都厲害死了,一句都不能說。”

沈繼亮像被冰凍了一般,動作戛然而止。

隨即他連手都沒擦,就往臥室走。

水順著指尖往下滴,滴了一路。

沈繼明正要叫住沈繼亮,玉鳳朝他搖搖頭,然後打開廚房門,推沈繼明進去。

沈繼明和劉玉鳳走進廚房,劉玉鳳沒說什麼,隻是去看自己還能乾什麼。見鍋裡還有菜呢,便沒事人一般問:“媽,這菜是不是要留一半給我爸,剩下的盛出來吧。”

張夢蘭正生氣呢,聽到劉玉鳳問,便道:“是。”

劉玉鳳盛好菜,又去拿筷子,每個人的位置分了一雙筷子,然後示意沈繼明趕緊吃飯。

張夢蘭也跟著一起吃,拿起筷子,問:“老二是不是回來了?”

“嗯。”沈繼明道:“剛剛回來的。”

張夢蘭便沒再說什麼。

沈繼明開了口:“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又吵起來了。你和小梅都不怎麼見面,白天她上一天班,怎麼晚上回來就吵?”

“她不吃胡蘿卜,我說了她幾句,她還不樂意了。”張夢蘭埋怨說:“又不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還挑食呢。也不想想她男人一天開車多忙多累,胡蘿卜怎麼就不能吃了?”

張夢蘭說著,就看見對面的劉玉鳳正夾起碗裡的胡蘿卜,有滋有味吃著,便道:“你看人家玉鳳,什麼都吃得香,這才是有福氣。挑食挑的福氣都沒了,所以這麼久了才不懷孕!”

沈繼明聽到這裡,便知道果然最後的緣由還是要歸到懷孕這裡。

於此同時,小梅趴在床上一直哭,沈繼亮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看了半天,突然站了起來。

他還沒衝出去,就被小梅一把拉住了。

小梅淚眼婆娑地看著沈繼亮:“你乾什麼去?”

“我去問咱媽,她想乾什麼。”

“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嘛。”小梅道,“你去就要吵架,這又是我挑撥你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了。下次咱媽再罵我,就不單單說我不懷孕了,還要說你娶了媳婦忘了娘。說我挑撥你們。”

“那你怎麼不和她吵?”沈繼亮問。

“我沒吵就已經這樣了,如果吵架的話,那今天誰也不要吃飯了。”小梅說。

“你還惦記彆人能不能吃飯呢。”沈繼亮冷笑道:“你知道不知道,咱大哥大嫂就在門口站著聽,誰也不進去勸。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就在門口聽呢。我說呢,兩人在門口杵著做什麼。果然,這一結婚,都一樣。什麼兄弟姊妹,就是各過各的唄。”

小梅不置可否,沈繼亮說的都是實在話,自己也不想把事情擴大,便隻想著要怎麼勸沈繼亮不去和他媽吵就好。

“反正你彆去。”小梅說,“我們吵完就完了。你一摻和進來,事情就變大了。”

沈繼亮在一旁氣哼哼坐著,也不說話。

他突然走到衣櫃前,拿了幾套衣服,扔進包裡。

小梅看著他:“你乾嘛?”

“走。咱們出去住。”沈繼亮說。

“出去住?”小梅連忙問:“去哪兒啊。我娘家?你知道我家的情況的。”

“有錢還怕沒地方住?”沈繼亮道:“咱們也去住賓館。今天我剛剛拉了一車人送賓館了,我當時就想,什麼時候我也能住一次。還想什麼,走,今天就去。”

小梅突然就笑了,看向沈繼亮:“真的?”

“那還有假?能花多少錢?天天省著花,也不夠乾什麼的。走,我知道有家好的,還很便宜,早晨還管一頓早飯呢。”

沈繼亮說完就要拉小梅走,小梅立刻站住了,說:“不行,我還得再拿點東西。”

“拿什麼?”沈繼亮問。

“換洗的衣服。”小梅從衣櫃裡把自己的內衣和沈繼亮的內衣都拿好了,“裡面可暖和了,還能洗澡。我要好好洗個澡。”

“對對。”沈繼亮也忙道,“給我拿個內褲。”

“都拿好了。”小梅朝沈繼亮揮了揮,然後都裝進了大包中。

兩人手牽手從家裡離開,客廳的門一響,廚房裡的人就聽見了。

可是卻沒有人進廚房,玉鳳趕緊站起來推開廚房門,然後就看見沈繼亮拉著小梅的手,兩人急匆匆往外走。

玉鳳便站在門口喊:“小梅,你們去哪啊,吃飯呢。”

可是沒人回她,因為兩人已經不見身影了。

劉玉鳳隻能轉頭回廚房。

張夢蘭木著一張臉,問:“他們出去了?”

“哦。”劉玉鳳說:“還拿了那麼大一個包,不知道是去哪了。”

“大包?”張夢蘭立刻問:“多大?”

劉玉鳳比劃了一下,“大概這麼大。”

張夢蘭便“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立刻就往外走,“這是老二家攛掇著老二,兩人離家出走了?”

*

紀曉卉寒假放得比許童晚一周,打電話告訴褚鳳霞不用去接,可是出了車站,還是看見褚鳳霞了。

紀曉卉拉著一個大箱子,飛快走了過去,“不是和你說了,天這麼冷,不用你來接。”

“你好不容易回家過年,我怎麼會不來接你。”褚鳳霞趕緊接過大箱子,又看紀曉卉穿那麼薄,便問:“你就穿這一點?不冷嗎?”

“怎麼不冷啊。”紀曉卉打了個寒顫,趕緊挽住褚鳳霞的手臂,兩人緊緊湊在一起:“在學校也沒覺得有這麼冷,怎麼一回到家這麼冷啊。”

紀曉卉就穿了一件短款的呢子大衣,下面是一條長裙,從廣場上經過的時候,呼呼大作的北風吹開了她的裙角。紀曉卉趕緊用手壓住裙子,抱怨道:“是不是要下雪啊。怎麼這麼冷,風還這麼大。”

“今年冬天還沒下雪呢。大家都盼著趕緊下一場。”褚鳳霞站在路邊,抬手招到一輛出租車,然後和紀曉卉一起趕緊上了車。

關上車門,褚鳳霞說:“先回你家,你先回去看新生和嬸子。晚上咱們三個聚一聚。”

“好啊。”紀曉卉道:“我正好也有事和你們說。”

褚鳳霞看向紀曉卉:“什麼事?”

紀曉卉挑眉:“十分重要的事!晚上再告訴你們,先賣個關子。”

三個人約在了西餐廳,西餐廳就在美好美商場的一樓。

褚鳳霞趕到的時候,洪鈺已經和紀曉卉見了面,兩人正在喝咖啡。

褚鳳霞慌張坐下,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又去送了一趟貨。”

“沒事,趕緊把大衣脫了吧,裡面熱。”洪鈺說著,就去幫褚鳳霞把身上的大衣扒了下來。

褚鳳霞笑著對紀曉卉說:“你看她,脫衣服總是用力給我扒。”

洪鈺已經把大衣搭在椅背上了,道:“怕什麼,扒壞了一會兒咱就上樓,給你買個新的。”

“真的真的?”褚鳳霞立刻問。

“那還有假。”洪鈺說,“你喜歡什麼,都可以買。這是我的地盤,我們員工是可以打折的。”

褚鳳霞點點頭,“那倒是。上次還用了你的折扣給許童買的鞋子。差不少錢呢。”

褚鳳霞轉頭見兩人都喝了咖啡,便問:“你們這都喝完了啊,是不是你們早就來了?”

洪鈺看一眼手表:“至少一個小時了。”

“哇。”褚鳳霞驚歎道:“那你們都聊什麼了?我不喝飲料了,直接點餐吧,我餓得不行。”

褚鳳霞點了牛排套餐,洪鈺和紀曉卉兩人共同點了一份牛排,還都特意囑咐不要餐包,然後又點了一份沙拉。

褚鳳霞看著菜單上的奶油小蛋糕,一時間不知道要點還是不要點了。

洪鈺便道:“你點你的,不用管我們。”

“我怕你們也想吃,又不敢吃。”褚鳳霞說,“那我也不點了。省得饞到你們。”

“我們要是沒有這個定力,就不敢出來吃飯了。”紀曉卉也道:“你吃你的。”

褚鳳霞最後沒點奶油蛋糕,隻是要了一個小布丁。

“洪鈺,你發現沒有,曉卉整個人都和以前不太一樣了。”褚鳳霞托著下巴問。

“當然。”洪鈺道:“上了大學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樣。怎麼說呢,就一股知識青年的感覺。”

紀曉卉捂著嘴笑:“還知識青年呢,我都是老年人了。彆說我不一樣了,你們兩個也不一樣了。”

褚鳳霞摸摸自己的臉:“我還好吧,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怎麼會,你整個人,全身上下都寫著兩個字。”洪鈺立刻道。

“什麼字?”褚鳳霞看向洪鈺。

紀曉卉隨之挑眉:“我也知道是什麼字。”

洪鈺伸出手掌,和紀曉卉擊了掌,然後兩人都衝褚鳳霞眨眼睛。

褚鳳霞也猜出來了,立刻求饒:“是是,我承認,我很幸福,好了吧。我承認。”

“那我呢?”洪鈺看向紀曉卉,“我哪裡變了?”

紀曉卉沒說什麼,先指了指洪鈺腳上的那雙酒紅色的高跟鞋,“尖頭、高跟,還是酒紅色的。再加上你的口紅,洪主管,我隻能說,你自由了。是不是?”

洪鈺詫異看向褚鳳霞:“你和曉卉說了?”

褚鳳霞搖頭:“我也才知道好不好?不是我說你,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要不是上次我和繼軍約你們兩口出來吃飯,都不知道你們的事。”

紀曉卉聽明白了,立刻問:“怎麼了?你和於偉輝?怎麼回事?”

洪鈺便簡單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形,三言兩語就把這件事說完了。

紀曉卉聽得目瞪口呆,“你就那麼光著腳出來的?”

“我自己當時都不知道。”洪鈺說,“我是去了宿舍,當時宿舍裡一個同事看見我進去,問我怎麼沒穿鞋子啊,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光著腳就出來了。”

洪鈺說完,把自己鞋子展示了一下,“第二天我就去買了這雙鞋。怎麼樣,好看吧?”

“你現在還有工夫在意鞋子?”紀曉卉問:“那你這兩個月都在宿舍住的?”

“對。”洪鈺點頭:“多近啊,上班前十分鐘起床都來得及。”

“你們宿舍住的都是同事?”

“嗯。”洪鈺道:“可以申請,大部分是家裡不在市裡的,也有不想回家住的,還有幾張空床是給隨時想去休息的人留的。我還好,畢竟是主管,現在自己住一個單間,挺好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同事不會背後議論你嗎?怎麼明明結婚了,還要出來自己住?”

洪鈺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怎麼沒有?我都是直接告訴她們,我在鬨離婚。這樣她們就不用再問了。”

“你倒是夠狠。”褚鳳霞說,“把彆人想象的路都給掐斷了。”

“我才不怕她們議論。都是自己的生活,我不在乎。”

三人說著,點好的飯菜就上來了。

洪鈺和紀曉卉兩人,都十分注重身材,尤其是晚餐,更是嚴格要求自己。兩人分著吃一份牛排,半天吃不完兩口。

褚鳳霞看著她們吃,真真都是細嚼慢咽。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已經顧不得了。

“你什麼時候回去?”紀曉卉問。

“回哪兒?”洪鈺看著紀曉卉。

“你家。”

“我哪裡還有什麼家。”洪鈺冷笑道,“那裡都不能稱的上是家。”

“那你和小輝怎麼辦?”褚鳳霞在一旁說,“繼軍還說呢,小輝最近是天天喝。整個人都要泡在酒缸裡了。你們兩個,你不回家,他也不找你,就這麼呆著?”

“我覺得挺好。”洪鈺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先放一放,彼此都冷靜一下再說吧。我現在也顧不上管這些,工作的事整天讓我焦頭爛額的。”

洪鈺說完一挑眉,“你呢,紀大設計師,你不是有事要和我們說。”

紀曉卉放下刀叉,看看褚鳳霞又看看洪鈺,“嗯,先說個需要舉杯慶祝的事吧。”

“什麼?”褚鳳霞問。

“先舉杯。”紀曉卉已經舉起自己的杯子,等著褚鳳霞和洪鈺舉起來。

三個人碰了杯,紀曉卉才道:“慶祝我離婚成功!”

褚鳳霞驚道:“範樂成終於同意和你離婚了?”

“是。”紀曉卉道:“他好像和一個離婚女人搞在一起了,然後兩人要結婚,他因為還沒辦離婚,沒辦法結,這才來找我,讓我趕緊和他辦了。”

“那不辦!”洪鈺義憤填膺道:“當初你要離婚,他死活不同意,就是想拖著你。現在他想離就離?想辦就辦?不辦,你也拖著他。”

“那有什麼意思?”紀曉卉緩緩說:“他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不和他辦,就拖著他。可是,最後拖的不也有我自己嗎?我不想再和他糾纏了,想徹徹底底的分開。”

“你沒有提任何條件就和他辦離婚了?”洪鈺問。

“那倒沒有。”紀曉卉說,“我讓他寫了一個保證書,保證這一生一世也不會來見新生。我會和新生說他死了。一個死掉的爸爸,總比一個拋棄他的爸爸更好。”

洪鈺沒再說話,褚鳳霞舉起酒杯,對紀曉卉道:“咱們碰一個吧。”

洪鈺提起杯子,喃喃說:“也是,這個條件也不錯,就是不許他見新生。他沒有任何資格。”

“還有一件事。”紀曉卉道:“我要出國了。”

紀曉卉讀了服裝設計課程,在一次學生個人展會上,紀曉卉設計的衣服,被評上了第一名。展會剛結束,就有人來找紀曉卉,說是國外某大學的老師,問紀曉卉願不願意去外國深造。

條件是畢業後要在他們公司工作。

紀曉卉通過老師了解,這家服裝公司雖然現在沒有太大的名氣,可是很有發展潛力。公司也是不遺餘力的培養屬於自己的設計師。紀曉卉仔細考慮一番,最後答應了。

“出國?”褚鳳霞驚道:“太好了,曉卉,出去後你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學到更多的東西。這是一個好機會啊。”

“是啊。所以我答應了。這次回來過年,過完年就要走了。”紀曉卉看著面前的兩人:“不管前路如何,我們先舉杯吧。”

“對,先舉杯吧。”

“先舉杯。”

三個人舉起了杯子,洪鈺看向鳳霞,“這次我們敬什麼?”

鳳霞想了想,道:“敬自由。”

紀曉卉:“敬奮鬥。”

洪鈺衝褚鳳霞眨了眨眼睛,“那我就敬幸福。”

三人喝完,紀曉卉突然想起什麼,對褚鳳霞道:“對了,今天我回家,在路上見著你大姐了。她還是那麼漂亮。”

“是嗎,那是又和我媽聊天去了。”

“她騎著自行車,後面的寶寶椅上還有個小姑娘,捂得厚的啊,戴了一頂鵝黃色的帽子,還有護耳,直接這麼係在下巴上,臉上的肉都勒出來了。”

“哈哈哈,是我家小茉莉。”

“我就說吧,一定是小茉莉。一看就知道是鳳蘭姐的女兒。”

褚鳳霞有些意外:“能看出來?大家都說不像我姐。我姐也天天犯愁呢。說哪哪都和我大姐夫一模一樣。”

“不不。雖然五官不太像吧,但是神似。帶著鳳蘭姐的那股勁呢。而且很洋氣一個小姑娘,我和你說鳳霞,你給大姐說,不要覺得孩子現在長什麼樣子,等小茉莉長大了,世界就變了,審美也和現在不一樣了。說不好,那個時候,是小茉莉的天下呢。”

褚鳳霞點點頭,這話說到她心坎裡了。她舉著杯子,道:“好,那咱們再來碰一個,這次就敬,小茉莉。”

“對,敬這日新月異的世界。”

“敬所有的小茉莉。”

……

褚鳳蘭帶著小茉莉回娘家,並不是去找崔毓秀聊天去了,而是帶著小茉莉回家住。

崔毓秀看見她大包小包的帶回家,車把上掛得滿滿地,趕緊去幫忙先抱下小茉莉,還以為怎麼了,嚇得心臟砰砰直跳,連忙問:“這是怎麼了,帶了這麼多東西。”

“我回家住幾天。”褚鳳蘭說。

她說完就開始往屋裡搬東西,崔毓秀緊緊抱著小茉莉,看著小茉莉小聲問:“你爸爸媽媽吵架了嗎?還是和你爺爺奶奶吵架了?”

褚鳳蘭來來回回搬了幾趟,累得氣喘籲籲,問她媽:“家貴和君歌不在家啊?”

“他們出去吃了。君歌想吃灌湯包。”崔毓秀說,“他們說一會兒給我帶來呢,我就沒做飯。你看想吃點什麼。”

“我不餓。”褚鳳蘭道,“你帶著小茉莉吧,我去給她蒸個雞蛋。”

褚鳳蘭去廚房忙活,崔毓秀就趕緊跑臥室看了一眼,好幾個包袱都摞在床上,這是要住到過完年的架勢。

崔毓秀就有些害怕了。

褚鳳蘭輕易不會帶著小茉莉回來住,因為那邊小茉莉的爺爺奶奶是一天見不著小茉莉都不行。平時周日褚鳳蘭帶小茉莉回來一趟,中午吃過飯那邊就準時打電話問什麼時候回去了。

自從過完月子回去到現在,褚鳳蘭就沒在娘家住過一天。

可這沒有打一個招呼,就大包小裹的來了,這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崔毓秀心裡忐忑的厲害,腦海裡過了一遍可能性,最後總結為不是和公婆乾仗了,就是和張光慶。

褚鳳蘭和張光慶能生多大的氣,這個程度,怕不是這大女婿在外面……

崔毓秀不敢想,抱著小茉莉就去了廚房。

可是褚鳳蘭眼睛不紅,也沒有吵過架的跡象,手腳麻利的把雞蛋打好,放鍋裡蒸呢,看見她媽抱著小茉莉來了,便道:“你怎麼也來了,我自己會做。蒸個雞蛋我難道還不會?”

崔毓秀便問:“那光慶他……”

“哦,他不來吃飯。”褚鳳蘭說,“家裡有點事,處理完才來呢。我先帶著小茉莉來了。不用管他。”

崔毓秀終於鬆了一口氣,“怎麼突然想回來住了,你早點說,我能把被子都給你曬了不是?”

“哎,沒想到啊不是,事情太突然了。”

褚鳳蘭便對崔毓秀講了自己家裡發生的事。

下午小茉莉剛睡著不久,家裡大門就被撞開了。

哐當一聲,褚鳳蘭也從睡夢中被驚醒了,趕緊從床上下來,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見光慶的大姐回來了。

張光茹捂得結結實實,穿了一件軍大衣,還捂上了頭巾,隻留兩個眼睛在外面。

褚鳳蘭看了一眼,也不想打招呼,便又回床上睡了。

外面魏梅花的聲音響起,“你怎麼這時候來了啊。”

褚鳳蘭照顧小茉莉,一晚上不知道要醒多少次。所以都趕在白天補覺,模模糊糊聽著外面說話聲就睡著了,再醒來時,說話聲沒有了,隻聽得斷斷續續的哭聲。

小茉莉還沒醒,褚鳳蘭便從床上下來,端著杯子在窗邊往外看,看見張光慶的自行車在外面停著呢。

這就奇怪了,張光慶這個時候回家,而且還沒進自己房間。

褚鳳蘭披了一件衣服出去,在走廊上就聽到張光茹的啜泣聲。

她沒再往前走,站在外面默默聽著。

裡面張光慶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褚鳳蘭斷斷續續聽了個明白。

原來張光茹的小姑子,也就是董謙的妹妹大學畢業了。

這小姑娘上的是師範,畢業後分到一所學校當老師。

可是分配的學校在鄉村,張光茹的婆婆就不想讓她去。

每天在家裡念叨著,自己的姑娘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了,乾什麼要分到鄉村小學?

有那麼多同學都留在市裡了,自己的姑娘為什麼要去那麼偏僻的窮鄉僻壤教書。

這以後找對象,嫁人,都是問題啊。

張光茹的婆婆便想到了張光慶在教育局上班,立刻就找董謙說了,讓董謙來找張光慶。

董謙這個人,就是一個慫氣,乾什麼都不出面的那種。他從自己親媽那裡接到命令,卻把這個活交給了張光茹。

張光茹不太想管,因為她知道這裡的事,勸說董謙分到鄉村小學,教幾年就會調回來的。

董謙把這話原原本本告訴他媽,他媽就不願意了,罵了董謙一頓,押著他去找張光慶。

董謙去找了張光慶,張光慶和他姐一個說法,自己沒有辦法,這是上面決定的。

沒有這個權利啊,幫不了這個忙。勸董謙回家好好說說,這次分配全是依據當時招工考試的成績分的。而且這麼年輕的老師,去鄉村教學就是鍛煉,很快就能回來的。

董謙隻能又回家了,又給他媽原原本本學了一遍。

他媽頓時就惱了,氣的是張光茹為什麼不跟著一起去找她弟弟,原本她也應該去的,她自己出面,總比這個姐夫要強。

張光茹的婆婆便開始罵了,一開始隔著牆罵,後來張光茹說了一句自己考試沒考好,分下面去了,賴誰啊,現在說不去有什麼用,早早考好不就沒這事了。

這話在那個節骨眼上就是火上澆油,婆婆原本就和她不對付,這一下就更不願意了,衝進房間指著張光茹的鼻子罵了一通。

張光茹也是不肯屈服的人,哪裡會聽她婆婆罵她不回嘴呢。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且這次的事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便和董謙他媽吵了起來。

兩人吵著吵著,老太太一個激動坐地上了,恰好被推門進來的董謙看見。

董謙就是一隻兔子,慫得沒邊,可是突然急了,開始咬人。

張光茹再厲害,也是一個女人,力量上是對抗不了一隻男兔子的,隻能拚命抱著頭。

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張光茹用自己的大頭巾把臉都捂上了。

這一會兒哭著解開,眼角、鼻子處,全是淤青。

褚鳳蘭在外面看的觸目驚心,沒想到董謙那樣的人,竟會下這樣的狠手。張光慶在裡屋嗷著要去找董謙算賬,被他爸一把拉住了。

小茉莉被吵醒了,在房間嚎啕大哭起來。

褚鳳蘭趕緊回屋,抱起了小茉莉。

魏梅花抹著眼淚出來找褚鳳蘭,說:“好孩子,這幾天家裡一定亂,你要不帶著小茉莉回娘家住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