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第 139 章 萬更二(1 / 1)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20251 字 6個月前

褚家貴給家裡打了電話, 張光慶接的,接完之後給崔毓秀轉達了一下,崔毓秀點頭, 自己早就猜到了, 君歌不回家, 褚家貴遲早也是要跟著去的。

崔毓秀就在想,所以養兒子到底有什麼用?

就像眼前的張光慶,也是跟著老婆, 老婆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如今有了女兒, 就徹底被兩個女人綁住了。

崔毓秀就沒見過這麼疼女兒的父親,張光慶都不是表面上喜歡小茉莉, 那是疼到骨子裡的。

且不說所有的尿布都是自己洗的,每次小茉莉拉屎尿尿後,褚鳳蘭都嫌棄地隻捏鼻子, 轉過頭就不想理, 然後就喊張光慶。

張光慶像一直鵪鶉一樣,聽到喊聲,立刻放下手裡的活,就撲棱著翅膀飛過來。

他還沒進門就會說,是我女兒拉屎了?一聞就知道!

褚鳳蘭無語看著他問, 香不香?他一邊給小茉莉換尿布一邊說香。惡心的褚鳳蘭都要吐了。

兩個人每次都要來類似這樣的靈魂互問,樂此不疲。小茉莉也是,夾在兩人中間時,聽著他們說話,也就不哭不鬨了。

崔毓秀就沒見過這樣做爸爸的,她印象裡的父親包括褚念之, 不管多喜歡孩子,也不會如此親密。他們總是保持著封建舊家長所謂的威嚴,不願意多靠近孩子,也不會和孩子親密無間。但如今看到張光慶這樣,崔毓秀都覺得自己真的是活得夠久了,什麼都能見識到。

今天褚鳳蘭的同事和朋友來了一撥,都是知道生了孩子,來看鳳蘭和小茉莉的。他們看完走了之後,褚鳳蘭還說,實驗小學的老師是不是也該來了,崔老師的同事也就是張光慶的同事,應該都會來看小茉莉。

誰知道褚鳳蘭剛說完第二天,大家就都真的來了。

和崔老師關係好的老師先來的,大多都是年齡大一些的。來了之後先是看了小茉莉,然後又和崔老師聊了許久。上午送走他們,十點多的時候,來的便是張光慶關係好的,年輕老師。

褚鳳蘭大多也都見過,畢竟就住在實驗小學的家屬院,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隻是後面來的新老師她就不怎麼熟了,唯一一個面熟一些的,便是站在人群中最後排,看著她微笑的薑冷荷。

褚鳳蘭抬眼看大家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小茉莉身上,隻有薑冷荷在看著自己。

她抬起眼睛,正好和薑冷荷目光相接,薑冷荷對她微微笑了一下。

褚鳳蘭就覺得這人極其眼熟,可是姓什麼來著?

一秒後褚鳳蘭決定不去想了,因為這個女人的目光讓她覺得寒冷。

她不太喜歡這個女人,彆人都在看小茉莉,獨獨她盯著自己不放。

褚鳳蘭就在心裡想,估計是沒有見過月子裡還這麼漂亮的女人,就讓她看去吧,反正又不會少幾兩肉。

在自信這個層面上,沒有什麼人能強得過褚鳳蘭。

所以在她毫不介意的垂眼看小茉莉時,換成了薑冷荷倒吸一口涼氣。

薑冷荷不明白,怎麼會有褚鳳蘭這樣的人。

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張光慶身邊的任何女人。在她的眼裡,異性都是空氣。她從來沒有防備,但不是傻到沒有防備,而是根本不屑得去防備。

好像是整個地球上的女人,都不值得她防備一樣。

薑冷荷不知道褚鳳蘭是怎麼才能養成這樣的自信的。這種自信,讓薑冷荷覺得害怕,又有些膽怯,又覺得自己做得一切好像都毫無意義。

就像她的眼神,她看褚鳳蘭的眼神,是自己對著鏡子練過無數次的眼神,她希望褚鳳蘭從這種眼神中能接受到一些信息,一些她薑冷荷想傳遞的信息。

可是在她練了那麼久之後,看向褚鳳蘭時,褚鳳蘭就隻是淡漠地垂下了眼睛。

薑冷荷的力氣,再一次像是捶打在棉花上。那種無力感,瞬間充斥到薑冷荷所有的細胞裡。

她隻能和大家一樣,看向小茉莉。

小茉莉睡得正香,閉著眼睛,看不出像誰,但是皮膚能看出來,像極了褚鳳蘭。那麼白。

大家都誇了一遍小茉莉,又誇褚鳳蘭,說見過這麼多坐月子的,褚鳳蘭是大家見過狀態最好的。

這說著話,就聞到了一股味道。

小茉莉躺在天藍色的抱被裡,緊緊皺著眉,嘴巴微微往兩邊扯,然後越扯越長。

褚鳳蘭看了一眼,就知道,小茉莉又開始了。

她便喊:“光慶,張光慶。”

張光慶正在外面給大家切水果,聽到叫他,立刻鵪鶉一般跑了過來,進來一看小茉莉的表情,就笑了:“我閨女又拉屎了,大家在外面坐吧,我剛剛切了水果。”

大家嘴上說著沒事,可是還是一哄而散。因為小茉莉拉的屎和她的嗓門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大家出去吃水果,然後拿眼睛往裡瞧。

剛剛任誰都看見了,褚鳳蘭捏著鼻子在那裡喊張光慶進來。自己壓根沒有想去收拾的意思。

張光慶呢,也在臥室等著沒出來。

大家往裡看了一眼,就見張光慶乖乖站在一旁,等著他的小茉莉拉完。

張光慶順手從床上拿了一塊尿布,想也沒想就抱在懷裡,給他姑娘先暖著,然後對褚鳳蘭說:“你的蘋果也蒸好了,出去吃吧。”

褚鳳蘭哦一聲,從床上爬下來,捏著鼻子走到門口,才肯放下。

坐在外面老師見她出來了,大家都相視一笑,然後叫褚鳳蘭趕緊過來。

褚鳳蘭吃的是蒸過的蘋果,一塊一塊削好的,還有幾瓣橘子,都是蒸過的,熱乎乎,拿著勺子一點點吃。

其中有個老師便對褚鳳蘭說:“張老師這幾天在家,真的什麼都乾哈。”

褚鳳蘭一點都不隱瞞張老師的勤勞,指指院子裡飄揚的彩旗,對大家說:“那些尿布都是張老師洗的。每天都要洗兩大盆子。”

“我看換尿布也會啊。”另一個老師說。

“比我換的好。”褚鳳蘭實話實說:“他總嫌我不細心,力氣大,怕弄疼他閨女。一開始我也換,可是他跟監工一樣,在旁邊瞅著,我就不願意乾了,都給他去換好了。”

大家便笑了,沒想到體育老師張光慶還有這一面。

大家笑的到時候,隻有薑冷荷沒有笑。

她也沒吃水果,隻是坐在一邊,聽大家簇擁著褚鳳蘭說話。

褚鳳蘭抬眼又看見了她,便立刻道:“快吃水果吧。”

薑冷荷微微一笑:“我也不太能吃水果,總覺得太涼。”

“這天還涼?”褚鳳蘭驚訝道:“如果不是坐月子,我都要吃冰激淩了。現在吃個水果,還要吃蒸過的,真的難吃死了。”

薑冷荷不說話了,隻是笑了笑。

臥室裡的小茉莉已經拉完了,拉完後繼續睡,張光慶又洗又擦又換尿布的,自己搞完一切,把小茉莉收拾妥當後,捏著尿布就往外面走。

拉過屎的尿布要立刻洗,否則就洗不乾淨了。

褚鳳蘭也不想他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面洗尿布,可是張光慶習慣了,拿著就去洗了,完全忘了大家還在客廳就著小茉莉的屎味吃水果。

等他洗得差不多了,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看到有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是薑冷荷。

薑冷荷微笑看著張光慶,道:“張老師,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張光慶笑了笑:“自己閨女的尿布,應該我洗。”

薑冷荷便點點頭,然後看向客廳。

客廳的門敞著,大家坐在客廳裡圍著褚鳳蘭說話。

都看到薑冷荷出來了,可是誰都沒當回事。至於褚鳳蘭,更是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

薑冷荷便道:“小茉莉的媽媽和彆的女人不一樣。”

張光慶一時間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便接口驕傲道:“是,她就是和彆人不一樣。還沒出月子,臉也不怎麼洗,就比很多人都好看。”

薑冷荷沒想到自己原本的一句吐槽,到了張光慶這裡,竟成了其他意思。

薑冷荷皺了皺眉,決定不再和張光慶繞圈子,便要直奔主題。

誰知道,卻是張光慶先開的口。

他把尿布搭在晾衣繩上,對薑冷荷說:“薑老師,你那件事,我沒有問我爸。其實我從來不接這樣的事,我爸是我爸,我是我,而且他也已經退休了。就算我去說,他也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開這樣的口。”

薑冷荷壓根沒想到張光慶就這麼自然把自己歸到陌生人那一類了。

她微微一滯,然後聽見張光慶繼續說:“我聽說這次是要考試決定的,薑老師不妨把心思放在考試上,我覺得這個考試還是很公平的。還有就是,如果這次沒有編製,繼續在實驗小學待著,還不如去其他學校有編製的地方。其實實驗小學也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好。學生嘛,在哪裡都是教,咱們老師就是教書育人,隻要有學生,就夠了。你說呢薑老師?”

張光慶這番話先是把薑冷荷歸到陌生人那一類,撇開了自己和她的關係,然後又挑明了薑冷荷是不是太過虛榮,一門心思的找最好的學校工作,從來沒有想過作為老師,你最應該做的是什麼,是教書育人,而不是一些有的沒的虛榮。

薑冷荷被這些話刺得面紅耳赤,她微微咬著下唇,卻無力反擊。

張光慶把尿布曬好了,便對薑老師道:“薑老師,去屋裡坐吧。”

薑冷荷沒有回話,但是也沒動,半天才道:“我在外面透透氣。”

張光慶便笑了,好像剛剛的事沒有發生一般,他笑道:“我閨女拉的太臭了是不是,你沒聽過她哭,她哭起來,才是震天響。”

張光慶說著小茉莉,又有意無意的在他和薑冷荷之間畫了一條線。

薑冷荷知道,那是一條自己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褚鳳蘭吃完了水果,其他人也都說完聊完了,準備要告辭。站起來才發現薑冷荷自己在外面站著。

褚鳳蘭和張光慶兩人肩並肩一起送大家回去,目送他們離開後,張光慶就趕緊往臥室裡跑。

褚鳳蘭在後面慢悠悠地走,念叨著:“跑那麼快乾什麼!”

張光慶便說:“臥室沒人,我怕我閨女掉下來了。”

裡面的崔毓秀便說話了,“這個光慶,她還不會翻身,怎麼會掉下來?”

張光慶腳步急停,抓抓腦袋鬱悶道:“是哈。她還不會翻身。”

褚鳳蘭在後面默默搖頭,氣個半死,心想:這二傻子!

*

沈懷強趁著沈繼軍來食品廠接褚鳳霞的工夫,把他媽要兩人周日回家一趟的事說了。可沈繼軍說周日他有安排,不能隻他們兩個回家了,想著定在五一勞動節結婚,那兩家就要儘快見面。不如定在周日,兩家聚一下,也見個面。

沈懷強覺得這個主意好,畢竟時間有限,還是越快越好,不好再拖下去。兩家家長見一面,把事情推進一下,就可以往下進一步了。

誰知道沈繼軍說自己已經把喜宴都定好了,菜單周日的時候也會拿來,再一起斟酌一下。

沈懷強嚇一跳,怎麼會這麼快,喜宴都定好了桌,又問沈繼軍怎麼知道大概會有多少人來。

沈繼軍便道他二哥剛結過啊,一問桌數不就知道了。再加上自己的朋友。而鳳霞那邊,也是因為家貴剛剛結過婚,也是有數的。

沈懷強這才明白。

周日轉眼就到,沈繼軍在朋友的飯店定了一桌,上的菜也是結婚那天的菜色,先讓大家試一試,不滿意再調。

張夢蘭今天穿的是褚鳳霞給她買的羊毛衫。

都這個時候了,再穿羊毛衫,的確是熱的。可是張夢蘭沒有其他能穿出來的衣服,而且老天爺很給她面子,在她猶豫著能不能穿這件的時候,昨天晚上突然降溫,下了一夜的雨,今早起來,氣溫又跌到了很低,她便理直氣壯地穿上了這件橙色的羊毛衫。

和親家相見,張夢蘭知道,氣勢絕對不能弱。

這是一次見面,也是一次博弈。

沈懷強就很簡單了,隨便穿了一件襯衣,外面加了一件外套就出門了。沈繼明和沈繼亮作為沈繼軍的哥哥,也肯定是要參加的,唯一一個便是小梅,她這次是真的出差了,已經去了三天,周日無法趕回來。

不過也算是正好,因為這次如果想裝不認識,就要和好幾個人裝不認識,稍不留心就會被拆穿。

沈繼軍已經換了短袖。他和彆人的季節總是不一樣。彆人穿冬裝的時候,他是春裝。彆人穿春裝的時候他總是夏裝,彆人夏裝的時候,對,他在家具廠乾活時,都是光著上身的。

可是沈繼軍也是個體面人,知道什麼時候穿什麼衣服。今天雖然穿了短袖,但是不是平時常穿的汗衫,而是一件襯衣式短袖,乳白色,十分簡約但是剪裁很好,穿在沈繼軍身上,會讓人移不開目光,想好好探究一番,這人是怎麼做到能把這麼簡單的衣服,穿的如此好看的。

沈家一家先到了飯店,張夢蘭一進來才知道,原來這裡裝修的這麼氣派。

沈繼明走在最後面,他很少出入這樣的場合,有些拘束。

沈繼軍在門口遇到朋友,說了一會兒的話,便追上來。看見他大哥的拘束,立刻走過去,和沈繼明一起走,對沈繼明說:“大哥,這是我朋友開的,裡面的人也都是熟人。”

沈繼明便點點頭,有些放鬆了,說:“是嗎?”

“嗯,彆看裝修的這麼好,消費並不高。”沈繼軍繼續道:“一會兒你試試菜,不合適的就和我說。你是大哥,咱們家好多事還得靠你。”

沈繼明的肩頭逐漸放鬆了,腰杆的挺直了一些,連忙對沈繼軍說:“你放心。”

“還有煙酒,大哥你知道我不抽煙,對酒也沒興趣。我知道你愛琢磨這些,等哪天你有空,還得麻煩你給我跑一趟,我朋友那裡批發煙酒,但是我不知道要用什麼好。”

沈繼明立刻說:“那行啊,煙酒的事我在行。”

“我就知道,還得是大哥。”沈繼軍道。

沈繼軍一來,他的朋友兼飯店老板就跑出來接待了。也是王鵬的朋友,後來入股了沈繼軍的貿易公司,所以兩人經常見面,已經十分熟悉。

引著一家來到包間,張夢蘭跟做夢一樣,看著天花板上的大吊燈,隻覺得異常晃眼。

她轉頭對沈繼軍說:“繼軍,這燈那麼大,得花多少電費啊,關了吧。”

沈繼軍便連忙說:“電費不需要咱們掏錢。”

張夢蘭哦了一聲:“那還是開著吧。”

又看見穿著相同工作服的女孩子進來服務,張夢蘭便轉頭對沈懷強說:“這女孩一個個仙女一樣,個頭也那麼高,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

沈懷強連忙說:“你趕緊看,一會兒親家來了,你就彆這樣了。”

張夢蘭翻了個白眼道:“還用你說?”

沒多久,褚鳳霞便帶著自己一家也到了。

崔毓秀這次沒有故意讓對方等,但是也是卡著時間來的。鳳蘭因為坐月子沒辦法來,張光慶要在家裡給她做飯一樣不能到場。來的除了鳳霞之外,還有便是褚家貴和姚君歌了。

姚君歌是經常出入這種場合的,倒是見多不怪,隻是驚訝原來還有這樣的地方自己沒來過。崔老師是個看破萬物的人,這種流於表面的浮誇,對她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於是一家人就這麼大大方方進來了,目不斜視的。

這就讓張夢蘭又有些自卑了。

崔毓秀雖然年過半百,可是人依舊十分漂亮。她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隻會隨著時間沉澱的愈加濃厚。而且褚家的兒女都繼承了她和褚念之最好的基因,一家人浩浩蕩蕩從外面進來,便引得大廳裡的人紛紛注目,到了包間,服務員也總是拿眼睛一直瞧這一家,總是會親切的先去詢問崔毓秀的意見,這麼一來,又讓張夢蘭十分下不來台。

因為她認為今天她才是主家,可是卻被崔毓秀一句話不說,就搶了風頭。

崔毓秀是十分會做人的,見狀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服務員去問張夢蘭。

也是給足了張夢蘭面子。

飯菜是不用點了,沈繼軍都安排好的,人一到齊,就開始先上冷菜,然後熱菜、最後是主食和甜點。

張夢蘭時不時地勸崔老師多吃一點,也會和崔老師聊上幾句,但最後的目光還是停留在許童身上。

她對許童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是喜歡小孩子的。

可是她不喜歡許童。

甚至她看見許童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會回避許童的目光,在許童不看她的時候又會去默默觀察他。

許童的長相有七分是像褚鳳霞的。

剩下的三分,即使不說,張夢蘭也心知肚明。

隻不過許童坐在沈繼軍和褚鳳霞之間又十分和諧。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這樣的情形讓張夢蘭十分為難。她不得不試著勉強自己去接納許童,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她又隻能看見他不像褚鳳霞的那三分。

而許童很明顯和沈懷強已經很熟了,不時從自己的座位上跑過來,叫沈懷強爺爺,告訴他一些趣事。

叫爺爺這件事,是在和沈繼軍確定關係前,許童就這麼叫的。沈懷強早就適應了,而身邊的張夢蘭,每次聽到這句爺爺,就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冷得難受。

她也試著和許童說了一兩句話,可是許童能敏銳地察覺的這個奶奶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他便不和張夢蘭多說,隻在沈繼軍和沈懷強兩人之間來回。

沈繼明也十分喜歡許童,拉著許童問了好一會兒的話。

沈繼亮依然是愛開玩笑,總是去撓許童癢癢,搞得許童看見他,就要繞著走。

有了一個小孩,在這頓飯吃的就活絡很多。

可是張夢蘭怎麼都沒想到,褚鳳霞會說自己不要彩禮,沈繼亮也在桌上表明了不要嫁妝。讓兩家老人不需要擔心,結婚所有的花費,他一個人出。

至於褚鳳霞,一個房子已經足夠了。

因為不讓張夢蘭出錢,所以張夢蘭一句反駁的話都能說。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兒子如果能做到一分錢都不需要從家裡拿的時候,長輩對他的婚姻是沒有插嘴的理由的。

她找不到理由,也就安靜閉上了嘴,心裡隻盤算著要怎麼和沈繼軍私下說清楚,她的朋友親戚給的禮金,她是要收回的。

這頓飯就在沈繼軍的安排下,大家吃得十分愉快,也沒有什麼矛盾。

吃完飯,大家對菜品做了一些調整,把最後的主食由饅頭換成了大包子,把糯米飯換成了小蛋糕,涼菜也調了兩道,沈繼軍都寫下來交給了朋友,這頓飯就算是安全結束了。

崔老師也十分滿意。

和對君歌家的態度不同,她從家裡來時就做好了聽張夢蘭說幾句難聽話的心理準備。因為自己的女兒畢竟結過婚,還帶著孩子。沈繼軍畢竟是個大小夥子。男方家的父母有意見,她都能接受。所以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來的,卻沒想到這一頓飯,沈繼軍的父母什麼都沒說,尤其是沈繼軍的媽媽,更是一個字都沒提。

所以崔老師是滿意的,也對沈繼軍更加信服。因為她知道,在這其中,沈繼軍一定做了很多事情。

吃完飯,褚家貴帶著君歌騎上摩托就回了君歌家。

沈繼軍則是送褚鳳霞一家回去。

崔老師一再表示路上很安全,讓沈繼軍趕緊回去休息。可沈繼軍不同意,執意要走一走,消消食,然後把褚鳳霞一家送回家。

到家之後,許童在門口拉著沈繼軍不讓他走。

小臉在沈繼軍胳膊上蹭啊蹭啊,困得要睜不開眼睛了,還是不讓沈繼軍走。

沈繼軍便隻能答應他下次一定再來陪他玩,許童才肯鬆手,讓他離開。

*

褚鳳霞周一去上班,精神奕奕。

她和沈繼軍的事算是完全敲定了,兩家人也已經見了面,吃飯的整個過程都相安無事,褚鳳霞對這件事很滿意。沈繼軍昨晚送他們回來,還和褚鳳霞說,他已經和朋友約好了去看煙酒,現在就剩下煙酒,還有一些糖果等。再找一個婚禮主持人,需要準備的就準備的差不多了。

褚鳳霞就在想自己真的需要一個婚禮嗎,而且還是有婚禮主持人的那種。

依著她的性格,她不想再搞這些東西了,可是褚鳳霞又覺得她雖然不喜歡,但是沈繼軍一定喜歡。而且沈繼軍和她不一樣,對婚禮充滿了憧憬和期待。褚鳳霞便想,既然這樣,自己也要為沈繼軍做點什麼。不就是一個婚禮,她願意上。

周一照常是食品廠的例會,等會議結束,褚鳳霞餓得心慌慌,趕緊去食堂轉了一圈。食堂裡的飯已經被打的七七八八了,沒剩下什麼,褚鳳霞便往車間去。

沈懷強再次幫她打好了飯,褚鳳霞趕緊去吃,劉紅跑來告訴她,彆吃了,外面有人找。

褚鳳霞走到門口,就看見紀曉卉站在車間門口。

紀曉卉今天打扮的很好看,又化了淡妝,穿了一雙高跟鞋。自從她生完孩子之後,除了比以前還要瘦了之外,褚鳳霞覺得她又有了新的變化。

那就是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就像和煦的春風一樣。

“你怎麼來了!”褚鳳霞趕緊跑過去,“你今天真漂亮,曉卉!”

紀曉卉笑道:“化妝品不知道是不是過期了,我現在的眼皮癢的啊。可是我又不敢揉,怕把妝弄花了。”

褚鳳霞連忙說:“我裡面可以洗臉。要不要去?”

紀曉卉覺得自己能忍:“回到家再洗吧,化一次妝也挺不容易。”

紀曉卉拉著褚鳳霞問:“吃飯了沒有?”

“沒呢。開了一上午會,剛散會。”

“正好,我請你。”紀曉卉挑眉道。

褚鳳霞看出來了,紀曉卉今天特彆開心。

好像有什麼重大的事要和褚鳳霞說,褚鳳霞連忙點頭,“好啊,你請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我就請什麼。”

兩人來了牛肉面店。

褚鳳霞點了一份牛肉面,紀曉卉點的是一份青菜香菇面。

她看看周圍,道:“我好不容易請你吃飯,你就吃面啊?”

“你不知道,開會開的我都要難受死了,他們還有抽煙的,嗆得我嗓子都疼。現在就想吃點帶湯水的,就這個面了。”

紀曉卉隻能點頭:“那好吧,既然你願意吃。”

紀曉卉說完,又點了一個炒蔬菜這才作罷。

褚鳳霞知道她愛吃肉,可今天全是素,便問:“你不是最喜歡牛肉面了,今天怎麼要的青菜香菇?”

紀曉卉挑了幾根面條,筷子鬆了送,又掉下幾根,這才慢慢吃起來。

褚鳳霞看著她,十分好奇。

紀曉卉賣完關子了,才肯解釋:“我要減肥。”

“還減?”褚鳳霞微微一滯,“你都這麼瘦了,還減肥?”

“我個子矮嘛,隻有更瘦一點,才可以。”

“你要這麼瘦做什麼?”褚鳳霞問她。

紀曉卉便把筷子放下了,說:“鳳霞,我找到工作了。”

褚鳳霞驚喜道:“真的?在哪裡工作,什麼時候找到的,快和我說說!”

紀曉卉一直想出來工作。自從決定再也不去造紙廠之後,她便開始關注其他的招工消息。

可是最近各廠的效益都不好,招工考試也不再進行了。紀曉卉便從報紙上找一些工作機會。有的報紙上並沒有說自己要招工,但是紀曉卉看到廣告後,也會去問一問人家需不需要人。

可是找了一段時間,並沒有適合她的工作。

有一天紀曉卉去一家外貿公司面試,可到了之後人家問她會不會英語,她搖頭表示不會。然後問會不會打字,這個紀曉卉也不會。最後對方選了另外一個女孩子,沒有給她工作機會。

紀曉卉一時間十分難過,也不想回家,便去附近的商場轉了一圈。

她沒什麼要買的,便百無聊賴地在櫃台前慢悠悠隨便看著。

直到身邊來了一個女人,要買一條健美褲。

這時候的健美褲已經有很多顏色可供選擇了,還有踩腳和不踩腳的款式區彆。

女人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應該是從彆處剛買的衣服,然後再來買健美褲搭配。她站在櫃台前看了半天,摸了半天,可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買哪一條。

紀曉卉當時也是閒著沒事,不經意掃到女人袋子裡的新衣服。便開了口,讓女人試試那個豹紋健美褲,穿上一定不一樣。

女人當時也是半信半疑,最後拿了那條豹紋的去試,順便搭配了一下新衣服,這麼一穿,從試衣間出來,立刻有幾個同樣買褲子的人對老板喊,要那條一模一樣的。

紀曉卉轉悠地差不多了,準備回家的時候,卻被一個中年女人攔住了去路。

女人問她想不想在商場工作。

紀曉卉便得了這個工作,也是機緣巧合。

她的工作便是給顧客推薦適合她們的衣服。幫助顧客搭配衣服。

褚鳳霞立刻道:“這個工作太適合你了曉卉!”

紀曉卉也說:“我也真的沒想到。當時她問我的時候,我還說回家考慮一下。但是我還沒出商場大門,我就已經做決定了。我一定要去上班。這個工作除了我紀曉卉能乾,還有誰?”

“是啊。你那麼會搭配,懂顏色。這個工作簡直就差在上面寫你的名字了。好像是特意為你誕生的一樣。”

“所以我來請你吃飯,順便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那你什麼時候開始上班?”褚鳳霞連忙問。

“明天。”紀曉卉說,“所以我不能再吃了。少吃一點,保持好身材。隻有我穿的好看了,對方才能信任我的眼光,相信我的推薦。我老板,她在商場有三個櫃台,上衣褲子還有鞋子,她都賣。但是她精力有限,總是懶得應付客人,所以就一直想找一個給她幫忙的。她說之前找了幾個,對衣服是一竅不通。直到聽見我給人家推薦健美褲,她就覺得這個工作非我莫屬。”

紀曉卉又說:“而且,鳳霞,我每賣出一件衣服還有提成的。我的想法是,隻為一件衣服來的顧客,我要讓她買一套再出門。不想買衣服的顧客,我要讓她不空手出門。”

褚鳳霞豎起大拇指:“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兩人吃完飯,才依依惜彆。褚鳳霞也告訴了紀曉卉自己暫定在五一勞動節結婚,等著什麼時候有機會,一定會介紹沈繼軍給她認識。

紀曉卉想了想,便道既然洪鈺和沈繼軍都認得,不如什麼時候一起聚一聚,上次和洪鈺分開,有時還挺想她的。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了。

褚鳳霞算算日子,洪鈺的小月應該也結束了,這說明她可以出來走動了。便告訴紀曉卉,完全可以聚一下,地方再議。

紀曉卉倒是有個主意,她想去鳳霞的新家看看。

*

魏梅花去公園玩了一下午,回到家的時候,張知文正坐在客廳裡拉長了臉。

自從褚鳳蘭回娘家後,張光慶也跟著去了,張家便算是冷清下來。

魏梅花十分喜歡這種冷清,她和張知文都退休了,不需要早起上班。以前她總是要早早起來給張光慶他們做早餐,現在不需要了,想睡到幾點便睡到幾點。再加上張知文經常不吃早飯,魏梅花就更懶得做了,中午一頓結束,吃完飯張知文去釣魚,她便去公園跟退休的朋友扭秧歌去。

最近又開始了交誼舞熱,魏梅花才學了個入門,整個人就一頭紮進去了,每天腦海裡跳動的都是蹦嚓嚓,嘴裡哼的也是蹦嚓嚓。

今天又跳了一下午,天都要黑了,魏梅花才想著回來。看見張知文一臉不愉快,她便走過去,問:“這是怎麼了?今天沒釣著魚?”

張知文轉頭瞪她一眼:“釣什麼魚?”

“你不是去釣魚了?”魏梅花連忙問。

“你呢?你又去跳舞了?你知不知道你還是個奶奶?”張知文道。

魏梅花不知道張知文這是怎麼了,從哪裡帶來的一股怨氣,隻能看著他說:“我知道啊。可是孩子不是不在家嗎現在。”

“他們不在家,咱們就不能去看看?”張知文說,“這都住了大半個月了,當爺爺奶奶的沒沾過邊,你覺得像話不?”

魏梅花自知理虧,便垂著頭不吭聲。

可張知文已經站起來了,走到客廳門口後,轉頭看向她,叫道:“還不起來?”

魏梅花一個激靈,“乾、乾什麼?”

“走啊。去鳳蘭家。”

魏梅花自然不知道張知文是哪裡出了瘋,怎麼突然就要去看孫女。她沒有拒絕的權利,隻能在後面跟著念叨:“這不是還沒吃飯呢?”

“都幾點了!”張知文道,“誰讓你不早回來!跳跳跳,有什麼好跳的!整天長在公園了!”

“他們過完月子就回來。我能有幾天好過的日子?”魏梅花委屈道:“再說了,又不是個孫子,一個孫女而已,有什麼好看的?才半個月,就巴巴跑去看,不知道的……”

魏梅花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張知文說:“你行了。彆孫子孫女的掛在嘴上。你頭胎不也是生了女孩?我看你對光茹很好啊,沒覺得你重男輕女,怎麼到了光慶他們這裡,就不願意了?”

“那能一樣嗎?”魏梅花很委屈:“他倆可就隻能生一個啊。”

張知文便不說話了,在前面繼續走。

一轉身,便拐進了一家小賣部。

魏梅花在後面趕緊追上去,喊他:“你乾什麼?”

“買東西。總不能空著手去。”

魏梅花十分不情願地跟著去了褚鳳蘭家。

她原本就對崔老師心有芥蒂,當初在學校,多少老師都看上了崔老師,魏梅花知道張知文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魏梅花幾乎不怎麼和崔毓秀有什麼往來,兩個親家能不見面就不見面。這次來崔毓秀家,也是時隔多年再次登門。

張知文在大門口囑咐她:“你注意點你的嘴,有點把門。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彆說。聽說鳳霞也要再婚了,你多少也關心一句。彆讓人家挑理。”

魏梅花當作沒聽見,翻了一個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