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毓秀還是沒拗過許童, 因為許童死死抓著自行車不肯下來。崔毓秀自己抱不下來,又喊褚家貴抱,褚家貴來了, 也一樣抱不下來,幾個人鬥爭了很久,褚鳳霞堅持讓童童跟著,崔毓秀這才放棄。
褚家貴看著掛在車把上的兩兜菜條, 依然不肯死心問他媽:“真的都給我大姐?我大姐她也吃不完啊。”
崔毓秀壓根不理他,轉身就往客廳走。
褚鳳霞便叮囑褚家貴:“我去送東西, 廚房你收拾一下, 鍋碗都洗了。”
褚家貴再次震驚:“我洗?”
“那誰洗?”褚鳳霞反問道, “咱媽腰疼的厲害, 總不能讓她再收拾。”
褚家貴隻能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褚鳳霞又和姚君歌說了再見,便匆匆離開了。
姚家貴讓君歌去客廳裡坐著等一會兒, 他洗過碗後,兩人去看電影。
姚君歌點頭,“好。”
走進客廳,姚君歌便看見崔毓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見君歌自己進來了, 崔毓秀問她:“家貴呢?”
“家貴去洗碗了。”姚君歌笑了笑道。
“哦。”崔毓秀說完, 又瞥了姚君歌一眼, 直接站起身,“你在客廳看電視吧,我得進去躺一會兒。”
姚君歌立刻點頭, 看著崔毓秀走進臥室,又把臥室門給關了,才鬆了一口氣, 坐到沙發上。
褚鳳霞這一路騎過去,走到半路了,突然發現自己又沒有戴圍巾和帽子。
許童穿了一件連帽的衣服,褚鳳霞給他把帽子一扣,就好了。沒給許童戴,自己也就忘了。
這就十分忐忑!
從來沒有過的。
怕的是,一會兒見到沈繼軍,他又該問了。
褚鳳蘭發現褚鳳霞心不在焉的,用腳尖踢了踢她,問:“你這是怎麼了?想什麼呢?”
“哦。”褚鳳霞回過神,“沒什麼。”
“你可彆想騙我。”褚鳳蘭拿了一個蘋果吃,眼睛斜向褚鳳霞,“你心裡有事。”
“都說了沒事。”褚鳳霞笑道,“不過你家怎麼這麼安靜,人呢?你公公婆婆都沒在家?”
“他們出去了。吃完午飯就去遛彎去了。我婆婆在公園唱戲,這幾天可是迷上了,整天想著趕緊去。中午吃過飯就走,得唱到晚上才回來。”
“你公公也會唱?”
“他不會。他搞了一個什麼舞劍,好多退休的老師一起去的。對了,咱媽過了年一開春就該退休了,到時候也讓她去舞劍啊什麼的,鍛煉身體唄,多好。”
“嗯,應該去。”褚鳳霞說。
張光慶正在和許童玩,兩人在院子裡拍球,拍的在屋裡都能感覺到震動。
褚鳳霞透過窗戶往外看一眼,說:“我姐夫是真的喜歡孩子。”
“是。”褚鳳蘭喃喃道:“整天說兒子出生了,先買一套籃球服,然後帶他打籃球去。”
褚鳳霞微微一滯,這才發現,原來張家一家人,都在盼望這是一個男孩。
可褚鳳霞清楚的知道,上一世褚鳳蘭生的是女孩。
也是因為這樣,家裡人就更不喜歡過繼過去的許童,說是許童妨礙了肚子裡的孩子,原本是要生男孩的。又生了個姑娘。
雖然後來孩子養著養著,一樣成了張家的掌上明珠,可孩子剛生下來的時候,發現是個女孩子,張家一家人都消沉了許久。
褚鳳霞隻能在一旁慢慢勸:“男孩女孩都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再說了,誰說女孩子就不能打籃球了?”
褚鳳蘭看鳳霞一眼,問:“你覺得是個女孩?”
褚鳳霞舒了一口氣,“我倒是想要個女孩。多貼心啊,和媽媽好。”
“那彆讓童童聽見了。”褚鳳蘭趕緊說,“或者,你再生一個?”
褚鳳霞的臉立刻就飛紅了,她嗔怪看了她姐一眼,道:“你就沒個正形吧。”
“嗐,我怎麼沒正形了,說的都是大實話。怎麼,你和繼軍以後結了婚,還能不生孩子?國家法律都允許啊。再說,你不想生,也得考慮一下沈繼軍的感受吧。”褚鳳蘭說著,又問一句:“是姓沈,對吧。”
“對對對!”褚鳳霞道。
褚鳳蘭歪著腦袋,仔仔細細回憶一遍,可依然想不起沈繼軍的模樣,便道:“哎,我這腦子,現在都不好使了。咱媽都能記得沈繼軍的模樣,偏偏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以後會見到的。”褚鳳霞說,“彆想了。”
“不行。”褚鳳蘭繼續道:“那天你在家裡說,我和咱媽都見過,一說出來是上次相親的對象時,你不知道,可把咱媽開心死了。當時我就知道,沈繼軍肯定很好,要不然咱媽也不會那種反應。”
“好了好了。”褚鳳霞站起來,“我打個電話去。”
“去吧,在客廳呢。”
褚鳳霞站起身去打電話,她是要給沈繼軍打,看他有沒有回家具廠。褚鳳霞不想在他不在的時候去,廠子裡很多工人,沈繼軍不在,她去送菜條,算怎麼回事?
褚鳳霞便去客廳打電話,經過院子的時候,看見張光慶正在帶童童運球,褚鳳霞看著他們出神了一會兒,繼而便走進客廳。
電話是沈繼軍接的,說他剛剛到家具廠。
褚鳳霞又說了幾句,便出門叫許童。
許童看見褚鳳霞,立刻問:“媽媽,是不是可以走了?”
“是。”褚鳳霞說,“你等等,我去給你大姨說一聲。”
褚鳳霞去和鳳蘭告彆,進門注意到褚鳳蘭掛在門後的圍巾。
好幾條呢,隨便借一條,也能搪塞過去。
褚鳳霞便開口了:“姐,我借你一條圍巾吧,等著明天就給你送來。”
褚鳳蘭吃驚看著她:“你什麼時候開始戴圍巾了?”
褚鳳霞已經隨手拿了一條,隨口回:“冷啊。不戴凍脖子。”
褚鳳蘭便站了起來,說:“彆送了,你留著戴吧。你看我那麼多圍巾,都沒戴過。而且這天一冷,我也不準備上班去了。不出門,留著也沒用。”
褚鳳蘭說完,從鳳霞脖子上把她剛剛戴上的一個黑色圍巾給摘了下來,又拿了一個淡粉色的,給褚鳳霞換上,說:“年紀輕輕的,什麼顏色重戴什麼。粉色不好看嗎?總是把自己打扮得老氣橫秋。”
褚鳳霞隻能聽之任之,讓褚鳳蘭一邊念叨,一邊給她把圍巾戴好。
最後褚鳳霞看著她姐,問:“這樣行了吧。”
“行了!”褚鳳蘭送她出門,“怎麼不多玩一會兒再走?”
“你彆出來了,”褚鳳霞連忙道:“外面冷。”
“冷什麼啊,穿那麼厚。”褚鳳蘭說。
可她一出來,就看見自行車上還掛著一兜菜條。
便明白了,褚鳳霞還要再跑一趟。
問:“你還要去哪兒啊?”
褚鳳霞大半張臉藏在圍巾裡:“你彆管了。”
褚鳳蘭哼了一聲,對著許童招招手:“童童,你來。”
許童趕緊跑過來,問:“大姨,怎麼了?”
“你彆走了,在大姨家玩吧。到了晚上,讓你姨夫送你回家。大姨好久不見你,可想你了。”褚鳳蘭道。
許童搖頭:“大姨,我下次再來行不行?”
褚鳳蘭見自己沒套出來話,便又說:“晚上我讓你姨夫帶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麼,咱們買什麼。好不好?”
可是好吃的也誘惑不了童童,他搖頭道:“下次吧大姨,我要跟著媽媽去找沈叔叔。”
啊。
褚鳳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立刻看向褚鳳霞,隻見褚鳳霞一臉無奈,在旁邊歎氣。
褚鳳蘭就對張光慶說:“光慶,你趕緊的,進去穿大衣。”
張光慶不知道要乾什麼,便問:“怎麼了?”
“快去。”褚鳳蘭招呼他,“要不然一會兒鳳霞就跑了。”
一行四人來到家具廠後,沈繼軍聽到有人叫他,趕緊從辦公室出來。
他剛剛在畫圖,手上還有墨跡,出來的時候,看見一個眉眼和鳳霞有點像的女人,正站在院子裡打量。
“沈叔叔!”
許童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一下就竄進沈繼軍的懷裡。
沈繼軍摟住許童,詫異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就剛剛。”許童說。
褚鳳蘭已經轉身看向沈繼軍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給了個八十分。
剩下的二十分是讓他不要驕傲的。
褚鳳蘭看見沈繼軍第一眼就想起了相親那天的事。
她雖然沒有第一時間門想起沈繼軍的模樣,但是見了面之後,便記起來了。
褚鳳蘭還記得自己當時看見沈繼軍後的第一個想法:靠譜!
就給人一種很踏實,很可靠的感覺。
安全感百分之百。
褚鳳蘭笑著對沈繼軍說:“你好。咱們夏天的時候見過一次,我是鳳霞的姐姐。”
沈繼軍也認出來了,連忙道:“你好,沈繼軍。”
褚鳳蘭便說:“你們這個院子可夠大的啊。地方也好找。”
“當時租的時候,就是看上這個院子了。”沈繼軍說,“方便乾活。”
“是。真不錯。”褚鳳蘭看著院子裡忙碌的工人,又問:“這是雇了幾個人?”
“長乾的有五個。”沈繼軍道,“平時訂單多的時候,會再找計件工。”
“人不少啊。”褚鳳蘭挑眉笑道,“一看就是生意老好了。”
“這裡放個籃球架,都能打籃球了。”張光慶在四周轉了一圈,此刻也走進院子。
褚鳳蘭連忙介紹:“這是童童的姨夫,我愛人。”
沈繼軍立刻走近兩步,伸出手來,“你好。”
張光慶點點頭,憨憨道:“你好。”
“我把菜條放到廚房了,有點粘,不過沒關係。你吃的時候熱一下。”褚鳳霞一來就先進了廚房,把東西都放好了,才出來。
褚鳳霞站在廚房門口和沈繼軍說話,褚鳳蘭在一旁好笑地瞧著她,心道:小樣吧你,輕車熟路啊,廚房在哪裡都知道,是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