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1 / 1)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20876 字 6個月前

在食品廠全體員工的努力下, 曾經輝煌、後面逐漸落魄的食品廠,終於在這次的展銷活動中力挽狂瀾, 重新樹立了自己的品牌, 讓大家再一次接受了它。

展銷活動後,各代銷點和小賣部都紛紛打來電話,要求進貨。說是大家來買年貨, 第一句問的就是有沒有食品廠的什麼什麼,這其中鳳霞瓜子和鳳霞花生最為有名。因為其他食品廠的產品,都直掛著食品廠的廠名,沒有具體名稱,隻有鳳霞瓜子和鳳霞花生, 叫起來朗朗上口, 十分好記。

訂貨的電話一個接一個, 食品廠的機器就要不停的轉。褚鳳霞從早晨忙到晚上,腳不沾地, 一連忙了半個月,才勉強把所有的貨都備齊。

從車間出來, 褚鳳霞長長呼了一口氣,這外面天青色的天空, 又高又涼。冬天真的來了。

她小跑了幾步, 就看見王鵬汽運的車開了過來。

褚鳳霞招呼著司機停到倉庫前面, 從貨車上下來兩個小年輕卸貨,都是熟悉面孔,經常來往的。

褚鳳霞和他們打完招呼, 才發現王鵬也從貨車上跳了下來。

平時來送貨的時候,王鵬是不跟著來的,偶爾需要結款了, 他才會來一次。

褚鳳霞看見王鵬後很意外,笑著走過去,道:“鵬哥,今天怎麼來了?”

王鵬裹了件大衣,穿的不厚,十分利落,頭發也噴了好多摩絲,一根根豎立著,精神頭十足,派頭也十足。

王鵬道:“這不是好久不見你,想你了,來看看嘛。”

褚鳳霞便道:“是嘛?那結款的時候再想我唄,多打點折。”

王鵬無奈指了指褚鳳霞,搖頭笑道:“我給你的可是最低折扣啊。”

“知道鵬哥最仗義了。”褚鳳霞挑眉,“肯定還有事,是不是?”

這馬上要過年了,王鵬的汽運公司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他不但又上了幾輛貨車,又招了一些司機,除了生意好了之外,王鵬也從彆處學來了要回饋員工才能讓大家更死心塌地工作這件事。所以過年準備發點年貨,想來想去,都不如發些實用的。

前幾天去沈繼軍那裡蹭茶喝,把這件事一說,沈繼軍便道過年發年貨,當然要發點瓜子花生這些了。必不可少的,也發了就省的他們再買了。

王鵬聽了,覺得話說的很對,但是怎麼就覺得這人私心滿滿啊。

果不其然,沈繼軍下面就帶出來了鳳霞的瓜子和花生,說是有包裝的,不是那種散裝,買來發給員工最好不過。

這一趟便是來訂瓜子和花生的,因為去太平莊的小賣部買了,人家說沒那麼多貨,現在賣的太好了,定不來那麼多。

王鵬便親自跑一趟。

和褚鳳霞說完這件事,褚鳳霞立刻道:“所有定的貨都出完了,正好你送來這些瓜子,炒完就能給你。”

“那行啊。褚經理,給便宜點啊。”

“必須!”褚鳳霞笑道,“你要多少啊,王經理?”

王鵬笑著從口袋掏出來一個紙條,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數字,褚鳳霞趕緊又推了一波食品廠的餅乾和點心,說一會兒帶著王鵬轉轉,彆的也在這裡訂了算了。

王鵬笑著說,你可以啊褚鳳霞同誌,意思是來了就彆想走了唄,都在你們廠訂完?

“我帶你去見見我們廠長。”褚鳳霞說,“鵬哥你認識人多,路子多,多給我們宣傳宣傳。你朋友那裡,誰家公司發年貨,都介紹來我們食品廠訂唄。”

王鵬嗯一聲,“那還不好說。”

褚鳳霞看一眼訂的瓜子數量,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可不少啊,遠超王鵬汽運公司的員工數。褚鳳霞常常和他們打交道,對那裡有多少司機,多少後勤,還是差不多知道的。可數字對不上。

褚鳳霞便試探問一句:“鵬哥,你這是又招人了?”

“沒有啊。”王鵬說。

“那你準備一人發兩份還是三份啊。不是一個人一大包花生一大包瓜子嗎?怎麼要這麼多?”

王鵬撓撓腦袋,噗嗤笑了:“我就說吧,肯定瞞不過你。你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繼軍還讓我瞞著,瞞不了了吧。”

褚鳳霞隱約已經猜出這其中肯定有沈繼軍的事,聽王鵬這麼一說,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王鵬繼續說:“我去繼軍那裡,說年貨的事呢。繼軍說乾啥不發鳳霞的花生瓜子?我一想,嗨,還真的是。身邊就有現成的。”

“然後呢?”褚鳳霞問。

“然後繼軍說他也要發一些,還要在太平莊走動走動,便讓我一起訂了。還說……”

褚鳳霞問:“還說什麼?說不讓你告訴我,這裡面還有他的?”

“你怎麼知道?”王鵬笑了,“真是神了,他就是這麼說的,不讓告訴你這裡面有他的。我當時就說了,鳳霞一眼就能看出來,他還不信……”

褚鳳霞帶著王鵬去劉剛辦公室,一邊走一邊說:“鵬哥,你回去告訴沈繼軍同誌,你的,我們打折。他的,要漲價。”

“嘿嘿。”王鵬看一眼褚鳳霞,就覺得這倆真是配極了。

褚鳳霞便問:“鵬哥,你笑什麼?”

“笑你們倆呢,怎麼都神了。”

褚鳳霞詫異問:“什麼意思?”

“繼軍說,要是你知道了裡面有他的,你肯定說,沈繼軍的那些,要漲價!”

褚鳳霞:“……”

劉剛聽到有人說話,便走出辦公室,看見是鳳霞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人,知道是來找他的,連忙道:“快請進。”

……

王鵬和褚鳳霞從劉剛辦公室出來,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王鵬第一次見劉剛,沒想到食品廠的廠長這麼年輕,便問褚鳳霞:“你們廠長看著很年輕啊。知道多大了嗎?”

“三十。”褚鳳霞說,“家是外地的。”

“是吧,聽著口音不是咱們本地人。不過年紀輕輕就當了廠長,也是厲害人物。”

褚鳳霞笑道:“和鵬哥一樣,都是厲害人物。”

“我算什麼厲害。”王鵬自謙道:“隻不過找不到工作,被逼得沒辦法,才出來混口飯吃。”

“那就是鵬哥過謙了。”

王鵬心裡自有計較,他原本不是個細心的人,可這麼聊了一會天,就他這麼不細心的,都能看出來,那個劉廠長對鳳霞,不一樣。

這也算是男人的直覺吧。

王鵬瞧一眼褚鳳霞,問:“那個劉廠長,也結婚了吧。”

褚鳳霞點點頭,但不太想說彆人的隱私,便道:“應該是吧。”

兩人停在倉庫門前,貨已經全卸完了,劉紅拿著單子從裡面出來,正好聽見一兩句,便對王鵬小聲道:“又離婚了。”

王鵬連忙問劉紅:“你說誰離婚了?劉廠長?”

“是啊。你們不是在聊他?”劉紅把單子給了褚鳳霞,“都點過了,一點沒差。”

她說完,又壓低了聲音,對王鵬擠了擠眼:“就是他,前一段時間離婚了。”

王鵬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看了褚鳳霞一眼,便沒再說話。心裡卻打起了鼓,想著趕緊回去,對沈繼軍透個風。

王鵬走後,褚鳳霞把王鵬寫好的數量一點點對了,計算好了,加上之前訂的貨,估摸著今天來的一批原料正好夠用,便把單子給了劉紅,讓她放好。

沈懷強看一眼單子,問:“又訂了這麼多?”

“是,說是要給員工發年貨,還有朋友間走動用。”褚鳳霞瞧一眼沈懷強,問:“沈師傅家的瓜子攤最近生意怎麼樣?”

“彆提了。快把我家老大累死了。”沈懷強說,“咱們廠包裝好的,不是送人,就是當節禮發。普通人家過年,就買散裝的。最近買的人更多了,每天隻能做前兩天訂出去的瓜子。沒有剩下的。都不出攤了。”

“是嗎?”褚鳳霞由衷道:“這樣多好,會一門手藝,就能過好日子。”

“是啊。現在生活好了。以前都是五分一毛的買,現在不一樣了,大家都買很多。”沈懷強說,“生意也跟著好了,不像我們那個年代了。”

“沈師傅家的兒子一個比一個能乾。”劉紅在一旁道:“不是還有個開家具廠的?畫畫也是他吧。”

“我家老三。”沈懷強說,“老三更有能耐一點。上過學,懂得也多。和我家老大又不太一樣。上次聽他說什麼股票什麼國庫券的,我也不太懂,現在年輕人說的話啊,我這老人家,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

褚鳳蘭下午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就偷偷溜回了家。雖然在辦公室坐著也沒什麼事,可她總覺得坐著太累,坐得時間長了,腿都腫了一般。可又不想站起來走一走,每走一步都要喘上一會兒,實在邁不開腳。

褚鳳蘭便偷偷回了家,在床上躺著,可不要太舒服。

魏梅花聽見大門響了,出來一看,連忙去幫忙扶住自行車。

“又提前回來了?”魏梅花問,“沒事吧,你天天這麼早下班。”

“沒事。”褚鳳蘭道,“在那裡坐著也是坐著,什麼活都沒有。”

“效益還是不好?”魏梅花搖搖頭,“本想著你們廠還能挺一挺呢,沒想到,也這樣了。”

“誰說不是呢。”褚鳳蘭挺著大肚子,往自己房間去,“媽,我進去躺一會。”

“行,進去吧。”魏梅花說,“晚上有沒有想吃的?我去買點菜。”

“不用了,媽。”褚鳳蘭道,“我和光慶約好了,晚上出去吃。”

魏梅花偷偷撇了一下嘴,心裡想著怎麼又出去吃,得花多少錢啊。可她不敢說出口,隻能在心裡念叨幾句。

褚鳳蘭回到房間,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的電視,看著看著就真的困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睛,太陽都快下山了。

這冬天原本天黑的就早,褚鳳霞看一眼時間,張光慶也快下課了,便從房間走了出來。

和魏梅花打聲招呼,褚鳳蘭便往學校去,想著等張光慶放學,兩人再一起去吃飯。

穿過學校後門,就是老師的辦公室。張光慶是體育老師,和美術老師以及音樂老師在一個辦公室。

褚鳳蘭輕車熟路,一轉彎就走到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敞著門,褚鳳蘭站在門口往裡看。

張光慶的辦公桌前卻沒有人。

有人從裡面出來,正好看見褚鳳蘭。

許久不見,壓根就沒認出來這是褚鳳蘭,那老師還問:“你找誰?”

褚鳳蘭笑了,“王老師,我找光慶。我看他不在辦公室。”

王老師又仔仔細細打量一遍,這才認了出來,驚詫道:“你是鳳蘭?怎麼變樣了啊。”

褚鳳蘭雙手搭在肚子上,笑了:“是,一懷孕,胖了不少,大家都說我樣子好像也變了一些。”

“眉眼還是和以前那樣好看,就是胖了些。”

褚鳳蘭壓根不在乎這些,好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問:“光慶呢?今天下午有課?”

“可能是換課了吧。這一快期末考試,正課老師就經常找他換課。你要不去操場看看。張老師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操場。”

“好,謝謝。”

褚鳳蘭笑了笑,便往操場去。

遠遠地,褚鳳蘭就看見有學生在操場上跑步,是有學生在上體育課。可是在隊伍旁邊,沒看見張光慶的身影。

褚鳳蘭隻能再找,直到她看見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操場的另一端。

褚鳳蘭仔仔細細看了,身形和走路姿態的確是張光慶,身邊那個就不認識了,穿的倒是很鮮豔,一件棕黃色的大衣,個子也不低,站在短胖的張光慶身邊,比張光慶還高出了一截。

褚鳳蘭就在原地站著,看著兩人從遠處走過來,走的極慢,步子也小。跑步的學生已經跑過兩圈了,他們才走出兩百多米。

褚鳳蘭見走近了,這才朝張光慶揮了揮手,喊道:“光慶。”

張光慶聽見了,抬頭看見褚鳳蘭,連忙對身邊的人說了什麼,然後小跑過來。

“你怎麼來了?”張光慶瞧著褚鳳蘭,道:“怎麼沒戴帽子,不冷啊?”

“睡了一覺,倒是睡熱了。”褚鳳蘭說,“我看著時間不早了,也餓了,就想著先來找你,等等你,咱們一起去吃飯。”

“本來最後一節課不是我的課。”張光慶說,“下午李老師和我換了換課。這還沒下課呢。”

張光慶看一眼手表,“還有二十多分鐘呢。”

褚鳳蘭有點可惜,實在餓的不行了,便說:“哎,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在家裡暖暖和和的等多好。”

張光慶便道:“這樣,你等等啊。我給體育委員吩咐一聲,咱們就走。”

褚鳳蘭立刻展開笑顏,又問:“這樣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跑完這幾圈就自由活動了。我在與不在都無所謂。你等著啊。”

張光慶說完,又返回操場。

他一路小跑,遇見了已經走過來的薑冷荷,打了個招呼,就跑遠了。

薑冷荷原本正和張光慶說著什麼,隻見他聽到了什麼,然後撒腿就跑了。薑冷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看見張光慶朝一個女人跑了過去,就明白了,是張光慶的老婆來了。

薑冷荷慢慢的往前走,眼睛卻一直盯著褚鳳蘭和張光慶。

張光慶背對著薑冷荷,所以看不清表情。但是薑冷荷能看見褚鳳蘭的臉,那張任何人看了,都會妒忌的臉。

原來她長這樣。

薑冷荷心道。

薑冷荷能看見褚鳳蘭的表情,她臉上表情並不多,不豐富,不像一個沉浸在愛河中的女人,一顰一笑都能揣摩出各種意味。薑冷荷隻能看出來她一點點情緒的波動,倒是背著他的張光慶,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從他“張牙舞爪”的肢體動作上看出,他很興奮,又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撒腿往操場上跑。

講真的,薑冷荷入職半年來,從來沒有見過張光慶這幅模樣。

他一直是個十分穩的老師,十分穩的男人。

不怎麼愛和老師一起聊天,上課的時候慢悠悠走過來,下了課再十分悠閒的走回辦公室。在辦公室的時候,也是一本書,一杯白開水。

像這樣,情緒外漏的跑回操場上,薑冷荷還是第一次見。

薑冷荷看著張光慶去和學生們說了什麼,她趕緊加快步伐,往前走。

一直走到褚鳳蘭跟前,薑冷荷才徹底看清褚鳳蘭的模樣。

眉眼加臉型真的無可挑剔。隻不過是懷孕了,臃腫許多。

可是能看出來,是大家口中的美人。

薑冷荷走近了,才發現褚鳳蘭壓根沒有抬眼看她。

換作彆的女人,看見自己男人和其他女人一起走過來,一定會看一眼那女人是誰,可是薑冷荷發現,從始至終,褚鳳蘭都沒給過她半個眼神。

薑冷荷有點失望。

她最後選擇停在褚鳳蘭面前,“解釋”一番。

“你好,你是張老師的愛人吧。”薑冷荷開了口。

褚鳳蘭正在考慮晚上是吃牛排還是酸湯水餃,吃完飯是來一串糖葫蘆還是喝一杯橙汁,正苦惱著,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褚鳳蘭抬起頭,看向薑冷荷,問:“啊?你說什麼?”

“你是張老師的愛人吧。”薑冷荷訕訕地,道:“我聽張老師提起過你。”

“哦。”褚鳳蘭點頭,“是的。你有什麼事?”

薑冷荷怎麼都沒想到褚鳳蘭竟然會這麼問,訝異之外,隻能回答:“這天太冷了,我在操場上走走,然後遇見張老師在上課,帶著他們跑步呢,我就說問問張老師跑步要注意什麼,我也想多練練跑步……”

“哦。”褚鳳蘭壓根沒在聽,隻想這人趕緊走,然後自己就能好好想吃的了。

“我是怕你誤會,所以想著來解釋一下。”薑冷荷繼續說。

褚鳳蘭看著薑冷荷:“誤會什麼?”

“就是……”薑冷荷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本想來“解釋”一下引起對方的注意,可自己解釋完,對方也沒注意到她。

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般。

薑冷荷突然就不想再繼續說了,因為沒傷到敵,自損到傷了。

她笑了笑,擺手道:“沒事。”

“乾什麼呢?”張光慶交代完,又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看著褚鳳蘭,“走吧,彆餓壞了。”

褚鳳蘭問:“說完了?”

“嗯,他們再跑兩圈,自由活動就行。”張光慶繞過薑冷荷,扶住褚鳳蘭說,“走吧,想好了沒有,吃牛排還是水餃?”

褚鳳蘭便跟著張光慶走,“沒想好呢。”

“那兩個都吃。”張光慶說,“我先買一份酸湯水餃,然後帶到牛排店不就好了。”

“對!”褚鳳蘭差點拍手,讚歎道:“還是你的腦袋好使!”

兩人說著話,就走了。誰都沒想起旁邊還站著一個薑冷荷,滿腦子都是吃的。

薑冷荷一個人站在冷風裡,默默看著兩人的背影。

五味雜陳。

褚鳳蘭沒想到的是,她和張光慶出來吃個飯,還能遇見褚家貴。

她推門進去,便看見了褚家貴,緊接著便是姚君歌。

褚鳳蘭不想在吃飯的時候遇見他們,轉頭想推張光慶離開,乾脆直接吃水餃去好了。誰知道這一閃的工夫,就被姚君歌看見了,拚了命的揮手,還叫:“大姐。”

褚鳳蘭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她著實不想和這倆人在一起吃飯,以後被她媽知道了,又要叨叨一陣子。

“大姐,大姐夫,你們怎麼來了?”褚家貴已經迎了上來,扶住了褚鳳蘭。

褚鳳蘭拍了下他的手,皺眉道:“我還沒有到讓人扶的時候。”

褚家貴笑了笑,姚君歌也趕緊站起來,叫了大姐大姐夫。四人成桌,褚鳳蘭和張光慶又點了東西,張光慶便出去了,到隔壁買一份酸湯水餃。

姚君歌不知道張光慶乾什麼去了,問褚鳳蘭:“大姐夫去哪了?”

“給我買酸湯水餃了。”褚鳳蘭道,“今天想吃酸湯水餃,又想吃牛排,你大姐夫說,乾脆都吃。”

姚君歌羨慕看著褚鳳蘭,喃喃道:“我大姐夫對大姐真好。”

褚鳳蘭沒覺得,她倒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她和張光慶之間,從認識到現在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哪怕已經結婚多年,可兩人一直都是這樣的,已經習以為常,並沒有覺得哪裡和彆人不一樣。

褚家貴在旁邊補充道:“你不知道我大姐夫,他不是隻有這時候,我大姐懷孕了才這樣,他從以前就是這樣的。”

姚君歌睜大了眼睛,“是嗎,那真的沒想到。”

“你以後知道的會更多,都是讓你想不到的。”褚家貴先打好預防針,“但是你不要拿我和我大姐夫比,我們倆是不一樣的。你也不要讓我做成他那樣,我做不到。”

“我什麼時候要求你怎樣了。”姚君歌嚷道:“我從來沒讓你改變過,不是嗎?”

褚家貴想了想,說:“那倒是。”

褚鳳蘭沒想著今天一頓晚飯變成了一邊吃飯一邊在對面看戲。這倆和彆人真的不一樣。姚君歌又會撒嬌又會賣萌,褚家貴就事事順著,很吃這一套。一頓飯下來,褚鳳蘭覺得自己不需要再吃什麼冰糖葫蘆了,這頓飯甜度超標,尤其是姚君歌說話時候的語調,太嗲了。真不是開玩笑的。

姚君歌呢,也滿心滿眼的羨慕著褚鳳蘭。

她看慣了自己父母互不理睬的相處模式,又見識過大哥大嫂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褚鳳蘭和張光慶這種,她還真的沒見過。

這一頓飯也是大開眼界。

姚君歌覺得,在張光慶眼裡,好像沒有彆人。他坐在褚鳳蘭身邊,一直遞筷子遞勺子的,牛排都給褚鳳蘭切好了,方便她吃。餃子也兩個兩個的盛在小碗裡,方便餃子涼得快。褚鳳蘭吃一口水餃,再來塊切好的牛排,有時蘸著番茄醬吃點炸薯條,這一頓飯,不夠她忙活的。

旁邊的張光慶就是湊空就吃兩口,眼睛長在褚鳳蘭身上一般,看見小碗裡的水餃沒了,便趕緊再盛兩個,就這樣,持續了一餐飯的時間。

姚君歌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再加上她無比憧憬婚後生活,看著褚鳳蘭這樣,好像也看見了自己的婚姻生活,更加無比期待。

可是她更想知道酸湯水餃的滋味,因為看著褚鳳蘭吃,自己真的要饞死了。

吃完飯兩對兒散了,褚家貴送姚君歌的時候,姚君歌還在想酸湯水餃。

“家貴,你問你大姐夫那個水餃是哪裡買的了嗎?”姚君歌問。

“問了,就在那條小街上。說是往裡走一點就是。”

“叫什麼名字?”

褚家貴突然發現這個沒問,隻能道:“壞了,忘了問了。”

“你看你!”姚君歌是真的生氣了,“讓你問個店,你都不好好問。”

“我問了啊,隻是忘記問店名了。”

“那怎麼去買?”姚君歌叉著腰發脾氣,“那條街上那麼多店面,難道我要一家家進去,問有沒有酸湯水餃?”

褚家貴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可是嘴硬,不想承認錯誤,便說:“我回家後再打電話問就好了。”

姚君歌十分不滿意地瞧著褚家貴,“你彆忘了啊。問好了給我打電話,我明天也要去吃。今天看你大姐吃,可饞死我了。裡面好像是牛肉和韭菜餡的。那麼大一個餃子,我都沒見過那麼大的餃子。”

“你既然那麼想吃,當時怎麼不給我大姐要一個啊。”褚家貴問。

姚君歌覺得褚家貴這個問題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氣道:“我第一次單獨坐下來和你大姐一起吃飯,我還要招她討個酸湯水餃吃?再說了,她是孕婦,想吃什麼都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要個水餃吃,不丟人啊?”

褚家貴咬咬牙,氣道:“你說我大姐夫出去買什麼水餃啊,買也買兩份啊。真是!”

兩人一邊吵一邊哄的到了家。

褚家貴沒再進去,看著姚君歌打開家門進去了,才走。

姚君歌帶著沒吃上水餃的遺憾走了進去,就看見趙雁正坐在沙發上織毛衣。

姚君歌一屁股坐下,問:“我爸呢。”

“你爸在書房啊。”趙雁說,“你還不知道你爸?他什麼時候坐在客廳和咱們一起看過電視啊。”

姚君歌撅起嘴,道:“媽媽,你沒見家貴的大姐和大姐夫,你不知道他大姐夫有多好,真的。都沒見過那樣的人。”

趙雁瞅她一眼:“多好啊?”

姚君歌就把今天的奇聞軼事給她媽講了一遍,講得趙雁連聲歎息。

趙雁一邊織毛衣一邊說:“有什麼好的?你們這些小姑娘啊。你們看著好,可是這要是讓人家媽媽看見了,心裡不知道多難受呢。”

“什麼意思?”姚君歌不明白。

趙雁隻能把話說白了,道:“人家媽媽肯定會說,好不容易養大個兒子,去伺候媳婦去了。人家會不生氣?”

姚君歌明白了,她眨眨眼睛,湊近了問:“那媽媽,如果家貴也這麼對我,你說你高興不高興?”

趙雁被問到了重要問題,她哼了一聲,說:“那我肯定是高興的。”

“你看吧。”姚君歌整個人躺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我啊,是想看見我未來的女婿這樣。可不想看見我兒子這樣。”趙雁道。

“那你可放心吧,我大哥那種人,彆說讓他幫大嫂拿什麼了,我在他家住了那幾天,我看我大哥第二天穿的衣服,都是我大嫂準備好了,放在他床頭的。我覺得,如果我大嫂哪天罷工了,我大哥會瘋的。”

趙雁白了姚君歌一眼,不愛聽這種話。

姚君歌可是要繼續說的,“不過,我二哥就不一定了。我覺得我二哥倒是個會疼老婆的人。可誰知道呢,沒結婚,誰也說不準。”

趙雁不想聽她在那裡扯,便問:“你又沒有問家貴,他媽去看日子了嗎?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訂婚,什麼時候結婚啊?怎麼這麼多天,也沒個消息?”

姚君歌皺起眉,“媽,你老是催,催什麼啊。不是兩家剛見了面,怎麼就催訂婚了?”

“你懂什麼?一般兩家見面的時候,就要提訂婚的事了。訂婚隨便選個好日子就行,結婚不一樣,要拿你們倆的生辰八字去合的。”

“這麼麻煩!”

姚君歌雖然嘴上說著麻煩,可今天見了褚鳳蘭和張光慶兩人,便對婚姻生活充滿了期待。

她突然想結婚了,那樣就可以和褚家貴天天在一起了。

姚君歌想了想,試著對趙雁說:“媽媽,要不然,咱們先提?”

“胡說八道!”趙雁啐了她一口,“你彆胡說啊。這是男方的事。咱們這樣,隻能讓人家看低了,覺得你是上趕著要嫁的。”

趙雁說著說著,便提出了自己醞釀了好久的想法。

“君歌,家貴的二姐是不是還在家裡住著呢?”

“是。”姚君歌道,“她二姐的食品廠效益不好,也不分房了。而且她是離異,就算分房,也不在資格內。”

趙雁哦了一聲,心想正合她意不是。

便道:“你要不要和家貴商量一下,他家人多,二姐也在娘家住著。你們小兩口結婚後再住進去,豈不是更擁擠?這樣行不行,你們結婚還是結到家貴家裡。婚禮結束後,你們就搬這裡住。”

姚君歌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回咱們家住?”

“是啊。咱家就我和你爸。你大哥不會回來住。你二哥結婚的話,還有一套房子給他留著呢。這麼大的院子,就我和你爸兩個人,多冷清啊。而且你們就算回來住,也是兩人住二樓。我和你爸隻在一樓活動。這樣咱們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不互相打擾,還能在一起吃飯。對了,你什麼都不會做,嫁過去後,天天等著人家端你手上啊?你回家住,飯也不用你做,還不好?”

姚君歌想了想,她媽說的倒是真的,是真的可以考慮。

住在二樓,就是比坐在一個平房裡好。

還不需要自己做飯,還不需要面對婆婆。

姚君歌想了想,便道:“明天我和家貴說說,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拒絕。再說了,咱家離他們工廠更近,上班也更方便不是。”

趙雁可高興了,按捺住自己的激動之情,道:“你好好和家貴說,彆著急,也彆逼他。他一開始不同意,也是有的。你也不要生氣,下次再說唄。多提幾次,他就同意了。”

“也是。”姚君歌點點頭,勝券在握。

褚鳳蘭回到家後,便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張光慶跑去廚房燒了壺水,準備讓鳳蘭好好泡個腳再睡。

褚鳳蘭倚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想的便是最後分開前,褚家貴和她說的那句話。

褚家貴說的很含糊,隻是問褚鳳蘭,最近他二姐鳳霞有沒有和她聯係過。

褚鳳蘭平日裡很少和鳳霞聯係。她們兩個隔的年齡大一些,鳳蘭早早就上了班,錯過了褚鳳霞最敏感的時候,兩人再也無法建立親密的感情。

這的確和彆家的姐妹不一樣。褚鳳蘭認識的人,就有和姐姐或者妹妹特彆好的,兩姐妹簡直就是無話不談的那種。

褚鳳蘭當時就問家貴,怎麼了。

家貴支支吾吾地也沒說清楚,就是想問問鳳霞最近怎樣。

褚鳳蘭覺得他簡直就是沒事找事,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卻來問她鳳霞怎麼樣。所以就把褚家貴訓了一頓,自己和張光慶便回家了。

回來的路上,褚鳳蘭終於動了腦子想了想。

褚家貴這麼問的話,那就是兩人不好談論的話題。

比如……

“水燒好了,先擦把臉。”

張光慶從外面進來,端著一盆熱水。

盆子上還搭著一塊毛巾,已經洗過的,冒著熱氣。

張光慶把毛巾先遞給褚鳳蘭,可是褚鳳蘭閉著眼睛,睜都沒睜。

張光慶隻能把盆子先放下,然後拿著毛巾坐在褚鳳蘭身邊。

他跪在沙發上,把毛巾展開,然後整個鋪在褚鳳蘭臉上。

一股熱氣襲來,緊接著便是全身舒坦,好像突然就放鬆了一樣。

“先敷一會兒吧。”張光慶說完,又坐在沙發上,幫褚鳳蘭脫襪子。

他把褚鳳蘭的腿搬到自己腿上,襪子脫下來,又把褲子疊上去一些,看見褚鳳蘭的腳和腿,又心疼了。

張光慶就用手輕輕按了一下褚鳳霞的腳,稍稍一按,便凹陷下去了。褚鳳蘭的鞋子已經換大了一碼,因為腳開始腫。

醫生說這種浮腫的情況一般在孕後期比較明顯,可是褚鳳蘭現在便已經開始了。雖然浮腫的並不厲害,可張光慶每每看見,還是心疼。

而且褚鳳蘭和彆人不一樣,這種變化她從來沒和張光慶說過,自己去買了一雙大一碼的鞋,被張光慶看出來了,問了,人家才說。

她也不僅僅是腳腫,小腿腳踝那一塊也開始了。

可是人就是不說,和張光慶也不說。

所以張光慶就自責,整日躺在一個床上的人,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人就是這樣,但凡你又哭又鬨的引起對方的注意,對方可能會討厭,覺得你太能作了。不就是腫了一點?

而像褚鳳蘭這種,什麼都不說,被張光慶自己發現的,張光慶心裡就難受,十分慚愧。就更加想對鳳蘭好,彌補自己的不足。

“水太熱了,我給你先按按,你一會兒再泡。”張光慶說。

褚鳳蘭回不了話,臉上還敷著熱毛巾,隻是任由張光慶給她按腳,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張光慶兩隻腳都按完了,摸了摸水溫也合適,這才抱著褚鳳蘭的腳放進水盆裡。

張光慶又去搬一個小馬紮,坐在旁邊,給褚鳳蘭搓搓腳。

褚鳳蘭想啊想啊,一直在琢磨褚家貴話裡的意思。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把臉上的熱毛巾一揭,道:“鳳霞是不是有對象了?”

張光慶聽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驚訝看這褚鳳蘭,“說什麼呢?鳳霞有對象了?”

褚鳳蘭皺著眉,繼續猜:“不是,要不是有對象了,那還能是什麼不能和家貴說的?”

她想了又想,然後給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褚鳳蘭睜大了雙眼,看著張光慶道:“不會是那個該死的許文彬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