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鳳霞推著自行車走過去, 沈繼軍竟然順手把車子接了過去。
褚鳳霞微微一滯,沒想到他會接走自行車。
她詫異看向沈繼軍,問:“你怎麼在這裡?”
沈繼軍推著褚鳳霞的自行車, 慢慢往前走,回道:“回家的路上就看見你了。然後又出來了。”
“這麼晚了,”褚鳳霞道,“你出來乾什麼?”
沈繼軍看著她, “等你。”
拋的是直線球,就看接還是不接了。
褚鳳霞白他一眼,道:“等我乾什麼?”
“你不是怕黑?”沈繼軍說, “上次在後面追你, 嚇得你魂兒都沒了。”
褚鳳霞噗嗤一聲笑了, “那是你一直在後面跟著, 換誰誰不怕?再說了, 我這麼大一個人, 還能怕黑。”
“你有多大?”沈繼軍問,“不就是二十五?”
褚鳳霞突然想起有次劉紅和沈懷強聊天,說起沈師傅家的老三,劉紅順口問了年齡, 兩人都是二十五。當時褚鳳霞還不知道老三便是沈繼軍, 如今知道了,便要比個大小出來。
“對了, 我還叫你軍哥,你多大了?”
沈繼軍道:“和你一樣大。”
這個褚鳳霞自然是知道, 而且她還知道沈繼軍是十一月十一的生日。當時,褚鳳霞還說,自己是夏天生的, 比沈繼軍還大呢,是姐姐。
等等,褚鳳霞腳步一頓,農曆十一月十一?
她快速回憶著日期,再看向沈繼軍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什麼。不會吧,這麼巧?!
沈繼軍笑著說:“你怎麼不往下問了?”
褚鳳霞裝模作樣道:“還問什麼,都知道你二十五了。”
褚鳳霞說完,便看見路邊一個賣糖葫蘆的。
她走過去,買了兩串糖葫蘆。
再拿著回來,沈繼軍問:“是給童童買的?”
褚鳳霞點頭,“給他一串。”
“那另一串呢?”沈繼軍問。
褚鳳霞故作為難的看向沈繼軍,又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那,給你吧。”
褚鳳霞遞給沈繼軍一串糖葫蘆,沈繼軍沒有拒絕,立刻就接了過來。
褚鳳霞在心底默默道:“生日快樂。二十五周歲,生日快樂。”
沈繼軍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咬糖葫蘆,自己先吃了一顆,又酸又甜的。
他舉著糖葫蘆伸到褚鳳霞面前。
褚鳳霞看他一眼,再看看周遭,大家都像往常那樣擦肩而過,可應該沒有人能猜出來她和沈繼軍的關係。
在彆人看來,一個男人推著自行車,和一個女人,並排走在街上,兩個人還共享一串糖葫蘆,這是情侶或者夫妻無疑了。
褚鳳霞搖頭,“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歡吃酸的。”
“不酸。”沈繼軍看著她,“上面全是糖。”
“那我不喜歡吃甜的。”褚鳳霞立刻道。
“不甜。”沈繼軍笑道:“山楂怎麼會甜呢?”
褚鳳霞隻能長長舒口氣,瞪著沈繼軍。
沈繼軍一點都不煩,還樂嗬嗬地,收回糖葫蘆,自己咬了一口,道:“你是不是不敢吃?”
褚鳳霞的戰火就這麼被點燃了,她看著沈繼軍道:“我為什麼不敢吃?”
沈繼軍指指自己,又指指褚鳳霞,“孤男寡女共處一街,再同吃一串糖葫蘆……”
“共處一街?”褚鳳霞被沈繼軍逗笑了,“這叫什麼共處一街啊,這麼多人一起共處嗎?”
可沈繼軍沒再接著這個話題說,他又咬了一口糖葫蘆,看向遠方,好像是在和褚鳳霞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二哥要結婚了。”
“嗯。”
褚鳳霞的回答讓沈繼軍十分訝異,他轉頭問:“你說嗯?”
“哦。怎麼了?”褚鳳霞問。
“你知道我二哥是誰?”
褚鳳霞本想報一“瞞”之仇,在某個特彆的時候,給沈繼軍“沉痛”一擊,可沒想到她回答的太草率了。忘記了這件事。
“哦,怎、怎麼了?你不是之前就和我說過,你二哥要結婚了?”
沈繼軍看著褚鳳霞,“我和你說過嗎?”
“那就是洪鈺說的。”褚鳳霞連忙調轉話題,“不是你說的,就是洪鈺說的。怎麼了,你二哥要結婚?”
“沒什麼。”沈繼軍道:“今天看見他們在一起。很羨慕。”
“那你也趕緊結婚啊。”褚鳳霞說,“羨慕彆人有什麼用。”
“和誰結?”沈繼軍不吃糖葫蘆了,看向褚鳳霞。
褚鳳霞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其實都明白對方話裡有話。褚鳳霞連忙彆過眼睛,“愛和誰結和誰結,反正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送一份大禮。”
沈繼軍默默聽著,想了一會兒,突然問:“不對,你為什麼要送我糖葫蘆?還有我二哥結婚的事,你也不是聽洪鈺說的,對不對?”
“你這人!”褚鳳霞直接把糖葫蘆從沈繼軍手裡搶了過來,就剩最後一顆了,她直接吃掉,道:“給你買糖葫蘆你還不願意了。你不吃我吃好了。”
沈繼軍看著褚鳳霞把糖葫蘆吃完,拍了拍自行車,說:“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褚鳳霞連忙搖頭,“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再說了,你送我回家,你怎麼回來?”
“走著唄,又不遠。”沈繼軍說,“本來是想這麼走著送你回去的,也能在一起多呆一會兒。”
他說的很直接,一點都沒有隱瞞自己想和褚鳳霞多呆一會兒的想法。說的也堂堂正正的,好像沒有什麼歪心思一般,就單純朋友之間的見面一樣。
沈繼軍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雖然是在路燈底下,可褚鳳霞覺得,他的眼睛比路燈還要亮,尤其是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總是會點燃自己左邊胸膛裡跳動著的小東西。
再加上他總是這麼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小東西跳得就更快了。
“不過想著你站了好久了,天又冷,還是騎上車送你回家吧。”沈繼軍說,“回到家先用熱水泡腳,然後好好睡一覺。”
褚鳳霞嗯一聲,“還真的是累了。”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沈繼軍問:“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你在。你們攤子上,有人在吃東西,當時你沒吃。後來呢,吃過了嗎?”
褚鳳霞不想他擔心,便說:“吃了。我們食品廠都是吃的,還能餓著自己。”
這話也沒錯,雖然沒吃飯,但是什麼糕點啊餅乾啊之類的,倒是真的吃了不少。
“那就好。”沈繼軍道,“那先送你回去吧。”
褚鳳霞也不再推辭。
他看見她在那裡站著,回到家後又折回來,特特意來送自己回家。褚鳳霞如果再拒絕,會傷了他的心。
褚鳳霞不想這樣,不想拒絕沈繼軍的好意,更不想傷他的心。
褚鳳霞坐在自行車後座上,聽著沈繼軍在前面念叨:“你怎麼不戴圍巾?這天這麼冷了,彆人都圍巾帽子手套,你怎麼什麼也不戴?”
褚鳳霞沒有戴首飾已經各種帽子圍巾的習慣,她甚至連手套都不戴,每天上班的時候,騎著自行車,迎的都是刺骨北風。風都要把手指關節和手背割裂了,就算這樣,褚鳳霞也還是不戴手套。
她沒有這個習慣,總覺得麻煩。
沈繼軍還沒聽過這種理由,竟然會有人怕麻煩而忍著冷,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憐。他捏住刹車,轉頭不可思議看著褚鳳霞,沒說話,就那麼看著。
褚鳳霞被他盯得發毛,心虛問:“怎麼了?”
“戴上手套和圍巾有那麼麻煩嗎?一秒鐘就能戴好。就為了這個,拚命忍著凍?”
“那可不是一秒鐘的問題。但凡你戴了圍巾帽子,還要摘吧,摘了之後,還得想著把他們放好吧。走的時候還要想著戴上吧。然後還要洗,又要想著買更好看的替換……”
沈繼軍無奈搖頭:“你啊你。你不要告訴我,你丟了很多手套了。”
褚鳳霞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以前也戴過,但是總丟,後來乾脆再也不戴了。”
沈繼軍豎起大拇指,對褚鳳霞比了一個讚,讚揚的讚!
“快走吧。”褚鳳霞在後面坐著,催促道:“太冷了。”
“你不是不怕冷嗎。”沈繼軍揶揄道。
褚鳳霞哼了一聲,沈繼軍踩上自行車開始騎。
他剛剛踩上去的時候,身子一晃,沒握好把,整個車子都跟著晃了一下。
褚鳳霞原本坐的好好地,被這麼一晃,差點掉下去,本能伸出手,把住了沈繼軍的腰。
等著沈繼軍穩好自行車後,褚鳳霞才放開手,喃喃道:“你乾什麼啊,差點把我甩出去。”
沈繼軍沒說話,迎著小北風傻笑。
褚鳳霞自然是看不見沈繼軍露出的“獠牙”的,她安安穩穩坐在後面,不經意卻看見沈繼軍外套口袋裡露出的一個小東西。
褚鳳霞趁他不注意,偷偷伸出兩根手指,慢慢夾了出來。
因為東西十分眼熟。
褚鳳霞往外一拉,那原本露出了一個小頭的手帕,被她拉出來半塊。
怪不得那麼眼熟。
淡藍色的,上面還有彩色的氣球圖案。
是許童的手帕。有一次沈繼軍的手受了傷,褚鳳霞拿這個手帕幫他包紮的。
沒想道他還留著。
洗得十分乾淨。
可是卻沒有還給褚鳳霞。
褚鳳霞經了兩世,如果這都不懂,她就是個傻子。
她默默把手帕塞了回去。
“二姐!”
褚鳳霞偷偷把手帕夾出來,又默默塞回去。
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讓沈繼軍發現。
可手指剛戳進他的口袋,就被一聲二姐嚇得魂兒都沒了。
褚鳳霞趕緊收回手,轉頭往後看去,褚家貴在後面騎車追上來,正不可思議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