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清早上,小二在下面掃著店門前的殘葉斷枝。

他一邊掃,一邊閒不住嘴,嘀咕起來:“怪了怪了,這牆上是什麼腳印,怎麼就半截兒?”

“唉,昨夜裡這雷也太嚇人,好端端的將這樹都劈毀了。”

昨夜的狂風暴雨下得太凶,客棧門窗都關嚴了,免得雨吹進來,今晨開門才發現門口有棵鎮財的樹被劈到了。

雷火引動,燒得樹身一半成飛灰,隻剩下根落在土裡,不知還能不能活。

“這怪哉的天,黑成這樣,估計待會兒還要下,真是幾十年都少見一回!”

小二收拾完了,聲音小了下去,淅瀝瀝的水流從簷上滑落。

滴滴答答。

姬洵睜開眼,床榻上隻有他一個人,屋子裡有些木材被浸潤的潮濕水意,但輕薄的軟被像是被火烘烤了一夜,透著微弱的暖意。

蕭崇江離開的時間可以確定在一炷香之內。

這麼乖,居然主動走了?

不像是蕭崇江的行事作風。

姬洵翻過身,他眼睫微顫,抬起眼,後知後覺發現他的床前居然立著一個人。

黑色的革帶紮束在腰間,長刀懸在腰側,青灰勁裝在身,額頭上紮著一塊方巾,臉上橫著幾道傷疤,這樣一張臉看著不僅是凶神惡煞,簡直是惡鬼轉世。

姬洵邊端詳著,邊在心底事不關己地琢磨起來。

常無恩回到貞國若是當真有執政的想法,恐怕會受到不少人的詬病。

這張臉當真不是易容?

他想到什麼,便想做什麼,姬洵漫不經心地抬起手臂,他微微勾動手指,示意身形高大的男人低下頭,聲音有晨起時的沙啞,“過來,讓我摸摸。”

常無恩的腦袋循著姬洵的手指,低了下來,他的額頭就抵著姬洵的指尖。

“您想摸什麼?”

這模樣乖順極了。

誰看見了不說一句,真是忠心的奴才。

白催客依靠在門邊,他曲起手指叩響了門板,“你們兩個主仆倒是情深,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門都不關,沒羞沒臊。”

他說完,本以為這件事情被打斷,兩個人總不至於當著他的面繼續親近了。

可姬洵的手沒有收回去,甚至也不看他,反而變本加厲放到了常無恩的臉上。

纖細白皙的指尖摩挲著男人的側臉。

從褐色的傷疤,到深色肌膚上滾動的喉結。

姬洵收回手,若有所思地摸了下唇。

常無恩當真是以這副身體受了那麼多刑罰?

那照他對常無恩的了解,沒道理萬疏影還能活著。

這裡面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常無恩的視線是不敢看姬洵的,他主動錯開了。

常無恩如同一塊灰暗沉默的山岩,按照姬洵的心意雕刻自己,連視線也要遵循姬洵的想法,不敢不敬主,隻是盯著姬洵的手指。

那裡剛剛觸碰了他。

“客棧的膳食清淡了些,奴才早上去附近街市裡買了些甜嘴的,”常無恩靠近了姬洵,他不動聲色地鼻尖微微聳動了兩下,隻有潮濕的氣息,沒有其他人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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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無恩面色如常地開口,“您要下去吃一些嗎?”

姬洵半坐起身,滿頭的青絲從他肩側滑落,他扶著額頭,沒開口,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光。

出來是出來了,事情不能進展得太順利。

這兩個人的臨時結盟如果太牢固,對他後續想要做的事情來說反而是一種阻礙。

白催客身後到底勾結了誰,原文中不會一一寫清,既然出來了,姬洵想要順勢將這條線摸清了。

常無恩放輕了聲音提醒,“再放一會兒,那些東西可能要涼了,您不能用涼的,身子受不了。”

姬洵唇瓣輕碰,他看著常無恩,微微笑起來,說,

“好辛苦你,去吧,打盆水來,我想洗一洗。”

常無恩默不作聲地照做。

他出門去,和白催客迎面錯過,連一聲借過都懶得開口講,直接走了。

白催客也沒心思關注常無恩,他走進房內,轉過身,將門板合攏關閉。

姬洵的手落在後頸上,他像是在攏那一頭烏黑的發,等白催客轉過身,他手臂自然地滑下來,落回被子上。

“昨夜裡你這破床嘎吱嘎吱的響個沒完,怎麼,屋裡藏人了?”

白催客的語氣有點不客氣,眯著眼往姬洵的房內探了一眼,將整間寢居的格局收入眼底。

“姬洵,早上聽沒聽到那小二的話,他說牆上有半個鞋印,我去看過了,怎麼那鞋印好巧,剛好對著你的房間呢。”

“若你不是私會有情人……”白催客走到姬洵的身邊,他撩起姬洵的一縷發絲,凝看姬洵的眼眸,“芳歲帝,皇兄他會受你哄騙,我可不會,他將你帶走的未免太過容易,出金雪城這條路更是處處都有疑點,你還要撒謊到什麼時候?”

姬洵不僅不給他好臉色,還要輕聲諷刺他,“真話假話都是騙你,不愛聽滾出去,少來礙眼。”

白催客冷哼一聲,他本來還想繼續追問,可是他此刻離姬洵很近,他的眼神兒也是尖得很,輕易就瞄到了姬洵頸側的一塊紅痕。

白催客如同被下了定身術的木偶。

他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將視線從那一處明顯有些曖昧的地方扯下來,白催客腦子裡塞了一把漿糊,他惱羞成怒地在心底質問。

這是什麼!竟然叫我胡言亂語說中了麼!

什麼私會,什麼偷藏,都是他有意羞辱姬洵,故意這麼說出來找不痛快的。

白催客從來沒想過姬洵當真是那樣的人。

在他看來,姬洵是一株與世隔絕的山茶花,因顏色嬌豔靡麗,總是會吸引到如同他皇兄或是蕭崇江那等癡心妄想的摘花人。

可姬洵那夜留給他的印象便是月山之巔的仙人,柔情的眼眸似水,清瘦的身形仿佛要掙脫了那秋千架子,在他面前生出鳥兒的羽翼。

所以被貪戀是難免的。

那怎麼會是芳歲帝的錯呢?

可今日他親眼所見的這東西,又算什麼。

白催客下頜緊緊地收起來,他微微發抖,視線不受控製地從姬洵冷淡的眼眸,又移轉到那頸側的痕跡。

白催客神經仿佛是有些錯亂,他眼眶一熱,有種莫名被背叛的感覺湧上心頭,幾乎是有些哭腔在聲音裡,他十八年裡打打殺殺見慣了,唯獨沒有經曆過這些事情,

“你,你當真敢……你藏了誰!”

姬洵:?

這什麼反應。

不應該是察覺到有證據,死抓他夜裡同外人傳遞消息這件事不放,將事情鬨大,鬨給常無恩知道麼。

姬洵看了一會兒白催客的臉,眼見少年像換臉譜一樣,神色陰狠一瞬,又像是給自己強行安撫住了,半彎下腰來,手掌捧著姬洵的下頜。

白催客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他以為他凶得很,殊不知姬洵看他像是馬上要掉眼淚珠了。

“是不是,皇兄,還是誰昨夜趁你睡著,摸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