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餘嬌嬌, 一襲石榴紅繡金線牡丹的華麗衣裙,張揚耀目,頭上的吉祥如意金釵更是金光閃閃, 晃得人眼不敢直視。
她從頭到腳, 無一處不彰顯著金尊玉貴。
餘嬌嬌是大燕四公主, 中宮嫡出,帝後捧在手心裡長大, 是所有公主中最得聖心的。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餘嬌嬌,從小就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性子養的較其他公主高傲驕縱了些。
餘嬌嬌長相嬌美嫵媚, 容貌在眾公主中亦是最出眾的。
她和薑沐言的恩怨, 最初始於幼年的一場宮宴。
薑沐言年紀小小還沒長開的時候, 就已經是個小美人胚子了。
二皇子當著餘嬌嬌的面, 誇薑沐言貌美, 說她再過些年定能長成大燕第一美人兒。
餘嬌嬌當下就惱了。
她是金尊玉貴的大燕公主,大燕第一美人理應是她, 誰敢淩駕於她的頭上?
薑沐言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因為二皇子的一句誇讚, 就這麼被餘嬌嬌給記恨上了。
還一記記了許多年, 至今沒忘。
“公主慎言。”陸承彥濃眉下沉。
他冷厲的眸子冷如寒冰的直視餘嬌嬌,片刻也不願耽擱, 立即還薑沐言清白:
“蕭大公子至天字一號房,乃是吾弟所邀,與他人無關。”
一旁的陸承宇,以及被他拉著要出門的陸文芸、陸文曼,都因為四公主的突然到來, 以及她第一時間對薑沐言的發難,而驚愣在原地。
陸承宇聽到自家兄長點了他的名,他忙鬆開陸文芸、陸文曼,對著四公主作揖行禮。
“公主明察,蕭大公子確實是我相邀的,與薑大小姐無關。”
陸承宇沒陸承彥那麼硬氣,躬身行禮的他彎著腰,話說完了也沒敢直起腰來。
陸文芸、陸文曼不敢吭聲,默默給四公主行了個福禮。
徐非雪也默默行禮,她還悄無聲息不留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以免自己礙了四公主的眼,對方將火氣撒在她身上。
得罪四公主的是薑沐言,她可不能成為薑沐言的擋箭牌。
餘嬌嬌見陸家兄弟都維護薑沐言,嬌美的面容浮上一抹陰沉。
她幾次三番出宮,逮了蕭南瑜那麼多次都沒逮到他。
結果蕭南瑜自己跑到了薑沐言的雅間裡,她如何能心平氣和?
且她不過說了薑沐言一句,陸家兄弟就一個接一個的獻殷勤,急著替薑沐言辯解。
“薑沐言你……”
餘嬌嬌看向躲在陸承彥背後,隻露出了小半張臉的薑沐言。
“殿下乃公主之尊,萬不可紆尊降貴。”
陸承彥風度不凡的拱手作揖,強行打斷餘嬌嬌的怒斥聲。
他面無表情,冷聲繼續道:
“市井潑婦才會指著旁人鼻子破口大罵,公主乃富貴驕人,自幼有教引嬤嬤悉心教導,切莫自降身份自毀形象。”
陸承彥這一番話,說的陸承宇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這是變相罵四公主是市井潑婦嗎?
陸承宇還維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他惴惴不安的用眼角餘光看向陸承彥。
卻見陸承彥話說完,作揖的雙手也放了下去,身姿筆挺如雪山之巔的鬆柏,冷傲堅毅的屹立著。
長兄站得越是挺拔堅韌,越顯得他卑微。
“……”陸承宇猶豫片刻,也小心翼翼地緩緩直起腰身。
他眼眸微轉,暗暗朝四公主看去,發現四公主根本就沒注意到他,他的脊背不由得也挺得更直了。
幾位公主中,其他公主還好,就這個四公主最難相與了。
“陸承彥,你敢罵我?”
餘嬌嬌握著鞭子的手用力攥緊,若她面前之人不是陸承彥,她可能就一鞭子抽下去了。
陸承彥的父親是吏部尚書,掌管著眾多官員的升遷,幾個皇子為爭儲做準備,都在暗中拉攏吏部尚書。
而陸承彥是陸家嫡長子,他自身又驚才絕豔,年少揚名京城,被當今聖上賞識。
明年春闈下場,就算陸承彥馬失前蹄沒高中狀元,他的仕途亦會一片光明。
餘嬌嬌的胞兄二皇子,對儲君之位勢在必得,陸家父子是他拉攏的對象,是以他特地交代過私下驕縱的餘嬌嬌,對陸承彥客氣些。
“沒有,公主誤會,在下從不罵人,陳述事實而已。”陸承彥一板一眼的否認。
餘嬌嬌看著冷心冷情比石頭還難軟化的陸承彥,心頭有火發不出,嬌媚的眸子轉向薑沐言。
薑沐言躲在陸承彥身後,低眉斂眸一副恬靜閒雅的姿態。
陸承彥和薑沐言的親事,餘嬌嬌也有所耳聞,隻覺陸承彥也是個喜好美色之人。
不就是喜歡薑沐言那張臉嗎?
餘嬌嬌心裡一陣煩躁。
若薑沐言真的和陸承彥成親,變成了陸少夫人,二皇兄怕是不會允許她再找薑沐言的麻煩。
心有不爽的餘嬌嬌,看著堅定無比站在薑沐言面前的陸承彥,收起鞭子道:
“你確定薑沐言跟蕭南瑜沒什麼關係?”
“確定。”陸承彥語氣肯定,沒有任何猶豫。
然而低眉斂眸站在他身後的薑沐言,卻是心虛的睫毛連連顫動,眸子垂得越發低了。
“行,今日看在陸大公子的面子上,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餘嬌嬌話鋒一轉,頗為大氣寬和的說道。
薑沐言眼皮子抬了抬,視線從陸承彥的肩頭看出去,落在餘嬌嬌的姣好臉龐上。
餘嬌嬌瞧見薑沐言看她,下巴微抬倨傲的輕哼了一聲,頗為嫌棄的挪開眼,並沒有繼續對她發難。
“……”薑沐言心下訝異。
四公主今日對她這麼友善?
餘嬌嬌嘴上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果真就不再理會薑沐言,目光再次看向了陸承彥。
她將手中的黑鞭子交給一旁的太監,問陸承彥:
“陸大公子,你與蕭大公子交情很好?”
“回公主,不熟。”陸承彥面無表情道。
“不熟?你不是剛剛才見過他?”餘嬌嬌蹙眉追問。
“確實見過,但不熟。”陸承彥道。
“既見過,理應相熟吧?”餘嬌嬌暗示著陸承彥什麼。
奈何陸承彥就像聽不懂她的暗示一樣,或者是聽懂了但裝不懂,冷漠答道:
“不熟,幾面之緣罷了。”
餘嬌嬌氣鬱了一瞬。
這陸承彥就是一個比臭石頭還硬的死倔脾氣,竟然不按她的意思走。
就他這臭脾氣,等薑沐言和他成了親,有她受得。
想到薑沐言婚後的苦楚生活,餘嬌嬌胸中的鬱氣頓時就順了。
她笑盈盈的對陸承彥道:
“總歸比我熟,陸大公子,本公主派給你一個差事,明日你邀蕭大公子來聚仙樓,後日也行。”
“恕難從命。”陸承彥想也不想就拒絕。
“你敢忤逆本公主?”餘嬌嬌美眸一瞪,蠻橫驕縱道。
“我非朝廷命官,不領差事。”眸色冷漠的陸承彥,面不改色的說道。
“你當真不從?”餘嬌嬌氣得重重呼出一氣。
“不從。”陸承彥語氣冰冷又堅定,沒有任何的猶豫。
餘嬌嬌看著他這副軟硬不吃的討厭模樣,氣得咬牙切齒,但她也就咬了咬牙,並沒有要對陸承彥怎麼樣的意思。
“不從就不從,陸承彥,就你這臭脾氣,早晚有人能折了你的脊梁骨!”
氣勢洶洶闖進來的四公主,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她華麗紅裙的衣擺拖曳在地上,帶著一眾太監宮女,風風火火的就這麼走了。
在邊上安靜如雞的徐非雪,有些錯愕,就跟今日才認識餘嬌嬌一樣。
今日的四公主……怎跟換了個人似的?
她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薑沐言?
薑沐言也有些意外,看樣子,四公主今日心情不錯。
四公主和她的太監宮女走後,原本跟在他們身後進來的青石,就顯得很突出了。
“你不是蕭大公子的長隨嗎?你怎會在這裡?”
陸承宇認出了青石,詢問道。
青石先朝陸承宇看去,隨後又看向陸承彥,順道快速看了眼他身後的薑沐言。
“我來找我家公子的,家中有事,想讓他儘快回府。”
青石這話看似在回答陸承宇,實則是說給薑沐言聽的。
薑沐言一下就聽懂了,兩個孩子有事?想讓她儘快上四樓?
“你家公子跳窗跑了,你沒看到嗎?”陸承宇伸手指向了窗欞,“從隔壁雅間跳出去的,人都跑沒影了,早不在聚仙樓了。”
“我沒看到,多謝陸二公子,我這便去找我家公子。”
青石拱拱手,轉身離開了天字一號房。
陸承彥轉過身來,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薑沐言面色凝重,蹙眉關心道:
“阿言,怎麼了?你沒事吧?”
薑沐言抬眸對上陸承彥冷沉的目光,手心一下揪緊複又鬆開,輕輕搖頭道:“沒怎麼,我無事。”
她得再上去一趟四樓。
蕭南瑜不在,定然是兩個孩子出了什麼事,否則青石不會下來找她。
“可要現在回府?”陸承彥又問。
“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再坐坐吧。”薑沐言拒絕回府。
現在回府,她就沒法去樓上看看孩子到底出了何事。
徐非雪見薑沐言和陸承彥都坐回了八仙桌,她卻是不打算再坐了。
四公主在聚仙樓,誰知道會不會殺個回馬槍進來,她還是趁早離開,不要留下的好。
“文芸,聚仙樓鬨出了這麼大動靜,我先回隔壁看看我弟弟,也免得我不在雅間,他擔心我。”
徐非雪走到陸文芸面前對她道。
“好。”陸文芸點頭,接著又道,“我送你回去。”
徐非雪沒有拒絕,跟天字一號房其他人示意她要離開,便和陸文芸一起走出了房間。
出了房門,陸文芸就抓著徐非雪的手,低聲耳語道:
“非雪,看樣子四公主是真的心悅蕭大公子,你可有什麼打算?”
陸文芸與徐非雪是手帕交,先前徐非雪在天字一號房的異樣,她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明白了些什麼。
蕭家和徐家或許有議親的苗頭,而徐非雪對蕭南瑜本人,也是有好感的。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若四公主和蕭大公子真的成了,他們男才女貌也是一對好姻緣。”
徐非雪見陸文芸猜測到,眼下又沒有旁人,便也沒再一味瞞著,隱晦道。
餘嬌嬌是公主,縱然她對蕭南瑜很有好感,又哪裡敢和公主搶夫婿。
“文芸,這事你可千萬不能對人說,若傳出去,我聲譽可就毀了。”
徐非雪似想起什麼,忙又反手抓住陸文芸的手,低聲提醒道。
“放心,我肯定不會對彆人說,四公主這橫插一腳進來,誰還敢和蕭大公子議親?”
陸文芸替徐非雪可惜,蕭大公子確實是一個良配。
若非四公主也心悅蕭南瑜,徐非雪和蕭南瑜或許真的能成。
徐非雪也在心裡歎氣。
沒見到四公主之前,她還安慰自己傳聞不可信,可今日看到四公主字字句句不離蕭南瑜,還想請人邀蕭南瑜到聚仙樓相聚,她的一顆心就直往下墜。
鎮國公府是百年簪纓世家,根基深厚,她父隻是一個禮部尚書,議親本就是高攀了鎮國公府。
京中多少貴女都想嫁入鎮國公府,她的家世門第不夠高,嫁不了蕭南瑜也屬正常。
可是,前幾日的相國寺一行,讓她燃起了一絲希望,她還沒來得及憧憬自己的美滿姻緣,就因四公主而有破滅的跡象。
徐非雪心裡有哀歎,也有不甘。
萬一……萬一世子夫人就想要她當兒媳呢?
陸文芸送徐非雪回了雅間,她又回到天字一號房時,卻見薑沐言正往外走。
“表妹你去何處?要回府了?”
剛剛跨進門檻的陸文芸,對繞過屏風出來的薑沐言道。
“我去更衣。”薑沐言淺淺一笑道。
“又去更衣,你可是腹部不適?”陸文芸的視線不由得下移,落在薑沐言纖細的腰腹處。
莫不是吃壞了肚子?
薑沐言也不好說是或不是,隻輕輕碰了碰陸文芸的手臂道:“我去去就回,表姐莫擔心。”
“可要我陪你去?”陸文芸追問。
“不必,表姐快回房,文曼表妹似有事要跟你說。”薑沐言道。
讓陸文芸陪著,她可就脫不了身了。
陸文芸頷首入了天字一號房。
薑沐言在綠蕉的掩護下,快步上了四樓。
還未走至門口,她便聽到了一陣嚶嚶抽泣的哭聲,不是很大聲,但仔細一聽就是小孩子在哭。
薑沐言連忙加快腳步。
“怎麼了?”她邁進門檻,還未看到兩個小孩就語聲焦急的詢問了起來,“星星?舟舟?”
“娘!”
蕭以星聞聲回頭,並沒有第一時間撲過去抱薑沐言,而是緊挨著蕭以舟,濕紅著眼睛道。
“娘你快來看,哥哥受傷流血了,好多好多血,爹爹不讓我們出去,哥哥都不能去看大夫,怎麼辦?”
薑沐言疾步走到他們面前,蹲下身子看蕭以舟的手。
他小小的手掌裹纏著白布條,露出小半截小手指,掌心處有血漬從白布條裡滲了出來。
薑沐言上下看了看蕭以舟,發現他全身上下隻有右手有傷。
檢查完他,她又抓著蕭以星上下一番查看,女兒沒事,傷的是兒子的手。
“薑大小姐,我給小少爺止血包紮過,但我畢竟不是大夫,且小孩子的手金貴,我擔心不及時看大夫處理好,會對手有影響,可公子不在,我又不敢私自帶他們去看大夫,隻能叫你上來拿主意了。”
青石面帶愧疚的給薑沐言解釋著。
責怪自己沒照料好兩個小主子。
他也就轉身倒壺茶的功夫,誰成想桌上的白玉盤被打碎,還割傷了蕭以舟的小手。
薑沐言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玉盤,以及幾小灘血漬,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就覺著白玉盤不該拿來給小孩子玩。
這麼大一個,沒拿好就算不摔碎,也能把人砸得很疼。
“怎麼弄傷的?舟舟,疼嗎?”
薑沐言看著乖乖坐好,一聲也沒哭過的蕭以舟,心疼道。
“娘,我不疼,你彆擔心。”蕭以舟搖頭,長著小奶瞟的英俊小臉露出了淺淺甜笑。
“娘,哥哥是為了護著我才會受傷的,是我沒拿好白玉盤,摔下去割傷了哥哥的手。”
蕭以星哭得眼淚汪汪,一雙大眼睛紅彤彤的望著薑沐言,抽泣著一遍落淚一遍說。
如果不是哥哥及時推開她,她摔在碎片上,被紮傷流血的就是她了。
“妹妹彆哭,哥哥沒事,流了一點血而已,不疼的,你彆哭。”
蕭以舟抬起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擦掉妹妹白淨臉上的淚水。
薑沐言見他這麼懂事,心疼的撫摸著他的小腦袋。
明明受傷的是他,他沒哭,哭得卻是蕭以星。
明明該被安慰的人也是他,可他卻一臉堅強的小模樣,反過來安慰自己妹妹。
“他這傷口割得深嗎?”
薑沐言回過頭去問青石。
青石皺著眉頭點頭:“有點深,應該儘快去看大夫。”
薑沐言緊鎖的眉頭就沒鬆開過,看大夫,她帶著蕭以舟去,被人看到怎麼辦?
“青石,你派個人去把大夫請過來,現在就去。”
不能帶蕭以舟出去,就隻能把大夫請過來了。
青石點頭,轉身下樓去安排人手。
他走後,綠蕉還一臉憂愁,對薑沐言道:
“大小姐,大夫看到你和兩個孩子怎麼辦?”
也不知青石去請的大夫,是普通醫館的大夫,還是哪裡的大夫。
雖說大概率不認識薑沐言,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等大夫來了,我不露面,孩子也不露面,把手露出來給大夫診治就行。”薑沐言道。
蕭南瑜的聚仙樓四樓,裝潢奢華,各色生活用品也一應俱全。
裡間就有床榻,屆時讓蕭以舟躺進去,放下床帳便可。
“娘,哥哥不會有事吧?”
蕭以星從凳子上滑下來,蔫兒吧唧的貼著薑沐言,癟著小嘴兒自責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玩白玉盤,摔碎了還弄傷了哥哥。”
小家夥自責懊惱的,小臉兒皺成一團,哭得小鼻子都紅了,可憐兮兮的。
“星星彆自責。”薑沐言摸著她白嫩嫩的小臉蛋,柔聲安慰道。
“爹爹那白玉盤就是拿來給你玩的,你沒有不該玩,隻是我們以後玩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傷到自己或他人都不太好,懂嗎?”
“嗯嗯。”蕭以星連連點頭,“星星以後再玩白玉盤會小心的。”
片刻後。
薑沐言坐在榻上,懷裡抱著兩個小娃娃,又操心起樓下之事來。
她借口更衣不能出來太久。
萬一大夫來得遲,蕭南瑜又遲遲不回來,難道她要拋下兩個孩子先下樓去?
薑沐言心累的閉了閉眼,兩頭跑還得努力瞞著其中一方,也太累人了。
“綠蕉。”薑沐言喚著守在角落的貼身丫鬟。
“大小姐。”綠蕉小碎步走了過來。
“如若不然,你這次直接跟他們去梨園?”薑沐言放低了音量和綠蕉商議。
“啊?”綠蕉有些驚愕,“大小姐,這麼突然?可、可我收拾的包袱沒帶出來,就這麼去梨園,我連身換洗的衣裳都沒有。”
“我會讓劉泉將你包袱送去梨園。”薑沐言道。
綠蕉見狀,知她是心意已定。
她看著大小姐懷裡兩個可愛的小娃娃,又看看蕭以舟受傷的小手,點頭應承道:
“好,奴婢聽大小姐的。”
“若大夫久久不來,我便先……”薑沐言吩咐著綠蕉,但她話說到一半,垂眸看了看懷裡的兩個娃娃,擔心她要先走的話說出口,兩個娃娃要傷心。
綠蕉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不需要她說出口,便連連點頭道:
“大小姐,奴婢明白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少爺和小小姐的。”
薑沐言正和綠蕉低語著,窗欞突然傳來‘嘭’的一聲響,嚇得薑沐言纖瘦肩頭瑟縮起來。
循聲扭頭的她,看到了破窗而入的一襲白衣身影。
修長勁瘦的男子身姿矯健,破窗而入也一點不顯狼狽,矜貴優雅的穩穩落地。
他站穩轉過身來,薑沐言驚得杏眸微微睜大。
“爹爹!”
蕭以星從薑沐言懷裡跳下去,像個飛舞的小蝴蝶一樣朝蕭南瑜撲去。
薑沐言看著被蕭南瑜一把抱起的蕭以星,收斂起自己心驚的神色,臉上恢複了淡然沉靜。
蕭南瑜抱著蕭以星,看到坐於榻上的薑沐言,也有些訝異的說道:
“你怎上來了?”
“……我倒想問問蕭大公子,聚仙樓是你的,你為何不走正門,非要破窗而入?嚇我一跳,我還以為進賊了。”
薑沐言是真的被嚇了一跳。
若非她此刻所做之事跟做賊也差不多,她就嚇得驚叫出聲了。
可驚呼聲會引來他人注意,她就是被嚇到,也不敢叫出聲。
且他們是在四樓,蕭南瑜這也能翻窗上來?
薑沐言靈光一閃間,想到了一個問題,順嘴也就問道:
“觀蕭大公子翻窗的熟練行為,蕭大公子可曾翻過誰家女子的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