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1 / 1)

第十九章:

病房裡沒有地縫,所以謝祈慢慢抬起了頭,用手臂掩飾了一下臉,說:“我、我去叫醫生。”

謝祈沒敢讓秦易之看到他的臉,重新低下頭幾乎遁走般離開病房。

他想,他親他的事兒他應該是知道了,現在他心裡怎麼想他的……其實這個真的無所謂。

真的……

都是男人,他也不是同性戀,跟性騷擾沾不上邊。

謝祈思緒混亂,走到護士站的時候還有點懵,站在護士站好一會兒仿佛都不知道組織語言一般,那護士已經認識他了,問:“怎麼了?201病房有事嗎?”

謝祈才慢慢地說:“……他醒了,我用手電筒照他的眼睛,他瞳孔縮小了,他醒了。”

護士還不大相信,“植物人睜眼這個例子是有的,你誤會了吧。而且你怎麼能用手機手電筒照人家眼睛,這是強光,對植物人的眼睛有傷害你不知道嗎?”

“……”謝祈有點慚愧地說:“我不知道,下次不會了。”

護士從裡邊兒出來,“走吧,我跟你過去看看。”

謝祈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去了。

尷尬。

謝祈想擋一下臉吧,頭發又剪了,額頭光禿禿的,連眼睛都擋不住。他跟在護士身後,趁著她給秦易之檢查的時候,把放在櫃子上的棒球帽給戴到了頭上,稍微有了些許安全感。

再去看秦易之,他仍睜著眼,目光對著他,深深地盯著。

謝祈:“……”

他忍不住撇開了腦袋,沒和秦易之對視。

他有點焦灼地在原地等著護士的檢查結果,在秦易之的注視之下,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護士檢查完了,語氣都上揚了許多,“真的醒了,你去聯係他家人吧,我去喊醫生,等會兒要給他做一個檢查和評估。”

護士說完就匆匆出去了。

謝祈也跟著她出門,護士發現了,趕緊說:“你出來乾嘛,你去陪病人啊,你得盯著他讓他彆下床彆說話,躺了這麼久,身體機能都沒恢複呢,回去。”

謝祈:“……”

他沒辦法,隻好轉頭走進了病房。

他先沒跟面對秦易之,而是背對著他給姚文珠發了個信息,“媽,他現在醒了,你現在能過來一下嗎?”

姚文珠很快就回複了:“??你彆騙我,這件事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

謝祈心緒有些複雜地說:“沒有,他真的醒了,現在護士去喊醫生了。”

姚文珠沒再回複,謝祈猜測她應該在往這邊趕。

他不想回頭,但護士囑咐他的,他還是要跟秦易之說一下,便慢慢地轉過身,把椅子拉開了一段距離,才坐下來,聲音都規矩了很多,“護士說你現在不能說話也不能亂動,身體機能沒恢複。”

說完,謝祈抬起眼,看向秦易之,果然,他的臉都轉向他這邊,盯著他看了。

秦易之睡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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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睜眼了,那張臉就顯得更冷漠了,有幾分不怒自威。

謝祈心想,確實要完了。

彆賠了夫人又折兵。

謝祈這個人刨根到底,其實還是有些冷漠的,他沒那麼關心秦易之什麼時候能醒,他隻在乎自己在乎的人,他需要姚文珠給他的錢去給薑思寧和侯老師交醫藥費,交了醫藥費也不是一次就結束的,兩個人身體要養,要後續治療,也都是錢,家裡也沒有經濟來源,隻能靠他。

總之,他對秦易之雖然有些憐憫,但也絕對沒往心裡去,隻浮於表面正常人類都會有的共情心理產生的憐憫。

現在秦易之醒了,當然是好事,相信姚文珠會很高興,但謝祈也確實高興不起來。

憐憫秦易之跟希望他在床上多躺些時間並不衝突,人本來就如此多面。

秦易之不能說話,謝祈也沒有說話的意思,病房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文珠終於匆匆地趕來,她大概奔跑過,總是一絲不苟用發夾加起來的長發都微微淩亂起來,額頭也沁滿了汗珠。

她衝到秦易之床邊,激動的眼眶一紅,“易之,你終於醒了!八個月了啊!八個月!你躺了八個月!”

她想伸手去摸秦易之的臉,秦易之微微偏頭,躲避的意思非常明顯。

姚文珠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眼裡滿是傷心,但是她很快想到了謝祈,她站起來,衝到謝祈身邊,一改往日柔和,有些著急地伸手將謝祈攬著對秦易之說:“我知道你喜歡他,我讓你們結婚。”又對謝祈說:“祈祈,快喊老公。”

謝祈:“……”

這是什麼過年走親戚“xx,快喊大姨/舅舅/大舅公”的劇情。

還是殺了他吧。

姚文珠著急地搖著他的肩膀,“寶貝,你快叫老公啊,這個時候不要不說話啊!”

謝祈:“……”

他真是尷尬到神魂震蕩,平常說說也就得了,現在還得當著兩人的面喊老公。

姚文珠一直催他,謝祈隻能硬著頭皮嘴唇微動,喊出來了,“……老公。”

之前喊老公的心境都是很平和的,跟喊老師差不多平淡,沒有什麼特殊意義,這會兒一喊,謝祈真感覺渾身都開始有螞蟻在爬——也正因為心境轉變,他這一聲,叫得還怪嬌羞的。

“對對,就是這樣。”姚文珠高興地拉著他的手,又伸手去拉秦易之的手,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易之,你開心嗎?等你好了你們倆就結婚!爺爺那邊我會跟他說,他彆想再給你塞閆家那女人,媽媽不要你聯姻,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謝祈:“……”

看來這個謊言今天是一定要被戳破了。

他漂亮的臉頰泛起了濃重的紅暈,一路蔓延到耳根,眼睛酸澀脹痛,以至於眼眶都微微泛紅。

姚文珠似乎察覺到什麼,伸手將他的棒球帽給摘了,“在屋子裡戴什麼帽子

,快摘了,讓你老公看看你的臉。”

“?”

謝祈饒是在羞恥,也能感覺到姚文珠在秦易之面前似乎顯得有些卑微了,他心裡有些不解,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秦易之依然不理她,他抽出手,將眼睛閉上了。

姚文珠胸脯猛地起伏,又被她壓了下去,因為極力地控製情緒,她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扭頭對謝祈說:“祈祈,幫媽媽跟易之說說話好嗎?他喜歡你,肯定聽你的話。”

謝祈:“……”

他不吭聲,姚文珠看著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哀求,“寶貝,幫媽媽個忙好嗎?你快哄哄他。”

謝祈頓了一下,壓低聲音說:“他剛醒,有什麼事情可以等過幾天再說吧?”

姚文珠聲音立馬尖銳了起來,“不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努力地控製住了情緒,放低了聲音,“祈祈寶貝,幫幫媽媽,他很喜歡你,隻要你出手,他肯定會高興的,他就是因為你才醒過來的,你明白嗎?寶貝快幫幫媽媽,媽媽拜托你了!”

謝祈:“……”

他也不敢跟秦易之說什麼啊,但是姚文珠喊他寶貝誒。

沒被叫過寶貝的謝祈都有些暈乎了。

他耳朵更紅了,低聲說:“好吧。”

姚文珠一直就在床邊跟他說這些話,秦易之肯定都聽得清清楚楚,能這麼當面密謀嗎?

謝祈靠近秦易之,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他能說什麼?他根本不認識秦易之,怎麼可能會讓他高興?

至於秦易之醒來,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因為他吧,是因為他本來就快蘇醒了,他剛好撞上來罷了。

要是說原先對姚文珠還有些顧慮,現在又真切地覺得她有點單純了。

謝祈大概沉默太久了,姚文珠等不及了,拍了拍他的脊背,眼神充滿了哀求。

謝祈:“……”

秦易之你是特工嗎?對這樣的眼神居然還能視而不見?

謝祈也沒法沉默了,他抿了抿唇,開口說:“……媽說多親親你對刺激你醒過來有幫助。”

姚文珠在旁邊戳他,示意他不要說這個啊,哄人。

但謝祈又怎麼會哄人,他又不了解秦易之,也不知道怎樣能把他哄好,他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

就在他犯難的時候,醫生和幾個護士進來了,要帶秦易之出去,姚文珠趕緊上前,給他們攔住了,帶他們出去,給謝祈和秦易之留了個空間。

姚文珠不在,謝祈陡然放鬆了許多,但他依然不知道跟秦易之說什麼。

或許是因為姚文珠不在的緣故,秦易之又睜眼了,他能做的動作其實不太多,但比起之前隻能動手,他現在能做的要多一些,像現在,他注視著謝祈,似乎在等他開口。

謝祈接收到這個信號,

心裡有點茫然,

他張了張嘴,輕聲道:“你的婚事你可以自己做主,要是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拒絕她。”

他這句話說出去後,就有些後悔了,這無疑是自斷後路。

他那雙金眸裡流露出幾分懊惱,嘴唇又抿了起來,不說話了。

秦易之對此也沒有彆的反應,而就在兩人沉默之時,姚文珠又回來了,她看向謝祈的眼神帶著幾分期盼,謝祈對她輕輕搖了搖頭,姚文珠表情一下子就暗淡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易之一隻手伸向了姚文珠所在的方向,姚文珠眼睛一亮,衝到床邊接住了他的手,“易之,你高興了?”

秦易之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姚文珠立即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寶貝,你高興就好,媽媽太愛你了,不能沒有寶貝。”

她伸手擦了擦眼淚,對謝祈招了招手,“祈祈過來。”

謝祈一臉懵逼地走了過去,很快就被姚文珠抓住了手,“謝謝祈祈,你簡直就是媽媽的小福星!謝謝寶貝。”

謝祈:“……”

不是,這是什麼情況?

謝祈心裡更茫然了,他的目光抬起,恰好撞進秦易之的眼裡,他心裡一個咯噔,立即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

他們倆母子連心,一個握手,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麼?

謝祈走神地想,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因為姚文珠又有動作了,她將謝祈的手放到了秦易之手裡,高高興興地說:“等易之好了,你們倆就好好過日子!”

謝祈:“……”

他喉結滑動了幾下,視線慢慢下移,看見秦易之那隻寬大蒼白的手指,緊緊地攥住了他的手。

這是……什麼意思?

謝祈最後是一臉茫然地出了病房。

他看著護士醫生齊齊上陣,將秦易之抬到擔架上,一起推出來,要往外邊兒走。

姚文珠走出來,捏著紙巾擦臉上的濕痕,看見謝祈,笑著對他說:“易之真的很喜歡你,要不是你過來了,他都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頓了頓,想起什麼,對他說:“方便的話,還是在近期找個時間,讓我跟你爸媽見一面?正好大家都住院,也需要一件喜事來衝衝晦氣,你覺得呢?”

說到這個,謝祈沒有之前那麼抵觸了,但是……他感到迷惑,秦易之明明不認識他,他居然那麼若無其事??

謝祈實在費解,便委婉地問了出來:“他剛剛對您伸手,是什麼意思?”

姚文珠高高興興地說:“他這是要跟我和好呢,寶貝,這多虧了你啊!”

謝祈:“……”

這就是問題,他何德何能,能讓離心母子重歸於好。

不過也不用他再問,姚文珠就繼續開了口:“你彆看易之長得有些面善,其實他很小心眼,很記仇,哎,非常非常記仇。”她說著,微微出了神,聲音都輕了幾分,“我那麼愛他,他卻沒那麼愛我,因為他恨我。”

謝祈:“……”

秦易之哪面善了?一看就有那麼幾分凶神惡煞。

姚文珠說他記仇,謝祈心裡又是一個咯噔。

不好,謝祈面無表情地想,這就是衝他來的。

因為被當場抓包,所以想用婚姻關係折磨他,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絕對是這樣,謝祈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