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9 章(1 / 1)

這位貴公子如此倨傲林南音也不惱怒,本來就是她有求於人。

雖然她身為修士有多種手段讓人吐露她想要的東西,但她修行的目的從來都是隻為自保,不為施暴。

若以強權施予弱者之身,修為帶來的特權隻會滋長她的倨傲,這於她心境無益。隻為了這麼點小事毀了自己的道心,沒必要。

目送貴公子離開,林南音笑笑,也徑自上樓睡了覺。

次日,梁都城中各路人馬都陸續查到了客棧這。

面對這一茬又一茬的來人,掌櫃的終於明白那兩位隨手賞他一錠金子的豪客不是尋常人,並且因為他被賞的金子怕是來頭不凡,後來也被他‘主動’奉了上去。

但就算是這樣,來查的那些爺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畢竟人家是修士,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普通人還真不好查。

客棧鬨騰了差不多半個月左右才逐漸清淨下去,各路來查的人馬逐漸撤了,隻有最開始的那位貴公子還沒放棄,隔山差五地會來看看那兩位貴客還有沒有回來。

期間林南音每次在他來的時候都會出現在客棧一樓,看到他要麼請他喝茶要麼請他聽書,次數多了,貴公子竟也漸漸眼熟了她。

“聽說你是個善人。”貴公子看向林南音的眼神帶了一絲玩味。這個世上沽名釣譽的人太多,他見過太多為搏一個好名聲而處處偽善的人。

“那傳言有誤。”林南音擺手,“我隻是手裡有點錢的閒人。”

“既然有錢,何至於一直在客棧落腳?”

這是已經調查過她了。

林南音坦然一笑:“住客棧多劃算。都城一間好點的宅子就要上萬兩,再加上采辦侍女小廝,每年少說幾百兩花銷。客棧一年到頭的房費也不過幾十兩,還每日都有人清掃。最關鍵的是,這裡有人氣。每天睜開眼都能見到天南地北的人,聽他們講各地的風土人情,多有意思。”

貴公子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頷首後,終於報上了自己的大名,“我姓梁,行十七,你叫我梁十七就好。”

一般願意報上名姓就是願意與之結交的意思。

“我姓林,單名一個北方的北,林北。”

梁十七雖然有點奇怪一姑娘家為何會取一個這樣略嫌剛硬的名字,但名姓大多來自長輩,他也就沒深問,“記得初次見面時林姑娘說你也好奇那兩位武者宗師,而你又一直住在這客棧當中,這麼多天過去,不知你可有查到什麼?”

原來要和她結交還是為了這?

林南音有心想透露點東西給他,但她不能表現的太白送,於是她故意眼神一閃,道:“連公子你這樣的人物都查不出什麼東西來,我又如何能查到。”

捕捉到她眸色閃爍的梁十七眼睛一眯,道:“哦?我這樣的人?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非富即貴吧,說不定還是王爺皇子之類的大人物。”

聽到這,梁十七基本認定面前這女人就是故意接近自己

的,就是不知道她是誰的人,目的又是什麼。

“你就直說你查到了什麼,需要我用什麼東西交換即可,不必這麼拐彎抹角。”梁十七語氣帶了絲不耐。

“我說了,我對那些武者宗師很敢興趣。”林南音不為他態度轉變而感到惶恐,“我想知道有關他們更詳細的事,不知閣下可否滿足我那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聞言梁十七仍舊眯了眯眼,“你先說說你查到了什麼。”

“其實也不沒什麼,隻是他們在入住進客棧後,我曾無疑中撞到其中一人掌心出現一朵火焰。”這自然是林南音瞎編的,她目的就是為了試探梁十七。

掌心憑空出現火焰,對於修士來說是很低階的武技,練氣修士基本都會。而放在梁都,也可以咬死了說是那位武者宗師真氣已到化臻之境,反正此類的例子前面不是沒有。

果然,在林南音說完這事後,梁十七的表情微變。

看到他這神色,林南音就知道,恐怕梁國皇室早就對那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武者宗師’有所懷疑,隻是他們能查到的線索太少,所以一直都處於懷疑的階段。

梁十七最終沒有再多和林南音說什麼,不過他卻還算信守承諾,之後讓人給林南音送了點東西來。

那些東西都是有關曆代武者宗師的粗淺資料,比如他們出現的時間、年紀、所出現的位置等等,甚至還有一兩個有畫像。

如此詳儘的資料,讓林南音越發肯定梁國皇室估計也一直在調查此事。

林南音不太確定將這裡的普通人卷進這事中會不會釀成更好或者更壞的結果,但她知道,她若插手,因果必定會落在她的身上。反正梁國皇室已經在查,那就看梁國皇室的吧。

這世間因果二字最麻煩,因此她決定繼續隱匿在芸芸眾生之中,儘量將這份因果拂去。

在得到了梁十七送來的那些東西後,林南音便再沒見過梁十七。

她想避開誰,總能避得開。

轉眼六年過去,林南音的修為終於突破至元嬰六重。為掩蓋突破時的異象,她還特意布了個陣,損耗了一筆靈石,這讓她頗為肉疼。

又四年後,也就是林南音到來的梁都的第十一年,梁都再次迎來了一批修士。

是的,一批。算下來大概有十一個,一個築基帶著十個練氣,以林南音的角度來看全是小孩兒。

這些修士會進入梁都,和之前的那兩個差不多,也算機緣巧合路過,想在這歇個腳。

隻是他們沒有之前那兩個修士那麼趕,他們在進入梁都後吃吃喝喝四五天,還意猶未儘,中間還路見不平殺了個拐帶兒童的拐子,在梁都揚了波名。

從他們進入梁都就一直留意著他們的林南音見狀,便知這些人的身份怕是要真正暴露在梁國皇室面前了。

這個世上普通人或許沒有修為,但絕不會沒有腦子。特彆是能當一方主宰的人,更是聚集著一堆的七巧玲淩心。

早先梁都早就因為那些‘武者宗

師’對武者分外要注意一些,這次年輕的修士們不知是為表現自己的翩翩風度還是怎麼,個個靈袍加身,身背長劍,想不引人注意都難。後面他們再殺拐子,得百姓拍手叫好,梁國皇室怕是想不注意都難。

果然,在他們殺拐子的當天晚上,梁十七就以十七皇子的身份宴請他們去他的皇子府邸,說是感謝他們為民除害。

這樣蹩腳的理由誰都不信,不過那些練氣修士大概還是頭一次被凡俗的勢力如此追捧,一個個心高氣傲之餘,未免又有些飄飄然地接受了梁十七的宴請。

在酒宴上,梁十七拐彎抹角地打聽這些修士的來曆,不過全都被那位築基修士給擋了回去。最後梁十七問不出所以然,也就選擇了放棄,隻一個勁地給所有人灌酒。

他讓人上的酒是梁國境內後勁最大的酒,喝的時候如果酒,但後勁一上來,哪怕是體魄最好的戰士都會被放倒。

然而,一直到最後,梁十七自己喝摻酒的水都喝得肚皮滾圓,也不見他請來的貴客們有哪個倒下。反而是那些貴客邊喝邊吐槽這酒味道不過如此,言語間頗為嫌棄。

梁十七聽的面子很掛不住,再加上他喝的水太多,於是告罪起身準備去更衣,結果在他路過其中一年級最小的修士身後時,他起了試探的心思,故意歪著身子朝那修士倒去。

那小修士修為不過練氣四層,人也在十四五歲大,突然見到一高大的身影朝自己壓來,他下意識伸出一隻手接住了梁十七。

在梁十七正愕然這小孩竟然力氣這般大時,他眼角餘光又瞥見了更讓他驚疑的一幕——他剛剛到下時不小心將桌子上的燭台絆倒,其中一支蠟燭咕嚕滾到了那小孩的身上。那燭頭火光未滅,可那小孩的衣服卻半點沒燃著。

這是什麼布料,竟然遇火不燃。

至少梁十七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布料。

修仙之人五感比普通人敏銳的多,剛才蠟燭滾落是太過突然,但梁十七的目光以及微變的表情還是被幾個修士給注意到了。

不過對於梁十七的猜疑他們並不放在心上,在他們看來,他們願意給這凡夫俗子一個機會已經是賞臉,就算這凡人發現他們的身份也無所謂,他們馬上就會離開這裡,此後恐怕再也不會見到這凡人。或許這凡人老了以後還能給子孫後代炫耀他和修士共飲過。

“對不住,我喝的有點多了。”梁十七也是有點腦子的人,他當即站了起來,讓人攙扶自己去了淨室。

一直到淨室,周圍無人,他表情這才變得驚疑不定。

而外面,見主人離座,那些修士們也覺得被凡人仰慕不過如此,體驗過了就行了。他們也不願意同凡人過多糾纏。

於是為首的築基修士起身,在酒案上留下了一瓶丹藥當做酒資,便讓其他弟子跟自己離開。

“現在就走?”

“此時不走,小心回頭麻煩纏身。”築基修士道。

眾弟子隻好聽從,“那就走吧。”

然而,等他們一個個來到城門口時,他們卻駭然發現,無論他們怎麼走,那城門始終他們距離十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