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中漸漸彌漫起影影綽綽的黑霧,其中夾雜著一股陰冷的力量,時隱時現,時輕時重。感敏銳的行走在其中,能感覺到這道力量在指引著什麼,仿佛地穴中某個方位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物在昭顯自己強大的存在感。
顧明鶴忽然意識到,這恐怕是有魔道異寶即將出世的征兆。不久之前遇到的那名大乘期魔修之所行色匆匆,便是急著去尋找那樣寶物所在!
想到這裡,顧明鶴悄悄看了遊憑聲一眼。
相比於屠魔的急不可耐,眼前人的表現淡定溫吞得過分。
他不覺得對方意識到異寶的存在,畢竟連自己都能察覺到這種情況,顯而易見,對方真的不在乎耽擱尋寶的時間。
地穴中的所有魔修想必都在向寶物方向急奔,然而玉鈞崖的位置與黑霧中力量指引的方向相反,可禾雀在動身的過程裡有一絲猶豫。
……這簡直逆流而上一般的舉措。
“真的很對不起,我之前不該說你對玉師弟過河拆橋。”顧明鶴再一次低聲向他表達歉意,之前有痛恨,時就有慚愧,“我小之心度君子之腹。”
對,遊憑聲隻稀鬆平常瞥他一眼。
所說,這世上有些事真有趣。
一直做好事的隻要做了一件惡事,就會被放大瑕疵,惹詬病記恨;平時認裡的惡,若做出一件超出預計的好事,反而更容易迎來讚揚和驚喜。
比如顧明鶴,時雖然還顧忌著他魔修,但警惕心已經消褪了大半。
*
找到玉鈞崖時,玉鈞崖表的狀態比想象裡要好一些,隻臉色有些蒼白,身上有過傷口。
顧明鶴更憂慮的他身上的毒,“你臉色不好,毒了嗎?”
“這毒的作用抑製靈力,隻要我不用靈力,暫時不會有事。”玉鈞崖視線垂落地面,聲音沙啞道:“隻之前為了從天璿裡逃脫,我強行召喚了神獸,因靈脈乾涸受損。”
不為何,他周身氣息格深沉,甚至有種茫然的死寂感,似乎被磋磨後陷入了動彈不得的嚴重疲倦。
顧明鶴安慰他:“係,之後你與我們一起好生休息,不需你再出。”
玉鈞崖極輕地“嗯”了一聲。
找到後,遊憑聲就轉身往來路走。
他的確不急著去尋寶,畢竟越重大的寶貝出世的過程越磨,爭這一時片刻作用不大。
但若真的看中了那東西,即對再強,他也有拱讓的打算。
一道視線跟在他身後,遊憑聲回頭看時,視線的主眸光一顫,倏然垂下眼簾。
遊憑聲:“怎麼了?”
玉鈞崖唇角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後隻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他低下頭遮住自己的表情,“……我動用了前輩教我的那門邪術。”
就為這個,就露出一副要哭的臉?
遊憑聲輕嘖一聲。他道玉鈞崖因為家仇十分痛恨魔修,要不為了逃命,大概永遠不會用邪術。
有
時候遊憑聲不太解這種堅持,如果他,為了活命不管用什麼段都絕不會有任何負擔。
不過他道自己的心態跟其他什麼可比性,隻淡聲說:“用就用,還後悔麼?”
“……我不後悔。”玉鈞崖搖頭。
“什麼邪術?”顧明鶴吃驚詢問。
玉鈞崖說:“一種強行提升契約獸修為的術法。”
顧明鶴皺了下眉,心裡微沉,但他道逃命之際不能太死板地追究這種事,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玉鈞崖這副模樣,對方勾結魔修之事他也一時不想提了。
玉鈞崖中的毒和之前天璿對遊憑聲下的牽機類似,但效力遠不如牽機,吃了萬用解毒丹後就漸漸恢複了體力,不需要顧明鶴幫忙太也不會拖累他們的速度。
他們向霧氣深處前進,空氣中的黑氣越來越濃鬱,霧氣漸漸深得肉眼可見。晦暗、粘稠,猶如薄紗,似密密麻麻的蛛網無所不在地纏繞上身體。
遊憑聲適應這種環境,其餘隻覺越來越難受,顧明鶴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口道:“這東西會不會就眾爭戰的原因?”
先前他們看到古戰場時就猜測過,萬年前很有可能有什麼極為珍貴的異寶,引了那些不顧性命的激烈爭奪。
遊憑聲:“前面那個顯然魔修才能用的東西,你確定?”
顧明鶴一怔,想起他說過,古戰場上的屍體大屬於正道之。
……所說,他到底怎麼看屍骨就看出正道還魔修的?!
萬年過去,屍體上的衣服都爛了!
隻有極強者才留下玉化的殘骸,顧明鶴的眼力,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暗道,禾雀到底看過少屍體?或者說……他親殺過少?
顧明鶴不由吸了口涼氣,猶豫著問道:“真的不能告訴我,夜堯現在何處嗎?”
“不能。”面具下流出的聲音清冷淡薄,看不見對方的表情,顧明鶴看了他一眼一眼,滿懷擔憂和糾結。
古戰場上的屍體屬於正道中,絕不可能爭搶魔物。
遊憑聲若有所思道:“我記得你說過,萬年前,荒古秘境裡死過許魔修。”
“,魔修在那時死了大半強者。”顧明鶴點出幾個有名的,“怒蓮閣的閣主乾晁、合歡宗陽和子,甚至還有那一代的魔尊七煞……”
說到後他反應過來遊憑聲的意思:“你說——地穴裡那東西前留下的?”
強大的寶物不懼歲月流逝,前遺落的寶物亦荒古秘境裡值得探索的機緣之一。
“有這種可能。”遊憑聲推測道:“不過看這道氣息……更像某種活物。”
“活物?那應該就不前遺物了。”廖星插言。
顧明鶴點點頭,也說:“如果某位前輩的契約獸的話,即在主死後獨自活下來,也不可能活過萬年。”
“誰說不能?”遊憑聲指抬起,輕觸黑霧,“妖邪的獸類往往比普通靈獸有更奇異的能力。我曾見過一隻妖獸,在主死後靠吃主遺體,不
僅恢複了傷勢還晉升了修為。若真有邪獸,完全可靠類似的方式苟活至今。”
他指猶如撥動琴弦一般輕盈劃過空氣,一縷黑霧馴服地纏繞其上,隨即被一條細長的蛇尾抽散。
窸窣聲響起,漆黑的小蛇從他袖口爬出,緩緩攀上修長的指尖與遊憑聲對視,猩紅的蛇目泛著冰冷的光澤。
顧明鶴看著這一幕,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不管前方的寶物何種類,時刻,各處魔修正興奮地向其彙聚。
爭奪、廝殺、千難萬險……所有都在渴望改變命運的機緣降臨,即要經曆血的洗禮,具有野心的強者們也不會心生退意。
就在眾趨之若鶩的地穴深處,感受著越來越、越來越近的生氣息,一道嘶啞的笑聲低低響起。
“去吧,去吧,孩子們,替我將他們快些引來,我要挑選出強大、合適的……”
“去吧,去吧……”
“強大、合適的……”
蛇信吞吐的嘶嘶聲連綴一片,猶如空氣在細密地震顫刮擦。一條條美蛇機械地重複著相同的話,遊過一塊塊黑色晶石,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
越深入,頭頂飛下的魔螢便越躁動,仿佛風雨欲來的前夕。
“哇!哇!”烏鴉在吞吃魔螢的間隙大聲叫喚,“來了,有大蛇來了!”
前方,一條條美蛇來襲,四且戰且行,空氣中漸漸漫上難聞的血腥氣。
通道越來越寬闊,可見度越來越低,轉過一道彎,廖星腳下忽然踩中一個東西。
“什麼玩意?!”觸感柔韌溫熱,他嚇得一躍而起。
“美蛇,已經被殺了。”顧明鶴說。
廖星鬆了口氣,意識到什麼,“前邊有?”
一陣旋風忽然刮過,洞中霧氣稍散,露出盤坐在遠處的影。
“教主,有來了!”幾個魔修執武器,警惕站起。
對方數眾,顧明鶴和玉鈞崖立即握緊劍柄,廖星腳步一挪,躲到了遊憑聲身後。
霎時間,殺氣滿溢。
“度厄教的。”顧明鶴低聲道,認出對方的同時心裡一緊。
度厄教毒修的聚集地,極難對付,尤其教主婪厭……即化神期修士也不敢輕易與其作對!
顧明鶴做好了險戰的準備,讓他驚訝的,對面幾個蓄勢待的魔修中央,為首的男像怔住了。
數秒之後,男才從座椅上緩緩站起,目光直直看過來,視線聚焦的地方……禾雀身上?
“教主?”教眾待著婪厭的令,他們看到出現的裡有正道修士的身影,立即做好殺的準備。
婪厭唇瓣動了動,和遊憑聲對視著,陰鬱的面容上勾勒起笑意。
“退下。”他冷冷看下一眼,聲音低沉,“誰敢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