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隻覺得夜堯在胡說八道。
堂堂因緣合道體竟然如此自私,看來傳言十分偏頗!
他心中憤憤,但蛇主人是化神修士,他再不痛快也隻能擠出一抹僵硬的笑,“既然是喂蛇,卻不知這條蛇要吃多少靈草夠呢?”
夜堯低頭看了一眼飛快遊走的魅影吞烏蟒,說:“它吃飽了會自己停下的。”
看著靈草迅速下降的速度,徐宇臉都要扭曲了,看這架勢,那條蛇早就吃夠高於自己體積數倍的靈草了,根本就沒有停下的趨勢!
他不知道的是,魅影吞烏蟒夠手下留情的了,真要是敞開肚皮,彆說是這些靈草,連帶整塊土地它都能一口鏟平。
就在徐家人埋頭苦乾,爭分奪秒的時候,又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響徹天空。
“你們在乾什麼?怎麼能放任這條蛇如此肆意地吃靈草?!”
王家人也趕到了這裡,王元梁指著黑蟒,手指都要發抖了,“快讓它停下!”
看到王家人,遊憑聲微微皺了一下眉。
如果說和徐家人在這裡相遇是偶然,再遇王家人就有些太過巧合了。
分開時,他們的路線絕對不同,甚至是相反的方向。這一路上,他和夜堯大多數時候都是哪裡有寶往哪兒走,路線是隨機的,怎麼會這麼巧又遇上這兩方人?
遊憑聲不認為這世上存在所謂的巧合,這種情況……倒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在無形中引導他們抵達這裡。
王元梁叫囂著讓黑蟒停下,遊憑聲看都沒看他一眼,好似沒聽見一樣繼續摘靈草。
“竟如此傲慢!”見他毫無反應,王元梁十分惱怒,但兩人同為化神初期,打起來隻會浪費時間且破壞靈草。他深深看遊憑聲一眼,一擺手,讓王家人趕緊下去采摘。
轉眼之間又來一幫競爭者,徐家人又加快了速度。
雖說先到先得,這裡的靈田卻十分廣袤,一方要獨占未免太過貪婪。且另外兩方都有化神修士,他們連蛇吃靈草都阻止不了,自然也阻止不了後來的王家人參與進來。
徐懷譽眸光微暗,他看了遊憑聲一眼,見他無意阻攔王家人,隻好也當看不見他們。
王家四個人落在靈田中央,就要大肆采摘,這時,黑蟒遊走到不遠處的地方。
王元梁心裡不喜,咒罵一聲畜生,黑蟒忽然在無聲無息中轉了過頭。
蛇目猩紅,充滿冷血動物的殘酷無情,王元梁對上它的視線,忽然打了一個激靈。
這條蛇怎麼像是聽得懂他說話一樣,難道……開了靈智?
七階妖獸才能開靈智,若真如此,這條蛇豈不是與他修為相同?
不,這不可能!
王元梁不知不覺繃緊了身體,神經也繃到極點。
黑蟒卻好似隻是隨意看了他一眼,扭回頭繼續啃吃靈草。
王元梁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如此警惕一條蛇有些失了風範,不動聲色
地移開視線。
就在這時,黑蟒猶如捕食一般彈出去,突然竄入地底!
王元梁大驚地捏緊武器,讓王家人小心,又對遊憑聲厲喝:“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是什麼意思?”面具遮擋了黑衣青年的表情,面具下流出的聲音很淡,王元梁卻總覺得對方透出某種嘲弄的意味。
王元梁當然是以為他的靈獸要偷襲自己。他急忙四面環顧,卻沒看到黑蟒的影子。
隻見地面高高拱起,下一秒,從中竄出的不是黑蟒,而是一條巨大的藤蔓。
泥土迸濺,猶如山崩地裂,數條藤蔓之後,一朵無比巨大的植物從地下升了起來!
“十方籠屍草!”眾人紛紛驚呼出聲,“怎會如此之大……已變異成了植係妖獸!”
腥冷的氣味隨著風飄遍了山野。
十方籠屍草在外界是種食腐的植物,隻會吃一些妖獸的屍體,很少捕食活物,即使捕食,也隻是散發出一些迷惑的花粉,吸引來一些渺小的昆蟲。
“它、它難道要襲擊人嗎?”距離最近的是王家人,一個王家長老咽了咽乾澀的口水。
任何東西大到一定程度,帶來的都隻有滿滿的恐怖。這種草在外邊他們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而現在——
看看這株花蠕動的巨大囊袋和花莖周圍遍布的層層鋸齒,你猜它吃不吃人?
王元梁剛要讓王家人快跑,卻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藤蔓直接絞殺過來!
王元梁手中斧頭見風而漲,用力將藤蔓劈開,又有源源不斷的藤蔓從地底湧出來。
“七階,七階妖獸!”王元梁感覺自己真是無妄之災,都怪那條該死的蛇,這株恐怖的植係妖獸老老實實在地底下睡了萬年,要不是那條蛇,怎麼可能把它引出來?!
轉眼間,靈田就毀了大半,他還一顆靈草都沒摘呢!
所有人都在被帶鋸齒的藤蔓追殺,十方籠屍草的主體則認準了一開始離自己最近、也是最先砍斷自己藤蔓的王元梁。
大家一起倒黴也就罷了,王元梁一個人對抗十方籠屍草,又要保護王家人,忙得簡直要吐血。他把王家三個元嬰修士遠遠甩開,省的還要分心保護他們,衝遊憑聲喊:“它吃了你的契約獸,你還不出手?”
“吃了就吃了吧。”遊憑聲躲開兩根藤蔓,渾不在意,“你不也覺得我的蛇該死嗎,這株草幫你報仇了還不好?”
王元梁:“……”
什麼人呐這是!
遊憑聲勾了勾唇,感覺現在真是舒服。
補滿不久的氣運還沒流失多少,要不然妖獸的仇恨值早就鎖定在他身上了。
這株十方籠屍草至少是七階中級,王元梁對抗得有些吃力,遊憑聲不出手,他就喊夜堯幫忙。
夜堯一副被地上的藤蔓絆住的模樣,為難地道:“王前輩,我也不過元嬰修為,幫不了你啊。”
王元梁又看向徐家人,徐家一個化神期都沒有,更是早就跑得遠遠的。
這麼多人在場,動手的竟然隻有他一個?王元梁簡直要悲憤了。
他被追得且戰且逃?,吃力地抵禦著十方籠屍草咬來的大口,這時,忽有四道人影闖入他的餘光裡。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王元梁眸中陡然放出精光,一個辦法湧上腦海。
拂音閣的人被戰鬥的聲音吸引了過來。
看清眼前情形時,明鸞本來打算看王元梁的熱鬨,沒想到王元梁戰鬥經驗豐富,反應奇快,他拖著十方籠屍草跑過山坡一側,忽然趁她不注意拖著藤蔓就跑了過來!
“王元梁,你不得好死!”明鸞大罵他缺德。
“省著點兒罵我的力氣吧。”王元梁嘶聲大笑,“想活命,就同我一起宰了它!”
十方籠屍草追在他身後,明鸞被拖入戰局,不得不出手應對,一個化神修士加入進來,王元梁的壓力頓時減輕。
在兩人的合力之下,十方籠屍草的主莖終於被砍斷,鋸齒崩碎,花苞從高空墜落在地面上,花瓣顫抖地開合著。
明鸞轉頭就攻擊王元梁,氣得臉色通紅,“你居然拖我下水,無恥至極!”
王元梁笑了兩聲,說:“你還是經驗不足,彆急著與我較真,先把十方籠屍草徹底殺死才是正經。”
明鸞面色冷凝,不依不饒,王元梁便揚聲讓王家家主去摘取勝利的果實。
王家三個元嬰修士這才冒出頭來,謹慎地向戰場中心走去。
地面上,巨大的十方籠屍草忽然顫了顫,花苞緩緩開放。
無色無味的花粉刹那間隨風飛散。
王家三人目光變得呆滯起來。
片刻間,天上的打鬥聲停止了,明鸞和王元梁收手落回地面。
他們直直向十方籠屍草走去。
王家人、拂音閣的女弟子和徐家的七個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走向那個方向。
率先走到花旁的王家長老目光發直,伸出手就要去觸碰花瓣,花瓣一張,將他整個人吞了進去!
囊袋蠕動著,發出如同咀嚼一般的惡心聲響。
十方籠屍草的花粉有致幻作用。
原本正在往遊憑聲身邊遊的黑蛇,也回過了頭,向十方籠屍草遊過去。
連八階的魅影吞烏蟒都抵擋不了?遊憑聲去追蛇時,餘光裡人影一閃。
遊憑聲上前拎起黑蛇尾巴,黑蛇六親不認地回頭就要給他一口,被他眼疾手快捏住七寸。
再抬頭,夜堯身高腿長走的很快,已經快要接近十方籠屍草了。
“夜堯?”遊憑聲快步追上去,側頭看他。
夜堯眸光晦暗,猶如黑洞湮滅了一切光線。
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明明面無表情,卻好似流露出幾乎要哭的情態。
遊憑聲愣了愣,在夜堯接近十方籠屍草之前伸手扯住他的領口,迫使他低頭,與自己額頭相貼。
“夜堯,醒醒。”神識直接傳入夜堯識海。
識
海中翻湧著滔天巨浪,他的聲音卻那般分明而清晰,猶如一場從天而降的冰雨,撫平驚濤,力挽狂瀾。
“你看見什麼了?”遊憑聲輕聲問。
夜堯目光微微渙散,視線穿過他的肩頭落在正在開合的花瓣上,你的眼睛……?”
遊憑聲瞬間明白了他在幻覺裡看到了什麼,頓了頓,說:“沒有那種事。”
“有的。”夜堯眼睫顫動著,固執地道:“我要殺了那些畜生……”
“還要殺人呢?”遊憑聲笑了一下,唇邊弧度又很快垂落下來,抬手按在他腦後,“那種事早就過去了,用不著臟你的手。”
夜堯瞳孔一縮,陡然回神。
冷冽的光在他眸底閃過,裁雲出鞘,寒光將散落著花粉的十方籠屍草劈成兩半。
“好了?”遊憑聲問。
夜堯氣息有些急促,想要與他對視,看到的卻是隻露出兩個黑窟窿的面具。
他胸膛狠狠起伏了一下,倏然伸手取下礙眼的黑色面具,低頭急切地吻下去。
像是在尋求他的體溫。
但遊憑聲的肌膚向來是冰涼的,隻有在他灼熱的氣息烘烤過來時,才會染上些許熱度。
夜堯著急地含住他的唇瓣,想要將溫度快些渡過去,這個吻前所未有的慌亂。
遊憑聲沉默下來,靜靜按揉著他腦後醒神的穴位。
被吞下的王家長老躺在花瓣殘片裡痙攣,肢體被消化得血肉模糊,痛苦地呻.吟著。
十方籠屍草徹底死亡,花瓣四散飄開,被其迷惑的人一個個醒來。
在看向王家長老那淒慘的模樣之前,眾人先驚愕地愣住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插在夜堯的發絲間,顏色分明得爆炸出驚人的碰撞感。
夜堯肌肉繃緊成了一張銳利的弓,及時抬起手裡的面具,沒有叫任何人瞄到遊憑聲光潔的側臉。
不僅是面具,他還側身用臂膀遮擋住遊憑聲,好似恨不得把他整個人藏起來。
“你、你們……”有人一臉扭曲地瞪著夜堯,像是要他給個說法。
“看什麼看。”夜堯冷冷地道,他周身還帶著未曾消散的凜冽寒意,語氣透出從未有過的攻擊性,“與你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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