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1更）
顧寧安拉住妹妹的手, 趕緊叫了一聲‘謝叔叔’，一下將這裡的環境讓給父母。
顧寧安：要這樣還沒辦法讓他爸媽關係更進一步，那他也沒辦法了。
顧寧安：？
顧寧安手拉著妹妹, 將謝叔叔叫起來去另外一邊教怎麼遊泳了。
謝其成要到現在還沒懂小寧安這鬼機靈的意思的話，他也白活了。他是沒談戀愛不代表他就是個蠢貨。
他起來一手牽著一個小家夥, 然後帶他們去遊泳池另外一邊拐角處去教學去。
離開前他還不忘說一句：“顧秘，歡歡, 我帶小安安小溫溫去淺水區先適應一下水，不然他們會害怕。”
噠噠噠腳步聲傳來, 就剩下遊泳池中兩人雙眼瞪著彼此。
此時兩人都穿著簡易版泳衣，這個年代的泳衣, 根本就不像後世那樣就遮住關鍵地方那種，女式泳衣，類似連衣裙，不過是短袖那種, 上邊比較緊貼在身上的。
她剛剛在上邊的時候還披了件外套, 好了，現在都濕了。
她此時被男人抱在懷裡, 兩人肌膚相貼，都能感覺到彼此皮膚的觸感。
她聽到謝哥的說法, 想到他哪裡能一個人教兩個孩子, 她剛想推開男人上去, 就感覺男人雙手將她抱的緊緊的，“歡歡彆動。”
葉歡狐疑看他, 隻道：“哥，剛剛安安好像能浮起來，還會劃水了, 他這算有天賦了，再讓他練一下，應該就會遊泳了。”
遊泳這個，夫妻兩人倒是提前就商量好的，一開始就讓會遊泳的男人和謝哥提前隱藏在泳池裡，然後直接將兩個小家夥推進遊泳池裡。
這是很冒險的一個行為，一般都是那些遊泳教練會采取的方法，父母是很少敢這樣做的，畢竟風險很大，又舍不得孩子吃苦，所以一般父母在的時候，孩子都不怎麼學得會遊泳。
可是孩子天生就是生在母親的羊水裡面的，所以孩子天生是會遊泳的，越大反而越害怕。
葉歡會這樣做，純粹是在現代的時候聽的育兒專家給的建議，說這樣可以鍛煉孩子的挫折能力。
對，這個是為了預防孩子以後跳樓自殺的行為，而專門設計的一係列教育措施。
起初，本來設計應該是男人去推的，或者是讓教練去推的，這樣孩子哭著哭著就會了。
後來兩人又商量，在水中沒熟悉的人的話，孩子會沒安全感，所以才會選擇兩個能閉氣又熟悉水性的人在遊泳池中等著的情況。
另外，小安安戒心重得很，男人在上邊一推他就會警覺了，所以才會換成葉歡在上邊推。
最後的結果嘛，達成是達成了，可是孩子哭的太厲害了。
葉歡一下就後悔了。
到底還是太早了一點，這一項運動規劃，應該是在孩子3歲以後的，現在不是提前了嘛。
葉歡前世學遊泳的時候，其實在她記憶中也是沒親人陪伴的，她也是這樣被扔下去學會的，她就覺得還能適應，哪知道閨女嗓子都快哭啞了，兒子倒是沒哭，可狀態也不太好。她自然著急去看孩子。
“不用擔心，等他們對水的恐懼去除了後，再有技巧的引導，他們慢慢就會了。謝其成帶去的那邊還有兒童遊泳圈，他們還穿著兒童泳衣，放心吧，不會出事。”
男人就靠在遊泳池壁上，他懷裡抱著歡歡，剛剛歡歡動的時候，肌膚相擦，這完全是考驗他的毅力。
顧燁霖抱著人緩和了好一會兒才將情緒緩和過來，他面對她時，水下的腿還得雙腿交疊著，這樣可以避免歡歡發現他此時的異常反應，他此時想陪歡歡說說話。
剛剛的行為，孩子怕，他感覺到歡歡更怕。
他握住她的手，道：“歡歡，我們都在的時候，孩子沒問題的，慈母多敗兒，你既然怕他們像你夢裡那樣，那一味的好是沒用的，教他們學會飛翔是基本的。”
“可雛鷹想要學飛，哪裡能不流血不流淚就學會飛的了。我們在，你都不放心，我們不在的時候，你怎麼放心？我們畢竟不會時時刻刻跟他們一起啊。”
他其實更能理解歡歡的情緒，因為他對歡歡的那種感覺，除了男女情*欲的情感外，另外舍不得她去吃苦的心態，就跟她此時對孩子的心態是一樣的。
緩了緩，他繼續道“我們應該試著去相信孩子，相信他們比我們想象的要堅強，要勇敢。”
事實上也是，彆說安安，連小溫溫都知道很快將頭浮起來，這小閨女聰明著呢。
葉歡狐疑看他，“真不用管？”
顧燁霖點頭，然後朝她伸手，“歡歡，下來了，要不要先教教你遊一下？”
“我記得你也經常會下水演戲。”
在劇組，當然不會有特彆危險的時候，可這些意外是難免的。
葉歡看著男人，指了指遊泳池，“教我遊泳嗎？”
男人點頭，“就是讓你再熟悉一下。”
葉歡一臉糾結，正常程序來說，原主好像不會遊泳，男人說要教她沒什麼問題。
如果是談戀愛的話，女人不會遊泳，男人在水中教遊泳，女人害怕就隻能緊緊抓住男人，然後男人拍著她背說‘不怕不怕，把你放心教給我’，這樣一來二去你來我往，感情不就培養出來了？
葉歡看了看男人，見他眸中隱藏的憂色快要溢出眼眶，他平時就是一本正經的人，顯然他是真的在擔心她。
葉歡現在也不想跟他培養感情了，索性直接從男人懷中起來，她將外套扔在男人懷裡，然後身子如魚兒入海一般，噗通一聲就往水中遊了過去。
她如漂亮的美人魚，她泳姿漂亮，身形在池水中一下就遊出去好遠。
大概是想讓男人放心，她中途還換了好幾種遊泳方式，什麼蝶泳，蛙泳，甚至潛泳都換了一遍。，
她真的如水中精靈一般，驚豔了一池的水。
……
剛剛探頭過來看情況的顧寧安顧寧溫：？
想助攻爸媽在遊泳池裡培養感情的策略再次失敗。
顧寧安都快懷疑人生了，他媽是個什麼變態，怎麼什麼都會？
他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池水邊的爸爸，隻見他爸爸雙手撐在遊泳池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就盯著媽媽遊泳。
他那身體久久凝著媽媽方向，好久沒動。
顧寧安內心此時在想啊，聽說爸爸遊泳，籃球，騎自行車比賽等都是能拿獎那種，現在跟媽媽比一下賽，也不知是什麼情況？
他此時隱隱為自己爸爸擔心了，碰上這樣一個到處都是高光的女人，這誰扛得住啊？
顧寧安對媽媽先前推他們下水行為的情緒漸漸淡了下去。
人都是有幕牆心理的，她不會的，這麼去要求孩子，是有點強製孩子。
可這些都是她會的，那要求孩子會，好像也不怎麼算勉強？
當然，顧寧安也不知道，他媽媽學遊泳就是跟他們一樣，都是直接被扔進水裡自己撲騰起來的。他要知道的話，怕是就更能感同身受了。
後邊教兩個小孩遊泳，好像真的沒兩個大人什麼事兒了，顧寧安內心接受要遊泳後，去誇讚了妹妹一百句‘妹妹最漂亮，妹妹最美，妹妹是哥哥永遠的寶貝兒，妹妹的泳姿最漂亮。’
誇著誇著，小寧溫就比誰都積極了。
她自己抱著遊泳圈，穿著小泳衣，乖乖下到淺水區要學遊泳，中間讓謝叔叔放開手腳憋紅了臉，嗆了好多口水，都堅持要一次次試。
第一天雖說沒學會閉氣吧，可她不怕水了，為了這個‘最美的泳姿’，她真的是拚了。
這個遊泳池主要還是為了給小孩們學遊泳的，所以淺水區這邊水是真不深，大人下去才到他們腰部這裡，所以安全性是完全沒問題。
後邊連續被帶去學幾天，顧寧安就漸漸熟悉了，能一個人下水，一個人去遊泳，有時候還會遊到妹妹那裡去勾一下妹妹下水，這日子還是好過的。
顧寧溫終究是連續好幾天都沒學會，不過能丟開大人後遊個兩三米遠，可一看不到哥哥，看不到謝叔叔她就害怕，隻得以學過半失敗告終。
顧寧安為此愁得很。
這天，周書熠跟他們去學遊泳。
這次周書熠是顧寧安帶著學遊泳的，本來顧寧安以為對方要學很久的，結果這個狼崽子一個下午就學會了。
不但如此，他在遊泳池邊看著小寧溫嚇得哇哇叫，就主動說；“我教她遊吧。”
顧寧安狐疑：“你行？”
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周書熠點頭，“我去教，要是她學會了，你就把葉阿姨給你們講的故事，第二天講給我聽？”
顧寧安完全一副見鬼的樣子看著他，“你沒瘋吧？”
顧寧安：這年頭，還有人主動找上去受虐的？
他媽媽最近已經有點瘋魔了，她不但強迫他們背《華夏曆代皇帝》、《孫子兵法》，就連《論厚黑學是如何養成的？》這些都要他們背誦。
《論厚黑學是如何養成的？》，這裡面涵蓋什麼《厚黑學》、《反經》《鬼穀子》《君主論》《狼道》《人性心理學》《商君書》等等，真的是裡面案例上千例，每一個都深入淺出給他們舉例，要會背，還要會用，要是犯了傻乎乎送人頭的行為，回去他媽媽就收拾他。
重點是，妹妹沒運用好，也是讓他多練幾遍，他媽是真的瘋啊？
最近他還聽到他媽媽在嘀咕，說等他們三歲以後，就開始要妹妹學鋼琴，芭蕾，還要學到頂級，重點是，他一個男孩子，他媽媽的意思也是讓他去學。
顧寧安：？
他左右上下看著周書熠，這小狼崽子是不是沒人虐他，想去受虐一下啊？
周書熠：“我是認真的。”
顧寧安：……
“好吧，你能教會，再說。”顧寧安道。
對他妹妹，顧寧安是哄了好久才將她哄下水，每天答應學兩個小時遊泳的。
就周書熠？一個小屁孩，去教會？
那他謝叔叔是不是可以辭職不乾了？
結果，
周書熠從哄小寧溫下水，到徹底放手讓她學會，前後不過花一個星期，就讓小寧溫學會了。
周天那天，周書熠讓顧寧安去看他妹妹遊泳。
隻見水中一個穿著紅色小泳衣的小家夥在水中雙手雙腳擺動著，居然能遊過去一圈了。
顧寧安在對面看著自己妹妹小小的身板又跳下水再遊了一圈，整個遊泳池中都是妹妹哈哈，咯咯的笑聲。
顧寧安跳下水，試了下媽媽試的那個仰泳姿勢，然後追了妹妹遊兩圈後便停下看妹妹和周書熠繼續遊泳，然後他躺在遊泳池邊無語望天空。
顧寧安：是他身邊的人太強，還是他妹妹太不怕他了？
周書熠那小子是怎麼將妹妹教會遊泳的？
——————
（v02更）
顧寧安最近有點犯水逆，他不但每天被他媽虐得死去活來的，第二天還要將故事重複講一遍給周書熠那狼崽子聽。
這狼崽子又反過來跟他討論，這個要是放在打仗中，應該怎麼布局，應該怎麼運用，怎麼能*打*勝仗等等。
靠。
顧寧安要瘋了，他擔心他爸媽離婚的事情還沒解決，現在還要反過來帶孩子，討論怎麼將他媽媽教的運用到生活，打仗中。這不是神經嗎？
偏偏周書熠這小狼崽子喜歡，他自己又打賭輸了，這日子彆提多糟心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看一星期快過去了，顧寧安聽他爸爸的意思是快出門了，最近爸爸去鄉下統計各大公社鄉鎮去外邊買糧的時間去了，一天到晚都不著家，他怎麼再助攻爸媽在一起嗎？
這天，顧寧安，顧寧溫和周書熠幾人從遊泳池回來，才剛走到家屬院的院子，就聽幾個媳婦兒急匆匆跑往大院魏嫂子家，一邊跑一邊叫：“快，魏嫂子家孩子從二樓摔下去了，摔的一腦袋的血，還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婦女主任，湯嫂子等人都嚇懵了，大家趕緊找板車的找板車，找自行車的找自行車，打電話叫120的叫120，一個家屬大院的人都驚動了。
家屬院有人摔倒了，還摔傷了，這是大事。
湯嫂子幾人跑過去時還說：“還好，二樓不算高，應該還有救。”
又有嫂子說，“這樓層再不高，一摔還是摔傷了，腦袋都摔出血了，還兩個孩子都摔傷了，魏嫂子都哭紅了眼，還是要看好自家的孩子。”
幾個嫂子急匆匆從幾人跟前過，顧寧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以為曹大壯兄妹出事了，就非得要去西園那邊看曹家兄妹。
顧寧安拗不過妹妹，看了看謝叔叔，叫了一聲後，謝叔叔說‘不能跑遠，就在花園外看看就回家。’
顧寧溫甜甜說，“謝謝，謝叔叔。”
幾人就去了西園，這還沒找到曹大壯兄妹，首先就見個嫂子抬著滿頭血，手臂都不正常屈著的兩個孩子急匆匆往家屬院外跑。
期間還傳來魏嫂子嗚嗚嗚的哭聲，嘴裡叫著什麼‘不要死’雲雲。
“哥哥。”顧寧溫聲音在顫抖。
第一時間，顧寧安就用小手捂住了妹妹的眼睛，跟著一起捂妹妹眼睛的還有周書熠那狼崽子的手，被顧寧安直接瞪回去了。
“妹妹，乖，大壯他們沒事，我們回家。”
雖然妹妹沒第一時間看到，可他還是察覺妹妹手在抖，那血腥味是如此明顯。
回去的時候，就是謝叔叔抱著妹妹，牽著他回的家裡。
快到家的時候，謝叔叔將妹妹放下來，妹妹就拉著他和周書熠的手，奶聲奶氣問：“他們沒事兒吧？”
顧寧安握緊了妹妹的手，他心底沒底，到底還是安慰道，“應該是。”
顧寧安到現在都能看到兩個孩子那紅紅的血往外冒，妹妹在顫抖，他前世大概流的血太多了，多少還能穩住。
他也想起了前世他跟妹妹被繩子捆住綁在桌角上，後來妹妹哭著說手疼，他想辦法將繩子給妹妹解開後，不過轉個眼睛妹妹就跑去了天台，差點直接從二樓摔下去了。
顧寧安一時間想到那血，打了下顫，他後邊還是看緊一點，彆讓妹妹一個人在二樓待了。
*
這一晚，媽媽加班加到比較晚才回來，等她聽到家屬院有孩子摔了這個事情，當時臉色就白了白。
“安安，溫溫，不可以爬去窗戶外知道嗎？”
妹妹看到媽媽眼中都是擔憂，她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保證，“不爬，爬上去，就摔死了。”
媽媽趕緊拍一下妹妹的手，嚴肅道：“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寶貝兒，這是遊戲，遊戲才說死不死，現實中不要說這個字。”
“我們都會長命百歲。”說完，她又將妹妹和他都抱在懷裡，翻來覆去說：“對，媽媽教過你們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有危險的地方我們都要先避開，高樓，水邊，遇到有大火，還有誰打架等等，隻要是危險的地方都要避開知道嗎？”
話說完，她又再次說了一個事情：“寶貝兒，媽媽跟你們說的，任何時候都要確定我們安全再說，不管遇到任何時候，寶貝兒都可以先逃命，先保證自己安全了再去找人去救援知道嗎？”
“我們遇到危險的時候，逃命一點都不丟人知道嗎？媽媽說，你們可以做逃命的動作，逃命不丟人。允許這個行為發生。”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尤其是看到有人拿刀打架，大火這種，都要先確定自己安全然後才去報警……”
顧寧安見妹妹聽得認真，他整個人都被他媽媽的三觀刷新了。
他媽媽說，他們可以逃命，逃命不丟人。
他媽媽說，他們的命重要一切，他媽媽說，允許他們在危險時先跑，先保證自己安全再說。
顧寧安：？
他看著媽媽思緒複雜，她這個行為無法說好壞，奇異的，顧寧安心底有股怪怪的感覺傳來，他覺得他媽媽教的這個可能是不太對的，可是，對此刻的他們來說，卻說不出的妥帖。
這就是一個母親嗎？
不管外間環境如何，第一反應就是要保護孩子安全，而不是去做什麼好人好事。
他不好去批判什麼，隻是想，大概前世有那樣一個隨時打他們的媽媽，這輩子再攤上一個讓他們逃命的媽媽，這奇異的有點畫風詭異。
……
吃過晚飯後，顧寧安察覺媽媽今天給他和妹妹洗澡後就早早哄他們睡覺，用臉頰蹭他們的臉。
妹妹被媽媽逗得哈哈笑，嘴裡一直叫著‘媽媽，媽媽。’
媽媽則不斷說，“寶貝兒，媽媽愛你們。”
她不但說，她還用行為，將他們從額頭親到腳，給他們換尿片的時候，親他們的手，親他們的腿，還親親他們白嫩的小腳丫子。
她還‘噗噗噗噗’在他們皮膚上吹下去，帶起妹妹一一陣陣哈哈笑聲。
顧寧安聽著妹妹的笑聲，看著媽媽將他腦袋，手臂，腿都親了個遍，顧寧安都麻木了。
不過這一晚上有點好的，就是媽媽把《華夏曆代皇帝》《孫子兵法》《論厚黑學是如何養成的？》全部停下了，今天媽媽給他們講起了故事。
講什麼故事呢？
媽媽講“龜兔賽跑”，講“白雪公主”，講“葫蘆娃”，講“七個小矮人”等等充滿夢幻的故事。
這是顧寧安聽他媽媽第一次講這種充滿輕快，又充滿幻想的童話故事。
那是顧寧安第一次知道，原來媽媽還會這麼多充滿夢幻的童話故事，原來她都會，隻是她從來都不講而已……
那媽媽，今晚為什麼會忽然講了呢？
是因為怕他們害怕嗎？
*
叮叮叮。
叮叮哐哐。
夜晚，顧寧安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一陣聲音吵醒了，“媽媽。”
他叫了一聲，媽媽不在身邊。
他猛然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伸手摸了摸，摸到妹妹還在熟睡，這才放下心來。
他打著哈欠，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起床，就這麼穿著小拖鞋往有聲音的地方去。
聲音是從客廳傳來的，他推開了客廳的門，就瞧見個黑影正站在窗戶前，一手拿個長的木條，一手拿著個錘子叮叮叮地訂釘子。
顧寧安：？
他媽媽大晚上不睡覺，起來訂窗戶的欄杆？
這是為了不讓他們掉下去？
顧寧安在邊上看她繼續叮叮哐哐認真工作，她雙眼專注，身體就小心坐在窗戶上，然後單腳踩在屋裡的凳子上，就這麼懸空在那裡繼續訂木條。
客廳裡，還擺放了長長短短的木條，擺得到處都是。
外邊光亮並不明顯，她嘴裡還咬住手電筒，就這麼砰砰砰訂木條。
顧寧安都怕他媽媽摔下去了。
今晚的時候，顧寧安發覺媽媽聽了這個事情後，隻是臉色有點白，彆的話一句都沒說，原來是準備晚上自己訂木條？
她也是被嚇住了吧？
叮叮叮。
一陣聲音襲來，顧寧安看著他媽媽，覺得今晚一個晚上他媽媽估計都訂不完，因為他媽媽並不擅長做這些事情。
其實顧寧安仔細看過二樓的窗戶，普通情況下他們是翻不下去的，是需要端凳子過去，然後從凳子上爬上去才可能夠得上窗戶。
顧寧安踩著步子走過去，想勸媽媽先睡覺。
咚。
‘嘶’。
一聲‘呻*吟’聲傳來，顧寧安就趕緊爬上凳子去看媽媽，結果，好了，一股映紅的血從媽媽的手指湧了出來。
媽媽將釘子訂到手指了，手指被盯出了血。
“媽媽。”
“媽媽快下來。”
顧寧安都不敢看媽媽的手，一瞬間停頓後，他就趕緊跑下去拿醫藥箱。
咚咚咚。
好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好像有敲門聲，顧寧安心底一喜：爸爸回來了！
“爸爸，媽媽手指，被訂出了血。”
他打開門，指了指手裡的醫藥箱，然後指了指樓上。
然後他就見爸爸一把將他抱起，提起醫藥箱就往樓上走。
“你媽媽怎麼會訂到手指？這麼晚了？”
顧寧安也想知道啊，他媽媽為什麼要這麼急啊，等一晚上爸爸就回來了啊。
他隻得奶聲奶氣說了今天家屬院有孩子摔倒了。
上了二樓後，他就被爸爸放開了。
然後爸爸就提著醫藥箱走到窗戶前伸出了手，“歡歡，來，讓哥哥來，你先下來給你包一下手指好不好？”
葉歡似才回過神來，“哥，你怎麼回來了？”
顧葉霖趁她回過神來時，一把將她抱緊了從窗戶上抱了下來。
“安安，快去拉尿尿後再去睡覺。”
顧寧安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尤其看了看被爸爸細細按住的媽媽手指，點點頭，然後奶聲奶氣對媽媽說：“媽媽，手指出血，疼，彆弄了。”
家裡還有爸爸，還有謝叔叔啊，或者還可以請木工來做呀。
其實他還想說，他不會摔下去的，妹妹他也會看好的，可這話媽媽想必也是不會聽的。
……
顧寧安睡得迷迷糊糊間，等後來察覺爸爸將媽媽抱進來哄睡覺時，他就醒了。
顧寧安聽媽媽還誇爸爸，說爸爸真厲害，沒幾下就弄好了，早知道就等爸爸回來弄了。
然後他聽爸爸說，“歡歡是最好的媽媽，我不在的時候，謝謝歡歡為家裡付出，謝謝歡歡守護安安溫溫。”
“歡歡守護寶貝兒，那哥哥就守護好歡歡就好了。”
爸爸說完，他就聽到媽媽笑了，然後還拍拍床外邊讓爸爸今晚就在家睡。
顧寧安就聽爸爸說一聲‘好’，然後這一晚上，他就發覺爸爸抱著媽媽和他們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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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3更）
第二天，顧寧安就跟周書熠吐槽了這個事情。
大概是因為大院裡有孩子摔了的原因，第二天家屬院的孩子都乖的很，也不亂跑了。
就連曹大壯兄妹今天都沒跑，此時曹大壯兄妹還在陪妹妹彈彈珠。
顧寧安得了空閒，就在桃花樹下鋪了報紙，然後小身板躺在報紙上，他頭頂就是白雲和粉色桃花，鼻尖還能聞到花園各種花香。
今天他沒《孫子兵法》的故事講給周書熠聽，隻有“龜兔賽跑”“白雪公主”這種充滿夢幻的童話故事。
周書熠就坐在邊上的報紙上，還讓他聽到什麼就講什麼。
顧寧安反正無聊，也就將故事講完，還問了開頭那一句話：“你說我媽，明明等一天，我爸爸，就會回去了，她為什麼，要這麼急呢？等一天不行嗎？”
“還將手指，訂出血？”
周書熠聽得沉默了會兒，索性也跟著躺在報紙上，他也看著天空白白的雲，忽然用著童聲道：“我媽媽不在了。”
周書熠：“我媽媽還活著那個時候，她就特彆擔心我們，對這種事情，如果她還活著的話，我想，她應該也是會擔心我們摔下去的。”
“我們那個時候，就是被燙到了，她都很緊張。”
顧寧安奇怪問：“被燙到了，也會緊張嗎？”
周書熠點頭。
周書熠還問，“安安，你一點都不像個小孩子，有時候感覺比我還大。”
“你從來沒想過，也許，葉阿姨是擔心你們嗎？”
顧寧安心咚一下，他仿佛被什麼東西震得胸腔一陣翻滾。
他轉頭，愣愣地看著周書熠，他頭一次覺得這狼崽子說話讓人心緒湧動。
他不是沒想，是不願意去想。
這世間，真的有人，真的可以在任何時候都不放棄他們嗎？
*
一晚上，顧寧安心都沉甸甸的。
晚上媽媽又重新給他們講起了《華夏曆代皇帝》和《孫子兵法》，這次，媽媽還給他們講一個反校園霸淩的故事。
她說:
[在遙遠的地方，那裡有一所學校，學校裡面有一群孩子非常霸道，有一個叫‘一一’的小男孩，他媽媽給了他20塊錢去交學費，結果一一的20塊錢學費全部那一群霸淩孩子搶去了。
後來，那個叫一一的小男孩在學校裡一直被欺負，一直被欺負，他後來都不敢去學校，但是又不敢告訴家裡。
他不敢說學費被搶了，隻偷偷跟舅舅說還需要錢買文具，後來他將那20塊錢藏在鞋底板裡才將學費教了。
……
後來，過了很多年，那個叫‘一一’的小男孩都已經長成大男孩了，他從國外回來，他拿著照相機想回母校照相做紀念，然後再碰上了那群大孩子的校園霸淩者，然後那群校園霸淩的人還將那個大男孩推到，再搶奪了他的照相機。][注1]
顧寧安看妹妹乖巧坐在床上，然後一雙白胖胖的小手捧著小臉問媽媽：“啊，那哥哥，好可憐哦。”
她說著，又嗚嗚想哭，她就是這樣，笑時哈哈笑，哭時又同情心泛濫。
等後面媽媽說，“後來，那大男孩的媽媽知道這個事情後，就一起去收集證據，然後聯合以前那些被霸淩的孩子，然後將那群校園霸淩的人送進去關起來了。”
他妹妹不知道關起來是什麼意思？
媽媽就說，“就是那群怪獸被警察叔叔抓起來的意思。”
顧寧安看著媽媽，他一時間沒說話。
媽媽這個故事，他知道是針對妹妹說的，在她心底，她一直擔心妹妹會被‘校園霸淩而死’，所以她會每隔幾個月就講一個‘反校園霸淩的故事’。
她在‘反校園霸淩’的故事中，都會傳遞一個觀念，就是參與霸淩的孩子不是一天形成的，不管誰遭遇這種事情，都是要第一時間掌握證據，然後將對方送進牢裡去。
另外，就是要他們將手臂上的力量鍛煉起來，這個給他們計劃的就是3歲以後開始學武術，做各種體能訓練，這個訓練，就是他和妹妹必須要訓練的，誰都不準跑。
再一個呢，則是要他們在學校交朋友，一個人落單，就容易被盯上。
最後呢，就是遇到任何時候，都不可以以弱者的姿態出現，被校園霸淩的時候，閉著眼睛也要反擊回去，那些人也就是慫包，真的反擊要告對方的時候，對方也會害怕。
“寶貝兒，記住，任何時候你們都有爸媽在身後，不管發生什麼，你們都不是一個人，要記得在外邊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都要回來告訴爸媽知道嗎？”
她說著，又低頭在他和妹妹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才將他們哄睡下。
……
大概是媽媽今晚說的‘任何時候都可以回去找爸媽’的話，還有今天周書熠那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葉阿姨是擔心你們呢’那句話，顧寧安發覺他今晚似乎做夢了。
夢裡，他好像情況有點不對勁，因為他感覺大腿有點疼。
啪。
“誰讓你過來碰湯的？”
一個巴掌打在臉上，他愣愣地抬頭，才發覺是前世的媽媽一臉恨恨地瞪他。
他低頭看了看，才看到一個鋁盆摔在他腳邊，他大腿上，鞋子上，甚至滿地都是倒出來的熱湯。
哦，他想起來了，冬天了，他媽媽在火爐上煮了湯，然後媽媽讓他將湯端過去桌子上放好。
鋁鍋的耳朵太熱，他小小的手一握上去時，一股滾燙的感覺襲來，他手沒握住鋁鍋，然後滾燙的熱湯就倒了大半在大腿上。
火辣辣的疼襲來，他就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他那個時候，是害怕的。
果然，他被打了一巴掌。
媽媽打了他一巴掌，然後去拿了掃帚過來打理，還讓他趕緊滾一邊去。
妹妹在抱著他哭。
他不敢讓妹妹碰到他，他怕熱湯燙到她，他哄了會兒妹妹就去樓上，然後他偷偷脫下褲子，就察覺大腿上到處都起了一個接一個的大水泡。
他那個時候還不是特彆大，還不懂要被燙後要趕緊去用冰水衝洗。
說來也奇怪，剛燙到的時候，他還感覺到燙，到後邊的時候竟然一點都感覺不怎麼疼了。
妹妹哭著問他，“哥哥，疼不疼啊？”
顧寧安搖頭，“不疼。不要哭。”
媽媽將他吼一頓後，最後直接將他們都打一頓，還問他“知道錯了沒？”
顧寧安真的認真在想，他錯哪裡了。
後來媽媽見他不說話，就讓他們跪了一晚上，他後來又疼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徹底沒什麼感覺了。
第二天的時候，媽媽再拿了藥來好像也用不上了，都長了很大的泡泡，藥塗上去也就在水泡上面，沒什麼用。
再後來，他的大腿就已經留疤了。
那時候，他覺得他應該高興的，這個疤是在大腿上而不是在臉上。
他其實從小就長得好，所以最後才會被賣給豪門小姐做了童養夫。
隻可惜，被賣進頂級豪門家族做童養夫，依然沒能救贖他，隻是將他送進了另外一個泥潭而已。
誰都沒能救贖他，他隻是在日複一日的泥潭中，隻盼望著能早日回去將妹妹救出來……
……
呱呱呱。
夜晚，漆黑的夜空中，外邊響起熱鬨的蛙叫聲。
顧寧安再醒來時，他隻感覺身體很重，他被壓的受不住了。
他扯了扯被子，這才發覺被子被媽媽壓住了。
大概是媽媽太累了，他醒來扯被子她都沒感覺。
顧寧安索性將另外一條被子給她蓋住。
顧寧安從床上起來，他拖著小拖鞋，自己摸著牆壁推開門，然後打開客廳的燈，他找到客廳書架另外一邊的架子上，他先是拿凳子放在架子邊，然後爬上去拿了爸爸泡的果酒。
他將果酒拿下來，他都沒拿彆的東西，他就拿了桌子上的茶杯，然後倒了點果酒。
他端起果酒，就這麼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喝著果酒。
顧寧安歎氣，‘說過不去想這些，沒想到還是會想起來。’
他一杯接一杯喝著果酒，最後小臉都喝紅了，他依然感覺胸口悶悶的。
“安安。”
一聲聲音傳來，顧寧安抬起小腦袋，隻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搖晃，原來是媽媽走過來了。
“好啊，你個小屁孩不睡覺，居然敢跑來喝酒。”
媽媽走過來，將他手裡的小茶杯搶過去，然後彎腰將他抱起來，她抬手就打在他的小手，小屁股上，“不能亂吃東西，你還太小不適合喝酒，知道不？”
顧寧安看著他媽媽，看著看著，眼前的媽媽和前世的媽媽好像都一樣的凶，好像又都不一樣，此時的媽媽眼底是又急又怒，大概都是很生氣吧。
*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爸爸從外邊回來了，他還在家裡一起吃了飯。
吃飯的時候，媽媽就跟爸爸抱怨，抱怨他將酒放在二樓客廳，還抱怨說‘你那酒放在客廳，兒子大晚上不睡覺就跑去喝酒。’
他爸爸還詫異問，“這麼小就知道喝酒了？”
媽媽說，“可不？”
然後他就聽到爸爸跟媽媽道歉，說他下次將酒放高一點，一定不能在孩子能拿到的地方。
然後媽媽就睨了他一眼，然後爸爸就輕笑，“歡歡，讓我去洗吧。”
實際上，最後還是兩人一起去洗碗去了。
妹妹此時在纏著謝叔叔要去射彈弓。
曾姨說：“今天的碗有油，我來洗就好了。”
媽媽說：“曾姨你坐一下吧，我去燒點熱水。”
這好像一下都有事情去忙了。
顧寧安看著廚房上還沒徹底收拾的熱湯，他再跑到了桌上去端了了熱湯。啪一下，熱湯一下燙在了他手臂上。
‘啊’一聲，他叫了出來，其實這個湯比夢中的熱湯要冷多了，還能承受。
“哇，哥哥，哥哥。嗚嗚嗚嗚，”妹妹哭著就跑過來要看他手，她被嚇住了，嗚嗚嗚哭著也不去玩彈弓了。
顧寧安卻是第一時間看跑進來的媽媽。
媽媽都嚇傻了。
曾姨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怎麼沒先將熱湯收了，有沒有被燙住啊。”曾姨顯然被嚇住了。
顧寧安卻感覺一陣風襲來，剛剛還臉色煞白的媽媽自己衝過來，她一把抱起他就往外邊的水龍頭下衝，挽起他的袖子，將他燙紅的手臂往冷水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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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4更）
爸爸看到也趕緊過來將他整個手臂上的衣服拉上去一點，然後務必讓冰水衝到手臂。
媽媽卻是咚咚咚跑去將家裡備用的冰塊拿出來給他冰敷，她一邊敷，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忽然滾落一顆顆的眼淚。
那眼淚就跟串珠子一般，一顆一顆掉落砸在他沒被燙過的白皙手背上，她嘴裡語無倫次道：“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兒，還疼不疼，是媽媽不好，我沒空讓你靠這麼近乾嘛？”
她聲音充滿了自責，她還想抬手打自己。
然後她手臂被爸爸拉住了。
爸爸趕緊安慰道：“歡歡，沒事兒，彆急，這個事情不是你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這不是你的責任。”
他安撫住了媽媽，然後道：“還好是後邊吃過的燙，燙的面積還不算大。”
媽媽問：“會不會留疤？”
爸爸說：“先處理一下先，等下送去醫院。”
說完，爸爸媽媽都蹲下來給他處理水泡，去找藥敷，然後爸爸將他抱起來，急匆匆送去醫院。
等醫生親自來看了，又問了他情況，最後說了一聲：“還好，燙傷的程度不是特彆重，又處理得及時，沒有什麼大礙。”
媽媽焦急問：“會不會留疤？”
醫生評估了下，最後搖頭，“輕度燙傷，應該是不會的。要留下疤痕的話，要二度燙傷才會。”
即便醫生這麼說了，媽媽還是不太放心，她就蹲在凳子上看著他，問：“寶貝兒，疼不疼？”
葉歡是真的嚇死了，她真的是沒注意孩子還在廚房的，最後弄得他被燙到了。
她記得前世有一個案例，是說一個小姑娘不被重視，然後直接被炸開的熱水壺燙了，熱水炸出來將她臉都燙毀了。
還有個則是說全身燙傷，最後送去醫院看了，最後人雖然救了回來，但是整個人全身都留下了疤。
被燙傷燒傷什麼的，真的太恐怖了。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此時醫生檢查了都去開藥了，她依然焦急地問著兒子，隻有確保了無事她才會放心。
顧寧安看著眼前的媽媽，他感覺靈魂飄蕩了起來，一會兒在現實，一會兒又在前世，他感覺像是在前世的時候做了美夢。
後來思緒又回過來，他才聽到是媽媽在哭。
他另外一隻白嫩的小手塞進她手裡，然後點一下頭，恩了一聲。
他開口，奶聲奶氣道：“很疼。”
其實他以前是從來不說疼的。
剛剛那一刻，他說了疼。
這種感覺很陌生，然後又好像沒什麼不對。
他說了那句話後，他媽媽還抱著他又哭又笑，“疼就好，醫生說疼就是有感覺，真的不會留疤。”
“寶貝兒，下次我們再也不靠近廚房好不好。”
顧寧安點頭。
他看著爸爸媽媽擔憂的表情，顧寧安發現：周家那小子說的是對的，原來被燙了，爸媽真的會擔心！
最後顧寧安的手也真的沒什麼事，他都沒住院，醫生開了點針對燙傷的藥給他們回去擦就好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當然，最終也如醫生說的那樣，他手臂上最後也沒留下疤。
現在，顧寧安好像覺得自己沒什麼煩惱，就剩下爸媽好像還沒發生關係，這個隱藏的炸彈還沒搞定了。
通過這一遭，顧寧安對媽媽的感覺也隱隱發生了變化，他在認真思考一個問題，他還是不太想媽媽跟爸爸離婚的。
顧寧安：要是爸爸真的靠不住的話，那他大概得放棄爸爸攻略媽媽的路線，最後選擇用自己的方法留下媽媽。
……
下午的時候，顧寧安又偷偷跑去給臨城那邊打了電話。
前幾天三爺爺出差了，今天倒是好，三爺爺回來了，他便將遊泳池的事情跟三爺爺說了。
三爺爺在那邊聽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問：“就是說最後你爸媽也沒好好相處，反而你爸爸看媽媽遊泳了一下午？”
顧寧安奶聲奶氣道：“差不多。”
三爺爺說：“好，小安安乖，去叫你爸爸接電話。”
*
顧家小院今晚慶祝小安安手臂沒事兒，就是虛驚一場，葉歡高興，晚上就準備做一頓好吃的。
晚上吃什麼呢？
吃豆腐。
嫩嫩的豆腐，配上香噴噴的油辣椒，再放點香菜，折耳根，香噴噴的，再配上大米飯，這美美的味道簡直能讓葉歡高興得多吃好幾碗米飯。
今晚的豆腐還是男人點的，男人身高很高，他也一點不嫌棄鍋灶麻煩，葉歡說想吃豆花，他就親自挽起袖子去拿黃豆來泡水，然後親自去磨成豆漿，然後再放進鍋裡點豆腐。
曾嫂今天一直在燒火，已經看了男人好幾眼，那眼底的驚歎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咚咚咚。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小寧安跟小寧溫兩個小蘿卜頭歪在外邊門前，小寧安奶聲奶氣道：“爸爸，接電話。”
曾嫂起身，“顧秘去接電話吧，我來。”
顧燁霖點頭，“已經都點好了，你到時候注意收一下尾就行。”
說完，他問，“是誰的電話。”
小寧溫搖晃著小腦袋，高興道：“三爺爺，想三爺爺。”
顧燁霖擦乾淨手，對葉歡說他去接電話。
等人都走後，曾嫂開啟了她的猛誇模式：“歡歡，顧秘真的是好好的男人，真的，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真沒看哪個男人還親自磨豆花，還親自點豆花，還點的這麼好的。”
這個點豆腐還是有點技巧的，太嫩太老都不好吃，太嫩了會夾不起來，太老了口感又不好。
偏偏顧秘弄這個就恰恰好，真的是難的。
最難得的是，隻要是歡歡喜歡的，他做每一樣都不會覺得累。如果不是放進了心底，又怎麼會如此甘之如飴？
葉歡就無語，“也許是他自己也喜歡吃呢。”
曾嫂哭笑不得，隻是覺得她的雇主人好，心底更好，也難怪她才有這個福氣。
……
二樓客廳
顧燁霖接到三叔的電話，那頭就一陣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傳過來，“小霖子，你是不是還沒跟歡歡同房？”
顧燁霖難得有兩分窘迫。
“三叔聽誰說的？”他聽到自己喉嚨有點癢，聲音有兩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
三叔：“還用誰跟我說？我猜都猜到了，歡歡去年回來時臉上都不高興，我說要調動工作過來，她嚇得帶著孩子就跑了過來。”
“我要是不這樣試探，還不知道這情況是這樣呢。”想了想，他還用著鬱悶的聲音道：“好歹我教了你這麼多閨房之樂給你呢，你倒是好，不但沒將歡歡哄好，還將她給氣倒了。”
“我跟你說啊，你沒有將女人哄好，這關係遲早破裂，我說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啊？”三叔說話時都還在生氣呢。
見顧燁霖不吭聲，他還重複了一句，“說話。”
顧燁霖身體站的筆直，他覺得這話似有千斤重，想了想，他才道：“三叔，我現在處境不好。”
顧三叔無語，“處境不好，你不是更應該珍惜她嗎？”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你等著，我將工作調動過來。還有準備好房子，可能你奶奶也要過來。”
顧燁霖一想到他現在的處境，奶奶怎麼能過來呢，本來爺爺奶奶就要好好養身體的。
他趕緊說，“三叔，你知道我現在的情況，爺爺奶奶不適合過來這邊。你也不適合調動過來。”
三叔氣。
三叔：“怎麼是個榆木腦袋呢？你那些堅持能當飯吃嗎？”
顧燁霖不吭聲，三叔就更氣了。
他道：“你不好好珍惜歡歡，我馬上給歡歡找個能滿足她的，務必找個能將她每天都照顧得很好的人給她。”
顧燁霖：“三叔，你彆鬨。”
三叔：“是我彆鬨還是你彆鬨？”
顧燁霖最後說，“你彆調動過來，不然歡歡又擔心。你說的事情我在計劃了，應該不會耽擱很久的。”
他說完，直接將電話掛了。
“喂喂喂。”
三叔氣死了，連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他一張妖孽臉都掛不住笑了，嘴裡罵道：‘這臭小子，有你後悔的。’
*
晚上時，謝其成很快吃完回去了。
曾嫂也很快吃完，然後去給安安和溫溫弄輔食去了。
一樓的客廳裡，就剩下葉歡，顧燁霖和兩個努力吃豆花的小家夥。
顧燁霖吃著豆腐，還要照顧旁邊的安安溫溫，他看歡歡小嘴都吃的紅嘟嘟的，還有紅彤彤的辣椒在她唇上，他看得心底一動。
又想起三叔說的，他記得自己還說要在月下跟她告白，要將一切該給的都給了，他才重新給她辦個婚禮，重新給她打造椒房殿，給她該有的四大件，兩套新婚的衣服，結婚的戒指，甚至是一輩子的承諾。
他說過，彆的姑娘有的，他的歡歡也要有。
他說，來南城就給她準備，他卻沒能如約給她。
他想讓她再等等，但是想想，他怕她不等他了。
不過這些都是他的想法，顧燁霖想聽聽歡歡的想法，所以他問，“歡歡，你演戲的話，演過愛情劇嗎？”
“或者說，你有心目中的愛情模樣嗎？”
葉歡奇怪看他，隨口道：“演啊。”
顧燁霖見她喜歡吃浮在豆花最上邊的那一層豆腐腐乳，他便將他跟前的豆花給她，然後壓低聲音問：“那你覺得怎麼樣才叫浪漫呢？”
他說這話時，仿佛是不經意間提起的。
葉歡：？
男人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呢？
她見男人認真盯著她，大概是男人平時的性格使然，她以為他有什麼正事要做，想了想她問，“哥一定要聽我說嗎？”
男人點頭。
葉歡便道：“呃……這第一呢，就是要心意相通。再一個是生活有儀式感。”
剩下的，她想了想，再補充道：“然後呢，就是雙方要多包容，能同舟共濟，能共富貴共貧苦，能安度餘生，能靈魂共振彼此變得更美好。”
她歪頭看他，見他若有所思，便笑嗬嗬繼續說：“還有，能慰藉孤獨，餘生能彼此信任，能撫慰彼此靈魂，能彼此攜手成長，能完善彼此人格，能救贖彼此。”
她說了一串串的標準，最後塞了一塊軟乎乎的豆腐進嘴巴，她幸福地歎了口氣，嘿嘿笑了笑，“不過這些都是假的啦，隻有小說和電視會這麼寫。”
她見屋裡幾雙眼睛都看著她，兩個小家夥啥都不懂，就嘿嘿笑了下。
男人見她開心，就接話問：“那現實中呢？”
然後葉歡就喜滋滋道：“其實現實中嘛，就是：‘你需要，我剛好有。然後我需要，你剛好有。並且都願意給，而對方還恰好願意要。有利益捆綁就是最穩定的了，哪裡那麼多情情愛愛的呢？”
她話都沒說完呢，卻見男人一雙幽深的眸子凝著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凝著固執和霸道，問：“那要是有人硬要給呢？？”
葉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