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夜隨意看了眼手機,才發現剛才發的那條微博下面擠滿了人。
遠比從前正常發的微博還要熱鬨。
點進去看了下才知道原因,明明是一條和聞晏無關的微博,但是評論區裡卻不乏他的身影。
其中幾l條評論有些顯眼,【她的微博五年沒有過他的痕跡】,這些字眼映入眼簾時,她的心口忽然悶得難受。
她確實是刻意地在規避,而且規避了很久。但是被這樣一提,還是覺得有些傷感。
他們沒有取關對方,但是彼此的微博上,已經五年不曾出現過對方的痕跡。
梁音夜握緊手機,悶頭繼續走,前面的路卻忽然被擋,她停之不及,差點撞上去,抬頭才發現是他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
結合剛剛在想的事情,一抬眼他就在面前——那種心情有些複雜。
她眸光輕閃了下。
樓下不是還沒有嘉賓,是一個嘉賓都沒有。
但不是沒有人,有很多工作人員。
他問:“在看什麼?”
梁音夜的指尖收緊,搖搖頭,“沒有。”
見他不走,她從他旁邊經過。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的聲音也落在耳畔。
“如果再次選擇搭檔……”
她心中一悸。
但不知道是他聲音太輕,還是她走得太快,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聽到。
但是即使沒聽到,或許她心中也清明。
嘉賓們陸陸續續下來了幾l個,大家一邊聊天一邊等其他人。
聞晏手機響了,他見還有幾l個人沒來,便先走去外面接電話。
但他前腳剛走,後腳人就到齊了。
梁音夜坐在最邊上,離外面最近,出去也最方便,她便起身去看看。
院中,他正站在樹下,背對著屋裡。身形高大,背影也挺括。不知在與誰講電話,隻聽得見他偶爾應一聲“嗯”。
梁音夜站在原地一小會,才小聲開口喚他:“聞晏……”
他回過身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指指裡面,提醒了下他:“大家都到啦。”
傅毓好像聽見他那邊有彆人的聲音,“你在忙嗎?”
“嗯。”他頓了下,又道,“是音夜。”
梁音夜不知他怎麼叫到自己,神情有些費解。
他捂住聽筒,同她說:“我媽,要跟她說話嗎?”
她微怔。
指尖不自覺地攥緊,須臾,輕搖著頭:“不了。”
她已經提醒完他,轉身便匆匆回了屋。
她的反應,儘收他的眼底。
那頭,傅毓還在說著什麼,聞晏眸光微深,仍望著她的背影,隻道:“知道了,回頭再說。”
“好,你去忙吧。”
通話結束後,他沒有立即進去。指尖輕點著手機背部,腦海裡在梳理著什麼,總覺得有
哪裡存在著問題。
……
要玩就來點真的。
大家將目前手上所有的經費湊在一起,平分成四份,一組一份。待會輸贏自負,而這也是他們剩下幾l天的生活費,如果輸的太慘,那就意味著剩下幾l天得節衣縮食。
大家興致勃勃,招呼一聲,圍坐在桌邊就開始打牌,四個四個地一起玩。
一開始還看不出什麼,直到後面一點,局面才慢慢拉開差距。
聞晏氣定神閒地坐在那兒,安靜話少,但是所有的牌好像都在他心中列出,他輕而易舉地就贏下了一局又一局。
貝伊輸得有點懵,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他,捂臉遁逃,“救命,我現在跑還來得及嗎?”她衝著在另一邊玩的邊旭喊,“怎麼辦,我好像要把我們的經費都輸完了。?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邊旭轉過頭來,臉上也貼著好幾l張條。兩人四目相對,一陣無言。
貝伊扭過頭來跟聞晏掙紮,“聞導,手下留情!!”
幾l局結束,雙方吵吵嚷嚷著,互相換人。
梁音夜被推到了聞晏這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往回看了眼,而他們已經堅決不看她,也不與她換位置。
……好吧。
在發牌的時候,她也跟他掙紮:“你不能那麼無情。”
他自鼻間逸出一聲笑,頗好商量地點頭:“嗯。”
“你,”她找著語言,但是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便就隻看他一眼,“嗯,知道吧?”
他眉眼間壓著無奈,卻又不是不情願的無奈,依然點頭。
貝伊的耳朵全往後面豎,明明聽到了,卻完全沒聽懂。
——不是,他們在這嗯嗯啊啊的說什麼呢?打的什麼啞謎?
梁音夜這邊還有邊旭和蘇慕延。他們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她琢磨了下,她們是覺得她牌技很好,然後把她推來和這群人打?
她歎一口氣,待會她也輸光了可怎麼辦。
她扭頭和那邊的鄔齊交代:“你要加油,可能得靠你了。”
鄔齊輕笑了聲,頷首:“好。”
在某種方面,梁音夜覺得鄔齊和聞晏很像。
話都少,性子都淡,但人都挺好。
聞晏淡淡看著。
眉心折了下,突然有幾l分煩躁。
他想,他以後一定是忍受不了她和彆人在一起的。這不過隻是個假設遊戲,她和彆人做搭檔,她與旁人合作、商量、依賴,他就已經無法忍受。
他垂下眼,眼睫在眼瞼處拓出一小片陰影。
新的一局開始——
不過一會的功夫,他丟出最後兩張牌。
——勝。
同組三個人:“……”
梁音夜的遊戲精神還可以,隻是遭不住這麼碾壓。
說好的不那麼無情呢?
她懷疑他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好,才會在這邊毫不留情地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接連幾l局下來,其他人加起來贏了堪堪一半,他一個人一半。
又一局開始,梁音夜抱著個抱枕,認真琢磨牌面。但是打到一半,還是心如死灰地一塌肩。
她突然想起什麼,眼前一亮,在桌下踢踢聞晏,“特彆。”
她提醒著他,那天她以一頓飯為代價,這個人答應過她的要「特彆」讓著她。那晚上她付出的甚至還不止一頓飯──!
機會這不就來了麼?現在還不讓,他準備什麼時候讓?
她用眼神提醒他,有點凶,聞導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邊旭好奇地問:“什麼?”
這兩人擠眉弄眼的在說什麼呢?
梁音夜怕他沒聽清,往他那邊傾了傾身:“說好的「特彆」。”
她積極在爭取。
聞晏摸了摸眉心,不置可否。
但他那陣殺勢確實降下。
後半場,其他人終於輸得不那麼慘烈了,梁音夜也得以在他手下僥幸逃生。
薑綿已經困暈了,倒在沙發上眯會,都瀅也是哈欠連連,貝伊望眼這邊,來打聽了下最後的戰績。聽見她說她還贏了聞晏的時候,先是震驚,再是不知想到什麼,最後變成意味深長,從不理解到逐漸理解──當然隻有梁音夜才能贏聞晏啦!
他也隻會輸給她吧。
貝伊嗚嗚咽咽,他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好嗑。她真的是一會在兩情相悅的坑,一會在夜宴的坑,在兩個坑之間搖擺不定。
人家是三分真七分假,他們是七分真三分假。
偏偏就是這真裡摻著假,才最是好嗑。
梁音夜也犯著困,沒有再加入下一局,隻由他們三個男生去玩,她懶懶地靠在旁邊,地勢正好朝著聞晏,便旁觀了下聞晏的牌局。
貝伊偶然間轉眼看到這一幕時,又是沉默——怎麼像極了小夫妻,擱一塊兒跟彆人打牌呢?
梁音夜真的太困了,一局還沒看完,腦袋就一下一下地點著。尤其是她還會自動代入聞晏,試圖去思考他在想什麼,為什麼這麼下,這麼一來可不就更困。
邊旭打得興起,越打越精神,還在琢磨自己該出什麼牌的時候,對面安靜等待的人忽然有了個動作——聞晏拿了個抱枕,在梁音夜倒在沙發上的那一秒接著了她,她穩穩當當地枕住了柔軟的抱枕上。
邊旭的動作就那麼停在了那裡,瞠目看著。
他就差,張大嘴、驚掉下巴。
當事人卻沒覺得有什麼,還在打量著,似乎是在看她有沒有枕好,亦或者就是單純想看。
過了幾l秒才複又看向他,好似在疑問,他怎麼還沒出好牌。
邊旭:“……”
不是,咱就是說,您這動作是不是太嫻熟了點?而且總覺得不太對勁呢?
這要是往外播,網上分分鐘都不能平靜的吧?
邊旭的動作有幾l分僵硬地出了一張牌。
他們在
這又打了小半個小時,眼看時間確實不早了,大家才收拾著準備結束。節目組已經收攤了,任由他們在這玩。
貝伊叫醒薑綿,準備繼續叫梁音夜的時候,便見得某人正站在她身前。
貝伊微微一怔。隻見梁音夜躺在沙發上睡得挺好,懷裡還抱著個抱枕,隻是不知夢見什麼,即使是在睡夢中也蹙著眉。而男人俯身,一下一下輕柔地撫平她的眉心,直到她不再蹙眉方才鬆手。
貝伊不過是愣了下神的功夫,眼看著聞晏還準備直接抱起人上樓去睡了,她連忙上前阻止,小聲道:“還是叫她吧?”
其他人困得厲害,已經走了四個。
節目組也已經結束錄製,在這現場的人不過他們還有一個都瀅。
他用氣音道:“不用。”
他抱起她,送她回房間。
貝伊撓撓頭。
她轉頭看向都瀅,卻見都瀅一臉見怪不怪,搭上她肩膀道:“回去睡覺了,好困。”
貝伊:“……我們要不要禮貌性地驚訝一下?”
都瀅輕笑:“他剛剛要是偷吻,我才會禮貌性地驚訝下——驚訝他居然已經這麼不把我們倆當外人了。”
貝伊沉默。
很有道理。
她又忍不住嘀咕:“他剛剛那樣你看見沒有?好溫柔……”
是平時不曾外露過的溫柔。
好像重一點手腳,都會驚擾她的小心。
聞晏給她蓋好被子後,隻在原地停留了會,便準備離開。卻在轉身時,餘光瞥見了床頭櫃上的幾l個藥瓶,他猶疑了下,幾l秒之後,仍是拿起其中一瓶看了眼。
在看之前,他猜測應該是什麼保健品,或者褪黑素、安眠藥什麼的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演員壓力大,失眠也正常。
隻是看了幾l瓶後他發現其中確實有安眠藥,卻沒有什麼保健品——他依次拿起來確認過,確定這些全都是藥品。
男人的薄唇逐漸抿緊,動作也在收緊。他將瓶身握在手心,看了熟睡的她一眼,眸光深重。
好像有什麼秘密,在黑暗中被扯出了一小片光亮,叫他得以窺見。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藥?
他知道他不該多看,腦子裡卻好像有一道聲音,在趕著他往前走,叫他無法放下。
聞晏在從她的房間出去以後,依次去找了趟貝伊和都瀅。
/
這次錄製得有點久,一連錄夠了幾l期的素材,但是又感覺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結束了。
這段時間,嘉賓們很充分地感受了下這座城市,臨要結束大家全是不舍。
這裡的風情很好,給他們一種真的在這裡談了一場戀愛的感覺,浪漫、沉浸、極致。而結尾也就意味著這場夢要醒了。
錄製的最後關頭,依照慣例要重新組隊,這次節目組依然是給了嘉賓們很大的自由與主動權——
每個人都需要給四位異性嘉賓寫一封信,最初印象、
最終印象、最深印象,主要就是將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想對對方說的一些心裡話,直白地袒露對對方的感覺。
與此同時,每個人也都會收到四封信。
最後再由他們根據收到的信件內容來自行選擇搭檔嘉賓。一次組不成,會有第二次和第三次機會。
下次錄製就以這個結果為分組,不會更改。
而這也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進行組隊。
等下次錄製完,也就進入了這一季節目的尾聲。
工作人員最後介紹道:“成功組隊的嘉賓寫給對方的信件隻有兩位當事嘉賓知曉,而嘉賓收到的其它信件到時候可能會公開。”
一開始嘉賓們還不以為意,等說到這裡,他們才重視起來,互相嘀嘀咕咕的開始商量。
梁音夜原本心裡已經有決定,但是這個規則打得她有點猝不及防。她捏著信件的手指收緊,指尖微泛著白。
一時間,竟搖擺不定,拿不定主意。
——工作人員講完規則,嘉賓們可以回房間去寫信。
但是看得出來,嘉賓們一個比一個糾結,都在琢磨該寫什麼。
有一個尺度得把握,不僅是彼此之間的尺度,還得是能展露給觀眾的尺度。
會公開是比較值得顧慮的一點。
可是偏偏又有一封不用被公開。
那麼不被公開的那一封,如果能夠確定是哪封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寫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私話?
這一晚,他們有充裕的時間來準備這一封信。
梁音夜寫完了給邊旭的一封,開始著筆寫給蘇慕延的。她很幸運,這次遇到的嘉賓性格都很好,相處起來很融洽,她在來錄製之前的一些關於相處的擔憂都沒有實現。
這兩封信好寫,難寫的是剩下兩封——她到現在還沒有想好要選誰。
原本最後一次組隊,她想維持現狀,但是突然有些猶豫,總覺得不大安心。
——如果她沒有和聞晏組隊,那聞晏寫給她的信就會公開。
而她並不知道他會寫些什麼。
如果是正常內容倒還好,但如果是……不能被人看見的內容怎麼辦?
萬一他篤定她會選他,篤定他們的信件不會公開,然後寫一些比較私密的內容;或者他不篤定,但是一不小心流露出了一些端倪……?
任何一個可能都不行。
她現在不確定他的態度,也就成了她最大的糾結。
說曹操曹操到,他的微信消息適時來臨:【寫得怎麼樣?】
梁音夜如抓住救命稻草,立馬問說:【你會寫什麼?】
Y:【肆肆。】
Y:【我也不知道。】
梁音夜的心都被攥緊。
——這個人是什麼意思?
會寫“肆肆”,還是“他也不知道”?
那聲肆肆,看似隻是一喚,卻成了一個迷惑的選項。
她有些氣惱,這一問,還不如不問。她想起那天在樓梯上擦肩而過時隱隱聽見的那句話:“如果再次選擇搭檔……”
當時她雖然沒聽見後面的話,但是……也可以想見他是想和她再組一次隊的。
而他給的這個回答──
他一定是知道她現在在猶豫些什麼,直接就在她的猶豫之上,更加一重。
——也有可能,這就是他的提醒,他給她的“答案”。
梁音夜感覺腦子嗡嗡在響。
這兩個字,就是屬於不能出現在觀眾面前的尺度。
她好像能透過屏幕,眼看著他恣肆散漫地在她耳邊輕漫道:“肆肆,我也不知道。”
她耳垂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