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賈貴妃日常 華卿晴 22788 字 6個月前

第96章

宏武二十六年,仲冬來臨,黃鐘之月。又是一場雪後,天空放晴。

東都,金縣子爵府。

天光微亮,校場上已經傳來鑼鼓號角的聲音。一陣的馬蹄聲響起。

“嘿嘿。”呼喝聲,再有陣陣整齊的喊聲。

又過去一陣子後,號角聲傳來,然後動靜與陣仗才是小下來。

對於金縣子爵府的下人們而言,這一切都習慣了。

府上的爵爺以軍法治家,家裡的小爺們打小就要習武練騎射。這等看家吃飯的本領,小爺們就得練會練好,那得練得跟吃飯呼吸一樣的容易。

金縣子爵府的當家人姚爵爺出生羽林衛,乃當今皇帝的心腹之人。

姚爵爺有一妻二妾,嫡妻生下二子一女。比較可惜是嫡長子沒養大,早年夭折掉。

姚爵爺膝下嫡長女姚明娘年九歲,嫡次子姚演七歲。庶三子姚淮七歲,比嫡兄小兩個月。庶次女姚錦娘七歲,比嫡兄小三個月。

朝食前,姚家的一眾兄弟姐妹去嫡母那兒請安。

姚家夫人見著滿屋的兒女,她心情不錯。這會兒便是受了小輩的請安,又留了小輩子一起用朝食。

至於姚淮的生母白小娘,姚錦娘的生母賀小娘,這兩個姚爵爺的妾室也早早來姚家夫人的院裡請安,此時得著姚家夫人的吩咐去隔壁的偏屋用朝食。

朝食後,姚家夫人不留了嫡子庶子,由得他們繼續去習武騎射。

姚家夫人留了嫡女庶女,還是問一問女兒家的功課。

女兒家的功課簡單,左右不過學一學女紅針織。再跟著姚家夫人管一管府上的內務。

對於姚家夫人而言,一天空閒時分也可能去參加一些聚會,她當然要帶著女兒們一起露臉。這等時候也是姚家夫人風風光光的時候。

這一日,就在姚家夫人準備領著兩個女兒去參加賞梅宴時。

下人趕回府上,消息從前院傳到後宅。

姚家夫人得著丫鬟的報信。

“夫人,前面爵爺身邊的石頭回來報信,爵爺要回府了,大概再有兩刻鐘的時辰到家。”丫鬟一報信,姚家夫人當然沒心情去參加什麼聚會。

於是姚家夫人就喚了陪嫁嬤嬤,讓嬤嬤去跟舉辦賞梅宴的主家致歉一回。

對於姚家夫人而言,還是見一見夫君要緊。

姚爵爺是武將,他一家到頭在家的時候屈指可數。可謂是忙碌在外,宅??裡全是女眷和兒女們。

這一回姚爵爺歸來,姚家夫人還挺高興的。

“嬤嬤,趕緊去知會演兒、淮兒一聲,讓他們也來迎一迎父親。”姚家夫人跟嬤嬤吩咐道。

“諾。”嬤嬤應一聲。

此時姚家夫人身邊的兩個女兒陪在一旁。嫡長女姚明娘說道:“母親,您不必著急,等著弟弟們一到,我們一起去迎了父親就是。”

“父親歸來,不光母親高興

,我們兄弟姐妹也一樣高興。”對於姚明娘而言,她的印象裡就是父親常年不在家。

可父親的形象在姚明娘的心底還是偉岸,因為這一個家撐起來的脊梁就是父親。

姚家的榮華富貴全是係於父親一身。父親安在,家族興旺。父親就像是整個姚家的定海神針。

“對,對。”姚家夫人拉起長女姚明娘的手,她笑道:“你們父親歸來,我高興,你們兄弟姐妹也一樣高興。難得一家人團圓的聚一聚。這等機會多難尋。”

這邊姚家夫人和女兒們說說話。不過一小會兒後,姚演、姚淮兄弟也回來一趟。

此時見著兒女們聚齊,姚家夫人領著一眾兒女去大院門處候著。

“噠噠”馬蹄聲響起。一陣馬隊由遠而近。

姚家夫人當然不會認錯自己男人。姚爵爺在大院門處也是當先下馬。

在姚爵爺的身後,還有他的親信護衛。姚家夫人的目光落在一個少年的身上。他年歲跟姚家夫人的兒子姚演差差不多模樣。

“恭迎夫君回府。”姚家夫人盈盈一拜。

“給父親大人請安。”姚明娘等兄弟姐妹也是向父親問安見禮。

“哈哈哈……”姚爵爺大笑一回,他擺擺手,笑道:“都起來。”

“夫人,我回來了,這些日子府上也是辛苦夫人。”姚爵爺攙扶起姚家夫人。

人家一對夫妻這時候自然秀一秀恩愛。在場的人瞧著,也跟沒瞧見一樣。

姚爵爺夫妻說一番後,姚爵爺一指身邊的小子,他道:“夫人,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燁兒,快上前見過你舅母。”姚爵爺笑道。

“這是……”姚家夫人挺驚訝。

“夫人,妹妹家的外甥來府上小住一些日子。唉,妹妹也是可憐人。”姚爵爺感慨一回。

姚家夫人嫁進姚家,她當然清楚自己夫君什麼情況。

姚爵爺出身羽林衛,這自然是孤兒出身,還是戰爭孤兒。

這裡的孤,指著上頭父親不在,親輩不存。

可要論了兄弟子妹,彼時的姚爵爺在羽林衛時,那時候身邊也沒有親人。

至於妹妹,還是姚爵爺發家後,這才尋到早年被爺奶賣了做彆人家童養媳的妹妹。

姚家夫人知道這一位小姑子妹妹,日子過得頂頂不好。

妹妹家的日子好起來,還是姚爵爺發達後,那給妹妹撐腰,也給妹夫一些幫襯。這才是讓妹妹家的日子紅火起來。

當然姚家是勳貴,這不可能自己下場做商賈。

一些姚家的產業,也是由著這一位妹夫奔波。妹夫妹妹這蹭一蹭姚家光彩,如今也算得富豪起來。

富是自然,貴當然沒有。不過有姚爵爺的庇護。這一位姓賈的妹夫倒底還是積讚上一份家業。

“賈燁見過舅母。”半大小子走上前,他向姚家夫人見禮。

“好孩子,不必多禮。”姚家夫人笑著回話後,一指旁邊的兒女們

“燁兒,這是你舅舅的兒女們,也是你的表姐表兄們。”姚家夫人又指賈燁指了人。

“這是你大表姐,這是你二表兄姚演,這是你三表兄姚淮,這是你二表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姚家夫人介紹一下兒女們。

“明娘、演兒、淮兒、錦娘,你們兄弟姐妹也來認識一下表弟。”姚家夫人喚自己的兒女上前認一認妹妹家的外甥。

小輩們相互認識一下。這等時候姚爵爺說道:“認一個臉熟就成,先進府裡。”

有姚爵爺的話,一眾人往府裡去。

姚爵爺、姚家夫人顯然有許多話講。於是姚爵爺吩咐下人把自己給兒女和女眷們備的禮物送去各處。

然後,姚爵爺又讓姚家夫人趕緊給外甥備了住處。

接著姚爵爺就笑道:“你們一眾小輩去玩耍一會子。”

姚爵爺還讓自己兒子們帶一帶外甥。這時候姚演、姚淮當然是一一應承下來。

至於姚爵爺這裡,他當然就賴在正院裡。他要跟姚家夫人述一述舊。這夫妻久不見面,也跟乾柴烈火一樣的熱忱著。

姚演、姚淮拉著表弟去校場玩耍。對於姚家兒郎們來說,這天天習武練騎射,這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的正常。

至於學習功課,這真的很少。他們學的兵法裡有家傳。

可家傳的就那一套,打小倒背如流。更多的還是繼續練武練騎射功夫。

“燁弟,我們打馬球吧。”姚演提議。

“二哥說的對,燁弟你新來,我們一起打馬球,熱熱身,鬨乎鬨乎。”姚淮同意兄長的意思。

“我們一道會不會人太少,這不夠熱鬨?”賈燁問道。

“加上我們如何?”姚錦娘這會兒提議道。

“二妹妹。”姚演瞧一眼開口的妹妹,他的目光落在大姐姚明娘的身上。

“大姐姐,你跟二妹妹也一道打馬球?”姚演問道。

“上陣父子兵,姐妹一同心。二妹妹參加,我自然也要參加。”姚明娘笑道。

“好吧。”姚演瞧一眼兄弟姐妹後,他同意了。

男女分兩隊,小郎們一隊,女郎們一隊。兩邊各人數五人。

姚演、姚淮兄弟有伴當,姚演出三個伴當,姚淮出兩個伴當,這在場的人數湊足十人。

再分了隊伍,姚演、姚淮兄弟那一邊留了三個伴當。

賈燁就被姚明娘一爭取,這被劃到表姐這一邊,再加上兩位伴當。這隊伍人數兩邊各五人。

在校場之上,兩邊各五人,此時是交戰激烈,一道比劃了馬球上的爭鋒。

金縣子爵們上,小輩們熱鬨的打一打馬球。

後宅正院裡,姚爵爺也和姚家夫人親親熱熱一番後。

夫妻二人沐浴一番,再是換一身衣裳。此時圖一個舒服。

姚爵爺還得姚家夫人商量一回事情。

“我得著消息,妹妹又生了一個小子。妹夫還是常年四處跑。唉呀,妹妹就來信求到

我跟前,想讓燁兒留咱府上,也跟咱學一學本事。將來燁兒就指望我這做舅舅的提拔一下。”姚爵爺說著妹妹的請求。

“妹夫家的指望這是壓在外甥的身上。這想靠著外甥改換門庭?”姚家夫人問道。

“早年妹妹吃太多苦,我那時候就想提拔妹夫也不成。妹夫本事太小,年歲大了,人也定型。”姚爵爺感慨一回。

“如今一瞧外甥倒是一個好的。能幫襯一把,我也就打擾托一回。”姚爵爺的意思多明白。

他自然要幫襯一下親外甥。主要還是妹妹求了話,姚爵爺也不想讓妹妹失望。

姚家夫人聽懂夫君的意思。她道:“既然夫君同意了,我當然不儘心的道理。外甥身上還流著一半姚家的血脈。”

對於夫君的想法,姚家夫人能理解。當年夫君爹娘早逝。唯一的妹妹被爺奶賣掉,那換來的錢財也是為了治得病的夫君。

唉,這一筆陳年舊帳。夫君心裡怕是一直記著。

姚家夫人當然不能讓夫君失望。嫁進姚家這些年,姚家夫人是夫貴妻榮。她當然是跟枕邊人一條心。

這夫妻二人說一說外甥的事情。姚家夫人又問道:“夫君要府上留多少日子?”

“年前就要回北邊,如今就是歸來瞧一瞧你們母子幾人。”姚爵爺回話道。

如果不是得著妹妹的信,又確實要回來交一趟差。姚爵爺常年是在邊關。

當然這去京都交了差,姚爵爺趁著時間也回一趟東都,回來見一見家人。然後他就提奔赴北邊。

一聽這話,姚家夫人眉頭一皺,她說道:“冬日多冷,怎麼還要急著趕路。”

“公務要緊。”姚爵爺就簡單四字,姚家夫人隻能閉嘴。

在公務面前,姚家夫人再心疼夫君,她也做不了朝堂的主意。

當天,賈燁這一位姚爵爺的外甥在金縣子爵府安頓下來。

這一天賈燁過得挺快活,跟表兄表姐們一起打馬球,一玩耍就是瘋玩的一天。

晚間,夕食後。

賈燁在歇息前,他還寫了筆記。也是寫上一天的快樂。

也便是這等時候,賈燁才會想起他自己的真正身份。

李燁,堂堂皇十一子,他這一位皇子親王化名賈燁。如今成為金縣子爵姚爵爺的外甥。

為著磨去父皇嘴裡的一身嬌嬌之氣。在被父皇安排了新身份,姚爵爺的外甥之前。

李燁還去一趟鐵林衛,他在裡面小住一段日子。

在鐵林衛裡,李燁見到許多跟他年紀相當的少年。這些少年們全是孤兒,全是被皇家收養的孩子。

在這裡李燁成長不少,當然吃的苦頭也不少。

卻也是在鐵林衛裡,李燁成長許多。因為苦頭瞧著是一回事,真自己體會一番又是另外一回事。

等著從鐵林衛離開後,李燁的身份轉換,他就成為賈燁。

其時,姚爵爺的外甥真名叫賈大郎。賈大郎就是爹娘叫的名字,至於

大名是沒有的。

賈家人想不想送大兒子來姚家,也想。就是如今被李燁這一位楚王借用一下。

至於賈燁這一個名字,在賈家人的信裡,這便是給賈大郎取的大名。

其時也是方便一下李燁這一位楚王,這換了母姓,名字不必更改,也便是一個一聽入耳時絕對不會記錯的化名。

在姚家撒歡的過了一日。對於金縣子爵府的日子,李燁覺得挺快樂。

不,如今應該叫賈燁,賈燁覺得挺快樂有趣。

次日。

天未亮,便是有下人來催促賈燁起身。

跟在宮廷之內時做楚王不一樣。在金縣子爵府,一切就得賈燁自己動手。

早早起來,也沒是溫習什麼學業早課。而是練武。

對於勳貴人家的子弟,隻要有上進心就得勤練武藝,那是一日不練習就手腳生硬。

天天練,日日練,絕對不能偷懶。

這一日,天上下起雪花來。

哪怕下雪,這金縣子爵府的小爺們按著時辰一樣起身,一樣練武。

賈燁當然就得隨大流。往常在宮廷時的早課也換成習武。

等著習武結束,又是練了騎射。金縣子爵府的校場上,頂著雪也得練一練騎射功夫。

賈燁覺得身冷,那握弓箭的手更冷。哪怕戴著皮手套,還是指尖感受著刺骨的寒意。

然後,在現實面前,賈燁就發現他的騎射功夫比著姚演姚淮兄弟,他差得太遠。

這時候的賈燁有一點懂得,以前在宮廷之時聽母後說過的話。

他不能拿自己的興趣去比較彆人的專業性。

他隻是愛好,彆人是靠著吃飯的手藝,比不得,比不得。

朝食。

姚家兄弟姐妹聚集在後宅正院,六歲的賈燁當然也一起。

瞧著姚家熱鬨的朝食,這等氣氛賈燁很喜歡。

就像是在金粟宮,昭陽宮時一樣,他陪著母後和弟弟一起用飯。多熱鬨,氣氛也歡歡喜喜。

朝食後。

天上的雪似乎小了。慢慢的歸平靜。

這一日,賈燁吃了一回苦頭。

真苦頭,不是假把式。

金縣子爵府是兵法治家。姚爵爺雖然是一位朝廷新貴,可對於子嗣們的教養還是抓得很緊。

富貴日子過著。就像著朝食之時,賈燁瞧著爵府裡的日子,那過得不比宮廷裡的差哪裡。

這瞧著也是紅紅火火的富貴人,吃的精致美味,這樣樣都是仔細又繁雜。

可等著午飯之時,賈燁就見識到姚爵爺一回來,這考校一下兒子們的情況。

午飯之時,這是姚家兄弟們的憶苦思甜。

苦,也是莫名其妙,而是讓這一兄弟嘗一嘗軍中大頭兵的夥食。

有泡了醋的雜糧餅子,那老醋味,那酸爽。

賈燁跟姚家兄弟一起嚼在嘴裡時,真是味同嚼蠟。

燁兒,你父母有心,想催你上進。舅舅也瞧過你的騎射,挺不錯的,也不比你表兄們差多少。如今也讓你吃一吃軍中的夥食。知曉往後去了兵營裡討前程,這等夥食就要習慣了。”姚爵爺打量著外甥,他就樂嗬嗬。

“演兒,淮兒,給你們表弟示範一下,快點吃餅子。這餅子是好糧食。真是困難時,吃草都沒得嫌棄。”姚爵爺是真臥冰爬雪過。戰場上有得吃,那就莫要嫌棄。

真是兵糧緊張的時候,啥不可以入口。

姚演、姚淮兄弟一聽親爹的話,那嚼餅子的動作加快。

賈燁一瞧,他也學起來。就像這一位“舅舅”所說。在戰場上沒得挑刺的。有得吃,那就是福氣。

可這餅子真的不好吃。小郎打出生後,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在鐵林衛裡,也不過拿著這等似乎泡過醋的餅子,還是珍藏過好幾日。這又涼又硬,又酸爽的餅吃在嘴裡,這嘴難受,喉嚨難受,到胃裡後,胃也頂得慌。

不過賈燁還是認真的吃著醋餅。在他想來,彆人家吃得,他當然也吃得。

好不好,壞不壞,這不要緊。總之彆人能遭的苦,他也能趟一遭才成。

因為好好壞壞,自己的親生經曆總是不同的。霧裡看花,花不清。但是自己身體嘗過的酸甜苦辣,那卻會記得一清二楚。

“喝點水。”姚爵爺說道。

等著一個小郎把醋餅吃了,姚爵爺笑著提點。

在三個小郎喝點熱水後,姚爵爺又道:“今日領你們去冬獵。”

聽著挑爵爺的話,姚演、姚淮兄弟就高興的歡呼。

賈燁也挑眉,他也跟著高興起來。對於牽狗騎馬去冬獵,這在野外當然也受罪。

可瞧一瞧姚演、姚淮兄弟的高興,賈燁就懂了,冬獵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就像放飛小鳥,外面的世界有彆樣的精彩。

冬獵,這裡面當然有學問。對於姚爵爺而言,他這一位老手把學到身上的本事教給小輩們,這就是長輩的責任。

對於外甥賈燁,姚爵爺也用心。他就把對妹妹的愧疚,這全部的撒到外甥的身上。

東都,賈燁在金縣子爵府裡,他的日子過得順順利利,一切按著進程在劃動。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昭陽宮,賈祤這兒也有客人。除著延年宮的張昭儀外,還有皇五女住了金盞宮的生母馬婕妤,皇六女一樣住了金盞宮的生母柳婕妤。

“馬妹妹,柳妹妹,五兒和六兒的婚事,也要你們多上心一下。”賈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來年五兒和六兒就及笄,奉恩伯府和承恩伯府可等著迎了當家主母。”賈祤如今是皇後,在她晉位之前皇長女、皇次女、皇三女、皇四女已經出嫁。

這前面四位輪不著賈祤操心,彼時的她不過是一介區區的貴妃。

如今就不成,賈祤成為中宮,按著禮法公主們也成為賈祤的女兒。她這一位做嫡母的中宮皇後就得管一管公主的出嫁事宜。

“也恭喜二位婕妤妹妹,這是添得貴婿。”賈祤笑著誇先一回話後,她又道:“關於公主府,還有五兒和六兒的婚禮嫁妝,本宮雖然也安排下去。到底就怕哪兒不合了五兒六兒姐妹二人的心意。二位婕妤妹妹是公主的生母,你二位就操心一些,也跟公主問一問。哪一處不妥,哪一處不滿意儘管跟昭陽宮遞話。本宮盼著五兒六兒出嫁後,那是和和美美,百年順心,萬事如意。”賈祤的目光落在二位婕妤身上。

馬婕妤忙回話道:“皇後娘娘您替公主們操心及笄之事,又操心出嫁事宜。臣妾心裡萬分感激。”

“皇後娘娘儘是放心,臣妾一定盯緊公主的嫁妝。哪一處不妥當的,也一定求到皇後娘娘跟前。臣妾最知道皇後娘娘慈愛,待公主是一片心疼。”馬婕妤的嘴裡當然是誇著皇後。

對於馬婕妤而言,她一輩子就盼著皇五女這麼一個子嗣。

皇上賜婚,嫁給勳貴,這婚事落在馬婕妤這裡沒什麼挑刺兒的。

這可是有一位伯爵府呢,將來外孫一出生就會是奉恩伯府的世子。

富貴的金飯碗還沒有出生就端生,不需要再強求什麼富貴了。

馬婕妤這等態度,柳婕妤也一樣,柳婕妤也是溫柔的回話道:“臣妾謝皇後娘娘關愛。回去就跟公主講一講皇後娘娘的慈愛體貼。真有不妥當的地方,一定求到皇後娘娘跟前。”

二位婕妤一輩子不是多得聖寵,一輩子的指望就是膝下的公主。

此時在皇後跟前也是客客氣氣,一幅本份模樣。

張昭儀在旁邊聽一聽,其時她心裡也在羨慕二位婕妤。彆看她的位份比著婕妤高。

可二位婕妤有親生的女兒,便是皇帝百年之後,二位婕妤也可以由著親閨女接進公主府奉養,以此享一番清福,安養晚年。

張昭儀自己的路就不同,她沒得退路。除了巴結好皇後,待皇帝百年之後,也像著長壽宮裡的石太妃一樣,就捧著未來的皇太後,以求沾一點光彩,也不必去了皇家寺廟裡吃齋念佛,一世清燈。

“二位婕妤是實在人。皇後娘娘,臣妾倒是瞧著公主們似生母,都是最懂感恩的人。”張昭儀看得懂皇後的用心。

這等時候當然也是說著場面話,你好我好大家夥。

此時昭陽宮裡,一眾女眷自然說一說婚嫁之事。

於馬婕妤、柳婕妤而言,她們盼一生,如今盼的就是膝下公主出嫁如意,再是生下伯爵府的繼承人。

至於旁的,像是帝寵什麼,這二位婕妤也是無意爭奪。

宏武二十六年,仲冬一過,季冬來臨,大呂之月。

長壽宮。

錢太後瞧著侄孫女錢清婉,她越看這孩子越喜歡。

可錢太後喜歡,這在宮廷之內算不得頂頂要緊。

“清婉,一年末尾,哀家也不好繼續留裡在宮廷裡小住。算一算日子,你這也需要出宮歸家,準備迎一迎新年的喜慶。”錢太後說道。

錢太後這提話,也是

人之常情。一年到頭,這不歸家總不成的。

“姑祖母,清婉舍不得您。”錢清婉回話道。

“真舍不得,來年你再進宮小住就是。”錢太後笑道。

“那清婉全聽姑祖母的。”錢清婉沒有拒絕。

對於進宮一趟,娘家人對於宮廷裡的期待,錢清婉哪怕是一位小姑娘,她也清楚沒成功。

她這進宮廷了,可是楚王殿下不在宮廷裡。她來,那就真成了字面上的意思,就進宮陪一陪姑祖母。

長壽宮裡。

錢太後跟侄孫女講了自己的打算。在可心頭,錢太後還清楚皇帝的意思。

如果不是為著討了皇帝的高興,錢太後是想多留一留侄孫女。

有一個小姑娘在跟前,這瞧著養眼,也是一解悶子。

小姑娘穿得鮮豔明媚,瞧在錢太後的眼中瞧著也舒坦。

可皇帝送走楚王的舉動,還是讓錢太後心裡一聲歎息。錢太後覺得皇帝一定是故意的。

長壽宮裡,錢太後已經做了決斷。

長樂宮裡,宋太後見了來請安的皇帝兒子。

宋太後關心的問道:“天子,這臨近年節時,燁兒何時回宮?”

對於宋太後而言,太久沒有見著李燁這一位皇孫,宋太後還是心心念念。

“母後,朕送了燁兒這一位皇子出去磨礪,這也不打算急著召他回來。放出去,那就散養一番。”在李恒的眼中,兒子李燁的行程才起一個頭。

光給李燁安排身份,李恒也是挑了又挑。

這身份安排好了,為了不是霧裡看花。李燁的身份,新入住的家庭裡沒人知道李燁的真正身份。

就像如今的金縣子爵府,李恒安排身份時,暗衛伸手。

這說動的是姚爵爺的妹夫。姚爵爺的妹妹真送了兒子到東都。

就是半路上,這姚爵爺的真正外甥跟在親爹身邊。然後,假外甥就帶著“親娘”的信,這去了舅舅家裡。

這裡面知道李燁身份的人,那就是姚爵爺的妹夫。

可這一位妹夫也是想上進的人,這有暗衛伸手,這一位識趣的很。不光替李燁的身份描補。這有漏洞的地方也填坑了。

在金縣子爵府,李燁這一位楚王如今就是頂著姚爵爺外甥的身份,在姚家當著表少爺呢。

莫說這勳貴府裡的采風日子,這還有一段日子才結束。

就是勳貴家的表少爺這一個套娃身份一結束後。李恒還給兒子後面安排有行程。

去地主家,去商賈家,去黎庶小民家,這一串一串的行程,最後的收尾可是戰場滾一遭,見識一下邊地風霜。

不磨礪掉李燁身上的嬌嬌之氣,李恒覺得就不算圓滿。

在李恒的打算裡,怎麼遭也得讓兒子在外頭至少熬了兩年。

“天子,來年燁兒七歲,七歲就是皇子正式進學的年紀。燁兒也不歸來?”宋太後驚訝一回。

“朕不召,燁兒就不回來。

”李恒給出肯定的答複。宋太後聽過皇帝兒子此話後,一時間沉默下來。

“天子,你真舍得。”宋太後隻能這般感慨一回。

“有舍有得。”李恒望著生母,他說道:“在朕心裡燁兒是認定的皇太子。既然欲承完冕,必擔大任,就要磨礪出一幅穩如泰山的性情。玉不琢,不成器。”

李恒是真感慨,他就想著孩子吃一吃苦,將來回京都後來挑一挑儲君大任。

儲君是國本,李恒已經廢過一個皇太子,他不想做第二回這樣的事情。

皇帝總廢太子,這才是動搖國本的大事情。

於是在冊立李燁成為儲君之前,李恒當然要各方面的考量一下這一個嫡長子。

“罷,哀家也不討嫌,天子你拿定主意,哀家也不勸了。”宋太後不想當皇帝兒子跟前的討厭人。

既然皇帝皇後都不介意嫡長子吃苦,宋太後當然隻能默認。

宏武二十六年,季冬。

宋太後瞧著錢太後送了侄孫女回府。這事情一出來後,宋太後不樂意。

錢太後送人回去,她這裡又怎麼好留人。

“長壽宮真會做人,天子不喜的,她巴巴的就奉承上去。”宋太後不高興的跟身邊嬤嬤說話道。

嬤嬤沉默,良久後,才回道:“太後娘娘,您萬事隨心,自在愜意。皇上多尊重您,您想留了宋姑娘在長樂宮裡小住,宮廷裡皇上皇後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嬤嬤這話等於廢話。罵長壽宮的皇太後,嬤嬤肯定不敢。

連一句重話也不敢。隻能敲一敲邊鼓,說一說廢話。一切還看慈樂皇太後自己的心思。

宋太後說道:“罷,哀家都說自己不當討嫌人。錢氏做了的事情,哀家又不能真落後面。”

於是宋太後也給宋家遞了話,這把宋明月也是送回家去。

錢伯爺這一邊府裡,錢清婉這一位大姑娘先歸家。

伯夫人一瞧著女兒回來,這是關心一回女兒。然後就是打發掉侍候的丫鬟仆婦。

伯夫人跟女兒錢清婉問了宮廷裡的情況。一聽著楚王早早離開宮廷,聽說去外面了。

伯夫人的神色不太好看。她說道:“你姑祖母早先可不是這般的意思,楚王殿下不在,唉,你留在宮廷裡,這不是走錯一步棋嘛。”

伯夫人的眼中,女兒自然心疼。可為著家族大計,為著兒孫們的前程。當然也是為著女兒自己的大好前程。

伯夫人還是盼著女兒能討好了楚王殿下。最好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哪知錢家人想得美,這現實就是沒按著他們的想法走一遭。

“女兒不中用。”錢清婉低頭回話道。

“傻孩子。”伯夫人伸手,她輕輕的拍一拍閨女的手。伯夫人說道:“跟你沒有關係。”

“如今你回來,你就好好的將養一些日子。在自己家裡,這就更加的輕鬆自在。不像在宮裡,你這心裡也是處處小心。”伯夫人還是心疼女兒。

事情出來,這改變不了。伯夫人當然也勸著女兒擱開心思。

“罷,想是緣分強求不得。清婉,往後就不必再瞎想一些東西。那些全是大人們的想法。不成的,那就是天意。”伯夫人寬慰女兒。

“可……”錢清婉還想說什麼。

“沒有可不可的。”伯夫人說道:“往後你父親問了,你隻道你姑祖母說的。在宮廷裡沒遇上楚王殿下就是。事情不成,你姑祖母都是不提什麼為難的事情。你一個小姑娘,你也應該撩開不多管了。”伯夫人跟女兒吩咐話道。

聽著母親的話,錢清婉連連點頭。

伯夫人能想開,這是事情出來,這沒法子。

可錢伯爺擱不開。或者說他和兒子回家吃了一點爵祿銀子。無官無差遣,沒實缺官帽子戴頭上,錢伯爺不習慣的很。

隻能說曾經權柄在握,那有權利的日子太美好。

錢伯爺過著這等輕閒下來的日子,他遭不住。

不一樣的心思,哪怕是同榻而枕的夫妻,這也是期盼不同,這野望也不同。

錢伯爺的府上,因著錢清婉的歸來,這有過一點小小的鬨騰。

宋伯爺的府上,那當然是一樣的情況。畢竟宮廷裡的皇太後給了希望,最後沒成功。

這要說不讓人失落,那怎麼可能。

最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有希望,最後卻是希望黯然。這才是得而複失,更容易讓人顛狂。

如今的錢伯爺、錢世子和宋伯爺、宋世子,這兩對爺倆就是這般的情況。

因為期盼過,因為皇太後的暗示而心中野望滋生。

哪料想宮廷之內,這事情由不得皇太後做主。

這結果出來了,這頂頂的遭不住。

京都皇宮,宮廷內苑。

昭陽宮,主殿內。賈祤在逗了小兒子李煜。

十一個月大的孩子,一翻年,這就要過一周歲的生辰。

關於拭兒禮,宮廷裡早早安排上。賈祤這裡自然在意著小兒子的周歲生辰宴。

對於此事,賈祤心頭也埋著事情。這會兒賈祤在走神。

“母,母……”李煜會喊人,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噠。當然也不太清晰。

但是意思就是那個意思。李煜也是能走兩步,更多的時候還是爬啊爬。

小朋友的世界簡單,卻也開開心心。這會兒李煜拿著拔浪鼓,他一邊搖,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幾步。

“啪嗒”一聲,李煜一個屁股墩。他就坐在小榻。

“母,母。”李煜又在喊。

這話喊醒了賈祤,她抬頭,她瞧著小兒子伸開雙手。

“來,煜兒,母後抱抱。”賈祤笑道。

瞧著親娘展開的雙手,李煜一下子扔了拔浪鼓,他站起來,他又搖晃著走起來。

然後,李煜是一個飛撲,他一下子撲進親娘的懷中。

“哈哈……”李煜就高興的笑起來。他在親娘的懷裡還是

拱一拱,就像一個蠶寶寶一樣。

“乖孩子,母後的煜兒都會走路了。”賈祤抱著孩子,還是抱一抱,哄一哄。

對於李煜而言,他被母後抱著,還是補母後抱起來搖一搖。

他就覺得在跟大人玩遊戲,他也伸開小手,還是摟一摟母後的胳膊。

母子二人又逗趣一會兒,賈祤陪著自己家的小兒子玩耍一番。

就是母子二人逗得熱鬨時,帝輦來了昭陽宮。

皇帝沒讓宮人通傳,他往昭陽宮的正殿而來。

李恒一進殿,他瞧見的就是嫡妻和小兒子玩耍在一起。

“祤娘,你這般逗煜兒,你也不怕孩子鬨哭一場?”李恒問道。

聽著皇帝的聲音,賈祤抬頭,她瞧著走過來的皇帝。賈祤抱起小兒子福一禮,她笑道:“恭請皇上聖安。”

“煜兒給父皇請安。”賈祤搖一搖小兒子的手,還是做一個問安的動作。

李恒一瞧,他也樂了。李恒伸手,他說道:“祤娘,來,讓朕抱一抱煜兒。看一看這孩子是不是又胖了?”

皇帝讓給孩子,賈祤當然不拒絕。她順手就把小兒子給到皇帝。

李恒接過小兒子,他抱在手頭掂一掂。李恒說道:“煜兒重了一些,確實是胖了一點。”

“小嬰兒有肥,這不算胖。皇上,您瞧瞧燁兒就知道,指定就兄弟二人相似。等著年歲漸長,這抽條兒後,那就不是胖,那是正常的很。”賈祤用打趣兒的口吻回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