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賈貴妃日常 華卿晴 23196 字 8個月前

第90章

“象林郡王就藩,皇上,您賜予宋庶人體面之時,臣妾送一程,也想問一回宋庶人為何咒詛於小十一、小十二這般的稚子。稚子何辜?”賈祤的目光裡有怨恨之意。

哪怕當著皇帝的面,賈祤在提到宋庶人時,她也沒有裝什麼善良大方。

賈祤最清楚自己的稟性,她做不到。既然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在皇帝跟前裝了模樣,她怕哪一天裝不下去時會崩掉人設。

“你去問一問也好,也解你一樁心事。”李恒沒有拒絕。

至於宋庶人為什麼這般做,李恒這一位帝王不會問。

皇家的廟裡,哪有不冤枉的人。甭管誰委屈誰,這些都不重要。皇家隻講究贏家通知。

要不然怎麼會說成王敗寇。

道理太淺顯,象林郡王這一個兒子就藩,他在皇帝眼中不是合格的承繼人。於是宋氏的缺點皇帝也不必再包容半分。

現實是冰冷冷的,含糊過去的一些真相隻可能是因為立場又或者利益的存在。

一旦這些立場又或利益消失之後,規矩自然就要上台面來稱量一番。

“臣妾謝謝皇上。”賈祤說完這話後,她伸手捂回臉,她說道:“臣妾這般的嘴臉太醜陋,臣妾有一顆不夠賢惠的心,也不夠寬舒大度,讓皇上瞧著,皇上也一定覺得傷眼睛了。”

“是非論斷,各有稱量。祤娘心中小十一、小十二的份量太重。你有心結,本是常理。朕不在意。”李恒的心眼兒偏得,所以他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人活世間,豈有真正的公正公平不講一絲感情之輩。若有,這一定不是皇帝。

皇帝亦是凡人,當然也會有親疏遠近。在皇帝心裡,宋庶人怎麼比較也比不過他的親子。

既然象林郡王李茂眺不會成為皇位繼承人。他在皇帝的心中就不會是最有份量的那一個皇子。

其它皇子一一比較,這等時候一個象林郡王當然比不過他們一眾兄弟。

這人多的時候,那也有優勢。於是皇帝的眼中,宋庶人自然就會顯得猶為可惡。

賈祤聽過皇帝的話後,她沉默下來。有些話不必再講,此時無聲,也勝有聲。

因為帝妃二人心思之中各有思量。

次日。

賈祤召見了張昭儀。

張昭儀一到金粟宮就向賈貴妃見禮問安。

賈祤輕輕頷首,讓張昭儀免禮落坐。這會兒賈祤也不耽擱,她道:“本宮喚昭儀前來,也為著當初的承諾。今個兒泰和宮會來人,彼時本宮和昭儀可一同跟前,一道前往了九畹宮一趟。”

這去九畹宮做什麼,賈祤不說,張昭儀也懂。

二人都有默契,誰讓九畹宮的宋庶人是二人的仇人。還是結的仇太深,注定沒法子化解的那一種。

在宮廷這一畝三分地上,一旦仇深似海,這一定得倒下一方。若不然這仇恨就會變成一顆雷,什麼時候炸了,那可

能隻是時候未到,一旦到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定會爆炸開來。

如今宋庶人倒台,賈祤和張昭儀當然就要去仇人跟前露一回臉。送一程,一解心中之恨意。

“娘娘恩德,臣妾一輩子銘記心上。往後娘娘但有差遣,娘娘您一句吩咐,臣妾一定竭儘全力,再所不辭。”張昭儀給出承諾和態度。

“昭儀太客氣了。”賈祤擺擺手,她說道:“昭儀的性情合乎本宮的胃口,你我在宮廷之內互為援手即可。哪需要什麼竭儘全力。過了,過了。”

賈祤自己知自己事情,她有底線。所以一些事情真不需要乾。

賈祤招攬張昭儀更多的時候就想要一個嘴替。替她說一些不方便說的話。

賈祤這裡請張昭儀吃茶,二人細細一品,此時回味三分。

金粟宮裡,賈祤的耐心不錯。

一直到泰和宮的梁忠公公前來。這一回來當然得著宏武帝的吩咐。

梁忠在貴妃跟前恭敬見禮。賈祤當然客客氣氣,這一位怎麼遭都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賈祤得給足體面。

金粟宮裡,梁忠把來意一講,賈祤笑著應了,還是感謝一回梁忠跑一趟金粟宮。

應該給封的茶水錢,還要重重的封一回。

梁忠沒有拒絕,對於賈貴妃的示好,他接下了。

然後,自然便是賈祤一行人離開金粟宮往九畹宮去。

九畹宮。

賈祤不是頭一回踏足這一座宮殿。但是跟往常記憶裡的印象一點也不一樣。

“真荒涼。”賈祤小聲的感慨一回。這是賈祤的真實感受。一點也不像宮廷之內,妃嬪們住的宮殿。

這裡更像荒廢太久的地方,滿目所見都是一種淒淒冷冷的感覺。那一種陳舊目之所及皆是如此。

“娘娘,您仔細腳下。”張昭儀在旁邊恭維的說著話。

此時張昭儀在貴妃跟前賣好,她的語氣雖然有一點的諂媚。但是張昭儀本人是渾不在意。

“昭儀且寬心,本宮注意著,一切都無恙。”賈祤笑著回一話道。

“是臣妾多慮了。”張昭儀趕緊回道。

“昭儀提點乃是善意,本宮都懂。”賈祤態度不錯,她對於張昭儀一直的表態就挺滿意的。

有泰和宮的人在前。

這一路行進的波瀾不驚,沒什麼意外出現。

一直等著賈祤一行人進了主殿內。

這會兒賈祤見到宋庶人。這時候的宋庶人沒有半分的妃嬪氣度。她整個人有一點淒涼之感。

這般的宋庶人不像賈祤印象裡的宋賢妃。特彆是宋庶人的臉,此刻瞧上去有一些的慘不忍睹。

賈祤心想,淑妃這一回可謂是打臉全在臉上。

張昭儀跟隨在賈貴妃的身後,此時她也瞧見了宋庶人的慘狀。

張昭儀的眼眸子裡全然浮現出來笑意。看著淒淒慘慘的宋庶人,張昭儀才覺得解恨。

想到這般時,張昭儀伸手撫了一下自己的小

腹。

張昭儀的心裡沒有半分可憐宋庶人。她隻怨,老天爺這公道來得晚一些。她失去了孩子,一輩子當不得母親。

結果還讓宋庶人享受這些年的富貴,哼,宋庶人早就應該如此。

宋庶人不倒台,張昭儀一日不心安。

“皇上口諭。”梁忠走上前,他喊了一聲。

此時莫說宮人們,便是賈祤也得恭敬的聽了皇帝的諭旨。

在場諸人裡,就宋庶人還是一幅波瀾不動的模樣。她真的沒有動彈半分。

梁忠公公的眉頭皺起來,他對身後跟前的小黃門說道:“趕緊去侍候宋庶人跪接聖諭。”

小黃門一聽梁忠公公不高興的語氣,這會兒跑得飛快。

宋庶人想裝死狗,她乃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可宮廷之內,真想收拾人有的是法子。如今不過是皇帝念著象林郡王的體面,自然也要給宋庶人一份體面。

於是小黃門跑上去,二人一使力,這宋庶人被押著跪到梁忠的跟前。

梁忠對著泰和宮的方向行禮後,他道:“皇上口諭,庶人宋氏巫蠱禍人,罪孽深重,不可赦免。今賜鴆酒白綾,以全皇家體面。欽此。”

“宋庶人,請選吧。”梁忠揮揮手,捧著白綾和鴆酒的小黃門走前。這東西擺在這裡,宋庶人選哪一樣都成。

“公公,本宮有些話想問一問宋庶人,可否請通融一點時間。”賈祤此時開口了。

“娘娘有吩咐,奴婢等不敢不從。”梁忠態度非常客氣。

“娘娘,您請問話就是。”梁忠這通融的態度,簡直太明顯。

“謝過公公通融。”賈祤感激一回話。爾後,賈祤的目光落在宋庶人身上。她問道:“宋庶人,好久不見,如今一瞧你這般落魄,本宮都有些唏噓。”

賈祤真感慨。這般落魄的宋氏,頭一回見到。

哪怕當初宋氏害人時,那會兒宋氏還有底氣的。如今嘛,九成九是沒有了。

宋庶人的抬頭,她的目光瞧著賈祤。她半晌不開口。

宋庶人似乎想保持一點最後的體面。

“宋庶人,本宮就想問一問,你對皇上的子嗣施加萬般惡毒的手段。您就不擔心有一天報應到象林郡王的身上嗎?”

賈祤問話道。

宋庶人聽著象林郡王這四字時,她抬頭,她的目光落在賈祤身上。

“我死了,你也不敢謀害茂眺。皇太後看著,皇上看著,你若敢加害茂眺和他的兒孫們,皇家不會容你。”宋庶人撐起自己的心裡防線。

她這話不像是說給賈祤聽的,她更像是說給梁忠這一個泰和宮的太監聽的。

“宋庶人,你害怕了。”賈祤走上前,她伸手勾起宋庶人的下巴,她用力的捏著,她說道:“本宮從你的眼睛裡讀出來害怕的情緒。原來你也會怕啊。”

賈祤聲音冷冷,還帶著一些嘲諷的味道。

“娘娘,宋庶人不過狗借人勢。她如今隻是

害怕,並不後悔。臣妾瞧來若不是皇上英明,一舉查出來宋庶人的惡毒手段。指不定宋庶人還會如何謀害皇家子嗣。”張昭儀在旁邊憤憤不平。

賈祤聽著張昭儀的話後,她說道:“對啊,聽昭儀一提醒,本宮才想起來。昭儀腹中的皇嗣就是被宋庶人加害而小產掉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唉,多可憐的皇嗣,還沒能出生呢。”賈祤感慨一回。

賈祤這般一說後,張昭儀的眼睛變得紅了起來。

這會兒張昭儀望著宋庶人,她說道:“娘娘,皇上即賜宋庶白綾鴆酒,可不敢不依聖意。”

“娘娘,不必與宋庶人廢話,就送她去地獄裡懺悔就是。”張昭儀勸解話道。

賈祤丟開手,她拿出手帕子擦一擦,就像是染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此時賈祤腳步輕移,她伸手,她從小黃門捧著木盤之上拿起鴆酒。爾後,賈祤打開瓶子。

賈祤笑道:“宋庶人,此是皇上給的體面。你當叩謝隆恩才對。”

賈祤的目光望著兩個押著宋庶人的小黃門,輕輕的示意一下目光。

此時小黃門押著,硬生生讓宋庶人叩了九個響頭。

爾後賈祤伸手,她捏開宋庶人的嘴,然後往鴆酒往對方的嘴裡灌進去。

宋庶人沒有掙紮。或者說她的眼睛裡沒什麼餘輝。這等時候賈祤瞧著鴆酒全部灌進宋庶人的嘴裡後。賈祤把小瓶子又擱回小黃門捧著的木盤上。

賈祤退後一步,她就靜靜的等著。一直瞧著宋庶人的嘴裡吐出來黑色的血沫子。

一直到宋庶人斷了呼吸後。賈祤還瞧著這一切。

後續宋庶人的身後事宜,梁忠當然就是收拾的人。

賈祤在確認過宋庶人真正沒有呼吸後,她才領著金粟宮的一眾人和張昭儀離開。

明明來時,賈祤想過如何折騰一番宋庶人。

可在瞧著宋庶人的那一張腫脹臉龐後,賈祤又突然想給對方一點體面。

至於怎麼給對方體面,當然是送對方上路。

這事情辦了後,回到金粟後。賈祤的目光裡沒有什麼複仇後的快樂。她隻覺得無所謂。

賈祤也想,也許她一直以來也沒怎麼把宋庶人當成頭等大敵。她不配。

因為金手指的存在,那就已經告訴賈祤。宋庶人不會笑到最後。

“娘娘,您前面親自灌了宋庶人鴆酒。這會不會讓皇上誤會什麼?”張昭儀小聲的提議一回話道。

張昭儀真覺得賈貴妃的手段太真接。瞧瞧,那等情況下,明明可以讓宮人動手。

聖諭皆在耳,誰還敢反抗不成。

“本宮故意的。”賈祤實話實說。

“啊……”張昭儀不理解。但是她望著賈貴妃時,她還是表示挺震撼的神情。

賈祤就是故意的。

賈祤想看懂一下皇帝的態度。皇帝說冊立她為繼後,這許諾太久,一直不見著對現承諾。

賈祤就琢磨著皇帝是不是不想

冊立繼後了?

要是不想的話,她給皇帝製造一個借口。也免得皇帝為難了。反正憑著賈祤的心性,她也做不得什麼賢後。

“娘娘心裡有數,臣妾這便放心了。”張昭儀表示她就捧哏的,當事人最清楚底線。賈貴妃都不怕,她當然也不會乾著急。

反正賈貴妃不在意皇帝怎麼看法,皇太後怎麼看法。

張昭儀就更加的淡定,她一個跑腿兒的當然不能比正主更著急。

京都皇城,泰和宮,禦書房。

梁忠把宋庶人的身後事辦妥當事,他去向皇帝交差。關於貴妃做了什麼,梁忠肯定不會瞞著皇帝,一五一十的老實稟報上去。

“朕知了。”李恒就回了這一句。爾後皇帝擺擺手,梁忠就恭敬的退下。

關於宋庶人的死法,賈祤不想瞞什麼。

雖然沒人多嘴,但是宮廷之內哪有什麼秘密可言。至少對於兩宮皇太後就是如此。

長壽宮。

錢太後聽過賈貴妃的一些出格舉動。她輕輕搖搖頭,她對身邊的嬤嬤說道:“前頭哀家還覺得淑妃過火了,現在瞧一瞧貴妃。唉,為母則鋼,到底是當娘的,這忍不了謀害子嗣的仇人。”

“就是不知道慈樂妹妹是什麼心思。”錢太後其時一點不覺得錢淑妃和賈貴妃做錯什麼。

錢太後壓一壓錢淑妃,也不過是不想慈樂太後多想罷了。

若不然的話,憑著錢太後的想法,那宋庶人得一個體面,也算她的福份。

錢太後這裡覺得宋庶人走到如今的收場,那叫報應。

長樂宮裡。

宋太後對於賈貴妃灌了宋庶人鴆酒一事。宋太後非常不滿意。

“貴妃糊塗,這等事情她怎麼能臟手。她這一位妃嬪之首,她就這般不講體面。”宋太後很生氣。

雖然表面理由看著挺多。其時還是宋太後在意了宋庶人的身後事。

隻是為著不讓皇帝兒子誤會,宋太後當然要退讓一涉之地。

就是因為退讓,也絕對不代表宋太後願意看到宋氏女被人做賤。

“淑妃去一趟九畹宮,貴妃還去。她們一個個倒是囂張的很。”宋太後生氣的很。

嬤嬤瞧著宋太後一肚子火氣的模樣。嬤嬤想勸,可最後想想,還是裝一回傻。就等著宋太後發泄一番怒火為好。

隻等太後生完氣後,嬤嬤再慢慢的勸一勸。

這廂宋太後生過一番氣。嬤嬤寬慰一番後,宋太後忍了。

到底妹妹宋太妃前面的勸話,宋太後是真的聽進去。

然後皇帝來一趟長樂宮。

天家母子見面,皇帝問安,宋太後請天子落坐。

母子二人說說體己話,天子關心一下母後的身體近況。

“母後春日將養一回。往後還當多加保養,朕心中一直盼著母後長壽百年。”哪怕母子之間會有一點小小的分歧。李恒還是盼著生母健康無恙。

“哀家無恙。倒

是天子一直忙碌朝政,你才得多加保養,你身上擔著社稷江山,天子無恙,天下之福。”宋太後也關心一回兒子。

論宋太後心底誰的份量最重,其時還是皇帝兒子。

“朕心頭有數,一定善加保養,母後儘可放心。”李恒笑道。

母子二人說一番話,都是彼此關心。至於象林郡王和宋庶人,這一對母子暫時從天家母子二人的口中消失一下。

皇帝不提,皇太後亦不提。

“母後,東宮儲位空虛以懸,朕有心冊立皇太子。”李恒提了東宮的話題。

宋太後對於這事情真關心。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此乃天家大事,天子以為當如何?”宋太後不說自己的觀點是什麼,她就想知道皇帝兒子的觀點是什麼。

“京都皇城,朕餘三子。”李恒這話沒毛病。雖然他活的還有四個兒子。但是象林郡王已經就藩,這已經在皇太子的大局裡被淘汰掉。剩下來的三位皇子,自然就是皇八子蜀王、皇十一子楚王,還有皇十二子。

“論長,蜀王年長。但是蜀王不合適登臨皇太子之位。”李恒的心裡從來沒有冊立蜀王之意。

“倒是燁兒兄弟係出一母,朕瞧著燁兒就不錯。”李恒沒有廢話,他開明點中自己的意思。

“燁兒……”宋太後念叨一回。

這時候宋太後哪裡還不懂,皇帝要冊立楚王這一位皇子做儲君。皇帝不是暗示,皇帝就是明示。

“立嫡立長,燁兒不占長字。”宋太後說道。

這一個理由十足。都是庶子,憑什麼皇八子就要矮一頭。

“母後說的對,朕也有些看法。立嫡立長,無嫡當立長。此乃規矩。”李恒同意母後的話。

“為此,朕準備冊立賈氏為繼後。燁兒兄弟往後就是皆為朕之嫡子。”李恒的打算明明白白。

聽著皇帝的話後,宋太後的目光盯在皇帝身上。

“天子要冊立繼後。”宋太後問一回。她真的驚訝,元後薨,這些年後位一直空著。

本來以為皇帝都不會再冊立中宮。哪料想,這變局來了。

當初元後剛薨時,宋太後不是沒勸過皇帝冊立繼後。那時候的皇帝一幅心意已決的模樣,那決心下的多大,指定往後不準備冊立繼後。

結果這過去了好些後,皇帝說過的話,他可以講,當然也可以再吞咽回去。

過眼雲煙,皇帝全當往事如煙,過耳即忘。真跟沒說過一樣子。

“母後沒有聽錯,朕準備冊立金粟宮貴妃為繼後。皇十一子楚王就是朕心中的皇太子人選。”李恒明確的再講一遍。

宋太後沉默了。良久後,宋太後說道:“天子之意定了,哀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宋太後從來就扭不過兒子的心意。如果能扭得過,那也不過是皇帝不在意的小事情上。

“母後,朕總想得您的同意。冊立繼後乃大事,您不同意,朕心中總覺得不妥當的。”顯然應該說軟話

時,李恒也會講。

“誰讓繼後是母後的兒媳婦,那人選總要讓母後滿意才成。”李恒繼續說了軟話。

“賈氏,哀家若不滿意呢。”宋太後也吐露心聲。

對於賈貴妃,宋太後從來沒有滿意過。

“唉。”李恒歎息一回。

“京都朕餘三子。母後,矮個裡挑高個,貴妃替朕生下二子。燁兒兄弟的體面,朕總要多顧念幾分。”李恒這時候沒說什麼硬話。他隻講一講皇子的體面。

這話一說,宋太後也沉默下來。

宋太後不喜歡賈貴妃,這不要緊。賈貴妃人來也不指著太後的大腿過日子。

賈貴妃有底氣在宮廷之中過得瀟灑一點點。

出身背景,撫育皇子,這才是賈貴妃的真正靠山。當然還有皇帝在大家夥眼中留下來的偏愛一點金粟宮。

“罷了,就像天子說的,看在燁兒兄弟的體面上。哀家總不與賈氏計較。”宋太後心軟了。

想一想孫子,宋太後也得退一涉之地。

就像天子說的,他膝下的皇子冊立誰。

三選一,這金粟宮也有兩票候選人。

皇八子的背後勢力薄弱一點。皇帝瞧不上,或者說秦昭容不得聖寵。

這皇八子蜀王背後沒有一位寵妃生母。宋太後想扶持嗎?

宋太後沒那一份心思。哪一個親孫子做皇太子,她這一位皇祖母都是欣慰的。

隻要是流著她宋氏血脈的皇子皇孫,宋太後都高看一眼。

皇帝去了一趟長樂宮,也去了一趟長壽宮。

有些消息皇帝沒有隱瞞,兩宮皇太後也沒有隱瞞。

如今一些消息自然就是滿天飛。

玉衡宮。

錢淑妃當然也聽著小道消息。特彆是錢太後讓人支會來的。

“什麼?”錢淑妃想跳腳。

“姑母說皇上的意思,這準備冊立金粟宮的賈氏做繼後。憑什麼?”錢淑妃多不甘心。

想她在宮廷之內熬了這些年。至少錢淑妃覺得用一個熬字。

哪料想,最後結果是金粟宮的賈氏得了便宜。

“娘娘,慈壽太後娘娘差人提點,也不過想著請娘娘往後對金粟宮更加客氣一些。”嬤嬤勸了話。

“娘娘,就當為著南涯郡王府積福。”嬤嬤勸話道。

李茂鼎歿了,可他膝下有二女二子。如今皇帝已經差人去南涯島傳旨。這南涯郡王的爵位當然由著李茂鼎的庶長子繼承。

錢淑妃沒了兒子,可她還有孫子。這等時候錢太後就盼著錢淑妃多替小輩的孫子考慮一二。萬萬莫要惡了金粟宮。

“本宮就不甘心。憑什麼?”錢淑妃這時候抽出手帕子,她捂住臉,她說道:“皇上太偏心眼兒。當初茂鼎被冊立為皇太子時,本宮都沒能被皇上晉封為繼後。”

錢淑妃這一回真傷心了。她就想不明白,她在皇帝心裡做人就那般的失敗嗎?

她不配

做皇帝的繼後。

玉衡宮,錢淑妃哭一場,她就真的不甘心。

金粟宮。

賈祤這兒消息也不弱,她也聽到長壽宮和長樂宮裡傳出來的一耳朵小道消息。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宋德在報信後,他就歡喜的跪下來給賈貴妃磕頭。

這真恭喜,還是高興的很。宋德覺得主子晉封,他這等金粟宮的管事太監往後自然是前程越發的大。

“皇上一日不降聖旨,這些消息就作不得數。”賈祤聽著皇帝畫的餅,這畫得又圓又大。

日子久了,她免疫了。

“宋德,盯緊金粟宮的眾人,也去敲打一二。莫真讓人得意妄形。一旦讓人糾著小辮子,本宮這顏面就要被人揭下來。到時候喜事也變成壞事。”賈祤指一指自己,說道:“這等消息本宮知了,宮廷內苑哪有人會不知道的。本宮和金粟宮眾人如今都會在風尖浪口。”

“宋德,你可懂本宮的擔憂。”賈祤問話道。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盯緊下面人。這時候誰敢給娘娘拖後腿,這等禍頭子死不足惜。”宋德的眼神變成惡狠狠。

對於宋德等宮人而言,貴妃晉封,那多關鍵的一步。

誰敢加害,誰就是金粟宮上下宮人們的敵人。

對待敵人,不必手軟。肯定要做出雷霆手段壓服歪風邪氣。

“去吧,去叮囑一番眾人,就傳達一下本宮的意思。”賈祤擺擺手。

宋德應了話,然後恭敬的告退離開。

待宋德離開後,賈祤的目光裡有一點愰然。

這消息宮廷內苑一傳開,皇帝都不隱瞞了。看來聖旨已經快要降下來吧?

賈祤心跳有一點加速起來。這代表著皇帝沒有反悔的意思。皇帝想冊立她做繼後,那麼燁兒做皇太子啊。

光想一想這等大前程,賈祤壓力挺大的。不光替自己,也替李燁這一個親兒子升起來壓力滿滿。

延年宮。

張昭儀這裡門庭熱鬨。延年宮裡的妃嬪們都想巴結一下。

閔采女、何采女各自來串門子,還拜會了張昭儀,又是捧著一堆好話。

“貴妃娘娘晉封,昭儀娘娘往後也可沾著光彩。”閔采女的眼中全是羨慕之色。

倒不是羨慕貴妃會晉封做什麼繼後。中宮之位,閔采女從來不敢奢望什麼。

閔采女羨慕的是張昭儀能巴結上賈貴妃的大腿。

對於閔采女而言,她的願景就如此,巴結一根大腿在宮廷之內過一點富貴日子。

當然何采女是一樣的心思,隻能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如今皇上未降下聖旨。我等可不敢亂說什麼。萬一貴妃娘娘怪罪,這就是惹了禍事。”張昭儀的腦子挺清醒。她這時候提醒話道。

“娘娘放心,臣妾也便在您跟前提一提。出了您這寢殿,臣妾可不敢多嘴的。”閔采女趕緊回話道。

“對,對。”何采女也應合話,她說道

:“臣妾就是信任娘娘,娘娘您可是貴妃娘娘跟前的第一紅人兒。貴妃娘娘一旦晉封,昭儀娘娘往後在宮廷之內誰不得多高看一眼。”

“唉,你等不多嘴,本宮相信的。”張昭儀心情不錯。

“本宮也高興著貴妃娘娘得著晉封。貴妃娘娘升位,我等巴巴兒就盼著。”對於張昭儀而言,貴妃前程越好,她這等貴妃跟前捧哏的,那自然也能掙著更多的體面與好處。

有些時候上面人不必給什麼賞,單單就是那一份體面。隻要玩兒得轉,那就能掙來更多的利益。

權柄,即是利益。

京都皇城,宮廷內苑。

朝華宮。

秦昭容是這一回小道消息裡最受傷的人。特彆是知道皇帝對於金粟宮的看重。

秦昭容的心情不怎麼美好。

明明同是妃嬪,貴妃能冊立繼後。皇帝的意思多明顯。貴妃做繼後,皇太子的位置自然落在楚王身上。

想一想楚王占了一個“嫡”字。秦昭容再想一想自己的親兒子蜀王占一個長字。

這等場面,越是想就越不甘心。隻是在現實面前,秦昭容不得不低頭。

於是等著秦昭容聽到宮人稟話,蜀王來請安時。

秦昭容還是趕緊的收拾一番心情。

“兒臣給母嬪請安。”蜀王李茂盼給生母問安。

“我兒快起來,先落坐。”秦昭容招呼蜀王落坐。

母子二人見面,這在宮廷裡的日子也不算特彆多。

因為蜀王已經搬去皇子所,這課業也多。蜀王有上進心,當然就在課業上多努力。

等著蜀王來朝華宮問安,這自然來匆匆,去匆匆。母子二人說是單獨相處的時辰不多。

至少在秦昭容的眼中,這就太少了。

“母嬪有心事嗎?”蜀王對於生母挺了解。他一瞧生母的神色,他也看出來一點。

對於母子連心這等事情,秦昭容越是想,她越覺得對不起兒子。

“我兒……”秦昭容動一動,她想說些什麼,最後又閉上嘴。

“母嬪,兒長大了,也可替母嬪分憂。您若有為難的事情,您可以對兒子講。”蜀王說道。

“宮廷傳聞,皇上要冊立繼後。”秦昭容說道:“往後我兒待中宮皇後要萬分尊敬,那會是你的嫡母。”

“父皇要冊立中宮。”蜀王真的驚訝。當然驚訝過後,他一聽生母的話,他說道:“父皇冊立哪一位娘娘做兒臣的嫡母。”

其時若是這時候蜀王機靈一點。單單日從秦昭容的話裡就應該能猜中的。

畢竟皇帝膝下的皇子就這小貓三四隻。

這排除法,不是秦昭容。還能是誰?

除了皇十一子、皇十二子的生母賈貴妃,不可能再有旁人。

蜀王也不是特彆聰明的樣子。秦昭容便回了兒子的問話。

秦昭容說道:“金粟宮的貴妃娘娘會晉封。”

“……”聽著這

一個消息後,蜀王李茂盼沉默下來。

到這一個年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又是天家皇子。要說心底沒有一點想法,那怎麼可能。

特彆是上面壓一頭的兄長李茂眺就藩後。蜀王就有一點飄飄然。

一旦兄長不在,蜀王就是諸皇子裡的長兄。蜀王能不心裡漲草嗎?

結果就是挺殘酷的,蜀王李茂盼還沒有來及多幻想一點什麼。現實就狠狠的煽來巴掌聲。

“兒臣懂了。”蜀王回話道。

瞧著蜀王低落的模樣,秦昭容心底不好受。她說道:“都怨本宮不得寵,若不然的話……”

後面的話秦昭容不再講,但意思嘛,就是那一個意思。

“不怪母嬪,也怪兒臣不爭氣,不能在父皇更在爭得更多的聖寵。”蜀王這時候把話頭壓在自己身上。

這一對母子的心情一樣低落。隻能說想像和現實,有時候就是差距太大一點點。

當然宮廷裡傳著小道消息。

宮廷之外,朝堂之上。在宏武二十六年的季春之時,有朝官上奏,為正國本,請皇帝冊立皇太子。

皇帝沉默下來,這些奏本皇帝沒有批示,也沒有反駁。

倒是禦史大夫張維上了奏本。這一位請求皇帝立後。

張維是誰?

皇帝的心腹臣子,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張維跟誰走得近一點?當然是隨國公府。

那麼張維上的奏本這是誰的意思。朝堂內外沒傻子,隻要不傻的這時候也看得懂。

京都內城,隨國公府。

如今的隨國公是賈弘祐,一代新人換舊人。這一位對於當上正緊的國舅,那當然很樂意。

朝堂上的消息,哪怕親爹會知道。賈弘祐還會親自告知一回。

賈道善如今在府上靜養,說是靜養,不如說是給兒子騰一下位置。這是皇帝的意思。

賈道善當然激流勇退。他可待著皇帝給的承諾。

如今風聲一來,賈道善心頭還是挺高興。隻暗道一聲,總算風來了。

“父親。”賈弘祐在父親跟前,那當然還是態度恭敬的把消息一稟明,然後聆聽父親教誨。

“您覺得國公府目前是否應該沉默以對,也不當讓在風尖浪口。如今表態還早了一點。”賈弘祐問話道。

“且不急。”賈道善說道:“再等等。”

“好飯不怕晚。”賈道善笑道:“宮廷之中,皇上膝下三子。金粟宮占二位皇子。隨國公府的皇外孫,特彆是楚王殿下那注定就是至尊至貴的皇子龍孫。”

賈道善這話表明態度。賈弘祐也聽懂了。

想一想,外甥做皇太子,待宏武帝百年之後,外甥做新君。

對於隨國公府而言,這當然是盼了又盼的事情。

“就盼著皇上早日降旨。娘娘正位中宮,此乃賈氏一門的大運道。”賈弘祐真激動。

“待皇上降了聖旨,娘娘正位中宮。彼時自然要告慰一番祖

宗。”賈道善撫下胡須。賈道善也欣慰的很。

女兒做皇後,外孫做太子。對於賈道善而言,這自然應味著他賈氏的血脈融進皇家。

賈道善隻有欣喜之意。

“對了。”賈道善又提一話,他說道:“娘娘的生母娘家一家子人,你做兄弟的替娘娘且多關注一下。他們不能拖了娘娘和二位皇子的後腿。”

“此事你來辦,為父且瞧一瞧你的手段。”賈道善也給兒子一個考驗。

這拿捏的分寸如何,賈道善總要看一看兒子的火候是否漲了?

賈祤的生母賈小娘,在賈祤進宮做娘娘後已經提拔為良妾。人死了,這名份應該給的,還得給到位。

等著賈祤生下皇子,賈小娘的兄弟賈大舅一家子,那也不再做了國公府的奴才秧子。

國公府出人出力,這就想把賈大舅的兩個兒子幫扶起來。

至於賈大舅,在國公府的眼中已經是沒法子,根子定型。就盼著這一位往後老實本份過日子就成。

至於賈大舅的兩個兒子,這才是國公府提拔一下的對象。這一切看的還是宮廷之中貴妃和皇外孫的體面。

如今貴妃要晉封,這未來繼後的生母娘家如何提拔才不會小人得誌,才不會給宮裡的娘娘和二位皇子招上麻煩。這些全得隨國公府多費心。

“父親放心,兒子心中有數,必不會讓人煩擾到娘娘和二位皇子。”賈弘祐給了肯定的回複。

賈弘祐是誰,如今的隨國公。他可是賈氏一門的當代家主。他做事,那肯定是賈氏一門的利益為重。

誰敢攔了賈氏的大好前程,那都得鏟除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