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等賈祤沐浴後, 再換一身衣裳回到寢殿。李恒攬著賈祤一回,他把賈祤攬進懷裡。
賈祤聽著皇帝的心跳聲,她聽見李恒說道:“祤娘先入睡, 朕守一會兒,也免得你又做夢被迷障了。”
賈祤主動伸手摟一摟皇帝的腰, 說道:“皇上,您人真好。”發出一張好人卡,然後賈祤以為自己會淺眠。結果等著一閉上眼睛,賈祤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
次日,天光微亮, 賈祤醒來。先是洗漱,又是梳妝。
賈祤在一餐簡單的早膳結束後,她跟皇帝問道:“皇上,接下來我們是往北還是往南。您肯定很熟悉,您給指一指路。”
“收拾收拾, 起駕回京。”李恒給出答複。
“嗯。”賈祤愣神片刻, 她說道:“難得有空閒, 不能再遊玩一番嗎?”對於在外的撒歡日子, 賈祤覺得怎麼玩都不夠。她一點也不想回京都。
“朕能偷得浮生半日閒就是高興。祤娘, 下一回待朕再出京都時, 再帶你去各處賞玩名勝風景。”李恒給出一個不怎麼可靠的保證。
畢竟皇帝什麼時候能出京都?這就是沒有一個確切的時間。
賈祤還是挺舍不得南麓草原的風光。雖然草原看久了也覺得就那樣子,不過草多些,天藍些。
這裡當然比不過京都的繁華。
問題就在於回到京都的賈祤是生活在宮廷內苑裡。她又不能像一些年輕的仕子們在京都裡肆意的遊覽賞玩。
如果這一輩投胎的技術更好些,能投在富貴人家做郎君。賈祤覺得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嗯。”賈祤輕輕的點一下頭, 她的表情上還是舍不得。
“真舍不得。”李恒問一遍。賈祤又點一下頭,她回道:“舍不得。”
“哈哈哈……”李恒笑一回,笑罷後, 他說道:“祤娘舍不得也得隨朕一道回京都。”
“其時就是遊玩開心時挺自在高興,真的讓我一輩子住在草原,我也是不樂意的。”賈祤說出心底話,她道:“這裡太荒涼了,我是一個愛繁華熱鬨的人。”
李恒聽著這話後,他的目光在賈祤身上多打量幾眼。李恒說道:“像你這一般嬌氣女郎,還得用富貴榮華仔細的嗬護起來。真要吃著草原的風沙,美人兒也得吹成粗糙愚婦。”
“皇上,您不能隻瞧著我的貌美臉龐。您還得多瞧一瞧臣妾這一顆美麗的心靈。”賈祤伸手,她是執起皇帝的手,然後又輕輕在他的掌心裡撓一撓。
賈祤笑道:“就盼著有人能看穿臣妾的逞強,卸下臣妾的偽裝,最好是讓我住他的心房。”賈祤伸手在皇帝的胸口輕輕得撫一下。
“祤娘,你又在勾引朕。”李恒的聲音吵啞一些。
“皇上說勾引,那就是勾引了。”賈祤不反駁,她就想跟皇帝玩一玩二人的小曖昧。
不求在皇帝心裡占領一席之地。賈祤隻想著快快樂樂的跟皇帝玩一下你儂我儂的小遊戲。但凡將來一旦有什麼好事兒,皇帝在思考後宮各位妃嬪時最先能想到她這樣一個知情趣,識進退,還有靠山的賈貴妃。賈祤就替自己的騷操作打一個六十分,及格。
帝妃二人在皇家大選前真心不熟悉。等著賈祤進宮後,她發現,她跟皇帝不過是湊合著過日子的上下級。
皇帝是上司,她就是下屬。皇帝一聲吩咐,一個暗示,她就得要打好配合。
在這一個世道裡賈祤享受了家族的資源背景。她這等識情知趣的女子不說替家族謀劃什麼。至少她不會想替家族招攬麻煩上身。
討好皇帝真心可以,她就想在有限的相處裡,讓皇帝和自己都過得開心一點點。賈祤覺得這無可厚非。
過的開心是一天,過得不開心還是一天。小日子是自己享受,當然是開開心心最舒服。
秋風蕭瑟,季秋時,無射月。
帝駕回京,賈祤是大部隊裡的一員。她坐著輦車,每一日有褚女史陪著說說話,賈祤打發時間的法子除了聊天,就是偶爾裡掀開簾子瞧一眼外面的景色。
草原的風光賈祤見識過,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村莊,行行色色的農人商賈們也遠遠的瞧見過。
至於近距離的接觸,她沒能成行。
因為帝駕往京都趕,賈祤也不好撒嬌什麼的跟皇帝請求去遊玩。
這跟在草原時不一樣,那會兒是皇帝忙碌完政務軍務,皇帝有閒功夫。
眼下瞧著帝駕歸京,賈祤琢磨著皇帝肯定是朝廷上的軍國大事要緊。她這等有眼色的貴妃就不去打擾皇帝了。
一行路途對於整個大夏皇朝的統治疆域而言,這也算是一趟遠行。
等著京都映入眼簾時,賈祤發現她還是思念京都。就像是遊子去外鄉,一旦歸來後就會懂得那一種月是故鄉圓,水是家鄉甜的感受。
京都皇城,金粟宮內。賈祤從輦車上下來,宮人們跪了一地迎接。
“奴婢恭迎貴妃娘娘回宮,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賈祤擺擺手。
在眾人謝恩起身後,賈祤又說道:“本宮不在的日子,你等各司其職,不曾惹出差子。這讓本宮很滿意。褚女史,金粟宮的眾人皆賞一月的例錢。現賞,從本宮的小庫房裡拔出銀子來賞賜。”
“諾。”褚女史在旁邊恭敬應一聲。
在場的宮人們又是謝恩。對於這些宮人們而言拿到手的銀子自然是最好。至於向貴妃說說好話,磕了頭什麼的完全不是問題。
金粟宮主殿內,賈祤瞧著發完賞賜後來向她交差的褚女史。賈祤笑道:“能者多勞。褚女史,你可不能歇一歇。本宮還有事情要你去辦。”
“能聽娘娘差遣是小臣的福氣,娘娘您儘管吩咐。”褚女史忙是躬身回話道。
“本宮從草原帶回來的箱籠裡有要獻給兩宮皇太後的奉禮。要勞煩褚女史替本宮各去一趟長壽宮和長樂宮。”賈祤笑著說道。
“娘娘,小臣能去長壽宮和長樂宮拜見,這是小臣的福氣。替娘娘跑腿兒,小臣巴不得。”褚女史是樂意的,她做女史的在貴妃跟前得臉,走出去也是被人奉承著說好話。
這等體面人的差事褚女史能乾得風生水起,她心頭也是樂意的很。
“成,女史樂意,那就麻煩你替本宮各去一趟長壽宮和長樂宮。要獻給兩宮皇太後的奉禮可不好擔擱。”賈祤甭管心裡如何想,這出一趟遠門,她歸來後就應該給上面一個交代。如今奉上獻禮就是她的表示。
“諾。”褚女史恭敬就應下差遣,她隨後告退離開去辦妥貴妃吩咐的事情。
在褚女史離開後,賈祤又喚來陪嫁丫鬟夏月等四人。
“女史替本宮各跑一趟長壽宮和長樂宮去獻上奉禮。本宮此次回京都還有給諸宮的妃嬪們也帶了禮物。夏月,你等四人替本宮去送一送禮物。各宮的妃嬪們都要送到,莫要遺漏哪一處。”
回宮時打包好的禮物自然有貼上標簽。這等時候按簽子送禮物也不容易出差子。
“除此外就是本宮給親人們的禮物。箱籠裡也有標簽,夏月,你等四人也替我多跑幾趟。”賈祤是吩咐一回差事。
陪嫁丫鬟夏月等四人自然忙是應下差遣。四人各有忙碌。
長壽宮裡,錢太後得知褚女史來一趟是奉上貴妃的獻禮。
錢太後笑道:“貴妃有心了。”
這一次錢太後還是親自召見褚女史,她又回了給貴妃的賞賜。錢太後笑道:“女史,你帶回哀家的心意。就告訴貴妃一聲,哀家很喜歡她的禮物。禮雖輕,情意重。”
“小臣領旨。”褚女史在長壽宮裡得著錢太後的客氣回禮。
至於再跑一趟長樂宮。
宋太後沒有召見褚女史,不過貴妃奉上獻禮,宋太後收下後也是回贈一份禮物。宋太後身邊的嬤嬤是客客氣氣的送走褚女史。
長樂宮的主殿內,宋太後還跟宋賢妃說道:“瞧瞧,這去草原一趟,賈氏倒是一個乖覺的。如今送上來的禮物不貴重,怕就是想突出一點孝心。全部是做戲給天子瞧的啊。”
“姑母。貴妃討得天子喜歡,宮裡誰又不羨慕呢。”宋賢妃忙回道。
“你既然知道貴妃討著天子喜歡,你也是學一學貴妃。”宋太後想一想後,又說道:“罷。天子的性情哀家也是拿捏不準。賢妃,你還是好好的教導皇次子,這才是宋氏一族未來的指望。”
“姑母,皇次子說什麼指望不指望的。有您在,您才是宋氏一族的真正指望。”宋賢妃這會兒捧著宋太後,話裡話外就是奉上一份巴巴的孝心與跪舔。
宮廷妃嬪們的看法不重要,宋賢妃也不是太在意。或者說她在外人跟前一直是清冷的態度。一旦在宋太後跟前時,宋賢妃就會伏低做小,奉承巴結。
宋太後愛聽一聽賢妃的吹捧。這會兒有宋賢妃這麼一配合,宋太後的心情是好上不老少。
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坐在首位上,這會兒她聽著夏月四個陪嫁丫鬟們講一講給各宮妃嬪們送禮物的小事兒。
賈貴妃發禮物,德妃、淑妃二人都在自個兒的宮裡。二人得著禮物,還是回了贈禮。
至於宋賢妃不在九畹宮,她身邊的嬤嬤收下禮物後,就跟金粟宮送禮的客客氣氣說幾句場面話。
再往下的九嬪裡,這時候甭管是慕容昭儀又或者秦昭容,再或是曾充容和管充媛,這四位是親自見一見送禮的金粟宮來人。
這四位嬪娘娘是客客氣氣的收了禮物,同時也是回贈禮物。就是替賈貴妃跑腿兒的也得著豐厚的饋贈。
至於再往下的小妃嬪們得到賈貴妃的禮物,每一人都是恭敬得向著金粟宮跪下參拜了大禮。
那禮數恭敬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隻能說一聲太拘謹。
“本宮這一回送禮,嗯,也算是雨露均沾。”賈祤揶揄一回自個兒。
“娘娘,就是給代王妃的禮物目前沒能送出去。”夏月忙是補充一話道。
“這怎麼回事?”賈祤是問道。
“代王和代王妃在娘娘伴帝駕巡視南麓草原時,二位貴人已經請過懿旨搬出皇宮,搬進京都的代王府居住。”夏月等陪嫁丫鬟就是守著金粟宮。
對於皇子所那一邊發生的事情,她們的消息算不得靈通。
“大姐姐已經搬出宮,這真是出乎本宮的意料之外。”賈祤驚訝一回。她還想著姐妹之間能在金粟宮裡多聚一聚。哪料想到代王和大姐姐這一家子全挪窩了。
“罷。”賈祤也是揮揮手。她說道:“倒不如把本宮收拾出來的禮物一道讓褚女史帶出宮去,到時候由褚女史替本宮贈給親人。”
“諾。”夏月等四人忙是躬身應下話語。
京都皇城,代王府內。
賈元娘對於居住在王府裡的日子已經適應。她如今跟代王相處的不錯,夫妻二人磨合一段時日後也尋著一些相同的愛好。這感情自然就是漸入佳境。
“女史,娘娘去一趟草原還帶回諸般禮物贈人。娘娘真的仁慈心善,太過於體貼入微了。”賈元娘留下褚女史一道說說話。
賈元娘問著褚女史能回答的問題,也是撿著一二尋問後,她就誇讚一回三妹妹。
“還請女史替我遞一回牌子,我想求見娘娘。女史是娘娘身邊的貼心人。你給瞧瞧哪一日進宮最合適。”賈元娘跟褚女史尋問道。
“代王妃您是娘娘的親姐妹,您哪一日進宮,娘娘都一定能省出時間見一見您。”褚女史的話語更客氣。
賈元娘也不虛頭巴腦的繼續說一些場面話。她是真心與褚女史問一回後,她就要遞上進宮請見的牌子。
當初三妹妹離開京都前,可是跟她說過想聽一聽二妹妹大婚的熱鬨。
賈元娘就想著跟褚女史遞話後,她再去一趟陵川郡王府,她要跟二妹妹說道一下。
等著娘娘召見時賈元娘和二妹妹一道進宮。到時候她來說大婚的喜慶,也可以讓二妹妹補充一下。
陵川郡王府的內宅之內,甭管是小妾通房又或者是陵川郡王李惟本人,他們瞧見二妹妹能隨時進宮見一見貴妃娘娘。總會讓一些人忌憚一些。
彼時二妹妹這一位陵川郡王府的繼妃日子也能更輕省一些。
季秋之末,宮廷降旨。
一直在娘家居住好幾個月的小張氏,這一位留牌子後被降下聖旨冊封為正四品的美人,在這一個帝駕回京都的時候迎來宮裡的太監。
這一回來的宮人不算少,這自然是來迎著美人的輦車進入宮廷。
京都張家,張氏家主張維是寒門出身。如今這一位官至正五品上的禦史中丞也可謂是家族裡的頭面人物。
張維膝下一子二女,嫡女大張氏已經出嫁,唯有入選的小張氏還候於閨中,就等著被迎入宮廷侍奉天子。
張維是忠心皇帝的臣子。至少這一切在宏武帝的眼中,張維是一個能辦事的臣子。
張美人入宮在宮廷內苑裡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在張美人之後,又有兩位正五品的才人入宮。比起張美人微有聖寵的模樣,這後面入宮的旬才人和米才人,這二人更像是小石子掉進深潭裡不見半點浪花。
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和褚女史閒話宮中的日常。賈祤說道:“女史,你說說新入宮的張美人瞧著得寵一些,她偏就被安排在芙蕖宮裡住著。張美人的頭上還壓著慕容昭儀、趙婕妤、錢婕妤三人。這三位可都是有子嗣傍身呢。”
哪一個摁在張美人的頭上,張美人都得慫。張美人在芙蕖宮的日子讓外人一瞧就知道一定不怎麼好過。
誰讓她是新人,要說得寵有一些。要說特彆得寵又差一些。這等情況下的張美人怕得小心做人做事。
“娘娘,皇上的心思哪是小臣敢揣測的。”褚女史趕緊回道。
“是啊,帝心難測。”賈祤也是感慨一回。她又笑道:“旬才人和米才人在妃嬪們眼中不得寵,瞧著好像日子會難過。可是她二人安排在延年宮。瞧瞧,這一住進去後,就旬才人和米才人的位份最高。甭管是柳寶林,還是秦選侍,又或者閔采女和何采女,這四人的品級都被壓一頭不止呢。”
賈祤忍不住的嘀咕一回。
賈祤這裡跟褚女史嘮嘮嗑,她在心裡還琢磨著什麼時候跟皇帝求求情,來年她想去驪山行宮小住。
培養產毛多和產毛好的羊,賈祤有興趣。
同時發布一下懸賞,賈祤更想讓河西之地更遠之外的粟特人等域外商賈們為了金錢帶來新種子。
新的種子,新的希望。賈祤想在這一個時代烙下自己的烙印,她總要做出來一些成績來改變這一個時代。
妃嬪的身份限製,她能做的真心不多。賈祤隻能在螺螄殼裡做道場。她就發揮一下自己的腦洞,算是力所能及的扇一扇小翅膀。
至於用自己的小金庫辦事情,那就不可能。賈祤得想法子說服一下皇帝。用皇帝的銀子辦事的話,賈祤才不會心肝兒疼。
就此時,宮人來稟話,道:“娘娘,代王妃、陵川郡王妃求見。”
“快請進來。”賈祤忙是吩咐道。宮人應諾,隨即躬身退下。
過了小會兒後,宮人引著代王妃賈元娘和陵川郡王妃賈二娘二人進入金粟宮的主殿內。
“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大姐姐、二姐姐,快請起。”賈祤虛扶一下,指一指旁邊說道:“先落坐,我們姐妹們說一說體己話。”
賈元娘和賈二娘笑臉盈盈的應一聲,二人一一落坐。
此時宮人送上茶果點心。賈祤擺擺手,她吩咐侍候的宮人們全退下。
殿內剩下姐妹三人,賈祤笑道:“此時無旁人,我們也是自在些。大姐姐,二姐姐,先吃茶。”
賈元娘笑道:“全依娘娘的話。”
“娘娘這兒的茶,我且嘗一嘗就覺得太合口味。”賈二娘也是笑著回一話道。
賈祤打量一回大姐姐和二姐姐,她發現她們的氣色都不錯。瞧得出來新婚後的小日子過得舒坦。
這日子過得好不好,從氣色上也能瞧出一個七七八八。至少賈祤的經驗之談是如此。
“大姐姐,你給說說二姐姐大婚的熱鬨,我還想聽一聽呢。”賈祤當著二姐姐的面都是提一提她的新婚大宴。
“娘娘想聽,我慢慢講來便是。”賈元娘不推脫,她是講一講賈二娘新婚大宴時隨國公府的熱鬨。
“好叫二妹妹知道,熊小娘在你出嫁時也是哭過一場。我瞧著熊小娘心裡還是心疼你的。”賈元娘又是講出來二妹妹出嫁時,熊小娘躲在旁邊抹眼淚的事情。
“大姐姐,你這話我哪有不相信的。”賈二娘神色倒是挺平淡,她說道:“我說底是小娘生下掉下來的一塊肉。隻不過她心疼歸心疼,我再是如何,在她哀求時,在她替熊家謀劃前程時,我這人就顯得微不足道,那是萬般比不上熊家人的一根指頭。”
賈祤瞧得出來,二姐姐對於熊家的芥蒂很深。或者說因為熊小娘的一些做法,二姐姐怕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走出熊家人留下來的心裡陰影。
賈祤瞧著這一幕,她隻感歎一回,人在年幼時的傷心可能真的需要一輩子來治愈。
二姐姐賈二娘就是賈祤眼中的活生生例子。熊小娘會不會後悔,賈祤不在意。賈祤隻盼著二姐姐能早些走出陰影,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恣意美好生活。
“娘娘,您可聽說一樁事情。”賈元娘轉移話題,她說道:“皇上降下聖旨替昌文伯的嫡次子賜婚。”
“我沒有怎麼在意。今個兒聽大姐姐一說,昌文伯的嫡次子就是那一位在大相國寺裡遇上過,還聽他講過佛陀菩薩出處的廖家二哥。”賈祤對於這一位昌文伯的嫡次子有印象。
廖侖這般的俊美郎君,誰見著,誰都會留下印象。
人瞧著很溫柔,雖然陰柔一點,脂粉氣多一點。不過性子不錯,讓人相處起來挺舒坦的。
“我記得上一回在大相國寺裡,廖家二哥的身邊還跟著他的表弟,就是那一位呂家小郎君。”賈祤對於廖侖的印象純粹是一位紅樓夢裡走出來的賈寶玉,這是一位生在富貴窩的貴公子。
賈祤對於廖侖的感覺就是還行。倒是呂家小郎君真的英俊帥氣,活脫脫就是賈祤的碗裡菜。
“……”賈元娘沉默一下後,她說道:“這一回皇上賜婚,不光給廖侖指了一門親事,廖侖的表弟呂伭也是指了一門親事。”
“皇上同時賜下兩樁姻緣。看來皇上真的看重昌文伯府。不,應該是替慈樂太後娘娘分憂。”賈祤可是知道昌文伯府的伯夫人是皇帝的嫡親小姨母。
賈祤說話的語氣特隨意。她問道:“也不知道是跟哪兩家閨秀結成良緣。”賈祤就是有一點小好奇。
賈元娘心頭的情緒有一點古怪,她瞧一眼三妹妹。三妹妹神色間一派坦然,真的是君子坦蕩蕩。
賈元娘就是心頭有一種微妙的感覺。想一想前世之時,廖侖是三妹妹的夫君,呂伭也是三妹妹的夫君。
如今這二位郎君都被指婚,他們將有自己的新姻緣。偏生面前的三妹妹是不知曉什麼前世今生。
賈元娘這一刻真正放下,她也不是前世的賈貴妃和賈皇後。這一世三妹妹才是金粟宮裡的賈貴妃。
“皇上賜婚自然是撿著宗室裡的好姻緣。廖侖的未婚妻是萬年郡主。”賈元娘這話一出來後,賈祤的目光是盯向二姐姐。
賈二娘輕輕點頭,她回道:“廖家二哥的未婚妻就是郡王爺的親妹妹,她跟廖家二哥同歲,如今瞧著正是一樁良緣。”
“昌文伯的嫡次子迎娶宗室郡主。這確實是一樁好姻緣。”賈祤也點頭讚同。憑著廖侖的溫柔性子想必也能迎合上萬歲郡主的脾氣吧。
賈祤猜測昌文伯和伯夫人應該對於這一樁婚事挺滿意。
“那呂家小郎君呢,他的未婚妻又是誰。”賈祤更好奇,那一位俊俏的呂伭小郎又要迎娶哪一位姑娘為妻。
“湘水郡主李水淼。”賈元娘回道。
賈祤一聽後倒抽一口涼氣。她問道:“這會不會年紀差太多。”
賈祤自認為不是老古董。奈何宏武帝李恒指的這一樁婚事在賈祤眼中真的不合乎世人觀瞻。
“嗯。”賈元娘和賈二娘一起點頭,顯然姐妹二人也同意賈祤的看法。
“年紀差六歲。”賈元娘感慨。
賈祤輕輕點頭,不是男方大六歲,是女主大六歲。在賈祤的印象裡,呂家小郎君才十二歲,湘水郡主已經十八歲。這二人湊一堆結為連理的話,要等著呂家小郎君和郡主娘娘圓房生娃的話,還是有得等一等。
“呂家小郎也是攀著高枝。”賈二娘倒是覺得呂伭占便宜。
“湘水郡主的八字有一點硬。”賈祤委婉的說一句,她真心覺得這一樁婚事不太妥當。年紀差太大,女方太強勢。
憑著在大相國寺的短暫相處,賈祤還是能瞧出來呂家小郎君是一位自尊自愛的武勳兒郎。
而那一位湘水郡主李水淼,賈祤見過一回,也有一點深刻印象。這一位郡主太驕傲,兩個性格強勢的人湊在一起太容易發生摩擦。
“湘水郡主未曾大婚,前兩任未婚夫皆病逝。”賈元娘說一說湘水郡主的舊事。她說著說著總有一種熟悉感。
賈元娘瞧一瞧三妹妹,上一輩子的三妹妹也是掛掉兩任短命夫君。
不同的是三妹妹是嫁過去後夫君過逝。湘水郡主是兩任夫君還沒迎娶上新娘子就病逝。
賈元娘心裡感慨萬千,她說道:“皇上賜婚呂家小郎,也許就是因著湘水郡主的八字太硬,就想用武勳的煞氣壓一壓。我聽說呂家小郎武藝高,她的舅母昌文伯府的伯夫人還說呂家小郎要承繼父業去戰場立功,光耀門楣。”
“聽大姐姐你這一講,呂家小郎如果迎娶了湘水郡主確實是前程更遠大。”賈祤也得承認這一樁姻緣裡,女方有占便宜的地方,男方同樣有占便宜的地方。
就賈祤想的,女的不圖男的家業豐厚,就圖他一個俊朗帥氣,少年英姿。哪怕他是小六歲的小郎,瞧著就是養眼。
男的能圖一個嶽家幫扶,指不定能少奮鬥二十年。
賈祤這一日挺開心,她留著大姐姐和二姐姐說些家常,又是歪樓談一些京都趣事。
待當晚,帝駕往金粟宮來。
賈祤迎了皇帝,還是難得的陪皇帝一起用一回晚膳。
待晚膳後,消食之時。李恒跟賈祤問道:“朕瞧你挺歡喜,怎麼今天見著娘家姐妹就這般開心。”
“姐妹敘舊,聊些趣事,確實就挺開心。”賈祤也承認,她跟大姐姐和二姐姐說了一些八卦,就像吃上一口瓜的猹。
“趣事。”李恒笑問道:“朕能聽一聽。”
賈祤見皇帝有興趣,她不含糊就是說一說皇帝的兩樁賜婚。
“皇上待親人真是細心。”賈祤在話尾時還是感慨一回。
李恒的目光有一點古怪,他盯著賈祤瞧兩眼後方才收回自己的視線。賈祤被盯得不自在,她問道:“皇上,臣妾哪一句話說得不對嗎?”
“不,你說的很對。”李恒輕輕頷首。
這會兒賈祤陪著皇帝又聊一聊孟冬臨,應鐘月的一些宮廷小安排。
帝妃二人說一會兒話,賈祤就提到驪山行宮。她說道:“皇上,臣妾來年能陪您去驪山行宮小住嗎?”
“來年去驪山行宮多半不成。”李恒拒絕了賈祤的提議。
賈祤的眼中有一些失落。她本來想提出收購域外商賈的新種子在驪山進行一下試播試種等等培育的事情。如今皇帝一口拒絕後,賈祤目前也不好再提。
“祤娘很失落。”李恒問道。
“嗯。”賈祤不隱瞞。
“待朕閒暇時,朕再陪你去。”李恒給出一個承諾。
賈祤無語問蒼天,她哪裡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有空閒的功夫啊。
“皇上您心裡記著這一樁事情,臣妾就很歡喜。成不成的,不太重要。”賈祤言不由衷的回話道。
“小騙子。”李恒伸出手,他在賈祤鼻上輕輕的捏一捏。
這一晚皇帝宿於金粟宮。
次日,褚女史擾了貴妃的清夢。
“娘娘,醒醒。”
“娘娘……”賈祤被褚女史的聲音吵醒。她就像是耳邊有一百隻嗡嗡在叫喚一樣睡不安生。
等著意識清醒後,賈祤發現褚女史的眼神裡著急。
“娘娘,時辰不早,今個兒您還要領著妃嬪們去長壽宮請安。”褚女史是小心的提醒一席話道。
“對。”賈祤一下子精神百倍,她沒有睡意了。
在宮女們的侍候下,賈祤洗漱梳妝。又是簡單的用一點羹湯墊一墊胃口,再淨面淨口一回。
賈祤在應鐘月的初一日,在金粟宮的花廳裡接見眾妃嬪。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小妃嬪們在賈祤一出現後,馬上就是恭敬見禮問安。
至於四妃之三的德妃、淑妃、賢妃三人,她們坐在位置上輕輕頷首,算是招一個招呼。
賈祤回一個微笑,回應了德妃、淑妃、賢妃三人的客氣。
爾後,賈祤落坐在主位,她擺擺手,笑道:“免禮。”
小妃嬪們謝過話,方才起身。此時賈祤不客套,她直奔主題的說道:“既然人都到齊,為了避免延誤請安的時辰。本宮就領著各位妹妹們一道前往長壽宮。”
話落後,賈祤當先領頭離開金粟宮的主殿。在外面,她是坐上輦輿往長壽宮去。
跟往常請安一樣,四妃九嬪這樣的一宮主位娘娘坐著輦輿,其餘的妃嬪們步行跟著一道走。
張美人落在後面。她的身側是落後半步的旬才人和米才人。
張美人心頭有一點羨慕二位才人,雖然品級上她比二人高一級。可二人住在延年宮裡,不像張美人住在芙蕖宮中,這頭上的妃嬪誰都壓她一頭。
張美人的目光瞧一眼坐在輦輿上的四妃九嬪。她的眼中有羨慕,她也期盼著自個兒有這麼一天。
長長的妃嬪隊伍,賈貴妃的輦輿在最前面。張美人知曉賈貴妃的出身。她二人都是庶出,奈何家世門楣不同。
貴妃是國公千金,她隻是五品禦史中丞的庶女。出身高低不同,入宮廷後的位份就不同。
長壽宮。
四妃九妃下了輦輿後被嬤嬤迎進主殿內,四妃九嬪這樣的一宮主位娘娘能親自拜見皇太後。
像是一宮主位之下的妃嬪,就隻能在殿外給皇太後磕一個頭便算孝心。
張美人低頭,她磕過一個頭後又是低垂了眼眸。她想,頭一回的請安不過是如此。原來她連面見皇太後的資格都沒有。
宮廷之內,等級森嚴。皇家最講規矩,可同時張美人的心頭也知道一個理兒,皇家也最不講規矩。
先帝舊事張美人也聽過。
當年長壽宮的慈壽太後娘娘一枝獨秀。最後先帝駕崩,慈樂太後娘娘憑著天子生母的身份被為皇太後,兩宮並尊。
想到這樣的先例存在。張美人握一握手心。她想慈樂太後娘娘有大福,她能否也是抓一抓自個兒的大福。
宏武十五年,仲冬臨,黃鐘月。
一場大雪後,宮廷裡的宮殿屋頂是披上銀裝。地面的積雪倒是有宮人在不斷的掃除,也不擔擱著行路的方便。
金粟宮,主殿內。
賈祤查過一本帳目,她是擱下來後又伸手輕輕的揉一揉額頭。賈祤跟褚女史問道:“芙蕖宮的情況還沒有好轉嗎?”
“目前不見效果。”褚女史忙回道。
芙蕖宮的慕容昭儀在一入黃鐘月,她就病一場。太醫去診過脈,也開過藥方子,奈何一直不見效果。
賈祤是四妃之首,這等時候她不可能裝傻。賈祤跟褚女史說道:“要不再請太醫替慕容昭儀瞧一瞧病情。唉,她也可憐。”
至於說讓皇七子去看望母嬪。那是不可能的。病人的病氣最怕傳染給小孩子。特彆是皇七子是皇嗣,這一位一旦被染上病,誰提出的話,誰一定得背鍋。
孝心不孝心的,皇七子抄一點經文就夠長輩們誇一誇孝心十足。
賈祤對於這些表面文章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芙蕖宮。
太醫得著賈貴妃的傳召,這自然又去一趟慕容昭儀那兒請脈。
這一回賈祤領著宮人去一趟芙蕖宮。她要親自寬慰一下慕容昭儀。這算做一個過場,自然也得做出場面來。
太醫問診後的結果如何,賈祤跟太醫單獨的尋問一番。結果自然是不太妙。
賈祤點點頭,她心裡有數。然後就讓褚女史送一送太醫離開。
待太醫走後,賈祤又去瞧一眼臥病在床的慕容昭儀。
“娘娘。”慕容昭儀想起身,賈祤忙上前按住她。賈祤說道:“你病著,還是養病要緊。這些禮節此時就不必講了。”
“臣妾失禮。”慕容昭儀話落,她又是拿起帕子捂嘴咳起來。
“慕容昭儀不必太憂心,你不過是換季時的不適應。待天暖後就一定會康複過來。”賈祤說著自己也不太相信的話語。
“娘娘不必哄了臣妾,臣妾心裡都有數。不怪旁人,就怨著自個兒福太薄。”慕容昭儀拿開捂嘴咳嗽的帕子後,她是輕輕笑一笑,方是回一番話道。
此時的慕容昭儀面無血色,她的臉色是蒼白如紙。慕容昭儀在病中沒有用脂粉。此時賈祤也能看一個分明,慕容昭儀消瘦的太利害,她很可能真的就是在熬時間。
“莫想太多,養好身子。”賈祤能怎麼辦,這等時候自然是說些場面話。
來一趟芙蕖宮,賈祤就做一份面子情。要論她跟慕容昭儀有多深的交情,那真沒有。
賈祤心裡真覺得慕容昭儀好好的,皇七子的日子也能輕省些。有娘的孩子跟沒娘的孩子總歸不一樣。
哪怕是一個生病的親娘,隻要親娘在,那感情上就不一樣。
回到金粟宮後,賈祤跟褚女史交待話,她說道:“女史,你向衛謹公公遞了話,就說一說慕容昭儀的情況。旁的也不要多提。一切靜觀泰和宮的意思。”
把應該做的事情做了,不應該多嘴的時候,賈祤是不會多舌多言的。
“諾。”褚女史應一聲。賈祤聽後,她輕輕的擺擺手,褚女史忙是福一禮。爾後,褚女史告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