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太危險了。”巴裡手裡捧著一隻披薩盒子，並以黑洞的速度瘋狂往嘴巴裡塞披薩角角：“如果時間線出現了問題，你會被留在那兒的。”
“而且你也並不能確定,改變後的時間線是否就是你所希望得到的那個。”巴裡擦掉嘴角沾上的芝士醬，語速飛快：“記得嗎？你說過的,改變時間線的不確定性。”
“是的,不確定。”以哥譚闊佬身份在普通小巷裡約見他的布魯斯靠在豪車邊,揉了揉眉心：“但如果，我們現在身處的才是改變後的時間線呢？”
“世界曾經即將被推入熔爐，但有人又把它從熔爐裡拉了出來。”
“我們需要做出改變、完成閉環，”布魯斯說：“現在就是那個時候。”
“……”巴裡的手在半空繞了兩圈：“不是我說，布魯斯——你怎麼能夠確定那段莫名其妙的記憶就是真實的？你知道的,我們面對過能篡改記憶的魔法師可真不少……”
布魯斯身後的豪車車窗突然降了下來，副駕駛位子上坐著的那個男人摘下帽子,他更沉默、也更冷峻,眼角眉梢都是歲月侵蝕打磨過的痕跡……他擁有一張和布魯斯幾乎一模一樣輪廓的臉。
陰影裡,他鋼藍色的眼睛深靜而又明亮。
“你好，巴裡。”那個年長一點的布魯斯向他點頭致意：“我是布魯斯·韋恩,來自平行宇宙的其它世界。”
“另一條時間線裡的其它世界。”
巴裡手裡的披薩“啪嘰”一下掉回了盒子裡：“……”
兩個布魯斯·韋恩都在看著他。
“OK，我們找個餐廳細說。”巴裡舉起空著的那隻手，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加入！”
……
“就這麼簡單？”遠處高樓上，作為PnB旁觀一切、隨時準備等待登場的喬納森先生看起來非常震驚。
坐在天台邊緣的迪克聳了聳肩：“可能因為他是蝙蝠俠？”
“世界毀滅這件事聽起來很遙遠，但大家都知道這不是沒有可能。”迪克輕盈翻身落地，做了個指向性動作：“畢竟我們的工作就是這個。”
“宇宙魔方、母盒……那誰說世界就不能是一個大型的娃娃機，隨時會被鉤爪抓走回爐重造呢？”
迪克雙手背在腦後，往天台門那邊兒晃悠過去：“聽說在你們世界裡，我的同位體繼承了死者的遺誌？那一定很酷——但我還是覺得,我的生活最好。”
“走了超人！”他站在陰涼裡揮揮手：“待會還有戰前會議要開呢……天呐，這個世界大家都不認識你，求你彆再穿得像中個學物理老師了。”
喬納森先生局促地拽了拽他成熟的格子T恤穿搭——對，克拉克建議的。
“很奇怪嗎？”
兩個人拉開門，往樓梯走去，談論聲遠遠傳來。
“不如聽聽阿福的建議，或者去布魯斯的衣櫃裡扒衣服也行。”迪克說：“總之，彆讓格子襯衫成為氪星
人的新刻板印象。”
＊
經過數次模擬和演算，最終他們非常順利地形成了一套完備的作戰計劃。
巴裡在見到了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布魯斯同位體後，又見到了一模不一樣的超人同位體、賽博坦矽基生命版蝙蝠車，整個人的心態已經趨於相對穩定。
所以在聽說把世界從起源手裡搶出來的，是超人在另一條時間線裡的愛人時，巴裡接受得非常良好。
“她也是氪星人嗎？”巴裡好奇地問：“抱歉聽……聽到她的身體強度，我想這同樣稱得上是鋼鐵之軀……”
“不。”克拉克微微皺著眉，垂眼看向自己因為緊張而交握著的手：“她隻是一個普通人。”
“好吧。”巴裡嘀咕:“你們對普通人的定義可真抽象。”
“不過很能理解！”巴裡做了個鬼臉:“畢竟這兒的人誰不想做個普通人呢？”
災滅顫顫巍巍舉起手:“我想做哥譚的暗夜帝王……嗷！”
蝙蝠俠用扳手敲了敲他的腿。
另一邊布魯斯拎著三套宇航服一樣的衣服回來了，他把這幾件有點厚重的服裝放在桌子上，它很重，磕在桌子上甚至發出了“當啷”一聲巨響。
“待會兒我們就穿這個。”布魯斯開始檢查它的閥門和動力係統:“瞭望塔在太空裡，得做好太空行走的準備，同時它還含有鉛層，能夠防止被超人發現。”
“我也得穿嗎？”喬納森先生表情略帶憂愁:“我可以在太空裡生存。”
“是的。”布魯斯無情地說:“你可以在太空裡生存，但你得保證你不會被超人發現。”
試想一下，正在傳送裝置測試的緊要關頭，超人卻突然聽到了奇怪的心跳——然後他一抬頭，看見陰暗角落裡狗狗祟祟的一個中年氪星帥哥正在和他對視……
超人恐怕會認為對方是試圖入侵地球的佐德將軍一號，並把喬納森先生丟進太空。
為了不引發更大的亂子，喬納森先生隻能認命地在蝙蝠俠的幫助下穿好隔絕服；斯特蘭奇博士也捏著鼻子忍了，並對正義聯盟的審美進行了大肆抨擊。
然後他們縮在陰影裡，順利通過了超人本人的檢測認證。
巴裡正在做最後的能源補充，穿好製服坐在一旁老實吃東西的他像一隻腮幫子鼓鼓的小倉鼠，宇宙跑步機蓄能已經完成、隨時可以啟動。
布魯斯向他點頭：“可以開始了。”
巴裡咽掉了最後一口奶酪能量棒。
“時間流渦點內外流速不同，”巴裡丟掉包裝紙團：“無論你們去了多久，這邊隻有短短幾秒，一定不要改變多餘的事情！安裝、回收，在被丟去另外一個宇宙之前離開瞭望塔。”
“最後重申。”他站到跑步機上，活動了一下關節後擺出了準備開始奔跑的姿勢：“一定要記住通道口的位置，這真的很重要！”
克拉克飛向宇宙流，三隻穿著隔絕服的胖胖白團子站上了跑步機平台。
布魯
斯比了個手勢，示意一切就緒——
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他們。
巴裡開始全速奔跑！
金紅色的電流風暴一瞬間席卷而起，宇宙跑步機的亞克力隔絕房間裡交織著聲勢浩大的電流和轟隆巨響，時間流跌宕碰撞、掀起了扭曲的風暴渦點！
一陣絢光後，布魯斯他們消失在了時間渦點中。
操控控製台的蝙蝠俠舉起手：“三、一……”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啟返程保險措施時，三個人影居然已經從風暴渦點裡跌了出來！
小鳥們圍了上去，七手八腳扶起了正狼狽爬起來的三個時空旅人——唯一的普通人布魯斯摘掉頭盔，大口喘息。
巴裡停止奔跑，奔跑形成的摩擦高熱令他渾身冒煙……他從房間裡衝出來，立刻撲向了外面準備好的餐桌，大口補充能量。
“發生了什麼意外？”提姆冷靜問：“你們沒有被發現或者受傷吧？”
他的腦海裡沒有屬於新時間線的記憶——他們目前還停留在B線上。
這意味著他們失敗了。
“……”布魯斯擺了擺手，聲音嘶啞：“沒有被發現，但……”
“時間落點沒有問題。”斯特蘭奇博士把頭盔放在一旁，並從巴裡的零食桌裡取走了一瓶可樂：“但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傳送裝置附近，我們錯過了安裝變幅器的最佳時機。”
“瞭望塔傳送裝置最後的測試成功了，所以我們失敗了。”布魯斯說：“我們現在還是停留在B線。”
“……”現在氛圍實在稱不上熱絡，大家沉默著著手收拾殘局。
喬納森先生則輕聲細語地向站在一旁的蝙蝠俠敘述剛剛的經曆。
整體來說，剛剛的經曆大體與布魯斯他們還原的模擬方案沒有任何出入。
他們在博士的幫助下安全潛入瞭望塔，蝙蝠俠輸入指令密鑰關掉智能檢測監控係統，並成功避開過去時間線的所有超級英雄躲在了監控死角。
克拉克是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據他回憶，他離開時是10:08。
那麼其他超級英雄離開的時間，就應該在他之前十分鐘前浮動。
時間來到十點整，過去的布魯斯依舊在他的便攜操控台上敲敲打打，依舊沒有接到電話的預兆。
他們聽到了戴安娜在輕快地和鋼骨開玩笑——鋼骨的實驗數據也沒有任何問題，他最後輸入了什麼，然後鬆了口氣說：“好了！預啟動還要九分鐘……這段時間我們來玩接龍遊戲？”
10:04
喬納森先生輕輕點了點布魯斯肩膀，用手指在太陽穴旁轉了轉圈，示意他趕緊想想辦法。
10:05
快線依舊沒有動靜，過去的蝙蝠俠既沒有離開，也沒有參加其他人的接龍小遊戲，他抱著手臂看向觀察窗外浩瀚無垠的宇宙，似乎在發呆。
神奇女俠、鋼骨和克拉克一直在輕鬆地聊天。
10:08。
超人沒有接到任何危險預警，離最終測試還有不到三分鐘，他和布魯斯並肩而立，注視著宇宙的風景：“也許在這個宇宙裡，還有其他能夠理解我們的朋友……未來，瞭望塔裡會越來越熱鬨，我們也會把它建設得越來越好。”
10:10，瞭望塔傳送裝置發射出耀眼的藍白色光線，鋼骨從中完好無損地走了出來，他們擊掌歡呼。
第一次測試成功了。
……
“現在看來，B線就是傳送裝置測試成功的結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喬納森先生歎氣：“他們並沒有按照預計之中離開，而我們又不能讓他們發現……”
“什麼時候進行第一次嘗試？”蝙蝠俠突然問。
他和若有所思抬頭的布魯斯對視，並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對方想說的話。
“你們需要第四個人。”蝙蝠俠說：“你們的記憶其實沒有任何問題，出了問題的是計劃方案。”
“啊？”巴裡已經緩回了氣，現在正在吃一根火雞卷：“昨天的模擬計劃不是很完美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布魯斯接道：“或許我們需要第四個人……”
“來幫助我們達成前置條件。”
蝙蝠俠頷首。
“啊？”巴裡疑惑地看著兩隻蝙蝠在一瞬間通過奇妙的腦電波進行了空氣交流，並迅速達成共識。
“啊——”他恍然大悟：“我好像明白了！”
從宇宙流中返航的克拉克降落在外面，他手裡提著一把劍——或者說，那已經並不能稱之為一把劍。
它隻是一團由黑鐵色的枯樹枝，和被劇烈燃燒後形成的銀白色熔鐵塊糾纏在一起的、醜陋而難看的棍狀物。
世界樹尚且變成了這樣，不難想象它的主人又將經曆怎樣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克拉克抱著它，悲傷和痛苦爬滿了超人那張永遠帶著平和微笑的面容，他的雙眼發紅——即將激射熱視線的那種恐怖紅光。
最壞的可能性發生了。
早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喬納森先生在意識到克拉克是自己來自其它世界的同位體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是否委婉地要勸對方和愛人分開。
超級英雄意味著離彆和遺憾，愛情固然美好珍重，但這也意味著，留下的那個人要承擔更多的痛苦和悔恨。
當超人不得不做出犧牲，他的愛人將感同身受他的痛苦，並懷著破碎的心和永不能愈合的傷口繼續人生。
因為見到過美麗而輝煌的星空，所以再明亮的燈火也不能重新點亮漆黑的夜色。
當被留下來的那個人是克拉克，他會比之承受更加劇烈的痛苦和絕望——因為他是超人，他習慣於保護和犧牲。
……他會加倍的自責和愧疚，直至被衝垮或變得堅如磐石。
他的同位體很幸運，遇到了與他誌同道合、互相理解的愛人。
他的同位體也是不幸的，因為他們是同樣的人——勇於保護、不畏犧牲，
在洪水來臨之前，寧願付出一切代價點亮指明的燈塔。
愛上英雄總是會受到一點點的委屈。
喬納森先生安撫地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我能理解你……但是振作點，孩子，你還有機會把她帶回來。”
“分彆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他輕聲說：“如果這是面對命運玩笑的一場豪賭，我們能做的一切就是彆讓她賭輸。”
“還沒有結束，克拉克。”剛和蝙蝠俠交談過了的布魯斯活動了一下手腕，用手腕上的控製屏調試隔絕服參數：“休息一下，等待巴裡調整狀態，我們馬上進行第一次嘗試。”
“提姆，你來接手宇宙跑步機的調度台，這次的行動將由我們四個人一起參與。”布魯斯囑咐道：“降落點更改為蝙蝠洞。”
不遠處，蝙蝠俠正在穿戴新一套的隔絕服——他比從前狀態好了不少，凹陷的面頰也重新變得健康飽滿，看起來阿福的養蝠手藝豬突猛進、十分不錯。
“啊？”巴裡在嚼漢堡——時間對他來說非常寶貴，他需要儘快填補能量虧空，並為下一次啟動宇宙跑步機而繼續能量：“蝙蝠洞非常危險，被發現怎麼辦？”
“不會的，那天除了阿福，沒有其他人在莊園。”布魯斯淡定地說，“而且我會告訴他如何支走阿福。”
在旁旁聽的阿福歎了口氣：“謝謝您，布魯斯老爺，看起來您在糊弄一位可憐的老管家這件事上頗有心得。”
布魯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我的同位體和斯特蘭奇博士留在蝙蝠洞，由我和超人前往瞭望塔。”布魯斯說：“以這個思路，我們稍等要重新做一份模擬規劃。”
“克拉克。”布魯斯捏了捏克拉克的肩膀，他相信克拉克會儘快調整好狀態：“小也的狀態怎麼樣？”
“像是有一層玻璃正隔絕著小蝴蝶。”克拉克還握著劍的殘骸，但猩紅色的光已然褪去，理智回籠，他迅速冷靜下來並作出分析：“碰到起源之牆後無法逃脫，但我想她已經預料到了這個……”
“她為自己作了一個包裹的繭。”克拉克用指尖碰了碰懷抱裡冰冷枯焦的劍：“如果這次不行……我就用餘生的所有時間等待蝴蝶羽化。”
沒關係，氪星人在黃太陽下能活很久很久。
十年不行就五十年，五十年不行就一百年，隻要繭結不死，總歸還有能夠重新再見的一天。
“不會讓你等很久。”布魯斯把頭盔捧在手臂上，轉身大步走向已經在低聲商議行動細節的同伴們。
“她把一切都壓在上面了……她那麼信任我們，我們怎麼能讓她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