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遺憾。”李陵也說:“昨天居然沒有順手把他倆的手機也搶過來。”
既然喬納森先生已經知道車的來曆,那再多搶一點問題也不大——李陵也發表遺憾感言:“美利堅治安能不能差一點?最好現在我的面前就跳出來一個帶著手機的劫匪。”
“那不叫搶——之後你們會把東西再送回警局嗎?”喬納森攪了攪他那份罐頭糊糊和烤得有一點過火的三明治:“那就是小小的借用。”
克拉克一臉震驚,喬納森哈哈大笑著拍了拍他:“特殊時期特殊手段……不過你們居然連手機都沒有,簡直像從哪裡出土的老古董。”
“好吧。”李陵也說:“既然你如此好奇,那我就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了!”
可憐的克拉克被李陵也的神來一筆嚇了一跳,他像一隻不停被捏來捏去的吐司,努力試圖跟上兩支正在瘋狂吐吐吐果醬的醬料罐子同伴速度。
喬納森疑惑地湊近了一點,以示對這個天大秘密的尊重。
李陵也拍拍手上捏柴火的灰燼,瞎話張口就來:“其實我和布魯斯都是名門之後,一直在某個與世隔絕小島上的封閉式學校上學,然而家裡卻讓我們和陌生人訂婚來鞏固政權,所以我們隻好逃婚……”
克拉克差點栽倒,然後他突然意識到小也可能還真算得上名門之後——昆侖仙宗,神秘又遙遠,仆人都是仙鶴變得……
這不比貴族小姐酷多啦?
來自堪薩斯農場的小鎮男孩露出了狗狗震驚臉。
“真的嗎?”喬納森……喬納森露出了同款狗狗震驚臉,不過幸虧他還有大胡子,好歹也替他挽回了一點年長者的尊嚴。
原來其它世界的我這麼……他猶豫了一下用詞,這麼身世坎坷嗎?
“假的。”李陵也淡定地把兩隻毛絨狗狗全部踹翻:“其實我們是從某個實驗室跑出來的生化人,你看到的我們都隻是實驗員偽造的仿生外貌,但由於我們要統治世界所以被政府追殺,不得不逃難於此……”
克拉克:“……”
他搓了搓臉,麻木地任憑小也漫天胡說。
野外入夜風就很冷啦,篝火被硬風吹得忽閃忽閃,像是有紅彤彤的小精靈在跳舞。天上的星星像碎鑽一樣亮晶晶的,夜幕溫柔地籠罩群山,偶爾還會傳來野生動物的嗥叫聲。
這麼好的氛圍裡,連速食糊糊都變得不是不能接受起來。
“但是你們看起來像沒聯網的生化人。”喬納森先生嚴肅地指出:“生化人應該有非常棒的係統,還能隨時在腦子裡網絡衝浪。”
“你說得對。”李陵也撓頭:“那這個也是騙你的,我隻能告訴你真相!”
她指了指克拉克:“他是個外星人。”
克拉克配合地老實笑笑;
她又指了指自己:“而我是個神仙。”
“現在神仙決定滿足你一個小小的願望。”李陵也雙手合十道:“凡人啊,你還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
的嗎?”
喬納森笑了笑,無奈搖頭:“那這麼說我也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也是個外星人。”
“偉大的神仙啊,”他學著李陵也的樣子雙手合十:“你能帶我找尋到遙遠的故鄉嗎?我想看一看我還有沒有同胞在那場災難中幸存。”
李陵也想了想:“好吧,那神仙就替你算一卦。”
“事先說好噢,”她說:“我念學堂時卦學天天掛科,全師門倒數第一……所以聽聽得了,就當我是瞎編的。”
喬納森用一種看毛絨絨小動物的喜愛眼神看著他們:“那句話怎麼說?好消息天神下凡,壞消息封建迷信。”
李陵也瞪大眼睛:“你好懂。”
喬納森邊笑邊搖頭:“我可是普利策獎得主呢小姑娘,我知道的可比你想得要多得多了。”
克拉克敬仰地看著他——什麼時候他也能驕傲地說出這句話!
這就是擁有普利策獎的發言底氣嗎!
李陵也掐指開算,她一邊打量喬納森一邊指形變換、推演生機,其實她看起來真的很像江湖騙子,連問都不問就開始算,真是敷衍到了一定境界。
然而喬納森就坐在那任她打量,甚至並未對此提出什麼異議。
李陵也臉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手指動動;
李陵也臉色古怪地又打量了他一眼,手指再次動動。
“你家……”李陵也猶豫地問:“你家距離這裡是很遠嗎?”
喬納森點頭:“是的,很遠很遠。”
李陵也又猶豫了一下:“我怎麼算了個大凶……?”
她遲疑地進行了一個語言表述上的美化:“可能、可能你已經沒什麼血緣上的親戚了,不過從卦象上看,你還有個兒子,但他狀態……存疑?”
不生不死,好像在罐子裡——救命怎麼聽起來這麼像罪犯!
“我兒子……”喬納森眼神悵然,那泊夜湖悄然凍住了:“我兒子他生病了,現在在醫院裡。”
……好吧,相對合理的解釋。
李陵也目光閃動:“卦象挺凶的,血光之災、必死之相……但是呢,其實又有一線生機。”
“除了你兒子,你家裡應該沒有彆人啦,”她收回手說:“卦象勸你不必再執著於此,回去吃兩頓好的,開始新生活吧。”
“謝謝你。”喬納森溫柔但執拗地說:“但我總是要再去看看的。”
你看,這就是李陵也當初不選擇以卜入道的原因……她真的怕自己會被當場氣死。
不過如果真的人人都聽勸、天道的褲衩子天天被扒得溜乾淨,卦師也就該失業了——人家都說不敢算儘天機,是畏天道無常嘛。
“那你有給你的同伴算過麼?”喬納森問:“他的命運怎麼樣?”
克拉克精神起來,期盼地一同看向她。
“沒有。”李陵也懶洋洋地說:“不到窮途末路不必信命,下一秒就知道的事兒指望彆人告訴你乾嘛呢。”
喬納森大笑起來:“你們兩個小家夥真有意思,看著年紀不大,說話卻都一套一套的。”
李陵也又露出那種討喜的可愛笑容:“那老板要打賞嗎?明天我想喝甜豆奶。”
神奇老爺爺大手一揮準奏,李陵也小聲歡呼。
克拉克看了一眼時間:“要現在休息嗎?明天可以早點起來看日出,然後趕路。”
喬納森放下罐頭皮,他咳嗽時胸腔裡如同有風箱在扇動:“是該休息了,那布魯斯你……”
李陵也一把拽住了克拉克,理直氣壯道:“他今晚和我睡!”
克拉克震驚地看著她:“我可以和喬納森先生擠一下……”
李陵也暗示性地捏了捏氪星人開始升溫的手背,像個可怕的色中餓鳥,笑容詭異:“你們兩個個頭太大,擠在一起誰也睡不好,喬納森先生你自己住那個帳篷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起來見!”
說完她就拖著還在冒煙的氪星人離開了——喬納森看著年輕的自己隻羞澀又靦腆地輕微掙了兩下,然後就被那個體型單薄的東方姑娘一把塞進了帳篷。
喬納森:“……”
喬納森捂頭。
不是很想懂你們年輕人玩的甜蜜小花樣。
不過他知道小姑娘的確有點真才實學——他更傾向於她剛剛真的是算出了點什麼。
反正帳篷並不襯鉛,於是喬納森決定卑鄙地談聽一下兩個小家夥在討論什麼。
一片寂靜。
喬納森疑惑地看了一眼,帳篷裡兩個人正雙手交握,含情脈脈地對視著彼此——就仿佛他們是什麼苦情劇主角一樣。
……這又是什麼年輕人的甜蜜小花樣?
喬納森百思不得其解,他懷疑在他被關起來的這段日子裡,他真的錯過了外界很多消息。
他收回了目光。
……
然而喬納森並不知道的是,帳篷裡的克拉克正在腦海裡尖叫:“他不看了!他不看了!”
“他肯定也有超級視力!”李陵也也在腦海裡尖叫。
他們兩個就像兩個尖叫雞玩具一樣,此起彼伏地尖叫了起來:“這是外星人批發大市場嗎?這也能撿到外星人的!”
克拉克沒有修為,所以想要搞腦內傳音,兩個人必須拉著手有身體接觸——這也是為什麼喬納森會看見他們兩個正奇奇怪怪地手拉手深情對視。
其實李陵也剛剛激情算命,算出來的結果她說了一半藏了一半。
首先喬納森先生的確是真的活不久了,他天命將儘,換句話講壽數隻剩不到半旬。但這個屬於絕對絕對不能泄露的天機,她沒說;
其次她還算出來,這位喬納森先生說的回家在他媽的27.1光年以外。
27.1,光年。
陸地神仙猶豫了一下這個不算很常見的計量單位。
這還能在地球嗎……這還能在太陽係嗎!
“多少?”克拉克聲音突然小了一點:“2
7.1光年。”
一個他多麼熟悉的數字。
“小也,”克拉克說:“其實我的母星氪星……也在距離地球27.1光年以外。”
兩個人從含情脈脈、到面面相覷,再到各自仰頭努力回憶。
李陵也在腦海裡把喬納森先生的大胡子扒掉、克拉克悄悄用超級視力看向了喬納森先生藏在厚厚大胡子下的臉——
兩個人驚恐對視。
原來喬納森先生才是最小壞蛋的那個!
“所以他早就聽到了我們在車裡說話!”
“他可能本來知道我們悄悄離開是去乾嘛了!”
李陵也欲哭無淚,她剛剛才當著人家的面一頓胡謅,現在恨不得乾脆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她抽出一隻手憤怒地揍了一下克拉克,大聲叭叭:“煩人!!!”
克拉克好脾氣地笑笑,然後接住了小也剛揍完他的手又握起來,狡猾的氪星人義正辭嚴:“但是他也是好心嘛,你看,他之前還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呢。”
李陵也若有所思,語氣也嚴肅起來:“既然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認為超人已經在五年前去世,那在超人死去的五年裡,他又在哪裡?”
“首先排除氪星,他根本就不知道氪星現在什麼樣子。”她說:“他甚至還心心念念著要回家呢。”
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真的很沉重,他們都不願意往那個最可怕、也是最可能的方向上想。
“如果……”李陵也看向克拉克,“如果人類也如此對你,你會怎麼做?”
克拉克低頭去看他們交握著的手。
他和這個超人之間的不同之處在於,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想不會的。”克拉克說:“你們一定不會讓政府把我抓走……”
“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堅定地說:“我就離開。”
因為他不願意傷害人類——即使有如盧瑟這樣的反對者竭力想傷害他,克拉克也從未對人類失望。
因為他能聽見更多人喜愛的呼聲。
傷害就像是海面上裸-露出來的礁石,雖然足夠顯眼,但永遠是稀少的。
他願意忍受礁石的刺痛,因為他愛這片大海。
另一個宇宙裡孤軍奮戰的克拉克也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選擇——或許他曾經遭遇過更多的傷害,沒有其他同伴幫他舔舐傷口,他要獨自走過漫長寒冬。
但他依舊不願意亮出獠牙……
他獨自離開,哪怕要為此放棄他愛的那片豐茂草場。
李陵也歎氣:“他能把自己搞得那麼虛弱……你有透視過他嗎?”
“他把自己遮擋得很嚴實,但我想能讓一個氪星人這麼狼狽,他身上非但有痼疾,恐怕還有新傷。”克拉克道:“他的狀態很糟糕,我想他的傷應該很嚴重很嚴重。”
“或許隻有布魯斯有辦法,但在他的世界裡,蝙蝠俠已經離世了……而且我想,”克拉克平靜地說:“他可能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吧。”
“他的命數已經不到十五天啦。”李陵也還是忍不住稍微透露了一點:“不過其實,我算到他還有一線生機……不過我不是以卦入道的,我參不透。”
“如果能碰上那一線生機,我們就稍微拉他一下。”她和克拉克商量:“如果碰不上,我們就送他一程,走完他想要的旅途。”
克拉克平白直敘地說:“小也,你……你真的很善良。”
李陵也笑了一下:“也彆這麼說,我隻是愛多管閒事。”
“我這麼善良,那回去的任務報告你會替我寫嗎?”李陵也突然撒開手,大聲說:“布魯斯一定會罰我寫很多任務報告。”
克拉克也收回手,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隻露出一雙好看的藍眼睛:“我會幫你寫……隻要不被布魯斯發現的話。”
在遠處孤零零蜷縮著的喬納森耳朵動了動——兩個小年輕結束了長時間的對視,終於開始了交流,他津津有味地聽著他們討論他們的朋友。
在另一個世界裡,克拉克·肯特好像擁有了一個同盟,他們並肩作戰、相互扶持。
有一個叫布魯斯的人似乎很可怕,在他們的描述裡,這個布魯斯是地獄終點處的大魔頭、是抽象報告的掌控者。
同時也是最可靠的朋友。
喬納森閉上眼,向一旁翻了個身。他把臉埋在毛絨絨的被子裡,仿佛又聞到了露易絲身上的甜橘子馨香……小喬推著他喊爸爸起來陪我玩球,瑪莎和喬納森正叫他把蘋果派餅坯塞進烤箱裡。
農場繁忙而又普通的一天,炊煙嫋嫋升起。
他就在這樣美好又奢望一般的夢境裡墜入黑甜的夢鄉,但又在不知何時悄然驚醒。
四下靜得可怕,喬納森坐起來,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像有一點發燒。
他卷起襯鉛的襯衣,用透視看了看自己的胸腔——那裡有一個可怕猙獰的傷口,黃太陽幫助他以比尋常人更快的速度痊愈,於是那些氪石碎片就永遠地鑲嵌在了他的身體裡。
它們正在侵蝕著他的身體,每一秒都有細胞失活死去、也總有細胞新生,但總有一天,細胞新生的速度不能再追趕上消耗的速度。
那一天他就該死掉了。
對氪星人沒有特效藥……也或許有,隻是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掌握在政府的手裡。
他猶如困獸囚禁在牢籠裡,孤獨地等待著死亡降臨。
喬納森歎了口氣,正打算挨過這點痛苦等待重新入睡,然而他突然聽見了呼救聲。
一場失火,就在采礦作業井附近。
喬納森僵在了原地。
他先把視線挪向另一座帳篷,兩個年輕人正緊握著手睡得昏昏沉沉……超人睡覺這麼踏實嗎?
退休版的超人疑惑地想,難道氪星人真的很需要睡眠嗎?
……年輕的克拉克又把臉往被子裡埋了埋,甚至幸福地打起了小呼嚕,以證明自己睡得真的很香。
年輕姑娘
乾脆躺得像塊木頭,和昏迷沒什麼兩樣。
呼救聲還在不斷響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超級士兵沒有趕來——這裡通訊不佳,即使完成救援也沒有鮮花和掌聲,所以的確不會是超級士兵優先考慮的救援地點。
喬納森看了看自己的胸腔,猶豫了兩秒。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再去管這些,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退化到了何種程度……可是感情卻在質問他。
你真的做得到袖手旁觀嗎?
你真的可以忍心讓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此逝去嗎?
喬納森很輕地歎了口氣,他抓起一旁的枕巾撕成兩半圍在臉上,然後轉頭毫不猶豫地衝出了帳篷。
一開始他飛得很低,後來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他投身月亮。
……
那場火真的很大,喬納森用超級視力搜尋了一圈,是電閘燒毀起火、帶起了周圍的材料熊熊燃燒,火勢逐漸凶猛,最後燒塌了房屋懸梁和采礦井架。
他毫不猶豫地衝進火海,先救人、再扶住倒坍的井架。那些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一身灰撲撲的中年男人衝入衝出,突然有人小聲問:“你是超人嗎?”
其實大家還是喜歡喊超人,因為……超人就是超人,他沉默寡言,沒有超級士兵那麼多的炫耀和沒完沒了的演講。
他來得最快,離開得也最乾脆,有人攔住他,他就禮貌地停住腳步,有時還會耐心地滿足好奇觀眾們不過分的奇奇怪怪要求。
喬納森搖了搖頭:“我不是超人。”
我是一個記者、一個來自堪薩斯的農夫、一個普通人……
一個生命即將結束的人。
救援是他最熟悉的事情,他有條不紊地把人們救出來,處理傷口、安排事項,做完所有一切,趁著人們還在忙於互相救治,喬納森往後退了幾步,悄悄飛起來準備離開。
然後一道披著紅色星條旗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半空——超級士兵看著驚訝的喬納森,一腳蹬在了他胸腔的傷口處:“超人,喪家之犬。”
劇烈的痛苦席卷而來,一瞬之間超人從天幕跌落,以不可阻擋的勢頭砸穿了叢林,轟然墜擊在某塊尚且濕潤的土地上!
喬納森眼前發黑,胸口的傷痛疾速發作,有那麼幾秒鐘,他幾乎不能聽見狺狺狂吠的超級士兵正在說什麼,耳鳴如同有一顆當量的核-武器在他周圍爆炸——
他痛苦地張開嘴大口喘氣,他猜這一下他或許斷了幾根肋骨、也或許破碎的骨片紮穿了他的內臟。
喬納森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隻要能站起來……
高懸天空的超級士兵憐憫地看著脆弱的超人,他興奮得眼睛如同豺狼般亮起光來:“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一定會來,你還是那樣的爛好人……”
“很痛苦嗎?我馬上就幫你結束這場痛苦,彆怕。”超級士兵笑得扭曲,兩眼泛起了可怕的亮紅色光芒:“我會——”
下一秒正打算發表就職演說的超級士兵被從天而降的一腳輕鬆踹飛!
白衣服的年輕姑娘扶了扶自己的鬥笠,手裡拎著一根燒火棍罵罵咧咧:“你會個屁你會!”
“來,跟你爹打!”
*
李陵也和克拉克正在腦內聊天。沒想到蓋棉被純聊天竟有一天成為了現實。
有超級聽力的克拉克對這種有趣的小法術非常感興趣,反正神仙和身強體壯的氪星人根本不需要睡覺,他們就這麼胡亂嘮嗑,一直嘮到了後半夜。
然後他們聽到了火災的聲音,同時,也聽到了喬納森在睡夢中發出的不安穩的病痛呻-吟。
他醒了。
克拉克悄悄關注著自己這位有些可憐的同位體,因此他並沒有錯過襯衣卷起來的一瞬間……那皮膚內裡層層疊疊的可怕創傷猙獰可怖,連克拉克都靜默了一瞬間。
他和李陵也傳音入秘:“我看到了他的傷口,真的很嚴重了。”
李陵也也非常憂愁:“那怎麼辦?我又不是醫修,我會鯊人我不會救人。”
“你猜蝙蝠洞會不會有對氪工具?”李陵也提出了一個偉大構想:“隻要有對氪工具,我們就能按著喬納森先把他傷口裡的氪石殘留給挖出來……”
然後他們聽見了喬納森的歎氣,他衝出帳篷,飛了起來。
李陵也像根小彈簧一樣撲通一下跳了起來:“他怎麼還往出跑,他真不怕出點什麼意外嗎?”
克拉克匆匆忙忙找外套:“快快快,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兩個人連滾帶爬跟著衝天而起,他們看著喬納森熟練而有序地獨自完成了救援工作。
中途著火的井架倒下砸在他肩膀上時,喬納森很輕地哽了一下,想必是牽連到了他的傷口。
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喬納森才卸下了肩頭的重擔。
他用超級速度揉了揉胸口,緩出一口氣重新衝出火場。
李陵也嘎嘣嘎嘣捏手指:“我怎麼看得這麼生氣,有點想給誰兩拳。”
克拉克同樣很生氣,他理解喬納森的心情、也理解喬納森的所有舉動——但正因為他理解,所以他才更加生氣。
然後沙袋堂堂降臨,超級士兵從天而降,以一個得意洋洋收割獵物的姿態擊敗了力竭的喬納森。
這場火災的起因已經不言而喻。
李陵也怒火中燒,她拽了拽克拉克灰撲撲大衣的衣角:“你去看看喬納森,記得暫時彆暴露你也是氪星人的秘密……”
“我先去揍他一頓。”
“我想揍這個大演講家好久了。”李陵也說:“既然他隻是超人的仿生體,本真君決定讓他一隻手,以免他被打死。”
“他喜歡論強弱,好啊,我就來跟他論一下強弱。”
……
超級士兵被這一腳結結實實踹進地裡。他努力地把自己拔了出來,搖搖頭試圖保持清醒。
然而對方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邦邦兩拳下去,超級士兵毫無還手的機會,他有種自己英俊的鼻子可能都被打歪了的可
怕感覺。
超級士兵陡然懼怕,對方穿得像個白色的幽靈,打得又狠,這讓他無從看清對方真容。他再次爬起來,亮紅色的熱視線伴隨著咆哮噴發,帶著發誓要把敵人烤成焦炭的意誌落在白影的身上!
對方冷笑一聲,嘶嘶道:“你真熱心,是在給我撓癢癢嗎?”
李陵也上一個氪星陪練對手是不義暴君卡爾——對方不使陰招時候基本上都會被她壓著暴打,即便帶上黃燈戒指也同樣難逃暴打命運。
而這一發熱視線讓李陵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仿製品和原件的區彆……怪不得顏色都不一樣,感情是功率不同。
多虧李陵也不會熱視線、會熱視線的克拉克也不會輕易考慮燒穿彆人。
如果讓卡爾來暴揍超級士兵,恐怕熱視線稍微對轟一下,超級士兵當場就會被射穿腦子變成一捧雪白色的灰。
超級士兵被打蒙了。他被揍得抱頭狂竄,像條耗子一樣滿天亂飛。
說真的,他誕生之時超人就已經被政府控製住,對方被牢牢囚禁在紅太陽室裡,他對人間之神的所有認知都隻來自於從前的影像資料。
他永遠是溫和的、像一段淡淡的月光,沒有任何的攻擊性。他是包容、是溫柔,是一面沒有刺的盾。
超級士兵對著一遍又一遍重播的影像發呆,他覺得自己的力量是暴烈的太陽——太陽注定會驅逐月亮,世界都將遺忘超人,轉投超級士兵的陣營。
第一年他沒有做到;
第二年他沒有做到;
……
第四年,他終於做到了。
超人一直被關在不見天日的暗室裡,他曾經悄悄去看過對方一次。他的身形有輕微量的瘦削,面頰微微凹陷,但那雙善良的晴空藍眼睛卻一如往常。
超級士兵要求電視節目給他加上濾鏡,於是他的眼睛在電視機裡看著很像超人那獨特深邃的漂亮藍色眼睛。
他曾經以為他的強大獨一無二,哪怕今天第一次正面對抗,超人也抵擋不住他的全力一擊。
就在他以為他終於擊碎那個名為超人的可怕夢魘時……
更他媽可怕的來了。
這個奇奇怪怪的白色影子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一腳把他踹下天空,他的熱視線、他可以扭斷鋼鐵的鋼鐵之軀,對對方甚至毫無用處。
超級士兵張開嘴,吐出了白霧一樣的冷凍呼吸——極低溫的冷凍霧氣讓白影遮蓋容貌的那件白絲綢鬥笠上都凝結了一層細小的冰珠。
對方發出了尖叫!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重新發表感言,白影已經一拳把他從天上重新揍了下來!
對方上躥下跳地抖落自己的鬥笠,聲音崩潰:“太惡心了吧,你怎麼還吐口水啊!”
她說完又重新邦邦打了兩拳——私人情緒十分充沛,比剛剛下手還狠:“講不講武德啊啊啊!三歲小孩都不往彆人衣服上吐口水了!”
超級士兵……超級士兵晃晃悠悠地看著他,英俊的臉腫得像
豬頭:“你……你的確很強,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超級士兵得意地說:“超人已經……”
李陵也疑惑地看著這個努力營造得勝者氛圍感的小傻瓜,又看了看遠處叢林裡亂飆的猩紅色熱視線和被轟得飛起來的半機械半血肉怪物手腳。
“真的嗎?”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可是我也沒說我是一個人來的啊?”
她扭著超級士兵的頭往下一按,超級士兵以為熱視線是被他打得半死的超人發出來的,差點恨得嘔血:“……”
他掙紮著提出了最後的問題:“那你……你和超人誰強?”
李陵也聽樂了,她單手捏著他的臉——手勁兒之大,超級士兵恍惚間幾乎要以為她能乾脆捏碎他的腦袋。
然後這個可怕的魔頭可可愛愛地說道:“超人能打三個我,我甚至都不敢還手。”
“嚶,人家好柔弱啊!”
超級士兵被這充滿了嘲諷的回答氣得噴血……他眼睛一閉嘎過去了。
李陵也:“???”
……
克拉克扶著幾近昏迷的喬納森,眼睛裡正迸射出純粹的、猩紅色的熱視線。
周圍有很多奇怪的化合物種,長得既不像人也不像能吃的,八成是仿製品超人的人造品跟班。
克拉克剛剛猶豫了一下,熱視線開到最大,“轟”地一下。
這一隻小機械人變成了灰:“……”
克拉克:“……”
他降低了一點熱視線功率,又是“轟”的一下。
第二個小機械人也變成了灰:“……”
克拉克撓了撓頭,有點不知所措。
至少得留下兩個之後拿來研究一下吧?反正布魯斯以前是這麼要求的。
於是克拉克再次睜眼,熱視線功率大幅度降低!
這次沒有“轟”了。
……小機械人變成了兩截。
這個世界都沒有盧瑟嗎?克拉克忍不住吐槽,這科技水平未免也太落後了吧。
那麼大一個超人被你們關起來研究,仿製品也能這麼劣質嗎?
我們世界的盧瑟哪怕偷偷摸摸都能搞出來個毀滅日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