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在此造次！”

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一個綠衣服白頭發的矍鑠老頭在一群小黑臉的簇擁之中走了出來。

李陵也皺了皺眉。

他身上死氣很重，甚至發出了某種陳腐而腥重的味道,她甚至不用開天眼就知道這老登必定用了某種不太光明的手段續命。

小老頭眯了眯眼，威脅地發言：“韋恩家的小崽子……”

李陵也當場一揮刀，刀尖劃出一道透亮的弧度，同樣威脅性地發言：“老鬼，講話之前我勸你先動動腦子。”

綠衣服老頭再次轉向蝙蝠身邊這個年紀輕輕的狂妄鳥崽子——他甚至都沒揮手，就從旁邊衝出來了一個揮刀的大塊頭！

布魯斯試圖阻止這場悲劇發生：“等一……”

李陵也充分發揮了尊貴保鏢的職能，她蹬地起步，像根彈簧一樣跳了起來,然後在綠老頭略帶震驚的注視裡一刀劈斷了大塊頭的刀！

大塊頭愣住了,李陵也的刀就停在他頭皮頂部三毫米的距離上，哪怕他再多動一寸，這把刀都會端端正正地嵌進他腦殼。

布魯斯巋然不動。

綠老頭眼珠一轉，顯然這一刀劈開了他的談話功能,他開始友好溝通：“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韋恩。”

多禮貌啊，你看這次就不加一句“小崽子”了。

李陵也滿意點頭,耍了個刀花往那一站。

“塔利亞偷走了傑森的屍體。”布魯斯簡明扼要：“交出傑森,我們即刻離開。”

“你說的是他嗎？”一個同樣低沉微啞的女人聲音在昏暗的走廊裡響起——刺客聯盟內部大廳有點和風裝修的效果,能不點燈就不點燈。

一片昏暗之中連李陵也都看了半天，才看出來有兩個人正在互相依偎走來。

等等。

是不是不太對？

那兩個人走入天光之下,雙目無神的傑森站得筆直筆直，身上還攀著一條膚色微深的女人手臂——

和達米安有同樣翡翠色瞳孔的女人挑釁地逗狗一樣摸了摸傑森的下巴。

李陵也拳頭硬了。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看一眼布魯斯……這是什麼？前女友和乾兒子的修羅場？

小紅人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你被超人折磨了這麼久，看起來依舊健康。”塔利亞放開了傑森：“真好奇你是如何保持體型，吾愛。”

李陵也迷惑地又看了看布魯斯。

可是她說“吾愛”耶！

“那不是傑森。”布魯斯語氣平靜：“把真正的傑森交出來。”

李陵也又看了一眼那個寸頭傑森——恕她直言，她完全看不出這個和本尊到底有什麼區彆。

但是布魯斯一眼就看了出來。

該說不愧是你拉扯大的兒子嗎？

塔利亞沒有接話,她把目光移向了李陵也。她從左往右轉了一圈，翡翠色的眸子鷹一樣犀利，她

再用那種量價而沽的神情打量她：“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這款小女孩，吾愛。”

李陵也立刻後退了一步……她不想加入老蝙蝠的情史大三角之中，這真的太可怕了。

然而就在她後退的一瞬間，一柄尖銳的匕首抵上了她的後心。

刺客之女，塔利亞·艾爾·古爾，出手如雷霆。

李陵也歎了口氣，並非常熱心地止住了腳步——很有精神。

布魯斯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遲疑片刻，他說：“我無意多生是非，交出傑森，我們立刻離開。”

“你現在站在刺客聯盟的地盤上！”綠老頭咆哮：“彆不知天高地厚！”

李陵也終於忍不住了：“老鬼，挖人墳墓遭雷劈的你曉得麼？”

“你這一身死氣，”她同樣用那種挑剔的神情看著他：“雷劈兩下你就灰飛煙滅。”

綠老頭勃然大怒：“你——”

“小姑娘。”塔利亞往前頂了頂匕首，紅唇微動：“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的份兒。”

李陵也毫無懼色扭頭，她甚至粲然一笑：“達米安的媽媽，對嗎？”

“我和達米安有些交情，”大概是一起喂阿爾弗雷德貓和教過他幾招刀法的交情：“如果真的打起來，我不殺你。”

“一句話，傑森在哪？”李陵也壓眉，立時之間，本就線條鋒利的眼睛看起來更加冷怒。

克拉克還在山裡采蘑菇，她決定速戰速決。

“她沒在說大話，塔利亞。”布魯斯不知道他的同位體與塔利亞之間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恩仇，但他知道小也很生氣。

正如他看到那個頂著傑森的臉的複製品那樣生氣。

“交出傑森，我們會即刻離開。”布魯斯最後一次重複他的談判訴求：“否則我們將不吝於訴諸暴力。”

“那就試試看……”塔利亞的話還沒說完，李陵也猛地往後一靠！

她下意識縮了一下手——塔利亞並沒打算要這個小姑娘的命。

然而李陵也比她更快，劍修的鋼筋鐵骨當場挫彎了這柄小匕首，她反手抓住塔利亞的手腕，用已經彎成奇怪形狀的匕首頂著她的下巴轉向正打算圍上來的小黑面具：“彆亂動。”

塔利亞咬著牙，雙手握住住李陵也手臂，翡翠色的瞳孔閃爍著怒火。

那個仿製品傑森動了。

他奪過一旁一個小黑臉的刀，不管不顧地衝著李陵也衝了上來——李陵也當中一腳，當場把這個仿製品踢了出去！

綠老頭立刻伸出手臂攔住身後的手下：“……”

他的表情從輕蔑到嚴肅，他仔細打量著蝙蝠和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柔弱小鳥。

塔利亞冷冰冰地看著他。

綠老頭終於做出了抉擇：“帶他們去。”

“那是剛剛的條件。”布魯斯開口：“現在我的條件變了。”

“銷毀所有的傑森複製品，讓我們帶走傑森。”他仿

佛一點也不擔心他命懸一線的前女友：“新的要求。”

李陵也崇拜地看向他——趁火打劫，好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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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匕首往上頂了頂，不過也沒太使勁兒：“建議立刻有人去做，三——”

“帶他們去！”綠老頭咆哮！

有人轉身急匆匆地離去，李陵也隨即一手推開了塔利亞——畢竟是達米安的媽媽，就像塔利亞沒想傷害她，她也沒想傷害塔利亞。

她甩了甩刀，指了指綠老頭：“彆耍花招，否則下一次刀架你脖子上。”

雷霄古臉都綠成了和衣服一個色兒，他和韋恩小子之間主打一個有來有回，至少表面禮貌；但這個鳥崽子進來就踹他家門，還直接搶人……

屬於不講武德。

另一個小黑臉過來，做了個跟他來的手勢，李陵也瞥他一眼，用刀背敲了敲他壓在鼓鼓囊囊腰間暗袋的手：“手，老實點。”

小黑臉悻悻把手縮了回去，老老實實地帶他們往幽靜螺旋的地下室而去。

這還是李陵也第一次見到拉撒路之池的真容，一池幽碧的、靜暗的熒綠色池子將整個石室都倒映成了可怖的陰森綠色。

那裡面沉著一道裹著層層紗布的人影，隻能從紗布縫隙裡看到倉促露出來的一隻眼睛。

布魯斯攏著披風單膝跪了下去，水面倒映出他的影子：“……傑森。”

他曾忍受與傑森分離的痛楚，再見面他的知更鳥已經變成了哥譚令人聞風喪膽的□□老大紅頭罩。

他從未見過他的孩子這樣安靜又孤獨地懸浮在拉撒路之池裡的模樣。

蝙蝠俠解下了披風，將呼吸勻稱的傑森包裹在了披風裡。他抱起這個小小的、黑色的繭，一步一步離開石室。

小黑臉們簇擁著雷霄古警惕地湊在一旁，剛剛還倒在地上的傑森複製品被塔利亞親手銷毀，李陵也剛親眼確認了實驗室裡另外幾個頂著傑森的臉的怪物也被一同燒毀。

她把剛剛從小黑身上搶來的刀往地下一杵，刀身嗡顫，堂堂立於刺客聯盟被踢飛的大門旁邊：“能拔了刀再來尋仇，老鬼。”

李陵也轉身就走。

除非這老鬼飛升，不然這刀就在門口插著吧——興許插個幾百年地殼運動，把刀就這麼埋了也說不定。

克拉克手裡提著個籃子，憂心忡忡地迎了上來，他本想用蘑菇換小鳥，然而卻遭到了布魯斯的無情拒絕。

這不是他的小鳥，但這又是他的小鳥。

傑森發出了很輕的哼響。

……布魯斯把他的頭往自己懷裡按了按。

李陵也悄悄聳了聳肩，她扒拉了一下克拉克摘的蘑菇，都很大很飽滿，估計會很好吃：“太好了，今天中午吃菌子披薩和菌子湯，很好喝，相信我。”

克拉克微笑：“雖然我們隻有兩個爐子和一個烤箱，但。”

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你看。”

李陵也笑了一下，並且自動忽視了蝙蝠俠不讚

同的瞪視。

……

去找提姆他們就相對簡單了，布魯斯從萬能腰帶某個格子裡拿出了一份頭發樣本：“這是我們的提姆的頭發。”

“那應該也行，他倆基因應該一樣？”李陵也撓了撓頭，“試試吧。”

她雙指並攏懸停在面前，低聲念訣，一道細細的金色絲線從她指尖鑽出來，與那根黑色的發絲相勾連，而後李陵也雙指劃了個圈，那枚金色絲線就像穿好的針一樣，順著打開的幻影區鑽了進去。

“行行行，好使，很快回來！”李陵也拍了拍手，跟著那道金色的線一起，再一次跨過了幻影區的傳送口。

＊

蝙蝠俠剛剛在李陵也的暴怒咆哮中擺爛逃跑，沒多一會兒又悄悄探出頭來。

戴安娜抬眸看了他一眼，桌子上的平衡積木塊已經壘得像模像樣：“你很擔心小也？”

蝙蝠俠發現另一個宇宙的這群人好像都和她相處得很好——大家一口一個小也，仿佛這麼叫會加分一樣。

他暗地裡撇了撇嘴，表情依舊嚴肅沉穩：“我擔心她闖禍。”

戴安娜挑了一下眉。

好吧，這個宇宙的蝙蝠看起來說話更氣人。

她居然覺得她的宇宙那個布魯斯被襯托得格外眉清目秀起來。

蝙蝠抱著手臂看她，眼神充滿懷念。

曾經他的宇宙裡的戴安娜也是這樣，溫柔堅毅，會用很精細的活動打發時間。

然後他聽到了奇怪的嗵嗵嗵聲音。

蝙蝠俠站直了身體，戴安娜警惕地停下手，回身望去。

下一秒蝙蝠秘密基地大門被殘忍踹開，伴隨著地動山搖的震顫，戴安娜壘了半天的平衡積木轟然倒塌，發出了金屬滾落的脆響！

戴安娜：“？？？”

蝙蝠俠……蝙蝠俠愣住了。

“布魯斯！！！”

他小小的基地大門口裡簇擁著一群人——有點憔悴的提姆和捂著胸口的黑T恤康納、還有同樣狼狽的少年泰坦們。

而他的同位體懷裡抱著一個裹著黑披風的青年，他額頭上有兩搓非常熟悉的、挑染的白毛。

剛擠過來的李陵也手裡居然還拎著一筐蘑菇，她得意地吹了個口哨：“買鳥回來了。”

“怎麼，這次還要食用嗎？”她笑嘻嘻地說：“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