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普通劍修的新製服看起來……(1 / 1)

同一時間,阿卡姆瘋人院。

在監控室值班的傑夫坐在監視集控器面前,無數張近乎靜止不動的屏幕映在他渾濁、帶血絲的眼珠裡。

鐵絲網、漆面鏽蝕的甬道和規律閃爍的運行指示燈。

壓抑、混亂,並且無聊。

這時他的同伴匆匆低頭看了一眼表,然後拖動椅子調整了坐姿,凳子腿摩擦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尖鳴聲。

傑夫下意識看向他——就在這一瞬間,某兩面監視屏幕輕微波顫,一段完全平靜的無異常監視錄像取代了即時畫面。

他看著同事,這位新同事把帽簷壓得很低,完全沒有和他搭話的意思,於是傑夫又扭回頭盯著監控器。

很好,風平浪靜。

他開始暢想下班後的宵夜。

……

“看看這是誰……我們的老朋友,黑面具!”

合金錯旋監門打開,露出兩個拉得長長的人影。為首穿瘋人院統一病號服的人有一張塗滿白色粉膏的尖長臉,和一頭誇張、新潮的海藻綠色頭發。

他是哥譚市的混亂陰影、他自詡恐懼騎士唯一宿敵。

他是——小醜。

小醜跨進黑面具的單獨治療室,對牆角的監監控攝像頭比了個中指——然後他誇張地發出了尖銳的笑聲,嘴巴上的紅色顏料咧成一個弧度詭異的笑臉:“忘記你是個瞎子,HAHAHA~”

屏幕外的傑夫無知無覺,咬了一口能量棒。

“讓我好好看看你,我的老朋友……你看起來好可憐!”小醜伸出粗糙的、還沾著白色油彩膏的手指,捏住了黑面具除去面具後那張疤痕斑駁的臉。

他指甲用力掐揩著黑面具臉上新鮮的傷口,血浸透了他的指甲縫。

而黑面具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嘖。”小醜無趣地甩開他:“他是被新來的小鳥敲壞了腦子嗎?”

“不是的先生。”跟他一起進來的醫師拘謹地抱著檢測報告和病曆檔案,他恐懼,但眼神裡又迸發出狂熱的崇敬:“他的身體數據一切正常,他隻是傻掉了。”

“您懂的,過度驚嚇,就會這樣。”

“過度驚嚇,哈哈哈!”小醜搖搖晃晃、手舞足蹈,他骨骼扭曲的手指在頭頂比劃成兩個尖耳朵形狀:“小蝙蝠就是這樣……現在他的小鳥也喜歡這樣!”

“過分、過分!”小醜掩面,浮誇地扮演哭泣:“不乖的小鳥要接受小醜叔叔的懲罰!”

隨即他又毫無征兆地轉身離開,醫師連忙跟了上去。長長的走廊裡隻有小醜癲狂的大笑聲:“城市已經無聊太久,哥譚市需要一場新的狂歡!”

“這次我要拿走她的眼睛,這樣她就不會看見小蝙蝠的哭哭臉——”

小醜高高舉起手,挺起胸膛。

“我親愛的小知更鳥、我親愛的……玩笑!”

剛剛追熊失敗的李陵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遭賊惦記。她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金槍魚三明治:“我當時應該直接一招萬劍歸宗……”

“連一隻會飛的熊都抓不到。”羅賓小口喝著罐裝牛奶:“你不是神仙嗎?”

抓熊失敗聯盟正蹲在天台邊緣吃東西,羅賓認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所以宵夜應該由李陵也請客。

“那就已經是分光飛行的極限了,因為我沒有辦法和她簽契。”李陵也狼狽掏錢,並暗地裡把賬都記在了那隻外星熊身上:“再快就要用法術了,縮地成尺什麼的。”

但是現在的我做不到。她偷偷地想。

羅賓冷笑:“你居然還給一把劣質工藝品起名字。”

李陵也活像被人逆著毛毛呼嚕了一遍的咆哮小狗:“不許叫她'劣質工藝品'!她叫'分光'!”

羅賓沒有再進行反駁。

恐怕以李陵也的精神狀態,在激動之下能把他當成金槍魚三明治活生生啃下去也說不定。

羅賓把那柄劣質工藝品拿過來——李陵也就當沒看見,專心捏她的可樂罐子。

不得不說這把劍作為工藝品來說很合格,漂亮劍身折射的一線寒芒被黑沉沉的刀刃割開,真像切光碎亮一樣。

但他撇了撇嘴:“有那麼多好刀好劍,你為什麼隻挑這一把?”

“因為好像沒人喜歡她,”李陵也思考了一下,“她一直待在那,我就想……唉,就帶她出來玩吧。”

羅賓若有所思,片刻後生硬地說:“你的刀用得也還不錯。”

“是吧!”李陵也一翻身,面向羅賓盤腿坐著:“既然這樣,那我們打個商量?”

“你們每天夜巡的時候,給我留一點點罪犯可以嗎?”李陵也用手指肚捏了一個非常小的間隙:“幾個就好。”

“作為交換,我會教你們一些華夏古武術……不過事先聲明,有些招式你們不會學得很快,甚至有可能這輩子都學不會。”李陵也說:“我不負責這個。”

羅賓抿著嘴,似乎在思考。就在這時,他的通訊器裡傳來了微弱的電流聲。

李陵也耳尖動了動。

“答應她,羅賓。”紅羅賓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出來,他現在在城市的另一角、在某個風很大的地方:“我調查了她在紐約的生活軌跡,她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

“我猜打擊罪犯對她有很特彆的意義。”

羅賓面無表情,就仿佛那裡沒人正在說話似的,李陵也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是有事情在找你嗎?不然你先走,我想在這兒再坐一會。”

很難相信在過去的幾天裡我中了氪星生物的毛絨絨陰謀,李陵也深痛地反思,然而一個奇怪的念頭又從她腦子裡蹦了出來:

氪星動物都不掉毛,那氪星人會脫發嗎?

羅賓並沒有離開,他指了指自己的隱形耳機:“你聽得見?”

“能聽見有聲音,但是聽不清在說什麼。”李陵也一想到氪星人不會脫發就嫉妒得揪自己的頭發——神仙都掉頭發憑什麼他不脫發!

羅賓:“……”

他看著面目猙獰地揪著頭發的李陵也,突然覺得好像看到了他的第四個弱智兄弟。

他希望今天坐在這裡的是可惡的德雷克。

“沒彆的事,我們同意你的提議。”羅賓彆過下巴:“……我以為你也像氪星人那樣有超級聽力。”

“那倒沒有,我隻是聽力比普通人好一點,大概兩三倍?”李陵也凝神聽了聽:“自然狀態下我能聽見樓下的吵架聲,因為普通牆壁並沒有你耳機那樣的乾擾抗噪功能。”

“但如果我想,其實也可以知道對面樓裡的人正在討論明天吃什麼。”李陵也說:“不過這是一種溝通天地的感知能力,不能算視力聽力。”

“看來莊園牆壁除了鍍鉛以外還需要再加上乾擾裝置,”紅羅賓在另一邊喃喃道:“再問她點兒彆的問題,比如她單手力量多少噸?”

羅賓木著臉——他能感覺到李陵也並沒有隱瞞的意願,她甚至會在他們不抗拒的前提下主動分享一點關於她的小秘密。

這是一種非常寶貴的信任。

或許正如B所推斷,她曾在另一個世界裡與某位蝙蝠俠相互信賴和依托。

而那位蝙蝠俠則悄悄地把更高的信任交付給了她——他用親自教授的、帶有韋恩特有習慣的哥譚式英語,向她未來可能遇見的其他蝙蝠俠做出了擔保。

她是一位可以信賴、堅韌勇敢的朋友。

羅賓懶得繞圈子,他開口直接問道:“喂,你單手力量有多少噸?”

李陵也想了想:“我不知道,你們的計量單位好奇怪……但單論肉身我不是很強,可能也就兩三層樓?”

“不過如果可以用神通,大概還是能擔個幾座山吧。”李陵也說:“這個得問體修,同理什麼畫符煉丹開陣的我都會點,但是不精,你們可以理解為大學通識選修課和專業課的區彆。”

場外旁聽的紅羅賓:“……”

那確實“也就”兩三層樓。

羅賓挑眉:“你上過大學?”

李陵也看起來十分心虛:“雖然因為飛升慘遭大學肄業,但我也算上過大學的……吧。”

紅頭罩嚼蘋果的聲音停住了:“等一下,上大學……她今年到底多大?”

紅羅賓震驚道:“難道不是幾百幾千歲?”

“我確實二十歲。”李陵也親口承認,“但是我在傳承秘境裡練劍練了一百二十年呢。”

……

在末法時代,修煉沒有靈氣就像大功率發動機沒有充足油耗,飛升早已成為不可能的傳說。

但李陵也是被天道眷顧幸運兒,她憑借劍骨得到了大能青眼、打開了傳承秘境——然而大能留下的神識已經太微弱了,他是一個匆匆忙忙的影子,除了傳道授業,甚至連解惑都做不到。

所以李陵也隻能不眠不休地參悟、練劍,努力能搶在秘境崩塌之前學儘可能多的東西。

最後某一天,那點元神毫無征兆地耗儘,歸身於天地大道;整個秘境化作磅礴的靈力灌注進她的經脈,成為了承載著末法時代最後飛升希望的一根薪柴。

境中枯榮一百二十載,人間不過曆曆十二年。

而她甚至沒能來得及給她的授業恩師磕個頭當做告彆。

所以李陵也一直討厭道彆;

所以李陵也不敢回去,她怕一個偽神境的陸地神仙會讓所有人失望。

……

“天呐。”接入通訊的神諭評價:“像是被關在補習班不許彆人和她說話,還寫了十二個月作業的小朋友。”

“這話惡魔崽可聽不得。”紅頭罩喃喃道:“一百二十年……我的天真的有人看了一百二十年網課。”

“秘境時間的不同流速……單獨的宇宙維度?鏡像空間?”紅羅賓瘋狂思考,移動終端的輸入鍵盤被他敲得劈裡啪啦亂響:“我真的需要記一下,之後單獨做一份備案。”

“小紅,這樣說顯得你的心冰冰冷冷。”夜翼邊騎著摩托在布魯德海文的街道上狂飆邊發表感言。

但紅頭罩把他嗆了回去:“鳥媽媽又母愛泛濫了嗎?”

頻道裡立刻吵成一團,羅賓眉心狂跳,沒撐幾秒鐘也加入了兄弟們之間的扯頭花活動裡。

李陵也在隨手捏著可樂罐子玩,她耐心地單方面聽著羅賓語氣暴躁而刁鑽地吵架,並宣布沒聽懂。

然後在某一個瞬間,蝙蝠俠那低沉的、特色鮮明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了小鳥們無意義的爭吵之中——所有人都停住了。

“活電線失控,正在前往阿卡姆島方向,沿途多地電流暴-動引發停電,如果任由她抵達阿卡姆,後果不堪設想。”

羅賓悄悄地關掉了耳機的乾擾裝置。

“我在孤獨堡壘,趕回來預計需要十五分鐘,阿卡姆的供電一旦受損,警備就會失效,所以我需要你們拖住活電線……”

“活電線是吧。”李陵也把已經捏成鐵皮卷的可樂罐丟進了垃圾桶,她拍了拍風衣上的灰若無其事地說:“我好像沒在《哥譚常見罪犯指南》上見到過這個名字。”

蝙蝠俠頓住了。

羅賓扭著頭看水泥地,假裝乾擾裝置並不是他關掉的。

“活電線是一個能操縱電流的純能量體超能力者,弱點是水和矽塵,接觸這些會讓她變成實體並短暫失去超能力。”蝙蝠俠說:“她是超人的老對頭,之前並不常在哥譚市活動。”

李陵也捏了捏手指骨,躺在天台邊緣的分光嗡鳴不止。

她偷偷倒數三二一,果然聽見熟悉的蝠言蝠語:“這與你無關,彆插手我們的事。”

大概就約等於委婉版的“滾出我的哥譚”吧。

李陵也寬宏大量地想,沒關係,貓貓總是一邊用爪子勾著你的衣服,一邊喵喵叫著罵你。

“我就管了,”李陵也熟門熟路地耍無賴:“看不順眼那你槍斃我吧。”

蝙蝠俠:“……”

一旁的羅賓瞪大了眼睛——他多米諾面具上的眼膜變成了圓滾滾的兩個白球;通訊頻道裡甚至接二連三地傳出了倒抽冷氣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堪稱恐怖的氣氛中,突然有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輕快地笑了起來:“彆聽他的,李小紅,帶上羅賓,我會把活電線的路徑坐標發給你。”

李陵也聽到她溫柔清亮的聲音愣了一下——她並不知道今晚參加茶話會的小鳥裡居然還有女孩子。

“這是誰?”她想了想:“蝙蝠女孩嗎?”

那一瞬間李陵也知道自己似乎問出了蠢問題……一種真正粘稠、僵滯的窒息包裹了整個頻道,連站在她面前的羅賓都暗暗咬著牙,倏忽陷入了某種憤怒中。

不過很快那個女孩就打破了這難挨的沉默,她笑吟吟地自我介紹道:“……曾經是。”

“但現在,你可以叫我神諭。”

“時間緊迫,你們該出發了,坐標我已經發給了羅賓。”神諭熟練地分配任務:“羅賓檢查製服絕緣裝置,而小紅——”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來一趟鐘樓。”神諭的溫柔聲音夾在電流音中有些失真:“我有一套新的製服,雖然放得有點久了,但是功能肯定沒什麼大礙……”

蝙蝠俠的聲音再沒出現過,他像某個漆黑色的、悄然隱幻的夢魘,重新退回到了大海下安靜蟄伏。

李陵也樂觀地猜測他是默認同意了。

“不用啦。”李陵也笑眯眯地說:“製服嘛,我也有噢。”

她雙指並攏,從自己的面前一劃而過——隻刹那間,一襲天縹色的利落束袖窄袍就取代了李陵也原本土土的風衣牛仔褲。

那修束衣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飾配著犀帶玉勾,在暗淡夜色裡也泛著一層似綢非銀的盈亮珠光,走拂之間甚至隱隱有雷霆般的金光迸現。

最後李陵也扣上鬥笠,那鬥笠上一層錯落有致的輕紗緩緩垂落下裾,影影綽綽地遮住了她的容貌。

“好歹我也出身仙宗修士呢。”她笑嘻嘻問面前的羅賓:“帥嗎?”

羅賓抱著手臂挑剔道:“……還行吧。”

“你要加個蝙蝠胸針嗎?”

李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