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都]內部的時間似乎和待機空間裡的不太一樣。

鴉透一直等到下午都沒有等到鴉鶻出現。

玩家離開之後,又會有新的npc填補上他們的空缺，隻是相貌、性格都完全不一樣。

周圍的人並沒有因此感到奇怪，畢竟這是角色扮演類副本，角色隻相當於一個皮套,裡面裝著的是誰並不重要。他們仍舊正常地上班下班,在這個畸形的世界觀下重複著一樣的動作。

鴉透還是芭蕾舞團的首席,隻是設定被重新改寫,他不再住在花房裡,而是住在一間專門分配給他的精致小屋。

大哥沒來之前,鴉景和鴉渡都帶著鴉透到處玩。

最後在下午時,他們帶自己來到了一片草地上,隨意地躺在那裡。

鴉透停下來之後，副本檢測到他重新回歸,直播間也隨之開啟。因為回來得很突然，所以有些觀眾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啊？這是幽靈直播嗎？為什麼呀呀又會來了？】

【[欲都]不是結束了嗎？為什麼直播間又開了，我去！！寶寶沒有出事吧？沒有什麼隱藏任務什麼的強行拉人回來吧？】

【小寶小寶快說個話,媽媽有點擔心。】

【如果沒問題的話，是不是代表著我可以繼續舔顏了？】

“沒有問題。”鴉透本來想把直播間關掉，看見直播間裡有很多人在關心他的安全問題，最後還是沒忍住回了一句,“不用擔心我。”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小寶好美,偷親一口。】

【老婆這次副本真的帥炸了好嗎？！胖胖呼呼小猞猁！】

【把那些原本還在嘲諷小寶的人臉都打腫了,小寶真的好會偽裝！】

【夢想有一天能看見老婆成為頂級玩家，養成的快樂你們真的不懂。】

【之前是不是就有大佬評價過，說老婆這種看著就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的無辜長相最適合做那種角色扮演類副本的幕後大boss角色了,現在一看還真是。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還有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所以老婆現在是小白貓還是胖猞猁？反正都是胖貓貓。】

【遙想老婆最開始在[第十三條校規]的時候還會被末世異形嚇哭，現在都能面無表情給顏寂爆頭了。】

【我老婆膽子還是很小的！誰叫顏寂他他媽的一直嚇人！他活該。】

【等會兒，你們是真的沒有人在意老婆為什麼回來嗎？如果真的有事的話，為什麼就我老婆一個人回來？沒有非法停留吧？也沒有被角色化吧？】

【呀呀說了不用擔心了，你們就不要想東想西了，相信奇跡呀呀！】

【哦讓我來檢查一下，小呀背後那兩個是誰來著？看著好熟悉啊……】

【我靠！大舅哥！】

鴉景和鴉渡現在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不再是副本裡的模樣。鴉景和鴉渡單拎出來會覺得他們並不像，但放在一個鏡頭裡，

面部細節和說話方式以及看鏡頭下意識的動作，都會讓人立刻明白；他兩是呀呀的哥哥！

【大舅哥？大舅哥不是不長這樣嗎？】

【可能之前改變樣子了？我就說另外兩個大舅哥和呀呀那麼像，這兩個不應該啊。】

【艸，那兩個保鏢還真的是呀呀哥哥啊？】

【呀呀怎麼有這麼多哥哥？算上這兩個應該有四個了吧？會不會呀呀現在還在副本裡就跟他兩個哥哥有關？】

【四個哥哥，哥哥還會改變樣貌，可以偽裝成npc的身份，現在還在副本裡……家人們，我現在有一個很荒謬的猜測，你們想聽我說嗎？】

【你是不是想說呀呀可能是戀愛攻略區那邊的那位？】

【啊你們也覺得嗎？其實我從進這個直播間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呀呀每次副本安排的身份都很特殊，幾個npc又好像是認識他的樣子，最主要的是，我覺得驚悚逃生區可能、maybe沒有這麼好看的玩家。】

【我記得[月光城堡]離昀和路希法爾打架的時候我好像就聽到了戀愛幾個字來著，但你們當時都說沒有，我也就隻好閉嘴了。】

【樓上+1，其實在聽到老婆不走美貌值路線還這麼漂亮的時候，我就有點懷疑了。畢竟長這麼好看的玩家，我看了這麼多年就沒有看到過。】

【一群lsp，你們那是看人家臉嗎？你們是饞人家身子！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是隔壁的會是誰啊？那位又是誰？我對隔壁不是很了解。】

【樓上一看就是新來的吧？居然連隔壁具體有誰都不知道。】

【這麼多哥哥，還長這麼漂亮的，除了那邊的小少爺還能是誰……】

【那邊的小少爺在我們區？？你確定嗎？不要騙鬼哦。】

【假的吧？人家小少爺真要是掉到我們區了，他一群哥哥姐姐豈不是要過來找……等等等等！我靠！】

【是啊，失誤掉到這邊來了，所以哥哥過來找人，這不就邏輯通了嗎（攤手）？】

【你們真他媽是天才啊！】

【啊？等會兒？我才剛進直播間，你們在說什麼啊？我老婆是戀愛攻略區的小少爺？啊？？】

直播間外看著彈幕飛速增長的鴉透也隻能發出一聲：“啊？”

他完全沒想到觀眾會想到這一層面來。

之前其實也有人懷疑過，特彆是在[月光城堡]離昀向路希法爾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但那些很快就會被001壓下去了。

但現在不一樣，“多疑”在[欲都]中，就導致越多人懷疑，他的真實身份也搖搖欲墜。

鴉透想都沒想，“啪”一下就關掉了直播間。

馬甲岌岌可危，鴉透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夠阻止自己馬甲掉落的速度。

001：【需要我幫忙刪掉這些嗎？】

001對這項工作已經很熟練，雖然懷疑的彈幕有點多，但完全清除也隻是時間問題。

【現在是因為“

多疑”在咱們身邊，等下個副本就會好很多。】

鴉透有些猶豫：“真的嗎？”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001也不太敢打包票。

“……那刪掉吧。”

——

鴉透繃著一張臉，神情凝重。

“怎麼了？”鴉景問。

直播間隻有鴉透自己才能看見，鴉透猶豫著搖搖頭：“沒事，我剛剛在看直播間，直播間的內容很……”

直播間的彈幕全在猜他到底是不是戀愛攻略區那邊的人。

“他們罵你？”

鴉景知道兩個區的關係不好，觀眾關係也不好，他們更喜歡實力強、操作好的玩家。

“沒有罵我。”不僅沒罵，好像還挺喜歡他的。鴉透想來想去，想了個可以概括所有的形容詞，“他們很熱情。”

“那就好。”

鴉景是最小的哥哥，也是經常陪在鴉透身邊的一個哥哥。他年紀相對較小，就陪著鴉透一起上下學，帶他出去玩，還會在鴉透考差不高興的時候逗他開心。

“我感覺前不久你還因為沒考好，放學之後沒回家，偷偷躲在教室裡掉眼淚，最後還被關在教學樓裡了。”

鴉透不喜歡哭，但掉眼淚這種事情他實在控製不住，每次都儘量憋住，最後實在憋不住時就會自己找個地方偷偷哭，又在外面吹冷風看不出來問題之後才回家。

“……我就哭過幾次。”鴉透注意力被轉移，聽到這些很不好意思，小聲開口，“而且那都是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

因為年紀太小，所以才會覺得沒考好是一件難以承受的事，但實際上長大之後才會發現當時能讓自己傷心欲絕的事隻是一件很普通很平常的小事。

他以為幾個哥哥都沒發現，但實際上哥哥隻是心照不宣沒有戳破。

鴉景他們會在弟弟晚歸時，給他偷偷買小蛋糕還有糖果，還會在晚上一個個排隊等在房間外，想看看弟弟回家之後還會不會哭。

“但你現在也沒有多大。”鴉渡閉著眼睛，躺在鴉鶻旁邊，補充道。

他們躺在草地上，夏天快要入秋的時間點，陽光也不是特彆刺眼。在這個鴉鶻掌管的世界裡，沒有危險，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因為身份暴露而被擠出副本。

鴉透不服氣拍了拍他，“我成年了。”

鴉景坐在鴉透身邊，兩腿隨意搭在草地上，一隻手撐在身後，一隻手掩在眼睛上方，輕輕道：“呀呀就這麼長大了呢。”

安全度過了18歲，身體越來越好，也不再是動不動就要進醫院、紅著眼睛跟他們說“如果自己消失了可以再找個弟弟”的小朋友。

長得越來越好看，也吸引了更多的人。

像塊漂亮的寶石，被無數人覬覦。

“但是不管多大，呀呀永遠是弟弟。”

在他們這裡永遠特殊。

他們也永遠會為弟弟撐腰。

……

鴉透並沒有等

來鴉鶻，反而等來了路西法爾。

路希法爾是晚上來的，來的不是時候。

彼時鴉透正要去洗澡，衣服都脫掉了，聽到敲門聲又慌慌張張裹了一件衣服跑去開門。

副本結束後不用再擔心門外會不會有killer，但他打開門時也沒想到站在門口的會是路希法爾。

“哥哥……”鴉透下意識喊了一聲。

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個稱呼其實已經有些不合適。

他也已經離開[月光城堡]很久了，[月光城堡]裡的時間流速比玩家基地要快很多，路希法爾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等了他很久很久。

但路希法爾隻是垂下眸，和鴉透對視，血色的眸裡蘊出點點笑意，“呀呀。”

好像又回到了[月光城堡]的時候，時間並不能將一些東西掩蓋。

否則路希法爾不會從血族成年後，一直等到八百歲，也要將一輪月亮召回。

鴉透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給路希法爾留出一條道讓他進來。

屋子裡是滿滿的鳶尾香，沙發上還有鴉透剛剛隨手放的衣服。外套，長褲，還有長袖堆在一起，很容易讓人知道鴉透在開門前想乾什麼。

“要去洗澡？”

鴉透點頭：“嗯。”

這個場景過於熟悉，在面對路希法爾的時候，鴉透對於浴室這種地方就格外敏感。畢竟當時玩翅膀和玩尾巴咬耳朵就在浴室裡，能輕鬆捏死血獵的手卻把住他的腰，用來咬破血管的尖牙卻用著最輕的力道玩著他當時的耳朵，這些光是想想就足夠腿軟。

路希法爾進來之後幫鴉透整理他丟在沙發上的衣服，這是[月光城堡]裡照顧血族幼崽的習慣，不批評也不指出，而是沉默著跟在後面收拾。

鴉透磨磨蹭蹭走過去，看著他給自己收拾衣服。剛剛在門口他沒有注意，現在到身邊了鴉透才發現路希法爾手上有些細小的傷口。

血族的恢複能力很強，到現在還沒有恢複的，恐怕當時傷得很重。

鴉透臉色變了，還沒開口路希法爾就已經出聲安撫：“再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這不是到底有事還是沒事的事，鴉透被自己繞暈了，“你跟誰打架了？”他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是大哥嗎？”

待機空間裡隻有那群人還有大哥，能傷到路希法爾的沒有多少人。

“嗯。”說話間，路希法爾手上的傷就已經完全愈合，“受點傷應該的。”

被其他時間點的自己拖後腿，隻有及格線，受點傷才能平複大哥心裡的怒氣。

鴉透碰了碰他的手，“那你疼嗎？”

“還好。”

鴉透覺得路希法爾在騙人。

路希法爾：“去洗澡吧。”

“……哦。”鴉透聽話地往浴室裡走，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過身，猶豫道：“這算不算見家長了？”

他現在住的房間隻有哥哥知道，路希法爾沒有來過這個世界，他能出現在這裡背

後的意思不言而喻。

雖然受傷，但勉強得到認可。

路希法爾微微愣了片刻，往前走了幾步，“嗯。”

鴉透在[月光城堡]裡額外待的那一天，他穿著小蝙蝠睡衣，被撥開最外面的小蝙蝠“粽子皮”時路希法爾說了一句——

“還沒見過家長。”

所以那個時候沒有動他。

而現在終於和鴉鶻對上，勉強得到認可。

路希法爾逆著光，屋內的燈灑在他後背上，鴉透仰著頭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抵著浴室門，隱隱可見血族的尖牙，說：

“我想進去。”

還非常體貼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

鴉透還在副本裡，依舊沿用了[欲都]的設定。

男性omega和現實裡的男性不一樣，他體內有生/殖腔。水杯在劇烈搖晃時不斷往外漫出水，杯口和地面都會被打濕。

水見底之後就需要補水，等水再次盈滿水杯，又會因為搖晃往外漫。反反複複，香味彌漫。

路希法爾在這種事上非常讓著鴉透，以他舒服為主，但他體力太好，最後喂水的時候鴉透軟著胳膊推他，留下的力度卻實在不夠看。

鳶尾香彌漫在房間裡，從內到外，一寸寸侵蝕著剩下的理智。

被d開生/殖腔時鴉透聲音已經顫得不行。

“疼……”

他半睜著眼睛，猞猁耳朵已經冒了出來，眼眶濕漉漉的，細聲細氣地說話。

“哪裡疼？”路希法爾輕聲詢問。

“……哪裡都疼。”

哪兒是哪裡都疼，其實是少年自己嬌氣，覺得自己現在腿軟手軟太過於失態，想早點結束找的理由而已。

之前在[月光城堡]時，小蝙蝠睡衣排扣那裡一片狼藉，而現在沒有了排扣，隻有猞猁短短的尾巴。

雪山底的水從雪山一路流下，打濕了雪山底猞猁擺放在那兒的尾巴，將毛毛糊成一撮一撮。

路希法爾之前喜歡呀呀的血族翅膀，現在有猞猁耳朵和尾巴，動作很輕地打著圈，招來omega渾身的顫栗。

鴉透意識模糊不清，湊上來咬他。但他現在不是血族，虎牙也是鈍鈍的，除了能在路希法爾脖頸那兒留下一排很淺的牙印之外，其他什麼也乾不了。

他之前沒有經曆過，初次路希法爾也沒有折騰他，結束之後抱他去浴室清理。

溫熱的水覆蓋，鴉透迷糊著睜開眼睛，看清是路希法爾時靠在浴缸邊上，什麼都不用管，交給路希法爾就好了。

……

等到後半程回到床上被塞進被子的時候，鴉透才反應過來。他捏著被子蓋住自己半張臉，“你不睡覺嗎？”

“不睡。”

鴉透“哦”了一聲，突然覺得有些羞恥，急需轉個話題：“大哥呢？”

“在跟謝忱他們談話。”

開完整體的，再一個個

開剩下的。看不順眼的就打一架，看得稍微順眼的才留下來談一談然後再打一架。

“留下來的都有誰？”

“謝忱，葉初，許知南，還有幾個不記得。”

主要是走得太急，根本沒仔細看。

鴉透聽到好多名字，默默把被子拉高了一點點：“路希法爾。”

“嗯。”

“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你們是一個人了啊？”

鴉透思考這些其實有些遲鈍，比如在以靈魂為主題的[深海人魚]中，直到類似坐標的金線鋪成大網時，他才恍然意識到了什麼。

——“沒事的，之後的我依舊會找到你。”

這是路希法爾在副本結束時對他說的話。

恐怕在那個時候，路希法爾就已經發現了所有，又或者，他從最開始就知道一切。

有些東西，在時間長河裡，才會慢慢顯露出他本來的面目。

路希法爾笑了笑，“呀呀好聰明。”

“不聰明。”鴉透泄氣，“聰明的話，我就知道你們到底想乾什麼了。”

比如為什麼逃生係統為什麼會針對“他”，“他”又為什麼會被分解成不同時間點的他，還有自己來到驚悚逃生區究竟是不是偶然以及哥哥和戀愛係統還有001到底瞞了他們什麼。

他碰到了很多很多認識他但他不認識的人，比如杜青陽，又或者一號。他什麼都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哥哥還有戀愛係統他們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鴉透其實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每次猜完後又會有新的狀況來擾亂他原有的判斷。

“他們不是故意瞞著你。”路希法爾低聲道：“一條時間線上的節點不允許發生變化。”

“往前走。”

他們的相遇，不在這裡。

……

路希法爾把鴉透哄睡後，才走到門口開門。

他沒有看門外的人，徑直走到沙發邊上，見身後沒有動靜之後，才側目：“不進來嗎？”

“——謝忱。”

門口的謝忱盯著他，同樣的紅眸，這一刻卻醞釀著風暴。

滿室的鳶尾香，尤其是路希法爾身上最重。

謝忱面無表情，一句話沒有說。

還挺平靜。

血族首領和東南區領主頭一次對峙，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心態不錯。”路希法爾點評。

謝忱走進來，關上門：“你是血族。”

路希法爾坐在沙發上，黑色長發下還有鴉透咬出來的痕跡，“嗯。”

“所以你不是alpha。”

路希法爾微微頓住，掀起眸，近千年的時光沉澱讓他坐在那兒就足夠讓人心裡犯怵。

“但呀呀是omega。”

“沒有信息素，你能滿足得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