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寂分為明暗兩面,兩個都是他。
欲望和其他一切負面情緒都在暗面上,他會嫉妒所有靠近鴉透的人,同時又自己偷偷接近。
初見時他裝作不在意站在門外,實際上偷偷撿回了鴉透逃跑時掉在地上的白襪。
襪子有些劣質,穿一次就失去了彈性,還不知道掛在哪裡勾了絲。他鬼使神差拿回去,在不斷的摩擦中被弄得一團糟,最後襪子徹底報廢。
他從第一次見到鴉透的時候就喜歡他了。
小小的一張臉,雪白雪白的,就算抿著唇生氣也還是那麼漂亮。有自己的脾氣,將那幾個男人耍得團團轉。
“寶寶好香。”
季宴壓著少年,背上的傷口崩開,已經浸透了衣服。
身下的omega全身都軟綿綿的,腦袋埋在枕頭裡,怎麼掙紮也掙紮不開,還因為情緒激動露出兩個毛茸茸的耳朵。尾巴也露了出來,堆積在後面,蓬鬆一團,隻是手碰一碰那兒小貓的身體就會不停顫抖。
黑色的長發在純白色的床單上鋪開,他的腰很細,感覺撞一下就會折斷。
漂亮的小白貓沒有任何威脅力,就算生氣時爪子撓兩下也隻會在手臂上留下不輕不重的血痕,反而會讓人更想欺負他。
就把他困在這裡,將尾巴拿出來欺負,薄薄的肚皮什麼都掩蓋不住,水隨著晃動一點點往下掉。最後臉上還掛著眼淚,尾巴根糊糊,聲音都啞了,一邊掉眼淚一邊要他喂水。
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在四處流動,走過的每一個地方血液開始沸騰。
顏寂不受控製低下頭,像犬科動物一樣舔舐著omega的腺體。利齒被他掩蓋在唇後,但它隨時都可以露出來,咬破脆弱的屏障,將omega標記,然後引誘對方沉淪。
鴉透渾身發顫,他聲量提高:“顏寂!”
“嗯?”
顏寂喘了口粗氣,卻沒有停止動作。
“你易感期是不是要來了?”
這種猜想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想。鴉透才在夢裡見過逃生係統,他篤定“他”不會傷害他,但逃生係統隻說了一句。
——【如果他在易感期呢?】
易感期的alpha瘋起來沒有理智可言。
密閉的房間,正處於易感期邊緣的alpha和剛脫離發熱期的omega待在一起,最後的結果除了完全標記、成結沒有其他選擇。
鴉透記得最開始時“季宴”就在易感期,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算算時間易感期應該已經結束或者末尾。但這裡是驚悚逃生區,他在不在易感期,逃生係統也可以更改設定。
角色扮演類副本,設定隻需要被改變就好。
鴉透全身發冷,迅速思考應該怎麼辦。
“你很害怕。”顏寂距離最近,還是發現了鴉透的異常,“為什麼?”
鴉透咬著唇,白色的貓耳壓在腦後。
“你是在等著他們來救你嗎
?”
顏寂並沒有將自己的重量全壓在鴉透身上,他給鴉透翻了個面,捏住他的手,對上了他泛紅的眼眶,自言自語道:“但他們不會來了。”
謝忱被控製住,祁青野被打傷,就算對方找過來顏寂覺得解決他也隻是時間問題。
鴉透沒有再掉眼淚,垂下眸。
房間裡很黑,顏寂很貼心地給他開了一盞小燈。
“我不想待在這裡。”
對於鴉透的不配合,顏寂也沒有生氣,他頂著記憶中季宴的臉,跟鴉透講道理:“加入killer,跟我待在一起,等我殺了祁青野之後我們就贏了。”
祁青野的“燎原”可以焚燒一切,但他可以不斷煉化傀儡,打消耗戰直到祁青野天賦技能冷卻時間到來。
直到現在,顏寂對鴉透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
他還有一次同化機會,就是留給鴉透的。
鴉透手腕被他圈著,和顏寂靠得很近。對方已經處在發熱期的邊緣,觸手已經伸出來纏住他的腳腕,因為其擬態是重組型擬態章魚,體溫偏低。
“我不想待在這個房間裡。”
作為一個被綁架過來的人質,以及最後存活的玩家,他好像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在這裡跟顏寂談條件。
顏寂:“好,等你睡醒了帶你出去玩。”
以為自己被囚禁的鴉透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想回花房吃水果。”
“好,明天也去。”
“……”
顏寂:“為什麼這麼看我?”
“你還記得你是在關著我嗎?”
顏寂:“……”
短暫的沉默過後,顏寂歎了口氣,沒有再壓著鴉透,而是環抱住他,像之前無數次在夢中做過的一樣。
……
顏寂很平靜,外表看去他沒有任何異常。
但哪個正常人會放著背後還在流血的傷口,卻將懷裡的人越錮越緊。
原本顏寂的體溫很低,此刻卻因為易感期體溫變得滾燙起來,信息素完全籠罩住鴉透,久違的海洋味道讓鴉透有一瞬間的恍惚。
背後的人身體開始發燙,埋在鴉透背後,灼熱透過衣服傳遞過來,鴉透被燙得直往後縮,小聲喊:“顏寂。”
顏寂沒有回複。
他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重,環在鴉透腰上的手也越來越用力,鴉透拚命拍打,卻被顏寂抱住手臂後放在一邊。
顏寂的眸色是深棕色偏黑,但黑暗裡辨彆不出來,他撐在鴉透的上方,額上全是汗水。
他身上異樣極其明顯。
亂竄的信息素,已經伸出來的尖牙,還有纏繞住大腿還在往裡面戳的藍色觸手。
擬態章魚可以辨彆周圍顏色,鴉透很清楚看見觸手拿出來之後,最尖端變成了很漂亮的粉色。
鴉透抓住觸手想把他們拿出去,顏寂卻全身無力壓了下來。
細白的兩條腿一顫,眸中蓄了薄薄一層水
霧,下一秒就能盈滿眼眶。
“這個不能捏。”顏寂聲音很啞,“交接腕不能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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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寂,你易感期來了。”
鴉透極力克製著聲音的顫抖,強作冷靜。
“嗯,我知道。”顏寂很清楚自己身體上的異常是因為什麼,他語氣突然有些惡劣,“想要嗎?”
“就在這裡。”
男性omega的構造和現實裡的男性不一樣,他們有生/殖腔。被帶入發熱期之後,會瘋狂想要標記和成結。
這是基於設定一代代傳下來的規則,沒有人可以反抗。
鴉透面色發白,儘量讓自己的視線不要亂看。
顏寂撐起來,手指碰了碰鴉透慘白的臉,若有所思:“所以你剛剛是在怕這個嗎?”
因為察覺到自己易感期,怕自己會對他做些什麼,所以他格外害怕。
耳朵都壓平了,貼在腦後,眼眶裡的眼淚也要掉不掉。
明明他之前才說,希望呀呀能夠不要那麼害怕他。
腺體裡還在分泌信息素,男人手臂上也滲出了血,背後的血打濕了整片後背的衣服,格外瘮人。然而他卻和不怕疼一樣,眼神平靜,從鴉透身邊站起來,坐到一個和鴉透有些遠的地方。
他手上憑空出現一把匕首,看模樣很像是他淘汰其他玩家時會用到的道具。
顏寂曾經用這個淘汰了很多頂級玩家。
隻是這一次,下手的對象不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匕首並沒有高高舉起,他抵著自己後脖頸的腺體的位置,一點點深入,似乎是想將腺體直接毀掉。
床上的少年坐了起來,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動不動,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我把腺體毀掉,呀呀是不是就能跟我放心待在一起了?”
顏寂手頓了頓,也覺得這事也過於血腥,還抵著刀,腺體被劃了很深一道。劇痛席卷全身,握住刀的手有些發顫,就這麼往外走。
“顏寂。”
背後有聲音喊住他,劇痛讓顏寂大腦反應遲緩,他還沒有回過神,就聽見少年提高音量,喊了一句:“謝忱!”
房門在話音落下的那瞬間被踹開,青黑色聲音閃過,顏寂被謝忱掐住脖子,死死扣進牆裡。
匕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顏寂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謝忱砸進牆裡,生生吃了一拳,嘴裡血腥味蔓延。
謝忱眸中一片清醒,即使眼睛顏色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但顏寂知道此刻的他並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他立刻反擊,身後的觸手自己數不清的傀儡線像密密麻麻的大網包裹在謝忱四周,試圖將謝忱吞進已經編好的蠶蛹裡。
謝忱迅速收回手,側身躲過顏寂的攻擊。
兩人眸光相接,顏寂立刻消失在原地。謝忱臉色微變,轉頭看向原本坐在床上的鴉透,發現他身邊已經站著顏寂。
眼看著藏呀呀的地方已經被找到,計劃亂了一半,顏寂
沒有任何猶豫,帶著鴉透就想離開。
隻是在他剛準備去抱少年時,就看見原本雪白的貓耳此刻變成了黃黑色的猞猁耳朵。
一隻手抵在他的額頭上,化作槍的形狀。
【逃生係統提示:玩家“鴉透”使用特殊技能“虛晃一槍”。】
無形化有形,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眼前突然一黑,下一秒,顏寂被反壓在床上。不再是剛剛輕鬆就能將其掀翻的力度,鴉透用了全身力氣,確定顏寂暫時沒有辦法掙脫。
他繃著臉抿著唇,和剛剛身體顫抖眸中全是害怕的樣子截然不同,臉頰上的淚珠彰顯著剛剛極其完美的偽裝。
背後也不是毛茸茸的長毛尾巴,變得短短的,胖乎乎的。
“不是小貓啊……”顏寂喃喃自語。
家養貓傷害不高,但變種型猞猁就不一樣了。
猞猁的奔跑速度是普通長毛貓無法比的,畢竟體型在那兒,一步抵人家好幾步。他就算在森林裡,在雪原上,也可以站穩腳跟。
或許他從來沒有怕過,就像偽裝成白色長毛貓,為的就是給人最後一擊。
killer陣營一直要找的最後一個“披著羊皮的狼”,兜兜轉轉,其實就是他們想同化的人。
最後一隻“狼”,是鴉透。
……
“呀呀好厲害。”
顏寂低低笑了一聲,手腕變成觸手,想纏上鴉透的手,鴉透趕緊往旁邊躲了躲。
他沒有在“虛晃一槍”裡裝太多的能量,最多就是能讓顏寂站不起來無法反抗的程度。
謝忱已經來到他身邊,“現在殺了他?”
鴉透搖頭:“還沒完成,他不能死。”
謝忱卸了一點力,“確定他就是最後那個?”
“確定。”鴉透點頭。
“行。”
鴉透起身,謝忱將顏寂拉起來。
腺體劃傷,顏寂手臂在剛剛被龍爪抓傷,被壓入牆體五臟六腑受到衝擊,此刻唇邊終於溢出鮮血。
即使現在思考比之前還要緩慢,但也沒有到生鏽的程度,顏寂說:“原來你早就脫離掌控了。”
他劇烈咳嗽了好幾聲,“遊尋是你殺的。”
謝忱:“是。”
“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
“找到他的時候。”
謝忱把最重要的心臟放在鴉透身上,就像[深海人魚]一樣,即使被洗腦控製,在見到呀呀的那一刻起,記憶就會恢複。
顏寂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鴉透:“把他給我吧。”
謝忱不放心:“需要我把他的手折斷嗎?”
他之前一直很黏鴉透,導致鴉透都快忘記了他其實是最年輕的領主,能走到那個位置的,沒有一個是心地善良的。
鴉透:“……暫時不需要,他已經不能反抗了。”
顏寂背靠著床
坐在地上,在察覺到鴉透過來之後才重新睜開眼睛,“我輸了。”
鴉透蹲下來,不置可否。他找到對方被劃了一刀的腺體,歪著頭:“你之前跟我說,你最初想要同化謝忱但沒有成功,是因為謝忱沒有心臟。”
“但其實,就算謝忱有心臟你們也同化不了。”
他一字一句道:“killer隻能同化正常陣營的人。”
“而134,三個killer陣營,四個正常陣營,你猜剩下還有一個是誰?”
他們最開始進入副本發布了針對普通玩家的兩條任務,一是抓住killer,二是找到信息素感染者。
除去killer和正常玩家,剩下最後一個隻可能是——
“感染者。”顏寂低聲道。
就像無法將顏寂和季宴聯係在一起,在外人的眼裡也很難將鴉透和感染者陣營聯係在一起。
但事實上,鴉透不僅是感染者,也是陣營裡唯一一個可以感染彆人的感染源。
那兩條初始任務是普通陣營裡玩家需要完成的,隨著副本線索的開啟,陣營浮出水面之後,killer和感染者陣營的任務就會重新更改。
鴉透進入副本之後隻有一個個人任務,接下來就是主線任務二,但主線任務一一直沒有暴露在觀眾視線之下。
而現在面板上靜靜躺著的,就是他的主線任務一:
【主線任務一:請感染除信息素感染者陣營之外的所有玩家(20/21)】
失血過多讓顏寂聲音格外輕,“用什麼感染的?”
“信息素。”鴉透想了一會兒又糾正,“味道更準確吧。”
鴉透身上除了他自己的鳶尾信息素味,還有一股甜味,但大家都以為是他原本的味道,沒有想過其他。
就像剛剛顏寂抱著鴉透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說“寶寶好香”,也是鴉透偷偷摸摸想要感染他而已。
信息素過於無形,就算被檢查也不會出現任何異常,還可以隨時針對自己不喜歡的人。隻要聞到,就埋下了會被感染的種子。
所以最開始灌酒的何嘉和李洛從ktv出來之後被感染,百年校慶以後出現了大批大批被感染的人,連花房裡玩家性格也開始反常。
校慶確實是很關鍵的節點,鴉透兩場表演可以感染在場所有觀眾,隻是程度深淺不一樣。和他靠的越近,相處的越久,感染程度越深。
他本來以為自己校慶之後就可以感染大部分人了,但直到晉級比賽之後,他發現最後還差一個人。發熱期是感染信息素活動的最好時機,所以他才在發熱期到處亂跑,想找到最後一個沒有被感染的玩家。
一直到後來找到薑權房間裡的傀儡線,鴉透才明白真正的顏寂在暗處一直沒有出來。
“我用荀霧釣你,你果然出來了。”
不斷在荀霧身上留下信息素,就是為了他們打起來。
顏寂啞聲:“所以你也是故意跟我回來的?”
鴉透:“你猜。”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鴉透思索:“應該是謝忱來找我的那一晚?”
謝忱在鴉透發熱期的當晚過來找他,恢複了大半部分記憶,怕鴉透記不住,一直在他旁邊反反複複解釋自己為什麼不來找他。
鴉透確實忘掉了大部分,但他還有001和戀愛係統,第二天又把謝忱的話重新給他講述了一遍。
講謝忱被玩家攻擊,講謝忱暫時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在外人面前會裝作不認識他,講謝忱覺得有玩家藏在npc裡。
最後就是請相信他。
謝忱把這句話重複了很多遍。
他會替鴉透掃清障礙,找到顏寂真正在的位置。
而現在,鴉透終於找到了最後一個。
感染顏寂本來很簡單,但他的腺體損壞,如果要快速感染,必須要將感染信息素灌進去才行。
漂亮的少年蹲在他旁邊,聲音都還客客氣氣的:“我等會兒會咬你腺體一下,你不要怕疼。”
alpha被omega咬,簡直是天方夜譚,但顏寂明顯很願意。
顏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笑,“那你擦一下吧,都是血,很臟。”
鴉透眨了眨眼。
killer和普通玩家的交鋒被擺在明面上,最先注意的肯定是killer,所以鴉透不斷推進劇情,裝作什麼都不懂,在玩家開始思考感染者時將目光和焦點全部拉回killer身上。
曲慈讓他不要那麼無私拿出所有信息,但實際上,鴉透每一句話都在將焦點凝聚在killer之上。
從killer藏在花房裡,再到killer藏在玩家裡,每一步都是。
最後一個披著羊皮的狼,指的是混在普通玩家裡渾水摸魚的感染者。
但因為鴉透是omega,被認為戰鬥力是最底層,玩家覺得其他頂級玩家也覺得,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所以直到最後都沒有人懷疑他。
高明的獵手,在最開始往往以獵物的形態出現。
這場遊戲裡,killer才是獵物。
【係統提示:主線任務一“感染”已完成!】
【信息結算中——】
尖利的牙齒深深刺入腺體,顏寂想抬手抱一下鴉透,想了一會兒還是慢慢放下。
【信息素感染者陣營獲勝!】
【係統結算中——】
【恭喜感染者“鴉透”通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