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僵屍是真的很可愛。
身上很乾淨, 微微歪著頭看他，聲音輕軟，清澈的藍眸裡藏著一點點委屈和茫然。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但眼睛卻很生動。
雙眼是很漂亮的藍色，像是格外美麗的寶石。
隻看外表, 乍一眼隻會覺得這是一個皮膚很白很白的人類。
小僵屍還拽著他的衣角, 仰著頭, 見他沒反應於是又問：“你不聞聞我嗎？”
直白的邀請，鴉透說得卻格外自然。
“聞”這個詞, 帶有大多的私人色彩, 往往在黑夜裡，它們成了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邀請。
【啥？我正在一一排查直播間，怎麼回來就聽見我寶寶主動要彆人聞了？】
【不要給臭狗聞啊！老婆老婆我來！自告奮勇！】
【老婆你不要便宜他了啊！你把這便宜給我好不好。】
【不行, 不要！這個大僵屍到底是誰啊？來個偵察兵告訴一下我你們的探測結果。】
【出去逛了一圈沒發現啥, 這個副本新人玩家太多了, 我都看到了一個剛下副本的新人。】
【什麼新人第一個副本就來下B級？不應該是D級？】
【說不定有人帶呢，像校規那個副本就是，一大堆新加入的玩家, 看著就煩。容斥那個老六還化成新人，不僅把我們騙了, 還把我小呀寶寶給騙了。】
【呀呀, 小呀，嘿嘿嘿寶寶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呀！不愧是美貌值滿點的玩家！直接讓這個大僵屍呆住了！傻了吧哈哈。】
直播間亂成一團, 鴉透卻沒顧得上看。
他現在正在廣納人才, 抓住金色僵屍不讓他跑，為此他還特意湊過去，格外無辜地看著臨。
金色僵屍的身體比剛剛要僵硬很多。
臨喉結滾了滾, 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手足無措，因為小僵屍幾句話就亂了陣腳。
這如果讓陸照鶴知道，估計會笑死他的。
“你為什麼……讓我聞你？”
難道看上他了？臨想。
006：【……】
臨覺得格外無奈，互相聞聞在僵屍界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鴉透立刻露出一個“你是笨蛋嗎”的眼神，“這代表著互相認可呀，這樣我就可以找到你了。”
不結巴，金指甲金牙，彈跳能力也很不錯，鴉透覺得他應該是找不到第二隻這樣的僵屍了。
有他的幫助，恐懼值收集指日可待。
臨：“……”是他想多了。
他沒有立刻說話，鴉透抬頭看了一眼臨，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為不認臉，所以鴉透隻能注意眼睛。
他頓了頓，隨後有些難過地垂下頭，“你不認可我嗎？”
“我都認可你了。”
聲音有點委屈，低下頭後臨就隻能看見他頭上的帽尖。
想想也是，剛死沒多久的小僵屍被僵屍群排擠，體力也沒趕上，最後一段還是他帶著小僵屍往前蹦。
可能是這些行為讓小僵屍對他有了依賴感，所以開始信任他。
結果信任剛交出去，就被他無意之中打了回來。
這放在誰身上都會不好受。
臨代入一下也覺得委屈死了，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臨惱羞成怒，“006，你怎麼不告訴我這個？”
【？】006聲音冷冰冰的，一點都不通人情，這個鍋他可不背，【資料我早在你要扮演僵屍的時候就發給你了。】
臨下意識舔舔唇，就被自己精心挑選的金牙磕了下巴。
顧不上疼，臨連忙道：“我聞。”
鴉透立刻抬起頭，眼睛很亮，兩隻手放在自己衣服邊，看上去格外乖巧。
一副格外矜持的樣子，將腦袋往前邊湊了湊。
“那你過來吧。”
……
小僵屍身上真的很香。
香噴噴的，沒有任何僵屍該有的味道，反而跟剛出爐的小蛋糕一樣。
蓬鬆柔軟，還帶著綿綿的香味。
僵屍身上的服裝有些像影片裡的朝服，但款式和顏色都不一樣。一件黑底白邊的外套，將小僵屍從頭到腳蓋的嚴嚴實實，隻能看見鞋尖。
脖頸被遮蓋了一半，隻能看到一小截蒼白的脖頸。
臨沒有潔癖，但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不喜歡和彆人挨得很近，更不用說這種湊到彆人脖頸旁。
最主要的是，對方還不是個人，他是一隻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僵屍。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不動聲色讓開，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回去洗澡。
但現在真實情況是，臨鬼使神差得越湊越近，有點口乾舌燥，想張開嘴咬一口面前香香的蛋糕。
他的直播間刷著大片大片的彈幕，大片大片刷著“禽獸”、“見色起意”、“你是不是真的昏了頭啊”。
臨沒管。
他覺得他自己跟第一個詞挨不上邊。
他學著鴉透的樣子，從左到右，把每一個地方都聞了遍。
明明他能認人，不用味道就可以把小僵屍認出來，但他還是湊過去，模仿著他剛剛看到的，將小僵屍身上的味道嗅了一遍。
或許是因為偽裝僵屍不能讓人看出來，也或許是因為他多了一點點的貪心。
臨突然想，裝一個僵屍，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
兩邊氣息終於錄完，鴉透放下心，趕緊跟上大部隊，一邊蹦一邊想應該怎麼悄無聲息地走掉。
“小呀。”
鴉透反射性回頭，“怎麼了？”
“你是怎麼死的？”
這隻小僵屍死的時間應該不算久，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意一個僵屍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
鴉透怎麼知道，他張口胡扯：“被車撞到的。”
“車？”臨覺得驚訝，但轉念一想，覺得馬車確實可以撞死人。
馬受驚之後到處跑，那蹄子可不是能鬨著玩的。
鴉透在前面蹦，他感覺自己的體力在這一來一回中有了明顯改善。
臨在拐彎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鴉透茫然回頭，想問他為什麼不蹦了。
臨：“其實我不是這一隊的僵屍，我隻是被借過來的。”
鴉透：“？”
臨撒謊臉不紅心不跳，“本來我是要去進攻洛氏義莊的，但我的隊伍在走的時候把我留下來了，讓我跟著這一隊。”
“所以我現在要回去找他們。”
他說得真真假假，但隻有一點是真的：就是他最開始的想法真是去洛氏義莊，隻不過半路上看見有僵屍進攻洛河義莊，就跟在隊伍後面跳回去了。
鴉透來的時候，確實有一隊僵屍在進攻洛氏義莊。
這一點倒是和臨說得對上了。
而且他隻是一隻小僵屍，既不屬於這邊，也不屬於那邊，生怕自己說多點什麼引起這隻僵屍的懷疑，於是點點頭，“好吧。”
隻停頓了一會兒，鴉透又歪著頭，盯著他看。
“那我明天還可以找你嗎？”
他問得太突然，臨一愣。
“……明天？”
臨回答之前，有很長一段沉默。他回答得似乎有些艱難，還有一些糾結，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確實是明天嗎？”
鴉透沒聽出來他話裡的猶豫，蹦跳聲很好掩蓋住了他語氣裡的停頓：“嗯嗯，我想見你。”
“你超棒的。”
幫他嚇人這一點，真的超棒的。
這話真的很容易讓人上頭，特彆是這隻小僵屍還是很認真的語氣，臨飄飄然，“真的嗎？”
鴉透一本正經：“真的。”
臨當即決定，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
“那約定好，就明天。”
……
一個人回去的路上，臨終於不用蹦了。
他把用來裝飾的金牙和金戒指取下來，鞋子裡因為僵屍需要蹦所以還有個彈簧。
臨換了一雙正常的鞋子，拿下帽子。
黑色的頭發從尾端開始變紅，林子裡格外安靜，但臨有些高興。
他走在林間小道裡，步伐有些歡快。
林子的樹栽種得很密集，月光隻透進來一點。
“謝清臨。”
林子裡突然傳出聲音。
謝清臨站定，轉過身，借著月光看見了身後的來人。
原本隻是一個格外普通的人，在走出來之後，那張臉卻突然開始變化。
謝清臨：“陸照鶴，你出來乾什麼？”
“找你。”
陸照鶴：“你看上去。”他用了個恰當的形容詞，“很高興？”
裝個僵屍回來有什麼可高興的？
他本來在謝清臨進林子的時候就想喊住他，結果見謝清臨越走越快，步履輕快，看著完全不像是蹦了一晚上的人。
謝清臨很愉悅，並沒有回答，直接了當道：“明天你有事嗎？”
陸照鶴：“？”
“你想乾什麼？”
有求於人，謝清臨需要陸照鶴的偽裝技能，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我覺得你平時偽裝太累了，不然明天還是我當僵屍唄？”
陸照鶴：“？”
一人裝一天僵屍，交換著找那個東西的線索。
謝清臨最開始還不同意，現在居然要主動當僵屍？還覺得他偽裝太累了？
陸照鶴沉默，抱臂：“最後撓窗子的是你吧。”
用的肯定句，沒用疑問句。
“是那隻小僵屍讓你撓的？”
謝清臨：“這不關你的事。”
看樣子就是了。
陸照鶴嗤笑一聲：“你不會是因為他才想明天扮僵屍的吧？”
“為了一個小僵屍？”
“還是一個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