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格外熱鬨。

原本隻是供觀眾看主播過副本的直播間, 卻在鴉透這邊又衍生出來一個新功能——傳話筒。

鴉青和鴉翎不知道乾什麼去了此刻不在A區基地，在這裡的隻有容斥還有厲染。

“厲染？”鴉透愣住，“他為什麼在這兒？”

厲染是B區基地首領，按理來說, 上次他把那些幸存者送到A區之後就應該離開才對, 為什麼現在還留在A區。

“他是一直待在這裡嗎？”鴉透詢問。

他自己在Devil待的時間早就超過一個星期了, 一個B區的首領也不至於要在A區待這麼長時間吧？

這個問題顯然在001的知識盲區上：【不太清楚。】

【是的哦老婆, 我這些天一直在僅存的四個直播間裡轉悠。其他三個玩家一個在A區一個在B區, 還有一個在D區, B區那邊並沒有看見厲染回來。】

【容斥直播間裡也經常看見厲染。你不說我都沒在意，一個B區的首領來這裡瞎晃悠啥呢？AB區最近合作了？】

【不太清楚, 沈長臨和厲染又不是玩家, 不知道他們到底乾了什麼。】

【so？厲染剛剛就在阮藍旁邊, 聽到黑發藍眸的漂亮小孩兒就站起來了，容斥一走他也跟在後邊，這反應這速度太讓人懷疑了吧？】

【你們話題是不是跑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誰給我老婆檢查啊？路上的檢查都是小打小鬨, 入區檢查可是非常嚴格的！大舅哥！大舅哥！呼叫大舅哥！】

【就算大舅哥來了也沒有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規定, 說啥怕包庇還是什麼，所以檢查者和被檢查者不能有血緣關係或者關係極其親密。容斥那種好歹還能糊弄一下，但大舅哥從外表看明顯就是呀呀親哥啊, 他們來了也不行。第一次入城檢查的話就算是異能者也要跟著一起檢查, 所以呀呀暴露異能也躲不掉, 真的……頭一次恨死這個規定了。】

每一個規定都有其背後的道理, 入區檢查也是為了防止一個區差點被一鍋端的慘狀再次發生。

不管是誰，就算是沈長臨那種級彆的異能者第一次入城，都需要跟著一起做檢查。

就是異能者和普通人檢查的嚴格程度不一樣而已。

001的眉毛皺完了又鬆開, 跟白團一樣大的小機器人摸著自己的下巴，電流聲一直在茲拉響。他仔細斟酌了一番，猶豫道：【要不咱們在厲染和容斥中間挑一個？】

鴉透捏著衣服，欲言又止。

這兩個跟他的關係都不算很好，但對比其他人，他們似乎是比較好的選擇。

隻是他還想掙紮一下，“哥哥他們到底去哪兒了啊？”

【去揍昀舟了。】戀愛係統格外平靜地說出了讓人震驚的消息，在鴉透有些怔愣的目光裡繼續道：【一號把信息傳過來之後，他們就過去揍昀舟了，然後把你帶回來。】

【一號是被小梨花帶進去的，認得路。現在算算時間，應該揍完了正在回來的路上。】

Devil總部很難找到，周圍就像是設置了什麼陣法一樣，沒有認識的人帶路根本找不到位置。

葉初是靠氣味，應星淵那種自帶外掛，而小梨花和鴉透的契約並沒有斷，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鴉透的位置。

一號被帶進去之後記下了進去的路線，在鴉青鐵青著臉擼起袖子準備揍人的時候欣然地帶著他們去了Devil。

鴉青代表“憤怒”，本來就是暴脾氣，知道自己弟弟在Devil被昀舟那個狗東西那麼對待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回來抓上鴉翎就趕過去揍人。沈長臨不知道是想在兩個大舅哥面前表現一下還是真的想揍昀舟一頓，又或者兩種想法都有，也跟著一起去了。

鴉透震驚，鴉透茫然，最後鴉透小心地提出了疑惑：“哥哥他們揍了一整天？”

算上他們出發趕往Devil的時間，有沈長臨這個光異能幫忙，算下來就算沒有一整天，這個打架的時間也很長。

【這個你可以等鴉青回來之後問問他們。】戀愛係統道：【就是你這次回來之後，鴉青他們應該會一直跟著你了。】

001估算了一下，【我查了一下之前的數據，基本上每個人會有十二個到十五個左右的個人任務，七八個主線任務，還有一兩個隨機的支線任務。按照這個數據的話，後續可能還會增加一到兩個主線任務。】

【所以宿主，你得平衡好任務和你哥哥之間的那個度。】

如果再出現什麼讓容斥為你所用或者拉攏沈長臨這種任務，以鴉透的處理方式，鴉青可以把整個副本揍穿。

鴉透之前的副本裡，一個副本裡任務最多也才五六個。

[末世狂歡]生存難度又高，任務又多，鴉透覺得自己躺平算了。

……

A區城牆後有一個個空房間，是用來檢查幸存者身上是否有傷口攜帶喪屍病毒的地方。

“我們在路上已經檢查過一次了！為什麼現在還要檢查？這根本就不講道理！”

“就是啊，為什麼一定要我們站在城牆外做檢查？萬一喪屍來了怎麼辦？”

維護現場秩序的異能者姐姐面不改色：“這是基地的規定。”

並不是所有的幸存者都願意配合，他們不滿地大聲嚷嚷：“但我們路上也做過檢查，現在再檢查一遍不純粹是浪費時間嗎？”

“我敢保證！我們中間絕對沒有被喪屍咬過的人！我們路上都相處這麼久了，要是攜帶喪屍病毒不早就變異了嗎？”

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原本心裡有些不滿但急切想進城被迫妥協的人也像是收到了什麼鼓舞一樣開始小聲附和。

“我們都是檢查過的，肯定沒有問題。”

“讓我們進去吧，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A區的。”

“既然懷疑我們就不要帶我們回來啊！現在又要讓我們檢查，這個規定一定要遵守嗎？”

無論是什麼時代，總會有一些自帶反骨不願意遵守規則的人在。他們經曆過喪屍圍追，此刻就在安全基地之外，他們卻必須要站在城牆裡接受檢查才能入城，他們接受不了。

那些人也不像是玩家一樣在進入副本之前就了解信息，根本不清楚安全基地之前發生過的事，也不知道進入安全基地需要做全面的檢查。

前面的人已經開始做檢查，後面的人卻鬨了起來。

維護秩序的人顯然是見慣了，冷著臉的樣子很能唬人，輕飄飄一句“保證？你拿什麼保證”就讓人群安靜下來。

“在車上做檢查的時候你們脫衣服了嗎？檢查到位了嗎？”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們的車隊在二十一個小時之前剛剛被屍潮圍堵，因為靠近基地所以隻是互相檢查了一下之後就一路開車到了這裡。”他眯眼，“誰能保證沒有人包庇？”

“如果一個人變異，你們都會被他咬傷！好不容易走到現在，你們真的想在即將進門的時候功虧一簣嗎？”

異能者無法估計到所有人的心情，一番話說得又狠又凶。

一些人紛紛猶豫了起來。

刺頭總是會在真正威脅到自己利益的時候才會妥協。

他們都是被異能者救回來的人，好不容易走到這裡，如果他們被咬傷，那麼努力全都白費了。

“那還是快點檢查吧。”

人群裡誰小聲說了一句，然後再是一片讚同。

唯有最開始挑事的那幾個人臉色鐵青。

鴉透看了看他們，覺得他們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捂著鼻子特意往旁邊站了站遠離他們。

後面一切情況都被那個分隊長看在眼裡，他朝身邊的人招了招手，“最開始那幾個，還有鬨得最凶的和現在臉色最難看的，都帶去檢查。”

他們處理這些事已經非常熟練，當即明白分隊長的意思，走到分隊長指的那幾個人面前，“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看著有一人因為這句話露出驚恐的表情，轉身想逃跑，他立刻擋在那人面前。

“為什麼？！”

那人本來是想跑，此時被抓住反應很劇烈，跟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蹭一下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因為他的劇烈動作，那股讓人不適的味道更濃了，鴉透有些難以忍受。

異能者顯然是聞到了，當即臉色一變，拉起他的衣服，果然見靠近腹部的位置有一個格外深的齒痕。被咬去了肉，半邊腹部已經變成了黑紫色。

顯然是被喪屍咬了。

全場嘩然，其他人驚恐地往後躲，“喪屍！是喪屍！快把他殺了！”

“我沒有！我過了這麼長時間都還有自我意識！萬一我會成為異能者呢？！”那人反複念叨，“我是有意識的，我不想死”這些話，卻因為過於激動，身上的喪屍病毒傳播速度加快。眼球不受控製地往上翻，胳膊上原本的血管變成黑色，他竟然越過了那個異能者往人堆裡撲去！

還好鴉透在這之前就已經遠離了他，不會被咬傷。但人擠著人，鴉透差點摔倒。

異能者很快就反應過來，反手將他壓製，抽出腰間的槍，對準地上的人的太陽穴。

一聲槍響，全場寂靜。

面對即將要屍化的人，在變成喪屍之前殺掉他比變成喪屍之後殺掉他更簡單。

其他的人在基地外待了一年半，也有過親眼看著同伴變成喪屍的經曆，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很快適應下來。

隻是有了這個突然屍化的人，其他本來就心虛的人臉色慘白，在異能者即將靠近他們的時候搖頭哀求，“我隻是在路上被車剮蹭了一下，沒有被喪屍咬，你們要相信我。”

“具體是剮蹭還是喪屍咬的，等檢查完便可以知道，走吧。”

周圍有哭聲，有被嚇住努力安慰自己的人，還有臉色慘白開始自己檢查自己的人，這才是末世之後的樣子。

即使到達安全的人類基地，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相比較而言，是幸運的。

鴉透也明白，這場檢查他絕對躲不過去。

……

或許是因為車上那通電話，那些異能者朝鴉透招了招手，讓他先去做檢查。

分隊長顯然知道點什麼內幕，看著鴉透走過來，在心裡悄悄地對特征。

黑發藍眸，不算高不算矮，身高適中，長得很漂亮，很白。

這些特征都對上了。

“鴉透？”

鴉透見面前這個人認識自己，點點頭：“您是？”

分隊長介紹了一下自己，道：“過去做檢查吧，等會兒阮藍姐安排好房間之後我找人帶你過去。”

鴉透很想謝謝他的好意，但此刻糾結了一會兒，小聲道：“我可以等沈長臨他們回來嗎？”

雖然說有血緣關係的人無法幫他檢查，但鴉透還是想等他們回來。

“沈哥他們回來得下午五六點了，你確定要等嗎？”分隊長有些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放心，我們這裡都是男性檢查男性，女性檢查女性，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檢查也不複雜，就是脫衣服檢查一下就行了。”

現在上午九點半，不檢查連個板凳都沒有。

鴉透開始糾結。

【不，我還記得要戴手套，還要上手摸，確認每個地方沒有受傷才行。然後根據傷口嚴重程度劃分成不同批次，隻要有傷口的基本上都要隔離觀察，挺嚴格的。】

【平常見慣了昀舟、沈長臨還有葉初他們的移動速度，容斥你的速度怎麼這麼慢啊！你他媽不是跟應星淵一樣會飛嗎？你的速度能不能快一點啊？】

“呀呀。”

就在彈幕嚎完的下一秒，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鴉透舔了舔唇，看到容斥從另一邊走過來。

而他出現沒多久，厲染也過來了。

城門外排了一長條的人，厲染作為一區首領自然知道現在應該進行哪兒步驟。

分隊長一愣，“厲首領？你們怎麼過來了？”

“誰來檢查他？”

厲染將最關鍵的問題挑出，鴉透揪著自己的手，很很想說什麼，但知道自己避不過去乾脆就閉嘴一句話沒吭。

容斥過來就是看到直播間說呀呀回來了，看向鴉透：“我來可以嗎？”

分隊長點頭，“這個當然……”

“他不行。”

厲染淡淡打斷，“他跟鴉透認識。”

鴉翎不待見容斥的原因就是容斥曾經在之前的副本裡欺負過鴉透，在這種前提下，無論有沒有規定，厲染覺得容斥都不是檢查的最好人選。

容斥抬眸，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怒：“那你覺得應該是誰？”

他好像想到了格外好笑的事，說是在笑，倒更像是在嘲諷：“不會是你吧？”

厲染並沒有開口。

反倒是分隊長旁邊的一個異能者想了想，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可以讓厲首領啊，鴉透本來就是B區的人，厲首領了解得應該比較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雖然認識，但關係好像不好。

這樣就不會有包庇行為了。

分隊長細細一想，也覺得可行：“可以嗎？厲首領？”

厲染手垂放下來，“可以。”

分隊長再看向鴉透，“讓厲首領檢查可以嗎？”

鴉透還能怎麼說，隻能答應。

……

檢查室裡其實沒太多東西。

隻有放衣服的地方，桌子還有一張板凳。

因為建得多，占地面積也不算大，大概四平米左右。

桌上放著手套，厲染垂著眸，單手拿過手套給自己戴上。

鴉透對他同意這件事有些意外，畢竟鴉透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被昀舟帶走的那天晚上，自己親沈長臨臉的時候被厲染看見了。

也因為這個，厲染對他的好感度也莫名其妙下降了好多。

之前看著像不太喜歡他，一路上也沒有過多接觸，卻因為就親了臉不高興。

更奇怪了。

鴉透因為緊張，細長的手指一直摩挲著自己的衣擺，最後還是把戀愛係統的主頁面打開，查詢厲染的好感度。

【姓名：厲染】

【年齡：28】

【好感度：30】

好感度……又漲回去了？

【備注：看著很凶，但實際上很好相處。擁有大地異能，性格比較悶，所以喜歡彆人主動搭話。】

安全基地的幾個首領，好像都很好相處，就像沈長臨那樣，光是站在那兒就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無論是突然漲回去的好感度，還是這個與形象相反的備注，都有點奇妙。

明明剛剛分隊長問他可不可以給自己檢查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情願來著。

密閉又狹窄的空間，有很多幸存者來過這裡，而現在鴉透進來，要接受基地的檢查。

厲染已經將手套戴好，看著鴉透磨磨蹭蹭還沒有把衣服脫掉。

厲染看著他：“？”

鴉透被檢查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車裡讓陸序檢查也沒有將衣服全部褪去，猶豫道：“真的要全脫嗎？”

厲染“嗯”了一聲：“規定是這樣。”

【這麼刺激的嗎？！老婆老婆老婆，嘬嘬！】

【好崩潰好興奮，這是我可以看的嗎？】

【彆想了，要麼馬賽克要麼關直播間，我習慣了。】

緊接著，直播間迅速關閉。

剩下的彈幕在關閉那一刻迅速消失，觀眾都還沒來得及發一句不要就被踢出了直播間。

“彆緊張，隻是一次檢查。”

厲染和鴉透都是相同的性彆，無非就是一個檢查身體的正常流程，有些地方高考體檢也會有這一步，倒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扭扭捏捏不願意脫就顯得莫名矯情。

鴉透鼓著臉，決定先從下面開始。

他把鞋子蹬掉，然後坐在椅子上，手搭在褲邊，微微坐起來一點。

衣服是鴉透放進後台備用的那一套，是昀舟給他找的，很合身，脫下來也不用那麼費力。但也因為是昀舟給他找的，當時怕鴉透熱就全給他找的短褲。

本來就齊大腿的褲子，連兩條細白的腿遮蓋不住。褪掉之後，大腿壓在凳子上。

厲染其實有些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坐在凳子上，但看到少年微微往前傾，腿並得很緊，試圖遮住什麼、連耳根都在泛紅的時候好像明白了什麼。

腿很直，因為之前穿著短褲，大腿被曬得有些泛紅。

但整體給人的感覺還是很白，腿上微微有肉，也很軟，凳子邊緣很明顯地陷進去了一點。

做完這些之後，鴉透才搭上自己的衣領，往上拉了拉。

像鴕鳥一樣，覺得這樣可以腦袋罩住，兩個人乾瞪眼就不會那麼尷尬。

黑色的上衣把腦袋蒙住，衣服整個往上提，露出一截腰。

因為沒了其他遮擋物，曲線從大腿往上推進，在經過轉折之後陡然收緊。

沒有多餘的肉，緊張之下還在緊緊地吸著肚子。

平坦且細，腰也很薄，感覺隨隨便便就能拉過來。

手感應該也不錯。

厲染垂下眸，像是轉移注意力一樣，他開始整理自己已經戴好的手套。如果不是紊亂的呼吸和多餘的動作，估計誰也看不出來異常。

【戀愛係統提示：npc厲染好感度上升20，好感度總值50。】

還被蒙在衣服裡、腦袋還沒出來的鴉透：“？”

他把衣服拽了下來，看到厲染把手套揉皺又碾平，一副有些心煩氣躁的樣子。

但他沒惹厲染生氣啊？？

難道是嫌棄他脫衣服太慢了嗎？

鴉透被嚇得大氣不敢出，低下頭，猶豫再三還是小聲開口：

“厲染。”

厲染手一頓，抬眸，回應格外迅速：“嗯？”

“……剩下的可以不脫了嗎？”

還剩下最後一件，鴉透還是不想脫。就像南方人跑去北方搓大澡堂，他有些不太習慣。

畢竟哪個正經喪屍會不咬手不要胳膊咬屁股啊？

厲染的好感度很高了，他最初的好感度來得有些莫名。初入副本時還在冷聲跟他打電話的人，此時看著盯著他看、眸裡寫滿了“求求了”的少年，第一次後退了一步，低聲道：

“可以。”

……

厲染把手上的手套又重新整理好，配合著少年蹲下身，從小腿往上按。

有些幸存者會用一些東西鋪在皮膚上偽裝成沒事的樣子，這一步就是要確認皮膚上什麼也沒有。

視線一寸寸掠過皮膚，厲染的指尖碾過細嫩的皮膚，沒有刻意去用力，甚至像避嫌一樣是輕飄飄的力度。

有些癢，鴉透把腿並得更緊。

厲染皺眉，伸出手拍了拍他。

“打開點，檢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