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入葬 相吾回來了!(1 / 1)

還沒有吃完的稀飯放在了桌上, 人影如倒掉的沙漏一樣慢慢消失。

良久的沉默之後,戀愛係統開口,【他走了。】

好半天, 才傳來一句悶悶的——

“嗯。”

鴉透手緊緊攥褲子, 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手上,淚水濺開, 又著急給自己擦眼淚, 結果越抹越凶。

001和戀愛係統不知道怎麼辦, 特彆是001手足無措地在意識海裡亂飛,支支吾吾了半天都不知道應該從哪一方面安慰,最後隻能乾巴巴憋出一句,【宿主,不哭不哭。】

【哥哥走的時候也說過呀呀不要哭了……】

“我知道。”鴉透的手背濕漉漉的,“我自己緩一會兒就好了。”

他話語裡還帶著哭腔,想了想又補充:“不用擔心我。”

現在情況就是很擔心啊!001憂心忡忡,可是戀愛係統嘴嚴, 問它說他們話裡的那個“他”是誰,就會一臉神秘地告訴它之後就知道了。

鴉透這個副本裡掉的眼淚次數不算特彆多, 前兩次是帶著某種目的, 而這一次純粹是委屈。

[入葬]是他的等級評定副本,進入副本之後就一直在危機中,不僅有靈異元素的威脅,還有那個還沒弄清楚的人設,這兩點像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

安全感喪失之後他誰都無法相信,在知道哥哥在這個副本之後他還偷偷開心了很久,雖然也很害怕, 但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

結果哥哥還是走了。

桌邊是鴉隱沒有喂完的稀飯,還有一早就準備好的紙。

——好像早就知道他會掉眼淚一樣。

鴉透將紙拿來,就坐那兒自己哭,等哭完之後揪了一點給自己擦眼淚。

眼淚擦乾淨,眼尾還很紅,但人沒哭了。

他本來就是為了發泄一下情緒,此時情緒發泄完了,開始思考最後這幾天應該怎麼過去。

001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哥哥留下的信息有很多,鴉透大致分了一下,跟監考官和人設有關。

[入葬]是存活型副本,主線任務是存活七天等待“那夜”的降臨並且完善人設。

從第一個副本開始,鴉透就知道逃生係統在設置主線任務時特彆喜歡玩文字遊戲。

比如第一個副本裡就已經在暗地裡告訴了[第十三條校規]的通關條件,又或者在[月光城堡]裡隻提出了三種陣營的關係。而這個副本裡就隻有四個字——“完善人設”。

那什麼是完善人設?找出沒有被提示的人設是完善人設,證明人設不存在也是完善人設。

再聯係哥哥最後說的——“還有你很頭疼的人設,並不隻是追求完整,證明人設不存在也是尋找和完善人設”,好像一切就有了答案。

腦海裡一時間閃過很多信息。

比如家裡厚厚一層灰,潮掉的柴火等等,如果真的有“鴉透”這個人設存在的話,家裡也會有生活痕跡。

還有衣櫃裡的新衣服,可能不止是玩家暴露身份的點,也可能是在提醒他“鴉透”根本不生活在這裡。

那假設“鴉透”不存在,杜相吾在看見自己突然之間莫名其妙有了個老婆是什麼想法?而且這個莫名其妙的老婆還跑到彆的男人那裡尋求庇護。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條死路。

鴉透越想心裡越涼,下唇瓣被咬住,雙腿蜷縮起來,睡衣褲子都被揉皺了,連直播間什麼時候開啟的都不知道。

【寶寶!寶寶!寶寶看看媽媽!媽媽已經有四個小時五十三分沒有看見你了!】

【自從這個副本裡直播間關閉兩次之後,我就明白了,人是不能沒有老婆的!(發瘋)(焦急地走來走去)(試圖貼貼)】

【所以這個副本是怎麼了嗎?之前直播間斷的不會這麼頻繁的,而且我本來想去許知南那兒看看他會不會過來找我老婆,結果發現他的直播間也關了。】

【老婆小臉怎麼這麼蒼白啊?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嚇到了?給我瞅瞅,我看看老婆傷在哪兒了。】

【保護老婆!保護老婆!】

直播間吵吵鬨鬨,鴉透腦子有些亂,就暫時沒有看。

戀愛係統操著老母親的心:【把飯先吃了,等會兒要涼了。】

【你一上午都沒怎麼吃東西。】

鴉透撅嘴:“……好。”

……

白天熱,晚上冷。

昨天的衣服穿不了,鴉透隻好穿上衣櫃裡的短褲子,然後再把昨天穿的褲子用盆裝起來,等洗好之後晾在院子裡。

小腿瑩白,整個人在太陽下白到好像在反光。

杜老太太已經安全下葬,那後面的程序就隻剩下了頭七回魂,還有在回魂夜之前還需要設席,意在感謝過來幫忙和吊唁的親朋好友。

這些都需要杜老太太的孩子來完成。

“鴉透”的人設不管存不存在,在外人看來他都是杜老太太的孫媳婦,就算不用在那裡一直待到結束,也是需要走個過場的。

特彆是哥哥說還剩下13名玩家,還有那名隱藏在玩家之中的監考官,他什麼都不清楚,這時候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把衣服洗完之後,鴉透就準備過去了。

這次的人已經比最開始的時候少了很多,又因為入葬時間比原定時間晚了很多,現場辦的有些匆忙。

但總體上沒什麼大問題。

昨天晚上和今天淩晨死亡的玩家都是在山下的,而上山的那些人裡沒有一人死亡。

情況好像顛倒過來了,看著像是死亡條件的卻沒有死人,而安全留在山下的玩家卻遭遇了厲鬼的攻擊。

那些人的屍體已經被村民們收了起來,他們到死都沒有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可能死之前都還在慶幸自己沒有被抽中。

安運聰被恐嚇,最後死了。上山的玩家被恐嚇,但存活下來了。

明明是相似的條件,卻是截然不同的結局。

這就是[入葬],異變並沒有改變它的副本規則,死亡條件永遠猜不透。

而頭七回魂夜一般有兩個時間段,就是第六天晚上十一點到第七天淩晨一點,另外一個時間段就是四點左右到天未亮之前。

這兩個時間段裡,亡魂歸家,尋找著生前的記憶。

而在第五天,兒女們會用專用的紙將黃紙包起來。不止給杜老太太,身邊的親戚都會寫,就像平時上山燒紙,在紙的外殼上寫寄給誰,意在拜托他們可以多照拂一一。

然後再由幾個年長者拿到山上去燒掉。

鴉透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小心觀察著周圍的玩家。

小鹿、於海洋、還有許知南,這些都是他或多或少有過聯係的人。而有些玩家坐在一起,面色灰白、目光呆滯的人就是昨天晚上僥幸逃過一劫的,看見了可怕一幕以後沒有從噩夢中回過神來。

許知南身份並沒有暴露,此時跟杜青陽他們一起給杜老太太包黃紙。而杜望津正在和最開始那個大叔站在一塊,估計在商量著頭七應該要準備些什麼。

十三名玩家裡,女孩子有七名,在這些人裡面他隻認識小鹿還有淩晨和他一起上山的孫卓顏,其他五人鴉透不了解。

他思索間,察覺到有人靠近,抬起頭後發現來人是杜泊川。

在看見他以後,鴉透格外緊張。

自己的人設已經被證實了不存在,不知道是不是主係統幫忙糊弄過去了,杜泊川看上去好像並不知情。還有昨天他們和哥哥待在一塊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諸多疑惑盤旋在心頭,鴉透害怕暴露,在杜泊川坐過來之後有些坐立不安。

杜泊川卻好像沒有察覺。

村裡設席慣用的飲料就是可樂和雪碧,還會有白酒,杜泊川給鴉透倒了一小杯可樂,將桌上的白酒拿遠了一點,然後才將可樂端到他面前。

鴉透著急換話題,假裝左右環顧了一會兒,沒有看見杜元修。

他有些詫異,問了一句:“杜元修呢?”

杜泊川道:“可能自閉了吧。”

鴉透茫然地“啊”了一聲。

杜泊川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

昨天就杜元修一個人沒有猜出來鴉隱的身份,和鴉隱針鋒相對,雖然沒傷到鴉隱多少,但鴉隱對杜元修的印象肯定差到了極點。

關係還沒正式定下來,杜元修就把呀呀的哥哥惹了,之後恐怕難上加難。

鴉隱和鴉透細看之下長得很像,如果杜元修不那麼暴躁,應該會發現。

而杜泊川最開始也隻是懷疑,雖然不確定但沒有過分聲張,他一直在觀察,在看到杜望津給鴉隱端水之後才徹底確定。

杜望津生在村裡卻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潔癖又性子傲,從小就聰明,讓他放下身段給彆人端水這是想想都不可能的事。

而他現在這樣,要麼就是有利可圖,要麼就是專門在對方面前刷好感度。

能讓他這麼重視的人,對方是鴉透的誰就很容易猜出來了。

杜泊川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小抿了一口。

周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隻有許知南和杜望津偶爾轉頭,看到他們這邊時皺起了眉。

而他們要找的人就坐在他身邊,跟他坐得很近,身上的香味像把小鉤子一樣勾著他。

想到那兩人的眼神,還有可能在自閉的杜元修,杜泊川有一種彆樣的快感和滿足,慢聲開口:

“呀呀前天在杜元修那兒,對嗎?”

突然的話題讓鴉透睜大眼睛,對於杜泊川知道這些有些不可思議。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杜泊川就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用著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道:

“那你今天要去哪兒呢?”

他在少年睜大的藍眸裡一字一句道:

“去我家嗎……”

“回來了!”

異變突生,有人從路口連滾帶爬跑過來,鴉透一下就被吸引了過去。

而杜泊川的話自然就被外面跑進來的人的高聲呼喊打斷,他皺起眉,也跟著望了過去。

那人臉上興奮,高興道:“回來了!”

大叔扶住他,“你話說全,誰回來了?”

“相吾!”

那人興奮地喊了一聲,杜泊川和杜望津同時一頓。

鴉透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那人嗓門大,不停重複道:

“我剛剛在村子外面看見相吾了!”

“相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