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孔佑 完(1 / 1)

孔佑和林疏雨開始了一場無人知曉的隱秘戀情, 所有的情意都藏在眼波流轉的夾縫中。而那些縫隙在鏡頭前被無限放大,看過那些鏡頭的人,無人不知。

重新回歸劇組拍攝的演員們在‘外人’看起來跟以往沒什麼不同, 哪怕是在各自助理的眼中都沒察覺到自家藝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雖然他們近乎每天至少十二個小時都在一起, 可本來就在一個劇組拍攝的男女主角,就算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也很正常...吧?

由於攝影棚就在首爾,劇組沒有準備單獨住宿的地方, 每天定點來上工就可以。休假結束回歸片場的第一天, 兩位藝人是在片場外的停車場碰面的。

見面後的藝人就是正常打招呼, 各自的助理也都在身邊跟著, 藝人們閒聊休息的怎麼樣之類的,助理們也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進片場後,各自做妝發,孔佑的造型相對簡單, 弄好後就拿著助理買的咖啡過來給林疏雨送了一杯, 咖啡杯放下後, 兩人開始聊劇組,他就沒走。

化妝間不大, 做造型的梳妝台正後方放著簡易的小沙發。林疏雨坐在梳妝台前,左邊站著給她化妝的造型師,右後方站著正在幫她弄頭發的造型師助理。右前方女藝人的助理正在整理等下藝人要換的衣服, 而她斜對角男藝人的助理再跟她聊午餐的餐車不知道會有什麼好吃的。

本來就不大的屋子擠滿了人, 孔佑坐在更後面的小沙發上, 兩位藝人嘴裡在說著等下的拍攝,彼此眼睛卻借由梳妝台上的鏡子傳達一些微妙的....笑意。

正對鏡子背對沙發的林疏雨在望著鏡子裡的人笑,坐在她身後的孔佑也在望著鏡子笑。他們都眉眼彎彎,他們都把這個擠滿了人的小空間變幻成, 隻有鏡子裡的彼此才是真實存在的獨立空間。

鏡子裡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眨了下右眼,居然有點小俏皮,逗得女人‘噗嗤’一樂。

正在給藝人化眉毛的化妝師手一抖,差點畫歪,停下動作疑惑的看著女演員,怎麼了?

“抱歉,有點癢。”林疏雨回答。

妝發弄好,女藝人要換衣服了,男演員就得出去了。出去的人倒也沒有刻意停留,直接去了拍攝的棚,他到了沒多久,林疏雨也來了。

雙方在片場忙碌的人群中‘隔山隔海’看見了彼此,眼尾的紋路不自覺就蕩起漣漪。

孔佑站在原地等著她走向他,等她過來站定了,他衝她歪了歪頭,她學著他往反方向歪了一下,好似是一種特彆的打招呼的方式,轉瞬兩人都抿唇笑開。

按照站位算是站在中間的李潤基並沒有在意這個小動作,周圍的人都沒在意,演員們都到場,大家開始聊工作。

一上午的拍攝就這麼過去,也沒什麼特彆的。無非是兩人都需要拍一段上樓梯的畫面時,在排戲的過程中,鏡頭還沒開機,孔佑伸出小臂,讓林疏雨搭著他的手臂上樓,等拍完了,鏡頭關機了,他以同樣的動作,讓她扶著他的小臂下樓梯。

那陣沒什麼特彆的,雖然那個樓梯並沒有陡峭到需要男演員那麼做,不過他做了,也隻是體現紳士風度,怎麼算是特彆呢,一點都不特彆。

午餐時間,林疏雨和孔佑都沒有吃劇組餐車常規的盒飯,雙方都需要控製身材,劇組有專門給需要控製身材的演員們準備的盒飯。

盒飯裡有一小份水煮西藍花,林疏雨看到就歎氣,桌上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歡吃,看到她表情就笑。

孔佑笑著把自己面前的那份煎魚排分了三分之一遞過去,“跟你換西藍花?”

“恩人~”

林疏雨很是誇張的把西藍花雙手捧起來送過去,逗得其他人笑聲更大,孔佑更是牙花都露出來了。

飯後有一段休息時間,需要控製身材的藝人們都沒坐下休息,而是繞著片場散步消食。助理們倒是去休息了,散步的也不是隻有他們倆,還有今天也有拍攝的劇裡飾演男主角妻子的演員,和最近立誓要減肥的攝像導演。

四人一起溜達,聊的話題就圍繞著減肥來。

攝像導演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大叔在昨天劇組休息的時候,難得有空去參加女兒在幼兒園的運動會,家長帶著小朋友玩的那種。運動會上,胖胖的爸爸輸了遊戲,讓女兒大哭,繼而被老婆彼時,才有的今天立誓要減肥。

兩男兩女四個人溜達,哪怕走的是一條道,大方向來說聊的也是一個話題,但卻一前一後的走著,前面的姑娘們聊的是如何忍饑挨餓,後面的男人們聊的是如何健身,壓根不是一回事。

影視基地很大,過來拍攝的劇組不是隻有他們一個。一行人繞第一圈的時候,路上時不時能碰到其他劇組的人聊兩句,此時大家都還在,談興也濃,一圈繞下來也沒人說結束。

到第二圈時,攝像導演有點累了,路過自家片場的門口,就停下腳步問他們,要不回去,下午還要拍攝呢,不能搞太累。孔佑帶著點調侃的說,您這樣減肥是沒希望的,號稱要減肥的大叔表示,好的休息才能讓人更好的進步。

其他人聽了他的‘狡辯’都樂,但攝像導演不管,就回去了。另一位女演員倒是還在堅持,但她等第二圈繞完,但三圈走到一半,還是在抵達自家片場門口時,心虛的問另外兩人,你們不累嗎?

“我們再一圈就回去。”林疏雨笑著拍拍她的後背,“你先回去沒事,這東西也得長時間才有效果,一兩天的也沒什麼用。”

妹子歎氣,“果然能成功的人都有大毅力。”給有大毅力的人分彆點讚後表示,“我真有點累了,先回去,你們繼續。”

此時距離下午要開工隻剩半小時了,再度往前溜達的背影就隻有兩個人了,隻剩兩人自然是並肩而行。

孔佑走出去沒多久腰側就被‘肘擊’,憋了一路的笑就憋不住了,唇邊溢出笑聲,垂頭望著‘攻擊’他的姑娘,眉宇間爬滿了愉悅。他也不說話,就笑。

很懷疑那是一種‘嘲笑’的林疏雨斜了他一眼,嘟囔,“彆過分啊。”

“你要是每天都堅持繞這麼幾圈的話,改天我可以約你去爬南山了。”孔佑用手肘輕碰了她一下調侃,“你比你想象的喜歡運動呢~”

先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開的林疏雨假模假樣的歎氣,“是啊,我比我想象中喜歡。”

喜歡什麼?可能是運動。

‘運動’了近一個小時後,他們才回到片場,開始下午的拍攝。

此時也沒什麼特彆的,下午林疏雨都沒幾場戲,主拍男主和妻子的相處。

無非是偶爾拍攝暫停時,林疏雨會給孔佑遞個東西,比如羽絨服外套,比如咖啡。那些剛好放在她手邊,男藝人的助理原本也站在那,這些本就是助理的工作,中途男助理接了個電話出去了,林疏雨就順手遞了一下。

這算什麼特彆的地方呢,隻是順手而已。

晚餐,孔佑讓助理去買了三份水果,給導演的那份是芒果和西瓜雙拚,好吃還甜。給劇裡妻子的那份是草莓和藍莓,相對沒那麼甜要控製身材麼。還有一份是他和林疏雨分,他們倆都不能吃太多,有芒果有西瓜,有草莓也有藍莓,種類齊全分量變少了,兩個人分更少。

林疏雨戳著一塊芒果吃得很是珍惜,拇指大的切塊芒果,一小塊她恨不能含著吃三分鐘。

一口一個的導演看著有點心虛,跟女演員講,“其實也不用那麼誇張,你現在的身材絕對是OK的。”

“哥現在說的好聽,等過兩天我要脫了(拍|激|情|戲),你又覺得哪哪可以更好了。”林疏雨才不信呢。

旁聽的孔佑選擇把西瓜和芒果一掃而空,就留下草莓和藍莓,讓她眼不見心不煩,隻要吃可以吃的就好。

邊上看著的李潤基就指向他,讓女演員看看,“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吃,他也在吃。”你攻擊他!

林疏雨一個白眼送給兩個人,讓兩個男人都選擇埋頭吃飯,老實點吧。

飯後,散步繼續。這次李潤基跟上了,攝像導演和之前的妹子倒覺得有點累沒有參與。

三人行,純聊工作。李潤基在跟他們倆聊過幾天激情戲的安排,會留下哪個攝像、燈光,演員的身體防護工作會做到什麼程度之類的。

“我原本想拍敞開式的,就是《下女》那種,激烈點。但你們倆現在的狀態,讓我想要往回收,拍含蓄的。”導演詢問演員們的意見,“克製、收斂,點到為止,你們覺得如何?”

林疏雨覺得很好啊,能不漏點就不露啊。孔佑自然不反對。

李潤基就在思考怎麼調整分鏡,和他們的姿勢,伸手跟他們比劃大概會怎麼拍。

關於|激|情|戲,他們經常在一起討論,不止是他們三個人,核心創作團隊都是經常討論,那是劇本的關鍵情節之一。導演的分鏡稿都改了幾次,最終定案就是含蓄克製的。

晚餐他們就饒了半圈,導演突然有靈感要回去拍攝,就都回去了。

這天收工的時間不算晚,不到十點。

兩人都沒有刻意等彼此,林疏雨後面沒戲,她先卸妝換好衣服就先走了。無非是走前,她繞去片場跟大家打了個招呼,這也是很正常的,哪怕道彆的人裡有孔佑,也非常正常。

第一天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第二天也是如此。此後數天都如此,直到一個禮拜後,激|情|戲要開拍了。

今天拍的這場激情戲是劇本中,男女主角初次在芬蘭見面,彼此甚至都沒有互通姓名,就開始的一場,互相撫慰之旅。

片場搭成了芬蘭小木屋桑拿房的式樣,由於屋子的格局讓光線本就不算太亮,現場的打光就收著,沒有用上大光。廠房搭出來的大片場也沒有暖氣這回事,燈光給的不足現場就會冷。

劇情裡男女主角是在森林散步的過程中偶然發現的木屋,彼此身上初期都是穿著衣服的,現場排戲的過程中,關於衣服要怎麼脫,就研究了好久。而耽誤了更久時間的是,孔佑太‘紅’了,除了蓋著粉底的臉沒紅,脖子、後頸都緋紅一片,耳朵紅的都要滴血。

前期大家覺得好笑,李潤基還連續調侃,弄得孔佑很是尷尬,繼而更‘紅’了。但折騰半天孔佑的‘紅’都無法消散,他還專門脫了衣服去外面跑了一圈,吹吹更冷的風讓自己冷靜,回來排了沒一會兒,整個人又紅了。

這回李潤基沒有調侃的心思了,皺著眉研究,“要不全身上妝,都蓋一層粉底?”身體會紅不是靠演技能壓下去的,這玩意兒屬於生理問題。

導演並沒有指責演員什麼,但男演員莫名的心虛。老老實實去找化妝師,給全身上妝。

男演員走了,導演坐到了女演員邊上,小聲問她,“你沒問題吧?”

林疏雨含笑點頭,表示沒問題。

李潤基很滿意,“等下收著點啊,這一場隻有欲,沒有情,要淡淡的,接近清心寡欲的|情|欲,明白嗎?”

導演說了完全相反的兩個詞,林疏雨卻再度點頭,明白。

劇情中的這一段‘欲’是兩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人互相撫慰,在艱難的日常生活中偶然能喘息的片刻。那確實是另類的,清心寡欲的|情|欲。

全身都上了妝的孔佑回來了,戲重新排。

收音話筒就立在兩位演員的頭頂,導演要進行最終確認,不開機隻聽收音話筒的音效,全場安靜,開始。

收音話筒傳出來的音效隻有帶著耳機的幾位導演能聽得見,清晰的,接吻的聲音。

吸吮聲,水聲,咕嘰咕嘰,舌尖勾纏,還有衣服的布料輕微的摩擦聲。以及,在耳機裡格外厚重的喘息。

“停一下。”李潤基開口。

演員們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收住,但也不過是瞬息,也可能是數秒,那些聲音就停了。

孔佑虛按著林疏雨的後腦,讓她抵著自己的胸膛平複呼吸,而他則是看向導演,等他說話。

先環視一圈的李潤基讓無關的人都出去,馬上要拍了,現場隻留必要的人。等人都走了,導演才彎腰低聲跟演員們們說,呼吸聲太重了。

“要輕要淺,可以有一瞬間的控製不住,但更多是要淡,不能太重。”李潤基沒有說是誰的呼吸聲太‘重’了,那其實不太能分辨。他也沒有說太‘重’就‘欲’,但他是看著孔佑說的,同為男人,他肯定他能懂。

眼瞼微垂的孔佑微微頷首表示明白,按著懷中人後腦的手自然的下滑,輕撫她的背脊,再鬆開她。

離開他懷抱的林疏雨看向導演,“要不要不伸舌頭,隻吸吮唇瓣?”

李潤基想了想,“來一遍試試看。”

攝像機依舊沒開,奇妙的聲音依舊隻有幾位戴著耳機的導演聽得見。

隻吸吮唇瓣的聲音好似比舌尖勾纏要響亮,吸的時候動靜很小,但吸出來‘啵’的一聲,像空氣中的泡泡破裂,在收聲話筒中被放大。

李潤基再次叫停,這個不行。

“我在這一段可能不會加任何背景音,就用純粹的環境音。”導演讓兩個演員想象一下,“相當於整個片段裡,至少四十五秒到一分半,隻有你們接吻的聲音,如果聲音不對,就什麼都不對。”說著話還讓音響導演回放,把耳機遞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聽聽看。

耳機就一個,兩個人想聽就得湊得很近,幾乎是臉貼臉的去聽。

他們本就靠的很近,都已經是接吻的距離了,還能遠到哪裡去。可接吻是在排戲,現在不是,現在孔佑心跳的有點快。

林疏雨聽到了突兀的‘啵’的一聲,就知道導演說的意思了,這樣的聲音確實不行。

“我帶著他來試試看。”林疏雨退回原位後,問孔佑,“你順著我,我們來一次?”

孔佑愣愣的點頭,李潤基拿回耳機,再來。

再來,吮吸的聲音變淡了,粘稠的水聲變輕了,唯有呼吸聲,更重了。

導演卻沒有喊停,演員們自動分開了,因為......

李潤基多少帶著點‘看透一切’的神色,無聲的讓這對交頸的鴛鴦緩一緩,等下再來一次吧。

現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生理問題是沒辦法用演技去克服的,演員始終是人而不是神。而人類中的普通男人被愛慕的姑娘引領者自己走向屬於亞當和夏娃的伊甸園時,要是能做到清心寡欲,那就是神。

孔佑隻是人而已,“我出去晃一圈。”

點頭示意他去的李潤基,又坐回林疏雨邊上,還是小小聲的說,“你真得收著點,他扛不住。”

林疏雨有一咪咪的苦惱,眼底藏著的卻更多是笑意,“要不後期配?”

“你們後期肯定要再配一次,可是現場我需要他冷靜下來,這是一個過渡,他不能連過渡都過不去。”李潤基更看重現場收聲,環境音可以放大效果。

表情有些玩味的李潤基講,“他現在還沒做防護都拍不了,等他做了防護更拍不了。”

需要特彆說明的是,拍攝中的男演員做的防護更多是為了照顧女搭檔的心情,那是一個相對比較憋屈的道具。為了不讓女搭檔感覺被冒犯,也有拍攝需要,道具會把海綿鎖在特定的大小,那是很磨人的。

某些劇組為了讓演員們專注拍攝,會乾一些比較特彆的事,比如....

李潤基給林疏雨遞了根煙,“我們又不是純愛,誰讓你開機前吃糖的。”糖果的甜蜜隻會讓人上頭,尼古丁的刺激性才會讓人下頭。下頭了人才會清醒,記得自己是在拍攝,不會腦子亂飛。

點燃那根煙叼進嘴裡的林疏雨有點無辜,“榴蓮味的糖。”她也是做了準備的,不然呢,“你總不能讓我生嚼大蒜?”

這個李潤基倒是沒想到,“孔佑榴蓮都不怕?”

“你去問他啊。”林疏雨拒絕回答。

出去晃了一圈吹足了冷風,極其清醒的回來的孔佑,看見他們倆在抽煙,猶豫片刻也要了一根,隨後問導演,“後期配行嗎?”

李潤基就笑,你們倆還真有默契,再重複之前的回答,後期歸後期,前期該怎麼樣還是得來。

一根煙滅了,之前就吃過榴蓮糖的林疏雨嘴巴裡的味道實在不是很美妙。孔佑本來嘴巴裡是沒味道的,可口水交換那麼多次,就有點古怪了。

重新再來,導演指著按照過往經驗,能以特殊氣味打敗一切生理本能。

可本能這玩意兒,它除了有嗅覺之外,不是還有觸覺麼。人類的感官那麼複雜,哪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能打敗生理本能的隻有另一種本能,以魔法打敗魔法。

重新再來一次也沒過,李潤基讓人去找冰塊來,兩個紙杯裝滿滿的,送到演員們面前,讓他們在大冬天嚼冰塊。那叫一個透心涼,舌頭都能凍木了。

這一次,過了。

李潤基很滿意,不愧是我。捧著薑茶喝的林疏雨很無奈,她感覺自己會拉肚子。

光是‘采集’聲音,他們就折騰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林疏雨都不敢吃東西,這要是拍到一半她肚子疼,那才是社死現場,會想逃離地球的。孔佑大概是一樣的心理,也不敢吃東西。

導演看他們兩都不吃,就快速扒完飯,招呼眾人,不休息了,接著來,拍。

相較於之前的順利,他們兩的激|情|戲拍的格外不順,主要是孔佑時常需要喊停,他要去化妝間調整一下,不然會死人的。工作人員們對此沒什麼看法,導演都不覺得這是男演員幺蛾子多,這更多是最基礎的生理問題,沒辦法控製的,很正常。

每每男演員去化妝間搞定生理障礙的時候,女演員跟導演就在閒聊,聊過往女演員拍激|情|戲的搭檔們,誰調整道具次數最多。

“金敏熹最少。”林疏雨給了個選項外的答案。

李潤基鄙視她,“金敏熹哪需要調整,她都不用上道具。我問的是沅彬、李正宰他們。”

“那麼久遠的事哪會記得。”林疏雨不接茬,反問他,“你以前合作的演員中,誰是少數派?”

試圖回憶的李潤基也記不清了,倒是跟她分享,“金基德從來不用道具,他都是真刀真槍的上,你隻要不是想不開,最好不要跟他合作。”

林疏雨皺起臉,“我哪想不開跟他合作。”

“他想跟你合作啊。”李潤基也就是突然想起來的,“我聽說他找過你幾次都被你拒絕了,真的?”

撇嘴的林疏雨點頭,她倒是承認,“那位是個好導演,遞過來的本子也非常有意思。”問題是,“但他要跟我簽無防護(不使用任何防護道具)又有尺度很大的激|情|戲,我就拒絕了。”無防護在現場拍起來,很容易變成假戲真做,到時候她跑都跑不掉,瘋了才會簽約。

李潤基表示那是很明智的選擇,“男演員跟金基德合作那是撞大運,女演員跟他合作....嘖嘖嘖,倒大黴。”

演員跟導演的閒聊涉及的話題,上到某些導演多離譜,下到水煮西藍花也沒那麼難吃,天馬行空真就什麼都聊。這一天的拍攝大部分時間都是女演員跟導演在瞎聊,也說不好拍攝算是順利還是不順利,反正他們倆都不急,都願意耐心的等待孔佑調整好狀態。

孔佑很急,拍攝越拍越順,他就越來越急。

他在感受被愛,也在眼睜睜的看著,逐漸濃烈的愛戀,即將走向結局。他不敢看到那個結局,偏偏又期待那個結局。

拍攝到後期,大夜變多,全組都在熬夜,咖啡和尼古丁成為劇組必備產物,孔佑收到一個保溫杯。

就是很普通的一個保溫杯,什麼花樣都沒有的黑色保溫杯。林疏雨也不單單是送給他,她給主演們都送了,連河證宇都送了,還給導演組送了呢,說是讓大家保重身體。

收到保溫杯的前一天,午休時又是三五成群出去飯後消食的團隊中,有家有口的攝像導演給大家炫耀自己的保溫杯,他瘦了兩斤,老婆獎勵給他的,保溫杯外面是女兒畫的一些小花小草,還可以洗掉換花樣的那種畫。

身兼丈夫和父親身份的攝像導演對他的保溫杯可寶貝了,滿場炫耀。孔佑也是被炫耀的人之一,他跟大家一樣順著攝像導演的炫耀附和了幾句,類似杯子很好看,我也想要個保溫杯什麼的。

一天前的‘無心之言’在隔天變成有心人送上的‘禮物’,孔佑沒有跟任何人炫耀他的杯子,畢竟很多人都有,但他沒有用那個杯子。他很仔細的洗乾淨杯子,用軟布擦掉水,放在了自己的電腦桌上,桌上還有台電腦,當然的,電腦裡存儲著許多他清空了手機上傳的照片。

這是孔佑親眼所見的愛戀,是讓他開始期待即將到來的結局或許會讓他天堂的愛戀。

偏偏地獄也很近,地獄同樣近到是他親耳所聞。

戲份極少的河證宇來片場了,今天有他的戲。拍攝的過程沒什麼可說的,孔佑跟他沒有正面的對手戲,兩人壓根也不用溝通拍攝。

但大家吃飯是在一起吃,好歹是一個劇組的麼。

今天的午餐時間比較特彆,李正宰送了咖啡車來,給河證宇應援。很多工作人員才吃完飯後去咖啡車要杯咖啡,主演們和導演組這邊的咖啡,都是河證宇的助理給送來的。

午餐後,定點散步的隊伍裡多了個河證宇,李潤基也在。

走到一半,本來在聊拍攝的導演,看到了遠處的咖啡車,就問河證宇,“你跟李正宰的關係已經好到,你來客串他都專門送輛咖啡車來?”

身邊全是了解內情的熟人,河證宇就沒什麼不能說的,看了眼在孔佑邊上的林疏雨,對導演講,“你覺得是給我應援的嗎?明明是送來刷存在感的。某人進組後就不在外活動了,連麻將都不打,根本見不到人,另一個當然會害怕被遺忘啊。”

此話一出,全場秒懂。三個男人都看向唯一的女人,女人坦然的望回去,看什麼看,跟我又沒關係。

這四個人中,真正純然是局外人身份的李潤基一聲長歎,多少有些唏噓,“襄王有意,神女?”看向林疏雨,“你是不是修煉什麼無情道之類的,怎麼能完全不為所動呢?”

“她出戲很極端你不知道嗎?”河證宇笑言,“我隻聽說過入戲很極端,就在她身上看到了出戲很極端。她出戲是瞬間能收回所有的感情,超級詭異。”

“我們之前拍《指間情挑》她殺青的那天,上午她和金敏熹兩人還抱頭痛哭,到中午飯都還沒吃,她見到金敏熹整個人就很冷漠,跟大變活人一樣,巨誇張。”

林疏雨讓他不要亂講,“什麼冷漠,我哪有冷漠?是她人消失了好不好?”

“你跟她打招呼說希望下次有機會再合作的客套話,跟現場所有人說的都差不多,那她肯定消失啊,怎麼可能還會留下。”河證宇才是唏噓呢,“你當時就差把我當路人甲,我都懷疑你變異了。”

玩家眨眨眼,那屬於金手指的一點無傷大雅的小問題,就是抽空所有情感後會有一小段時間讓她對所有人都沒興趣。那個時間很短,也就三五天吧,她壓根沒在意過。相比起神奇的金手指,有點小瑕疵也正常啊。

“那~沒話說了吧。”河證宇講起來還是槽點滿滿,“怎麼會有人出戲像你一樣那麼極端?”

林疏雨聳聳肩,“出戲再極端也比出不了戲好。”

這點李潤基是讚同的,“那倒是。多少天賦絕佳的演員都毀於入戲太深,你這樣的反而好,職業壽命更長。”

也很認同的林疏雨點頭。

她的頭點下去,旁聽了爭端對話都沒有開口的孔佑,就聽到了地獄的喪鐘在耳畔炸響。

可深沉的愛戀依舊在眼前刷存在感,手機裡的相冊多了非常多的圖片。

黑色的保溫杯,米白色的圍巾,用廢棄的拍攝日程折成的小船等等,那些都是她親手給他的,不能算是禮物,隻能算是她親手給他的物品。

圍巾本來是林疏雨的,那天下雨,她穿了帶帽子的羽絨服,而孔佑隻穿了風衣。她怕他冷,就在收工的午夜,把圍巾‘遺失’在了他的化妝間,來同他告彆時,‘忘記’帶走的圍巾。

紙折的小船有很多‘夥伴’,每個禮拜劇組都會有一疊用完就沒用了的拍攝日程表。那天是周末,這一周的最後一天,之前拍攝表就都沒用了。

晚上吃飯時,執行導演隨手放在桌上,林疏雨也是隨手拿起來開始折。彼時跟他們同桌吃飯的小演員被吸引了,就湊過去看,林疏雨哄孩子來著,就折了好些,船啊、青蛙啊,還有愛心呢。

小船的‘夥伴們’多半都被兩個兒童演員拿走了,那隻船就放在孔佑的手邊,也是她‘遺失’的,他就帶回去了。小船被放在了圍巾、保溫杯,和電腦的邊上,在同一張桌上。

桌上放著很多東西,孔佑每天收工後都會去書房看看那些東西,時不時也會拿起來擺弄一會兒。比如他就把小船拆開了,又重新折了了一遍。

而拆開的拍攝計劃表,紙上當天的拍攝計劃是,他們最後的一場|激|情|戲。

最後的一場激|情|戲拍完,三月也快過去了,開春了,四月來了,羽絨服已經脫下了。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摸起來手感很舒服,保暖性應該很不錯的圍巾也就用不到了。

四月的最後一天,《男與女》即將殺青。

最後一場殺青戲在電影劇情中很特彆,講得是此前在芬蘭互相撫慰一場後就此分開,各自回歸正常生活的男女主角,在首爾的初遇。

男主角打著巧合的旗號,也不知道在女主角隨口說出的公司所在地轉了多少圈,終於找到了女主角,玩了一場巧遇。

這場戲很簡單,男主角隻要在馬路上徘徊,而女主角則是在玻璃鏡中驚訝的看到他的出現,就可以了。兩人甚至沒有一個對視,也沒有一句台詞。

按照完整的劇情他們是有對視,有台詞,後續還有很多故事的。而男女演員們實際上在昨天就拍過這一段,後續也拍了。準備的說他們本該是昨天殺青,但導演覺得差點東西,就決定今天再拍一段。

今天,他們在玻璃鏡中相遇;今天,他們在鏡頭前最後一次合作。

今天,《男與女》殺青了。

孔佑站在天堂和地獄的交界點,站在林疏雨的化妝間外,敲響了不知道是喪鐘還是......

‘咚咚咚’

“進。”

孔佑推開了那扇門,門內的人望著他。

“有事?”

喪鐘響了,平平淡淡的一天。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