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的製作人手上有錢了, 最先做的事應該是什麼，還錢？不，是追加投資。

韓沐妍收到綠蛇分賬的當天就去了TVN, 跟她目前臨時的新老板談，她代表公司追加項目投資, 相對應的，分成比例要加。新老板對此話的態度是, 年輕人是真不怕死。

新老板名為吳賢仲, TVN分管電視劇部門的部長，張世元和樸明光的大學校友，一位非常符合世俗意義上社會精英的類型。永遠的西裝革履，戴著金絲邊眼鏡，長相麼，是可以去蘿莉和大叔題材的偶像劇裡扮演大叔的, 很有味道。

吳賢仲對韓沐妍的觀感很微妙, 微妙忍不住好奇，“金在中入場給你帶來小十億的讚助追加，再加上你之前拉回來的資金, 項目有都快六十五億了, 你還嫌製作費不夠？”

“我想把愛豆的那個小圈子的紅利開發到極致，不止是主要演員，一些不怎麼露臉的邊緣角色我都想找男團女團的人來客串。他們本身不值錢但人數多了基數大價格就會上來。”韓沐妍很坦然的跟新老板說她想搞個大的，最好能一網打儘, 把所有韓流愛豆都拉過來溜一圈那麼大。

沉吟片刻的吳賢仲就問, “你要靠他們衝話題度？那是完全放棄普通觀眾了嗎？”愛豆再怎麼紅隻在小圈子裡有名，跟大眾始終隔著一層紗。

“想吸引普通觀眾得靠播出後劇的質量，目前還沒播呢, 我想的是儘可能達成播出五集內讓所有本身不關注這部劇的人會被周圍的追星族們所吸引，進而對這部劇產生好奇。隻要有了好奇心，剩下的，就看劇本身的質量了。”

韓沐妍知道他的顧慮，這方面他們已經溝通很多次了，一直不太順利，她也不準備再多談，隻說，“我們聯合製作，當初投資是八二，您這邊八，我這邊二。我現在想追平到□□，相對應的提高分成比例，重新簽合約，您看可以嗎？”

“我當然是沒什麼不可以的，你願意掏錢我乾嘛拒絕。”吳賢仲想的是，“你確定你要掏這筆錢嗎，認定這個項目能爆？”

就算是認定韓沐妍也不會說啊，說了還怎麼讓對方答應重新簽合約，她的說法是，“我工作室剛起步您也知道，總歸要一炮打響。我是剛起步的小公司，台裡也是剛改革做全新的嘗試，大言不慚的說一句，我們都是市場上的新人，唯有劍走偏鋒才能跟地面台的那幫人拚一拚不是麼。”

吳賢仲笑了，“你如果真的想好了，那就帶律師來吧。”

適時露出笑容的韓沐妍起身對新老板微微欠身當感謝，老板衝她抬抬手示意不用，“台裡的態度和我的態度你都是知道的，純愛劇我們也是首次嘗試，本身期待不是很高，但如果太糟糕的話.....”

未儘之言都在新老板的眼神裡，韓沐妍頷首表示明白。不就是滿天下都覺得她瘋了麼，那你們就等著看，看看我到底超越時代的瘋子還是劃時代的天才。

天才和瘋子有什麼本質的區彆麼？作為團隊的領導者，前者會為團隊帶來實在的利益，後者則是會拖著整個團隊走向毀滅。

《最後一公裡》的項目發表會，是天才和瘋子的分水嶺，出乎韓沐妍預料的，圈內對這場發布會關注度很高。

從去年的寒冬忙到今年的盛夏，總算帶著團隊出去‘見人’了的韓沐妍，在開機發布會之前，隻是知道圈內應該不少人在關注這個項目，畢竟她玩出來的花招不少。

有線台的項目遛了圈內所有數得上的一線團，還是全員愛豆就女一是正經演員但也是新人演員的奇葩主演團隊，再加一個新人作家，和曾經翻過車的導演。就這個團隊配置，出過兩部劇王的韓沐妍在裡面都是大佬，而大佬本人入行也才五年而已。

過於奇葩的團隊構成讓不少人對項目的未來不看好，這事兒韓沐妍是知道的。金順玉特地打電話給她，還以為她被欺負了，勸她說實在不行你來跟我混，我工作室怎麼都會給你留個位置。這是關心她的人跟她說的話，那些看笑話的人說的話就很難聽了。

對於關心的人韓沐妍的回應是多謝，對於看笑話的，她直接不搭理。未來長著呢，總有再見的時候，現在囂張算什麼，日後再看。

日子到記者會這天，今天有個大場面，是製作人暗示男一，你可以為自己造勢的大場面應援。

金在中的粉絲們以三十五個國家粉絲站聯合應援的口號，大手筆的給愛豆送了由24噸大米組成的米花籃，一袋袋大米裝扮成的花籃堆滿了整個記者會的會場不說，連走廊都占滿了，一直擺到場館的大門口去，甚是壯觀。

確實是自己暗示愛豆可以讓粉絲應援的製作人，在記者會之前得知愛豆的粉絲操作那麼騷她也是很新奇的，果然是流量啊，隻要出手就是大場面。追流量的小朋友們....怎麼說呢，不愧是你們。

追星的小朋友們為劇方創造了一個自然熱搜，硬生生靠神奇的應援衝上去的熱搜。金在中的粉絲在熱搜裡很是驕傲，我們哥哥永遠能打，再損一波，S|M的孩子們，你們可以去懟公司了，要不是公司不做人，今天的熱搜也有你們的份。

除女一外幾乎全員是愛豆的主演團，在都已經是半封殺的前輩都能搞個那麼大場面的應援下，他們也不能輸太多啊。前輩送米花籃，我們可以送水果籃啊。數量上不去，質量得上去，水果可比大米貴多了。

新劇還沒開機呢，各家站子已經暗搓搓的拚了一波，誰都不想輸，開什麼玩笑，我們不要面子嗎？

製作人對此樂見其成，卷起來！

韓沐妍在記者會結束後的兩個小時內接電話接到手機沒電，應援衝上熱搜時，她接到了一個頗為奇妙的電話，宋景打來的。

宋部長打來跟她寒暄，對話內容很沒有營養，就是什麼最近怎麼樣，很久沒見，改天有空喝一杯之類的。這番話可以簡單理解為，打來示好。

拿著電話跟對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韓沐妍，掛了電話笑容就變得很微妙。果然，世上沒有傻子，大家都是聰明人，隻是沒多少人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

“你如今可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了，現在就看你這隻螃蟹蒸熟了，是鮮美還是腥臭。”張世元隔著電話衝膽大包天的姑娘說，“你開啟了一條新道路會被載入曆史的，此後所有願意用愛豆賭一局的製作方都會用你舉例，你有沒有信心被當做正面的例子而不是反面的典型？”

螃蟹，在沒有被開發成食材前就是個長得奇形怪狀的東西。它到底能不能吃沒人知道，它吃了會不會死人，也沒人敢去試。在誰都不敢嘗試的市場裡，有人夠膽子去搏一把，那自然會被載入曆史，讓眾人銘記。

史冊什麼的韓沐妍聽了隻是笑，要說她之前還轉不過彎來認為市場上怎麼那麼多傻子，接電話都接到手機衝了兩次電，老冤家都打來示好，她自然就反應過來了。

“我不信您沒想試過。”韓沐妍調侃一句，“隻是沒那個必要而已。”

張世元也沒否認，“本來就沒那個必要啊，愛豆能賺錢大家都知道，早年不談如今世道變了，他們裡最紅的那一波這兩年深受品牌愛戴同樣眾人皆知。但就算是最紅的愛豆碰到二線的演員也得大鞠躬才是現在的世道，世道如此，我乾嘛當那個破格的人，萬一失敗了呢，我多虧。我又不是用不起演員，為什麼要給項目增加風險。”

韓沐妍撇嘴，“是啦~我窮還不行麼。”窮到搞了個稀奇古怪的雜牌軍。

“你還沒混出頭呢小脾氣都有了。”張世元笑出聲來，話鋒一轉，認真的講，“沐妍，一場豪賭啊，你得盯緊了，確保自己能贏。否則嘲笑你的聲音能壓得你一蹶不振。你一定要盯緊，不錯眼的盯著。”

“這個項目能有這樣的開端，隻要你收視率破1，你的工作室就真正起來了。我期待明年你就能跟我一起參加各家製作公司跟三大台的年度項目競爭，我等著你跟我坐在一張桌子上一起喝杯咖啡，韓PD。”

韓PD笑容微收，低聲回應前輩的期待，“我會努力坐到您身邊去，敬您一杯。”

一場在粉絲圈聲勢浩大的記者會讓韓PD在電視圈真正有了知名度，以‘不怕死’的名聲。事實上非常怕死的韓沐妍在做事風格上是很謹慎的，從來不高幺蛾子，尤其是賬務方面。

記者會結束後組裡大聚餐，製作人陪著大家鬨了一輪，二場她沒去，她得去解決敢在錢上給她出幺蛾子的人。

夜裡十一點多，韓沐妍跟盧宗燦在賣醒酒湯的小店見面，她四個小時後要飛大陸去見視頻平台的人，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門來決定，是否要徹底跟一個人斷了來往。

盧宗燦缺錢，韓沐妍早就知道了。兩人之所以能有合作的機會，正是因為她知道對方很缺錢。但對方會在錢上搞這種事，韓沐妍是真沒想到，這都不是貪不貪的問題，就像張世元說得，這叫蠢。

韓沐妍不理解他的做法，這人不應該那麼蠢啊。

綠蛇的項目對接SBS，兩家都不是吃素的，兩家都有各自的審查部門，項目資金看似是在PD手上攥著想怎麼花怎麼花，但會計那邊但凡賬目對不上，PD就是背鍋的那個。五億七千萬近六億那麼大的差額他都敢伸手，分分鐘會被整個業內封殺。再誇張一點，兩家能聯手送他進去關，這麼蠢的事，居然都乾得出來？

淩晨的小店裡一共就四張桌子，客人就他們一桌。韓沐妍到的時候，盧宗燦面前已經擺了兩碗湯飯，看她來就衝她招手。

“辣牛肉湯，醒酒最棒了。”盧宗燦看她泛紅的眼睛，“我估計你喝了不少。”

確實喝了不少的韓沐妍坐下點煙，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勺子扒拉著湯碗，隨口講，“你看著不像是喝酒了，跟我約什麼醒酒湯的店。”

“今年是你的發布會啊，你肯定喝了。”盧宗燦表示我這是為你考慮，被她白了一眼就笑，也沒多說什麼，扭身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韓沐妍沒接，“什麼？”

“我兒子考上大學了，普林斯頓，超級好的大學，聽說過吧？”爸爸一臉驕傲。

單身狗勺子一放就舉杯敬酒，“恭喜啊！”

拿開文件的盧宗燦端起酒杯同她碰了一下，收回胳膊酒杯碰到唇瓣前又說了句，“我跟我老婆離婚了。”講完一口悶了酒。

剛喝完酒的韓沐妍猛地被嗆到，連聲咳嗽，拿杯子的手還懸在半空，驚訝的看向他，什麼玩意兒？

放下空酒杯的盧宗燦好似看不到她驚訝的表情，再度拿起文件示意她接，“大兒子的學費、小兒子的撫養費，離婚的贍養費，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林林總總我賣了房子還差五億。那五億是從項目款裡套出來的，你來，是想問我這個吧？錢已經過海了，這裡面是轉賬記錄，海關都過了。”

本來伸手去接文件的韓沐妍手都已經碰到文件了，聽他這麼說，默默又收了回來轉向酒瓶，拿起給他倒了杯酒，“怎麼鬨成這樣？”

“我也想知道啊。”盧宗燦扯了扯嘴角，苦澀的很，“我比你還想知道。”伸手拿過她手上的酒瓶，給她倒，“收視率過了十七那天，零點我剛拿到收視率就給你打電話，跟瘋了一樣衝你叫，記得嗎？”

韓沐妍影響很深刻，這人那天跟返祖一樣嗷嗷嗷，“然後呢？”

“處|女|作，小成本，無名的作家，無名的演員，這種配置在第十一集過了十七的收視率就代表基本能保證以二十收尾。這種成績你未必看得上，但我就是成功啦，我站住了，站穩了，以後都能成為主PD了。”盧宗燦還記得那天他有多興奮，熬了十年啊，苦熬十年終於熬出頭了。

熬出頭的男人說，“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鬼使神差的就買了機票飛過去。我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初戀啊，初中我們就在一起了，從校服到婚紗，整個青春，所有歲月。”

歲月換來了一聲癡笑，捉奸在床。

這個瓜吃得韓沐妍有點噎，“那你還給她錢？”

“不給怎麼辦，她沒工作過，根本不知道怎麼賺錢。大學就懷孕了，當時我們都蠢，我們都不會，都是第一次，就那麼幸運。”幸運的男人望著女人，泛紅的眼眶裡滿是迷惘，“你說我是怎麼做到讓那麼幸運的事變成一場災難？”

韓沐妍不知道，要不還是喝酒吧。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一瓶、兩瓶，到第三瓶時，韓沐妍叫了停。雖然她沒喝多少，但對方疑似要往死裡喝，她沒辦法陪著喝，她還得趕飛機的。

憋紅了眼眶也沒掉淚的男人在兩瓶酒裡講了個混亂的愛情故事，細節就不談了，總歸是災難收尾。而這場災難給男人帶來的影響就是，綠蛇和SBS都不會再用他，而他自己打算休息一段時間門，三年、五年的，到時候再看吧。

“五億，我們下個月分賬，這筆錢我到時候再給你。我用你的名義套出來的，但做得很明顯，張世元不會信，宋景估計也不會信。不過宋景樂意看你吃癟，張世元....不太清楚，總歸大家都不是傻子，這錢到底是你拿了還是我拿了，都知道。”

來之前約他見面的韓沐妍即沒說什麼五億也沒講張世元說了什麼，隻跟盧宗燦說，我們見一面吧。

大家都不是傻子，即便盧宗燦不知內情，光韓沐妍打來的電話，他就猜到為什麼要見面。

淩晨一點多，兩人在店門口準備告彆。

上車前，韓沐妍說，有需要打給我；盧宗燦說，我欠你一次。前者沒有解釋，那五億我已經收到了，後者也沒有詢問，你如何知道有這五億。

既然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多話就沒必要明說，點到為止，就夠了。

既然大家都不是傻子，半個小時後，韓沐妍見到池昌侐。

演員剛收工沒多久，接到電話時興衝衝的來，見到人，心就沉下去，這個表情.....

韓沐妍真的醉了，最後崩著一根筋也是想好好說句謝謝，“我本想直接給你轉賬，但想著應該見一面，多謝你之前一口答應加入項目。”

僵著臉的池昌侐試圖露出笑臉，肌肉卻不受控製，悶悶的應了一聲。

韓沐妍倒是可以笑，淺淡的，帶著些惋惜的笑，“其實我吃你這一款，聰明、身段柔軟，顏值更高。”但是，“時機不對，我至少三年內，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即臉龐後身體也逐漸僵硬的池昌侐試圖說一句，“三年後.....”

“你聽得懂。”韓沐妍笑看他。

池昌侐定定的看著她，拉平的嘴角讓下顎骨的線條都有些鋒利，“我聽不懂。”

韓沐妍輕歎一聲，“我們以後有機會合作的，或許三年，或許五年，或許有機會合作，你確定你聽不懂嗎？”

盛夏，夜風都是暖的。池昌侐卻覺得呼吸帶著涼氣，硬扛著，還是那句，“我聽不懂。”

製作人點點頭，既然演員聽不懂，那就聽不懂吧，“我要趕飛機，先走。”

說完就要走的製作人被演員猛地抓住手腕，前者沒動，後者在長久的沉默後，蜷縮著手指，用殘存的理智緩慢的鬆開了手。

夜幕之下，無人的街道，有一場無聲的告彆。

六個小時後，韓沐妍在大首都落地，進酒店洗澡換衣服，再給自己灌了兩杯意大利濃縮苦到表情都扭曲了，重新登上她即陌生又熟悉的戰場。

這次來韓沐妍不是來聊什麼簽約的，她那邊剛剛開機而已，按照這邊的審核機製沒可能簽約，隻是過來套交情。她在這裡本該滿世界都是熟人，但如今都變成了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得重新跑交情。

兩國由於國情不同，韓國的娛樂業是純粹的商業市場，跟什麼文化立國都無關，那不是韓沐妍需要考慮的。韓沐妍需要考慮的是，在這邊媒體更多是宣傳口徑，為政治服務，娛民也愚民。這邊當然也很看重賺錢，但賺錢不是最主要的，看看各家地面台，那是可以從各自的市政府、省政府乃至於中|央政府拿編製的，這怎麼能一樣呢，‘盈利’方式根本就不一樣。

深入的就不聊了，總歸這是個做什麼都要看關係的市場，再好的作品都沒有把關係打通更重要。套交情是個需要時間門的水磨功夫，韓國的劇開機了，製作人卻遠在海外遲遲未歸，遙控操縱國內的團隊。

比如......

劇正式開播的前一天，金在中專門抽出寶貴的兩個小時拍攝時間門，給粉絲發福利，簽名、拍照一條龍服務，帶著小朋友們去跟導演和其他演員們打招呼呢。

每一位見到來劇組探班的粉絲們的劇組成員都是笑容滿面，多謝她們送來的禮物，還有人好奇，那麼特彆的禮物是怎麼弄來的，以前沒見過啊。

神奇的探班應援禮物是一輛咖啡車，本身不特彆，但整車都貼滿了金在中的海報，車身上還拉了電視劇的宣傳海報，招搖過市，特彆神奇，劇組的人都沒見過。

三五年後，這種咖啡車活躍在各路製作組，現如今，這是第一隻‘螃蟹’。蒸螃蟹的製作人隱於人後，明面上想出這個特彆點子的是男愛豆的大粉。

大粉帶著小粉絲們走了，重新開工的劇組裡連小聲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攝像機前有動靜，其餘的地方一片死寂。之前面對粉絲時隻是稍顯嚴肅的導演，如今臉拉得有三米長，氣壓無限低，沒人敢挑戰導演的權威。

導演和製作人隔著視頻通話吵了她們合作以來最凶的一次架，李允靜極端方案項目都要上線了，最關鍵的時候搞NM粉絲探班還TM一弄兩個小時。你是不是以為老娘好欺負，還敢讓我配合？配合NM！

“兩國熱搜，大陸和韓國同步，需要我跟你科普一下什麼叫熱度嗎？還是需要我跟你科普一下，熱度能帶來關注，關注就能帶來收視率？亦或者收視率能帶來錢也需要我跟你科普？”

製作人沉聲問導演，“你就跟我說你要不要錢？要還是不要？”

導演瘋狂輸出好長一串臟話，在視頻掛斷的隔天同演員一起配合所謂的粉絲應援。

粉絲應援上了兩國的熱搜，韓國那邊是JYJ的粉絲狂歡，有安利網友去看劇蹲直播的，也有囂張的說，這才是大佬的牌面，你們這些小萌新懂不懂什麼叫大佬，我們就算分家了也是最牛逼的！

大陸麼....主要是水軍控場，金在中脫離這邊的市場太久，粉絲是還有不少，但在這邊的普通網友基數裡就太小了，連韓流都算得上小眾。市場大麼，基數就大啊。

水軍控製了渣浪、貼吧、豆瓣等一係列可以為劇炒熱度的地方，等熱度炒到渣浪都有專屬話題裡。在這邊混了小半個月的韓沐妍，才拚著即將喝出酒精肝的基礎上，能跟真正說得上話的人見一面了。

金秋十月，大陸國慶，韓國首播。

收視率.....

“開播破1，你可以啊！”張世元的電話跨海打過來，“見一面吧，喝酒！給你慶功！”

韓沐妍被堵在宇宙的中心五道口，聽到酒就想吐，“再等我兩個月，兩個月後，哥得給我開瓶好酒。”

“兩個月？你劇都播完了。怎麼，破1在你看來都不值得你回國？”張世元讓她口氣彆那麼大，“有線台，你指著靠收視率跟地面台對打啊？”

“偶像劇，看什麼收視率啊。”韓沐妍輕笑一聲，“等我兩個月，最遲兩個月，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張世元一樂，“行，我等你兩個月。”

一天都不到，TVN內部正準備開香檳呢，電視劇又上熱搜了。還是粉絲應援，但跟金在中沒關係，是2PM的粉絲弄的。男二玉澤演的粉絲給他包了首爾所有公共交通的廣告，地鐵的燈牌，公交的車廂，都是在宣傳劇。

這個操作，目前也不流行，這個操作同樣是在吃螃蟹。蒸螃蟹的人是誰就不說了，製作人和導演這次沒有吵架，沒有影響拍攝麼。

當事人在劇組有點小彆扭，又驕傲又心虛的彆扭。組裡其他人不知道製作人做了什麼，玉澤演知道啊，他還知道粉絲集資的錢根本不夠付那麼大手筆的廣告費，現在首爾大街小巷都掛著他的臉，好似他是最當紅的藝人。

從家裡來片場這一路，玉澤演看到無數張自己的臉，心情都很糾結，他是很爽啦，可是這玩意兒....不實在啊！

那筆錢粉絲出了一部分，公司出了一部分，製作人也出了一部分。甚至製作人出得才是大頭，號稱是宣傳費。

劇要宣傳玉澤演可以理解，但越過前輩這麼宣傳他，是不是不太好？

前輩壓根不知道內情，就像金在中也不會跟後輩說，餐車是製作人準備的一樣。什麼都不知道的前輩對後輩高看一眼，覺得後生可畏。

劇裡的主要男性角色有四人，2PM如日中天，Bigbang也不是白混的啊。

第一集播出前，JYJ的粉絲衝上熱搜，搞奇妙應援，還被愛豆蓋章感謝專門發SNS的，連劇方都感謝也是官方發通稿感謝。這個大家忍了，大前輩麼，有牌面應該的。

第一集播完，第二集待播，大前輩的應援熱搜還沒下去呢，2PM的應援衝上來了又是即被愛豆感謝又被劇方感謝，連公司都專門用官方賬號感謝粉絲。

乾什麼？！以為我們VIP死了？？？

男團粉絲迅速集結，距離第三集播出還有不到二十個小時，孩子們，歐巴需要我們的時候到了！事關顏面，我們家的牌面呢！2PM可是對家！不能慫！

為了按死對家，粉絲內部集資的數字在超短的時間門內到了一個讓韓沐妍都會咂舌的數字，順帶跟專門打電話過來詢問原定計劃是否要變動的經紀人說，不變，在粉絲集資的基礎上再搞個大的。

新一輪的大場面由皇冠包了市中心所有戶外電子屏為開端，熱搜再上，收視率再漲一波。漲幅很微弱，再說一次，有線台的盤子太小了，愛豆們的粉絲人數也沒多到足以動搖大盤的地步。

但熱搜一輪接一輪的上，還是兩國熱搜輪番上。韓國的熱搜還算和諧，雖然大家隱隱有點要卷起來的意思了，但怎麼都是一部劇的團隊，表面上還是很和諧的。大陸的熱搜不太和諧，水軍下場帶節奏，硬拱火，讓三方掐起來了，關於誰家正主更牛逼，誰家粉絲更給力這個話題，是事關尊嚴的，都能掐出一個自然熱搜來。

熱搜接連不斷的冒出來，一時鋪天蓋地的都是劇的消息，有熱度的劇還會引起很多網紅蹭流量，順帶又給劇帶了一波流量。流量之旺，讓不少普通網友都有種這部劇很火的錯覺。

很火的劇....要不要去看看？

《最後一公裡》開播第四集，零點收視率最高峰，1.94。

時差一小時的韓沐妍正抱著馬桶吐，助理拿著手機衝她叫是部長的電話，她迷迷糊糊的接，那邊說了她都聽不清，隔天醒來再回過去。

“破2了，第五集絕對破2。”

“恭喜。”

吳賢仲聽她嗓子都啞了，先皺眉，“喝了很多？”轉而又笑了，“你恭喜我？”

“前輩是被主導改革的台長扶上位的，終於有了成績，不值得恭喜嗎？”韓沐妍反問。

上位至今首次真正有了成績的吳賢仲朗笑出聲，“難道你不值得恭喜嗎？”同樣是反問。

“回國吧，三星的人來談合作了。”吳賢仲跳過同喜的話題，講出更值得慶祝的事，“他們家最新出的手機，韓沐妍，你起來了。”

韓沐妍起不來，她頭疼的要炸了，“前輩去聊吧，我還得再待一段時間門。”

“我去？”吳賢仲訝異道，“你確定要我去？”

“您不想去？”

沒什麼不想的吳賢仲不解她為什麼不想，“三星主動找上門可是爆款才有的待遇，我們台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你確定讓我去溝通，那就是台裡的關係了，你想跟他們再見面可就不好約了。”

韓沐妍很確定，“單集報價一億，低於這個價格就不談。”

“你想得美，三大台出的劇王都未必能有一億，你直接開天價，當誰傻？”

“前輩，我是製作人，低於一億，我不簽約。”

“韓沐妍你腦子沒問題吧？”

“我主導的項目要破2了，您要不要跟我賭一局，他們願意給。”

一億韓元，六十萬RMB，買個渣浪熱搜都不夠，三星的公關組，很精明的。

一個禮拜後，已經卷起來的愛豆粉絲們再度送周播的偶像劇上了熱搜。而此時，韓沐妍叫停了所有此前定下的要給其他小愛豆再做牌面的宣傳計劃，既然粉絲們都已經卷起來就不需要她再浪費製作費了。

流量市場的蠻荒時期，所有人都知道愛豆值錢，但沒人能想到要如何儘最大可能開發流量們的價值。一如，很多聰明人都知道螃蟹搞不好很好吃，但蒸螃蟹的方法，他們還需要摸索。

這方面，韓沐妍是老手，老本行，自然做得漂亮。

老行當，重新開發，開發的過程一度讓韓沐妍深刻懷疑，她再度迎來真正的成功之前會先因為酒精中毒猝死。萬幸，她還年輕，年富力強，還能再浪一波。

又是一次宿醉的清晨，嗓子更啞了的韓沐妍叼著煙，抽一口能把肺刻出來，打起精神聽著跨海電話那頭，部長勸她，見好就收。

“八千萬，天價了，真不簽？”

“不簽。”

韓沐妍咬死了，“今晚播七、八兩集，昨天收視率已經跳到了2.3，今晚還會漲。如果能破3，這個數字在地面台什麼都不算，但我就是TVN今年的劇王。劇王報價一億怎麼了，低於一億，我今天就讓女主手機掉水裡給她換索尼，還讓男主當禮物送，說到做到。”

“......”吳賢仲都不知道怎麼回，“你是真的瘋了。”

面色疲憊到分分鐘都能進醫院的製作人眼底的精光都是金燦燦的，“哥，信我，一億，他們一定簽！”頓了頓，怕他膽子不夠大叫不出價，“我認真的，不管你跟他們怎麼說，我看不到一億，今晚女主的手機一定變索尼！”

三星，韓國。索尼，日本。日韓本就是冤家，同行更是敵對方。

這種找死的話吳賢仲是不會說的，他也就是暗示了一句，偶像劇也不是非得需要手機才能讓男女主角聯係啊，見面能乾的事不是更多，乾嘛非得打電話。換句話說，手機完全可以不出鏡。

當天播出的第七集，女主的手機沒有出鏡。當天播出的第八集，女主的手機是三星。

也是快喝懵了的吳賢仲再度跨海給韓沐妍打電話時都忘記了這不是視頻通話，一邊豎著拇指一邊跟妹子講，“你是這個。”

韓沐妍難得清醒，她快成功了，越接近成功越不需要酒精，得開始聊正事了，“我是哪個？”

“這個啊！”吳賢仲的拇指都翹上天了，邊上的助理小聲提醒一句，PD看不見。

喝太多反應慢，吳賢仲愣愣的放下胳膊，再跟電話那頭說，“你牛逼！”

韓沐妍也這麼認為，“我還有更牛逼的，等著看。”

第十二集，《最後一公裡》收視率正式破3，劇方給男主準備了一輛車讓他開著車帶女主去走劇情。

第十三集，女主收到了男二的禮物，一款精致的項鏈，某時尚品牌今年主打。收視率，3.11。

第十四集，女主滿面愧疚的拒絕了男三，在男三深夜獨自鬱悶時，一時心軟專門給對方買了他最喜歡的巧克力，偷偷送給他。收視率，3.24。

第十五集，男四忍痛祝福女主和男主，為了展現自己依舊是個陽光少年，專門穿了新鞋去跟女主炫耀，這可是限定版，全校隻有我有，是不是超好看？即將大結局，收視率猛漲到3.78。

全組都瘋了，滿世界都在給製作人打電話，我們很可能在結局破4！傳奇啊！你都不回國？！

“你死在那邊啦？從開機你就沒回來過，大結局你也不回來？全組慶功你都不回來？”李允靜衝製作人叫，“慶功！哪有項目慶功製作人不到的！拍攝你不來就算了，慶功你也不來？”

製作人過不去，她進展到最關鍵的時候了，就差一錘定音，“拍攝需要導演就夠了，我去能乾嘛。慶功吳部長會去，他到跟我到差不多。”

“差很多！”吳賢仲讓她一定要回來，“台長也會到，你連台長的面子都不給？你們可能破4懂不懂，你真的是年度劇王了，一定得回來！不回來我扣你分成！”

“扣什麼分成那才多少錢，你有必要這麼摳嗎？”韓沐妍失笑，“真回不去，我這邊談得差不多，就差簽約了，你讓我回去？”

吳賢仲猶豫一秒，還是說，“你先回來，朝日電視台的人明天會來，單集報價六萬美金，據我所知這是今年迷你劇引進日本的最高價了，這你都不回來？”

“你幫我拖兩天，最遲一個禮拜，我一定回去。”

“你留在那到底乾嘛？”

“賺錢啊！”

留在龐大市場的韓沐妍踩著一個禮拜的底線坐上了飛往首爾的飛機，數月前坐經濟艙過來的製作人在回程的飛機上已經是商務車的乘客。

乘客側頭看著窗外，底下的山河渺小的像個模型。

韓沐妍望著那些模型，淺淺的翹起嘴角。

這場號稱是遊戲的穿越，到此才算真正開始，她即將拿回本就屬於她的一切。

飛機落地，製作人回國第一站就是去見部長，給他遞上這數月滯留大市場的成功。

“什麼東西？”

“合約。”

“多少？”

“十萬一集。”

“.....RMB？”

“美金。”

吳賢仲愣怔數秒，美金是什麼意思？自電視劇往海外出口到現在，史上最高價也沒賣出過十萬美金一集，做什麼夢呢。想是這麼想，話不能這麼說，還是要給小朋友留面子的。

部長的胳膊直愣愣的伸出去，拆開文件袋抽合約出來，看似很冷靜，實際上動作飛快的翻到成交價。

“十萬....美金？！”

站在窗邊的韓沐妍依舊是從高處往下看，看著下面的螞蟻一樣的模型們，想著果然高層視野好，她新辦公室也要換高層。隨後聽部長失聲低叫，笑著扭回頭。

“怎麼樣，日本的朝日值得我回來嗎？”

吳部長沉默良久，緩緩冒出一個字。

“艸！”

這TM才叫一戰成名！